☆、第131章 有可能吗
明生畏寒, 像猫一样, 每次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一点缝隙都没有,身上也穿着衣裳,特意加过厚的那种,猫儿钻不进去, 所以都选择了余欢。
余欢体热, 不怕冷, 晚上只穿一套亵衣,被子也盖的松松垮垮,给了小猫们机会, 可劲的往他衣裳里钻。
大概也意识到他的好了, 跟明生一起睡, 就是一块寒冰, 还要靠它们暖着,跟余欢一起睡, 只是靠近就觉得暖和。
小猫饿的很快,平时在母猫身边, 还能趁着吃两口,陡然到了陌生的地方,闻不到熟悉的味道,只好自个儿摸索了。
在他衣裳里钻来钻去, 从袖子里, 衣襟里进去, 一点不老实,到处嗅到处闻,起初只以为调皮,直到它们锲而不舍的往那个地方咬。
他好几次拉开,没一会儿又凑过去,反复几次之后琢磨过味了,可能是饿了。
明生睡的正香,并没有睁眼,只迷糊道,“不是刚喂过吗?”
抱来前就是怕它们饿的太快,找母猫喂了一回,这才多久啊?
“吃奶的小猫撒泡尿就没了。”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不过他记得母妃说过,他还小的时候可难缠,一天要喂五六次,因为撒泡尿就没了。
明生终于艰难的睁开了一只眼,眯成一条缝隙问他,“那现在怎么办?”
大晚上的也没有奶给它们。
“两个多月的猫儿可以吃主食了,奶水是辅助。”古扉说要养猫之后,他找人问过,店里偶尔过来帮工的老人说以前家里养过几只小猫。
猫一岁成年,两个多月相当于人类七八岁了,现在的奶水对它们来说就是依赖和小零食。
像明生时常揣在兜里的各种坚果南瓜子一样,其实可吃可不吃。
明生现在还有揣零食的习惯,和古扉只吃糖果不一样,他更偏爱板栗,花豆,腰果,花生之类的。
其实没那么喜欢了,虽然带着,但是不怎么吃,更多的是瞧见小孩子,抓一把出来送给别人。
例如街上的乞丐,明生说他们其实都是大人掠财的工具,给钱他们也拿不到,不如给些小零食。
遇到些小猫小狗的,这种水煮出来的东西不添加任何东西,可以喂,适量就好。
这个人真的,无论再过多少年,被伤了多少次,还是这么滥好人。
“那喂它们吃啥呢?”明生在自己被窝里摸了摸,发现睡觉前搁的那只小猫不见了。
他陡然掀开被子,在余欢身上瞧见,躲在他怀里,只露出大半个脑袋,一耸一耸,在咬余欢胸前的一抹红。
拉开衣襟一看,都咬肿了,透着血丝。
明生把小白猫抱过来,也就刚拉开的功夫,很快那里又被一只黑花猫占领,继续咬,就盯上那里了,另一只都没猫咬,争着抢着咬一边。
明生没忍住,宛如偷了腥的狐狸似的,笑的一双眼成了黑缝。
“怎么就光咬你啊。”
话里透着幸灾乐祸和同情。
余欢白了他一眼。
明生憋了笑,很努力的爬起来,抱着胳膊去找吃的。
这么小的猫,坚果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除了坚果,“家里什么都没有啊。”
真的一干二净,连个锅都没得,但是有个炉子,是他买的,用来烧水和暖身子,现在还放在角落。
大晚上的,到处都关了门,也不好出去,外面风刮的恐怖。
“泡点羊奶吧。”正好昨儿从古扉空间里拿了一小包的羊奶粉,古扉自己提炼的,新鲜的羊奶烤干,出来的就是羊奶粉,他瞧着稀奇,偷偷的拿了一油纸包。
不多,因为古扉说这玩意儿提炼起来麻烦死了,所以给他留了点,暂时喂一喂还是可以的。
因着猫是他弄来的,而且余欢太吸猫了,猫都依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怕摔着猫,明生没让他下床,就在边上坐着,他自己撸起袖子生火。
中午刚烧过水,煤底下还有点火,没烧完,他连忙将新的煤放上去,然后缩在底下扇风,让小火变成大火。
这个过程漫长,小猫们大概觉得底下开始变热了,终于从余欢身上挪开,一个又一个跳到他身上。
明生伸手接住,那猫很鸡贼的,往他胸口钻,他一个没留神,胸前一疼,也被咬了。
好了,成双成对了。
如果古扉也被咬了,就是难兄难弟了。
他们倒还好,只是帮古扉代领养几天,往后都是古扉养,那他……
以后被咬的次数岂不是更多?
明生摸着下巴,坏笑。
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做好了准备没有?
*
古扉在处理奏折,皇叔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昨儿将院判接去刑部,今儿早上又挪去了宗人府,在宗人府办案。
下午已经把凶手的罪状写好了,呈给他,让他盖章抓人。
抓谁很明显,梁大将军,古扉许了,现在梁大将军怕是已经在宗人府喝茶了吧?
他的姐姐良妃和二哥,估计早就吓尿了,现在慌的到处打点吧?
古扉把写好的信用蜡封起来,着元吉找个机灵的,这边的人,给长悠宫送去。
【你这不是在帮梁将军和渣男吗?】
渣男是二皇子,它一直喊二皇子是渣男。
【如果非要二选一,找个人顶罪的话,肯定是良妃,如此梁将军和渣男就脱险了。】
梁将军倒也罢了,它挺不希望放过渣男的。
虽然是女主唐婉的事,但是渣男实在太可恶了,活活将一个女人掐死,罪大恶极,容不得他。
而且他真的害死了太皇太后。
事情的经过大概是这样的,某一天太皇太后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的头破血流,喊太医过去医治。
这事不知道怎么地,二皇子也听说了,然后威胁院判,让其趁机杀了太皇太后。
如此国丧,皇上三年之内不能娶妻,大臣们自然没有理由赶他们走,毕竟皇宫空着也是空着,他们留下来还可以辅助皇帝等等,找着借口不走。
二皇子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谁知道这事出乎他的意料,收不住了。
完全就是给摄政王找了个理由动梁将军,送上门的机会,不要白不要,于是不知不觉发展到这一步。
梁将军被请去喝茶,渣男和良妃六神无主,古扉倒好,瞌睡了给人送枕头,出主意让院判在摄政王手底下改口供,将摄政王一把。
“别着急,明天就知道了。”
明天这事就开审了,参与的人有三司会审还有宗人府,包括他这个皇帝,到时候都会到场。
【好,我就看看你怎么力挽狂澜,要是玩砸了,我就狠狠骂你。】
古扉无语,“我被你骂的还少吗?”
五年时间,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次了。
【你知道就好。】总觉得古扉脸皮越来越厚了,现在骂他都不管用了,以前最少可以难过三五天。
一个人缩在被子里,生无可恋似的,好几天才能走出来。
“元吉。”古扉还有事吩咐元吉。
元吉听到声音,连忙凑了过来,“陛下,奴才在呢。”
古扉怕隔墙有耳,在他耳边叮嘱,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怕二哥和良妃不肯按照他说的做,提前让人盯着,如果他们不做,他就做。
其实最主要的证据在院判那里,院判说什么,就是什么,端看谁手段更高,能让他改口罢了。
【还用特意吩咐吗?这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肯定会抓住的。】
没有人再能想到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牺牲一人,救活两个。
但是牺牲有时候也没那么好牺牲,因为要与凶手,也就是院判口径一致才行。
如果俩人说的不一样,不会那么轻易判罪,摄政王已经盯紧了梁将军,哪有那么容易松口。
一开始古扉提醒过院判,认清谁是主子,他在明明已经暴露的情况下,不想着改正,反而与二皇子勾搭的更深,直接害死了太皇太后。
那可是冒着诛九族的大罪啊,没人愿意这么做,所以肯定是被威胁的。
用什么威胁倒也简单,他在晓得大概是院判后便着人查了查他的家庭,媳妇和孩子早就不见踪影,瞧着屋里的情况,最少七八天没住过。
算算日子,七八天大概就是院判第一次给他请脉的时候。
再往前是他让二哥去朝廷旁听,人家对他起了怀疑,威胁院判让其过来探一探他的情况,后来索性让其杀害太皇太后。
自己的皇奶奶,说杀就杀了,也是够狠的,难怪器灵那么讨厌他,现在他也讨厌。
最讨厌的人之一。
院判的口供改了,肯定是皇叔已经从二哥手里把院判的亲人接到了他那,然后威胁院判改口供。
院判也是够可怜的,夹在两股势力之间,差点把第三股势力拉扯进来。
丞相也险些进去喝茶。
“如果当初告诉我,他有难处该多好?”当初他让院判认清谁是他的主子,就是让他改邪归正的意思,但是院判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再信任他一点,就没有后来的悲剧了。
但是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坏人无处不在,也无所不为。
【你如果早一点看清也成,现在什么都晚了。】
人已经到摄政王手里,院判,和他的家人们,都在摄政王那,要不然院判不会改口供。
摄政王动作是真快。
“也不一定,他的家人能救,但是他救不了了。”古扉闭上眼,“杀人偿命,我也不会救的。”
除非他杀的人是坏人,但是皇奶奶晚年向佛,霸道是霸道了点,好事也确实没少做,也许年轻的时候做多了坏事,晚年补偿,也算一半一半,勉强抵了自己的债,所以院判杀了她,要偿命。
而且吧,他也救不了院判,天涯海角皇叔都不会放过他。
【元吉回来了。】器灵提醒他。
古扉睁开眼,瞳子里有一丝意外,“这么快就有动向了?”
【病急乱投医,倒也能理解。】器灵解释道。
古扉点点头等着元吉进来,元吉小跑着过来的,一进门便将人都挥退了,自个儿连礼都没来得及行,直接奔来在他耳边说话,“长悠宫那两位匆匆出了门,往宗人府去了。”
古扉颌首,“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盯着,有什么动向立刻马上向我汇报。”
元吉点头哈腰,带着任务去了。
古扉指尖在腿上有节奏的拍着,“看来宗人府也有长悠宫的人,要不然这么晚了,去了也是白搭,既然去了,就是有自信能进去。”
【这不正中你下怀吗?】古扉的计划一切顺利,【全都在你的掌握中。】
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古扉心机越来越重了,很多事他不解释的话,它想不通。
难道智商已经不如他了?
☆、第132章 从中作梗
古扉眉头微微蹙起, “总觉得太顺利了, 我告诉了他们, 要拿着东西,不知道他们拿了没有?”
如果加上拿东西的时间,不该这么快来着?
他不放心,“我还是去一趟吧。”
*
古螓和母妃紧走慢走,已经到了地方, 宗人府阴森,他其实不太想来, 而且仅凭一封信就来,莫名有一种会上当的感觉。
但是母妃说舅舅不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且信的主人句句都在为他们考虑, 应该不会害他们。
就算真的害,他们也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一旦舅舅真的坐实了罪名,那他们梁家算是彻底完了。
唯一的依靠没了,很快就会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到时候不仅是一个人, 整个一党亦有可能覆灭。
话虽如此, 贸然相信一封信上的内容,无异于病急乱投医, 不太可靠。
“母妃, ”他试图劝说, “咱们回去好不好,还记得舅舅前几天说的话吗?”
舅舅前几天突然进宫见了他们一面,说他最近可能要倒霉,不知道谁要害他,太皇太后一死,这账肯定算在他头上,他要出去避一避。
他当时心里虚的要死,没敢告诉舅舅,人是他杀的,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对策,把罪推给丞相便是。
本来院判的家人在他们手里,院判一口咬定是丞相做的,丞相也没法子。
谁知道那群东西办事不利,竟然让摄政王的人劫走了院判的家人,改了证词。
现在摄政王把人藏的死死的,他们根本找不到。
但是……
“舅舅既然那么说了,肯定早就想好了对策,用不着我们操心。”
舅舅毕竟混了那么多年,可不是吃素的,如果他都没有办法的话,他们更没有,不如多信任信任舅舅。
良太妃凝眉,“人都被抓走了,要是有什么好办法还能不拿出来?”
儿子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无非是胆小怕事罢了。
只能窝里横,平时欺负下人顺的很,欺负别人就不敢了。
如果只是这般倒也罢了,还立功心切,觉得连她和弟弟都处理不来的事,被他处理了,可得意了。
现在还得意去啊?
整个梁家都要被他害死了。
可他是自己儿子,她能怎么办呢?
良太妃叹息一声,“不要怕,把东西给我,我去吧,如果我一刻钟内没有出来,你就回去等着,什么都别做,天亮之后奋力逃出京城,除非听到我和你舅舅没事的消息,否则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古螓吓到了,“这么严重吗?”
良太妃表情无奈,傻孩子,白养这么大,连梁家大祸临头都不知道。
“不能让院判自己顶罪吗?就说是他和太皇太后起了争执,一时心生歹意……”
“怎么这么傻?”杀太皇太后是多大的罪,诛九族,谁敢因为一时之气就乱来,“院判顶不住的,这事必须有个能顶事的来。”
信上说的很明白,要么是她,要么是他,傻孩子还不到双十年华,就这么走了可惜,所以只能由她这个当娘的来。
还好那信送到了她手里,她看了,螓儿没看,否则又该平添一些不必要的悲伤。
古螓把玉给她,这玉听说是太后赏赐的,品质不错,他偷偷的昧下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能救他们一命。
良太妃拿了玉,挂在脖间,将披风的帽子拉下来,遮住面容,脚步坚定,一个人转身去了。
古螓在原地等她,天寒地冻,他抱紧了手臂,来回走动,暖暖身子的同时目光始终注意着宗人府门口。
舅舅已经进去了,如果母妃也进去的话,那他真的没有希望,只能听母妃的,天一亮就立刻出京,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他不要这样,他才十九岁,正好的年华,本该崭露头角才是,如果就这么灰溜溜逃离京城,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这件事也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教训,以后绝对不会擅作主张,无论如何都要找舅舅和母妃商量,如果他们能熬过这关的话。
古螓左等右等,如何都等不到,心里已经有些发凉。
母妃……或许回不来了。
他眼泪瞬间下来,像个孩子似的,无措的抬手擦泪,冷不防突然有人说话。
“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嘛去了?”
他一惊,猛地回头,发现是个披头散发一身白衣站在屋顶上的……恶鬼?
他惨叫一声,拔腿就跑,古扉没去追,从屋顶上跳下来,自个儿嘀咕,“奇怪,怎么进去了这么久?”
不应该啊,他们敢来,肯定是有人接应的,怎么会许久不出来?
除非出了问题。
【进去看看吧。】
古扉点点头,避开看守一跃跳上墙头,直接翻了进去,这只是外墙,勉强有几个看守,很容易混进来,接下来就不容易了。
古扉等了等,从里面走来两个人,他认识,一个是郡王,一个是府丞,俩人肩并肩,聊着天,“这个良太妃,是宫里待的□□逸,脑子都待傻了吗?居然主动送上门,一下就落入了摄政王的圈套。”
郡王敢这么说话,是因为他是先帝亲封的异姓郡王,很少见,说明他得先帝信任。
新帝又小,也对他客客气气的,府丞可不敢这么说话,“也是没有想到吧,梁将军居然跑掉了。”
古扉有一丝意外,梁将军这么鸡贼,居然跑掉了?
皇叔让人放出消息,说逮着了人,原来是为了钓良太妃和二哥?
再顺便帮他抓一个内贼?良太妃落网,接她进来的人自然跑不掉。
意外之喜吗?
“女人真是不经事,把她放在院判隔壁也好,杀鸡儆猴,吓一吓她,还不什么都认了?”
看来院判被他们折磨的很惨,用院判吓唬良太妃,良太妃毕竟是主子,在还没有定罪之前,没人有权利对她用刑,只能吓唬吓唬。
“到时候有良太妃指正,梁将军插翅难飞。”郡王冷笑,“已经贴了告示出去,若是三天之内梁将军没有回来,就判他反叛,看他怎么办?”
听他们的语气,梁将军暂时不是反叛?
他出逃在外,居然不是反叛?
耍了什么花招?
莫不是请了告假?
没瞧见他的奏折啊?
他还能家里有人死了,回家祭拜不成?
梁将军的老家不在这边,在隔壁城,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三天时间。
如果真的事态紧急的情况下,大臣们可以暂时出行,前提是将手里的兵交出去。
十万大军交出去是不可能的,梁将军大概耍了个滑头,让军队留着,只能用虎符驱动。
虎符在他手里,就是皇叔没有虎符,也接手不了军队。
真没想到,梁将军这么鸡贼。
他这耍赖一样的方式能成功还要多亏了余欢和娆玉,余欢把虎符带走了。
那日顺心殿起了大火,所有人死的差不多,兴许几十天搜查没找到人,就以为都死光了,虎符被先帝藏起来,或者被人带走。
他们都在找那个人,奈何余欢做了伪装,几年没有以真面目告过人,在皇宫大闹一场之后卸了妆,以真面目见人,反而没人将他认出来,叫他逍遥到现在。
而且吧,余欢并不是孤家寡人,他加入了一个组织,那个组织会替他摆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给他一个安全的身份,所以没人查得到他。
古扉去见余欢打的也不是他的名头,是明生的,他与明生认识,这是好多人都知道的,与余欢认识,没人知道。
当初那几个太监被他处死了,所以丞相怎么查,都没能查到余欢,摄政王在上一次战役中几乎没怎么出力。
他只是顺水推舟,默许丞相作为罢了,或许还以为虎符被丞相得了,又或者觉得先帝那么狡猾,一定不会把虎符带在身上,偏偏就带了。
娆玉有功劳是因为没有将他和余欢之间认识的事告诉丞相。
保密做的很好,所以她做太后,古扉一点意见都没有。
他站起来,朝回走,已经不用继续听了,他心里大概有底了,这俩人无意间成全了他,明天等着结果便是。
古扉离开之后哪都没去,静静回到长明宫,等着元吉汇报宗人府的情况。
元吉姗姗来迟,大概在宗人府内部的消息不好得,不过他毕竟是皇上身边的大管事,权利很大,等于代表了皇上,所以可以做的事很多。
也没让他等太久,就大半个时辰而已,回来后一五一十向他汇报,说的和他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今儿晚上摄政王没有抓着梁将军,倒是把良太妃给抓着了,关进了牢里,和院判成双成对了,理由是良太妃想偷溜进来对院判下毒手,她是梁将军的帮凶,明天也要审问的人之一。
兴许是院判的家人在手,知道良太妃怎么折腾都没用,居然没有分开关押他们,只能说皇叔太大意了。
元吉突然神神秘秘道,“皇上,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给长悠宫送信,不过良太妃去宗人府,肯定和信有关。这个节骨眼上,奴才想来想去,无非两者,第一,去见梁将军,第二,去见院判,梁将军不在,奴才就偷摸着将人安排在一起了。”
古扉瞳子里闪过一丝吃惊,原来不是皇叔出的纰漏,是元吉这个小棉袄自作主张啊。
“你找的谁?”可别让人看出来了。
“郡王啊。”元吉理所应当道,“郡王是先帝封的异姓王,靠山就是皇上,先帝一死,自然轮到了您,您放心,奴才不笨,让他找了个好借口,就说杀鸡儆猴。”
古扉:“……”
这兜兜转转,原来是有意干的。
他没有出面就是不想掺合进去,怕被皇叔查到底细,不过元吉做都做了,也无所谓吧。
这件事之后,就算元吉不做,皇叔也会怀疑的,他好好的计划被破坏,能不怀疑吗?
“知道了。”古扉没有责罚他,也没有奖励,不责罚他是怕他下次不敢自作主张,有时候还是需要灵活一点的。
不奖励是因为有点失望,元吉没有看破他的心思,仅凭借直觉和只言片语行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器灵跟了他五年,比元吉还要久,都没猜透他的心思,更何况只有三年的元吉。
他已经做的很好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让元吉送信,提醒过,找个机灵的,自己人,不要暴露行踪,所以第二次他找郡王也没有暴露行踪。
除非郡王出卖他,否则皇叔要查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古扉让他秘密找人继续盯着,自个儿挥退所有人躺在床上,被子一盖,进空间歇息两天,放松过后才出来。
一大早,元吉便过来喊他上朝,下朝后移步宗人府。
和他一起的还有三司会审,大理寺卿,刑部尚书,检察院皇叔,宗人府左右宗正都在,两个都是郡王,一个是异姓王,昨晚那个,一个是正儿八经上代皇子的儿子。
一般情况下亲王的儿子,嫡子是世子,那些没当上世子的就是郡王,属于旁系,没有继承权,这样的人皇帝反而会重用,因为威胁不了自己。
将来古扉的兄弟,比如古茗,他的儿子古扉也会重用,没有继承权不用操心。
摄政王和丞相为什么不能自己登基,只能扶持他这个傀儡皇帝?因为都没有继承权,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都不耻这样的人,不会效忠他们。
除非皇帝特别昏庸无能,造反得天下人同意,但是说句实话,先帝坏是坏了点,能力还是有的,在他的统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表明功夫做的太好,都以为他是好皇帝,不好的只有丞相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造反,不亚于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就算有重兵也没用,没有人会听令于这样的人,是叛徒,引来战争灾难和祸端,搞不好哪天就被人捅刀子了,所以继承权真的很重要,能影响大局。
两个郡王先开始,让人带院判上来问话,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只能靠人拖着过来,所过之处留下长长的血印子。
“陆逍遥,看看这个可是你写的?”人在宗人府,自然由宗人府的人先开口,左宗正也就是异姓郡王拿出一张纸给他看。
院判勉强点点头,虽然承认了这个,但是并没有承认其它的。
“是……”他嘴上也挨了打,动了针,说话都显得十分艰难,“屈打成招!”
嗡!
堂内登时一乱,为这句话感到惊讶。
“怎么说?为什么和先前的说辞不一样了?”
院判抖着身子,抬眼朝堂上众人看去,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摄政王身上。
“有人从中……作梗,屈……打……成招!”
☆、第133章 坏笑坏笑
又一个惊天大雷, 完全没有准备,陡然轰了下来。
堂下众人窃窃私语, 边讨论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摄政王。
摄政王没说话, 只不经意的转动腕上的玉镯子。
那镯子是女子戴的, 戴在他如玉似的雪白腕上,竟一点没有违和。
院判瞧见了那个玉镯子, 面上起了愤怒,“卑鄙!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他气到极点, 说话反而顺了,“那是内人的镯子!”
院判今儿连番语出惊人,吓到了众人。
“从头说起。”还是左宗正先镇定下来。
毕竟这里都是些大人物, 他要好好表现才是。
宗人府现在属于谁的, 他很清楚, 该向谁表现,他更清楚。
说来也是托了元吉的福, 叫他稍稍看清了朝上真正的情况,以前那是冰山一角, 漏掉了某个最关键的人物。
现在知道还怠慢的话,怕是会死的很惨, 所以要重新考效了。
陆院判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要从九天前说起, 皇上应该有印象, 那天我提前过来给皇上请脉, 是被人逼迫的, 良太妃怀疑皇上长得过快,有蹊跷,命罪臣给皇上请脉摸骨。”
“罪臣不肯,她就让人绑了罪臣的家人,用家人的姓名威胁罪臣,罪臣没法子,只好做了。”
古扉点头,“确有此事。”
陆院判望着他,目光之中带着歉意,“罪臣做完之后良太妃并没有放了罪臣的家人,说先养在她在外头置办的宅子里,等一年之后再让罪臣一家团聚。”
“罪臣闹过,折腾过,可罪臣的家人在良太妃手里,无奈只得妥协。”
“良太妃骗罪臣,说无需罪臣多做别的,只需将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内疾告诉她便是。”
“罪臣信以为真,那日向往常一样,把太皇太后的身体状况告诉她。”
“太皇太后摔了一跤,又放过血,身体极其虚弱,有薨的可能,她突然一改常态,让罪臣让薨的可能,变成薨。”
“太皇太后脉搏虽然极其虚弱,但平日里注重养生,活的几率大于薨,用药的话旁人肯定看得出来,所以……”
这段话不必说,参与的人都知道,极其残忍的用绣花针插在太皇太后头顶。
因为伤口非常小,没被人发现。
“罪臣完事后正打算拔出,便有人进来,没法子,只能假装验查太皇太后死因。”
原来如此,他那日进去的时候院判正在查太皇太后的饮食,针也不是故意留的,他想活,所以不敢露出破绽,奈何老天爷不成全他罢了。
他如果把针拔了,最多一颗血珠,太皇太后磕的头破血流,这颗血珠根本不明显,只以为是石子弹中的罢了。
可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最终也没有瞒过去。
“事发后良太妃让罪臣把这事推给丞相,罪臣照做了,但是摄政王从良太妃那将罪臣的家人接去,用她们的性命威胁罪臣改了证词,指证梁将军。”
“那个玉镯子……”他抬手指了指摄政王腕上的羊脂白玉,“是罪臣内人的,罪臣的内人名唤容音,那上面有个‘容’字。”
众人目光登时又尽数放在摄政王身上,有幸灾乐祸,也有看好戏,就连古扉都端正做好,等着皇叔怎么应付。
【难不倒他吧,摄政王要是这么好对付,还叫摄政王?】
摄政王在原文里可是最终大BOSS,没那么容易倒下。
“我知道。”古扉小声回应,他坐的位子最高,离大家有一段距离,不特意扬声,说话没人听得见,“就是想看看皇叔会怎么做?”
学着点,搞不好以后能用上。
摄政王淡然自若,“那你可知当今太皇太后,小名唤作须容,也有个‘容’字。”
果然,摄政王既然戴在腕上,就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可能放着这个大的漏洞给别人捅。
“那玉上有个磕角!”院判几乎嘶吼着道。
摄政王脱下玉镯子,让人递给古扉,“请皇上明察。”
古扉从元吉手里拿过玉镯子,果然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容’字,因为太皇太后小名有‘容’字,所以他才戴在腕上的吧?
不然解释不通,这分明是个女子的玉镯子,说是太皇太后的遗物就通了。
办事还真是滴水不漏,明明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不知道他参与进来,打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佩服。
古扉让元吉拿去给其他人看,最后递给陆院判,陆院判面色惨白。
‘一定要拖摄政王下水,否则你还能不能见着你的妻儿,我可不敢保证。’
昨儿那个恶毒的女人就关在他隔壁,让他将这事实话实说,要不然就杀了他的妻儿。
“这上面分明没有裂痕,与你的说辞不一,陆逍遥,你要怎么解释?”
陆逍遥含恨瞧着摄政王,“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至于玉的事,摄政王本领通天想,想换个类似的,也易如反掌罢了。”
“大胆!”右宗正拍了下惊木,“还敢诬陷朝廷命官,我且问你,摄政王让你改证词,诬陷梁将军,对他有什么好处?”
陆逍遥冷笑,“有什么好处?好处可大了去了,梁将军一倒,手底下的十万大军必然落在摄政王手里,他本来就有十万大军,再来十万,这天下便等于握在他手里!”
众人一惊,这个陆院判,真是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
右宗正噎了噎,“你……”
指头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虚虚的望向摄政王,半响才道,“摄政王清风明月,谦光自抑,怎么可能干出这等事,莫要含口喷人!”
【妙啊,】器灵已经看出了什么,【原来你打的这样的主意,如此摄政王就不好再动什么心思,一动便是妄图拥兵,陷害梁将军的罪名冠得死死的。】
如果这时候摄政王坚持是梁将军干的,不是良太妃,那就是别有用心了,所以这事必须是良太妃干的,否则所有人都会怀疑他有异心。
“接着看,皇叔生气了,你没瞧见吗?他身后少了一个人。”
皇叔身体不好,身后随时都有两个人跟着,少了一个人,还是很明显的。
古扉招招手,吩咐元吉带几个好手也去,是时候磨练磨练小棉袄了,可以让小棉袄穿着更合身,而且吧,昨儿他办的还不错,今儿也交给他。
元吉明白,让其他人顶他的位置,自个儿偷偷的溜走。
古扉坐好继续看。
到这里器灵已经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你让良太妃伪造陆院判妻儿的东西,骗陆院判说人重新到了她手里,等这事完了让他们见面,见不着就再改证词,当时我还心说你去哪弄人家妻儿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古扉很坏,他给良太妃的信上写着,让良太妃制造假的物证,或是去陆院判家里取他妻儿的东西,骗陆院判。
还骗他说事后让他和妻儿见面,当时器灵只以为是推辞的借口,又是骗陆院判的,还心说陆院判真可怜,没成想古扉真打算让人家见面。
古扉让陆院判实话实说,也不单单是为了框死摄政王,叫他没办法再继续把罪名推给梁将军,还为了激怒他。
本来一开始说好的,突然有一个人反悔,摄政王现在什么感想,只想将院判的家人杀人灭口,想杀人,自然要去捆了人的地方,元吉只要跟着,就能摸到地方,救出院判的家人,再让他们见一面,院判自然不会改口供。
这事也算完了。
古扉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连这个都算在内了,摄政王这一局输的不怨。
器灵稳住心神继续看,果然接下来摄政王一句话都没说,带良太妃上来对了证词,全部一致以后这事算是敲板了。
良太妃赐死,陆院判三日后问斩,本来这种事应该株连九族的,但是良太妃的九族一算,古扉啊,摄政王都要赐死,所以只赐死的良太妃一人。
陆院判只是别人手里的刀,还是被逼迫的,只问斩了他一人,家人没事。
判决下来的时候,陆院判一脸的后悔和伤心,还有满满的恨意。
他目光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瞳子里全都是深仇大恨,死死的盯着,像是要牢牢记住一样。
【他一定以为又被骗了。】
本来可能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而已,况且他并不算说谎,每一句都是实情,实话,所以说的心不虚,气不喘,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救出自己的妻儿,现在心里一定很懊恼,气愤,绝望吧?
“你心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为了救自己的妻儿,杀了别人,本身就不值得同情。
【那倒也没有。】器灵也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之,【让他们见最后一面吧,否则这厮再改证词,也蛮麻烦的。】
好不容易才堵住了摄政王点嘴,叫他为了避嫌按兵不动,才把这事搞定,错过了这次机会,院判一改证词,可就不是那个味了。
记得方才刑部尚书还问了个陆院判差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刑部尚书问既然妻儿在摄政王手里,为什么改证词?
还好陆院判机智,很快回答说为了正义,勉强糊弄了过去,再让他们审下去,搞不好还会有其它问题,所以这个案子算是草草了结,因为里头牵扯了太多的人。
旁人倒也罢了,摄政王自己也牵扯进去了,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了,不如弄死一个是一个。
良太妃一死,摄政王心里的怨多少会减轻一些。
也减轻不了多少,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良太妃在后宫多年,自然不可能真那么单纯,做这种傻事。
古扉能猜出是谁,摄政王自然也能猜出来。
【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冤有头,债有主,应该二皇子顶才是。】
古扉已经离开了宗人府,坐在马车里,在等元吉,“我知道,但是没用的,母子情深,良太妃一定会替二哥挡这一劫,我也没办法。”
他已经在信里提了,最好是二皇子,有说服力一些。
但是二皇子就是梁家的希望,没了他,梁家还有什么奋斗的理由?
继承人都没了,野心再大也就是个将军,不能更上一层楼。
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是良太妃的,已经成了定局。
“放心吧。”古扉丝毫不担心,“还记得我跟古修说过的话吗?”
【那一句?】突然这么问,谁反应的过来?
“有些人实力不够,只能顾一样,皇叔不一样,他可以鱼和熊掌兼得。”
梁将军是没办法了,但是二哥,他肯定不会手下留情。
“且等着便是。”古扉掀开帘子,朝外看,“咦,元吉回来了,满面红光,看来事情已经成了。”
古扉翘起二郎腿,又等了等,元吉迈着小碎步,嗖嗖的往这边跑,还没到便神神秘秘道,“陛下猜我遇着谁了?”
“院判的家人?”古扉一语道破。
元吉面上的喜色冻结,半响有些失望的瘪瘪嘴,“怎么什么都瞒不住皇上。”
他压低了声音,踮起脚尖,在古扉耳边说话,“奴才方才跟着摄政王身后那人出了宗人府,一路去了宫外,在一处宅落里发现那人想杀院判的家人,奴才心说这不能够,当着奴才的面杀人,肯定有蹊跷。”
“奴才二话没说一个手起刀落,将人给救回来了,救完才知道是陆院判的家人,原来陆院判所言不假,人真的被摄政王劫走了,现在又被咱们劫走了。”
古扉有些奇怪,“他们几个人?”
“十几个呢。”元吉眉飞色舞的描述,“个个手里拿着剑,功夫不低。”
古扉更奇怪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奴才带了二十几个人啊,比他们多了将近一倍。”
皇上特意让他带几个好手跟着,他就知道肯定要动武,万一被杀了可怎么办?于是特意多带了些人,果然用上了。
古扉屈起指头弹了他一下,“还挺聪明。”
怕死还是有用的,瞧,这不就多带了人一起上吗?
他要是跟古修似的艺高胆大,直接去了,没准还救不回来,搞不好自己也小命不保。
元吉哎呀一声捂住脑袋,知道皇上如此这般是心情好的意思,意味着他把这事办的不错,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别的主意,“主子,您让奴才跟着那人,就是为了救陆院判的家人吧,人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古扉没有否认。
“奴才为了救人,还受了伤呢。”元吉又道。
古扉听出来他话里有话,倚在窗口前,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然后呢?”
元吉略一思量,决定实话实说,“奴才也想有个兵,如此以后才能更好的为陛下办事,现在太不方便了,干什么都要借人。”
最关键的是有时候还借不到,然后求爹爹,告奶奶的,就比如找宗人府郡王的事。
废了他老大的口舌,才终于叫人家尝试尝试,给开个后门,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开过后门。
关押陆院判的地方怕生事端,藏的隐秘,只有几个人知道,那些都是郡王的亲信,郡王不点头,没人敢吃里扒外,也就是说,真相如何全凭郡王一张嘴。
郡王说变故是一开始就计算好的,或者手底下出了叛徒,私底下送信云云,摄政王和郡王没有深仇大恨,俩人也不挨边,不可能为了这事平白得罪一个人。
顶多算办事不力,下次不找他而已,都这样我找你办事没办好,就要其小命,以后谁还敢给他做事?
摄政王也不是那样的人,一点肚量还是有的。
“奴才不贪心,要个几十人就好。”这个兵可不是就一个兵的意思,是一个团队。
古扉摸着下巴,在心里衡量了一番,应允了,“去内侍里头挑吧,别乱来,别给我招黑,否则朕要你小命。”
元吉连连点头,“皇上放心,奴才绝对不乱来,保证乖乖的,您往哪指奴才往哪去。”
“行了,”就爱拍马屁,“朕还有事要交给你办,正经点。”
元吉收了笑脸,挺直了胸膛,道:“您说。”
古扉拨了拨帘子下挂着的流苏,漫不经心道,“找个机会安排他们见一面,朕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他答应过陆院判的,就要做到,君子一诺千金。
“想领兵的人这点小事应该能办到吧?”笑眯眯的看着他。
元吉苦着一张脸,心说这可不是小事,当然明面上不敢这么说,“皇上,让郡王给咱们开后门,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再来一次,奴才怕惹恼了人家。”
古扉从窗口伸出手,摸了摸元吉的脑袋,“朕知道你行的,朕信你。”
元吉的潜力还是无限的,比如说他都没想到,居然还能勾搭上郡王,今儿一切顺利,说明郡王确实给他开了后门。
“好了,天色不早了,朕还要出宫一趟呢。”古扉吩咐人可以走了。
公事办完了,现在要办私事了。
“您又要出宫啊?”
元吉脱口而出,事后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马车的窗户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招了招让他过来,元吉不情不愿靠近,耳朵上一疼,那手快狠准揪住他的耳朵,有人冷笑,“元大总管现在不得了了,都管起朕的事了?”
“皇上饶命,奴才不敢了。”能屈能伸的太监才是好太监。
那手一松,他又开始嘚瑟了,“皇上,您是想去找明生公子是不是?”
“不能老去啊。”他劝道,“太皇太后一事虽然明面上您没有参与,但是暗地里动了不少手脚,人家也不是傻子,肯定早就看出来了,您现在就是个明晃晃的烟花筒子,去哪炸谁。”
耳朵上又是一疼,古扉没好气道,“啰嗦,朕只是想出宫买点糖果来着。”
本来是想去找明生的,被他这么一打岔,倒还真不好找了。
这个皇帝当得太没意思了,连去找朋友都不得自由。
什么时候才能强大起来,无所畏惧,想见谁就见谁,想与谁交好就交好?干什么都光明正大啊?
*
正午时分,青楼不能开,小钱钱不能赚的人正在睡大觉,因为几只奶猫过于折腾人,每天晚上找奶喝,一夜要喂好几次,扰的人睡不好,没法子,只好白天补觉。
猫让余欢带到下面去了,也不知道古扉什么时候要,不好放回去,放回去再想逮就难了,会有警惕心,忍忍吧,反正也没几天。
古扉说过,这两天来拿。
明生从来没觉得两天时间居然这么漫长,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他懒洋洋闭着眼,还没来得及睡深,已经被一爪子挠醒,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吵他。
猫儿习惯了他喂奶,每次饿了就算在下面,余欢陪着也会特意上来,找他冲奶粉。
大爷似的,要人伺候着。
以后还真的都是小祖宗,得罪不起,明生勉强爬起身,往床头柜一摸,登时惊的睁开了眼。
没奶了!
差点忘了,昨儿就喝完了,找不着东西吃,一个劲的钻他俩的被窝,逮着就咬,这两天余欢胸口就没好过,他的也屡次遭殃。
没余欢狠,谁让余欢不怕冷,穿得薄,身上还暖和,不找他找谁?
明生赶猫儿,“去,找余欢去,没奶粉了。”
早上喝的都是借来的羊奶,还有一杯,够顶一顿了。
猫儿自然是听不懂的,而且它们好像更喜欢喝古扉的奶粉,处理过的,没那么腥,就爱那个味,缠着他‘喵喵’直叫,赶也不走。
“真没奶粉了。”给它看拆开的油纸包,里头什么都没有,被舔过,连点粉都不剩。
猫儿又‘喵’了一声,以为他藏起来故意不给,开始往他怀里钻,它钻进去能干嘛,明生最清楚不过,这两天没少受罪,连忙将猫儿抱下去,交给余欢先带着,他去热羊奶。
边热边嘀咕,“还是古扉的奶粉方便,开水一冲就好了。”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念叨我呢?”
古扉掀开帷帽的帘子一看,吃了一惊,“怎么这么热闹?”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来见明生和余欢,但是换了一种方式,甩掉所有追兵,自己人和别人的人,偷偷的来。
“这些都是给我找的猫吗?”不用猜都知道,八成是了,古扉还挺开心,“这么多,这下花溪不无聊了。”
果然,明生瞧见了他简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是的,快带走吧,都是你的。”
已经忙不迭塞进他怀里,一股脑五只凑齐。
古扉抱着猫,眨了眨眼,瞳子里有一丝疑惑。
是他的错觉吗?怎么觉得今儿的明生有点热情?瞧见他跟瞧见了亲人似的,眼都亮了。
☆、第134章 还不醒来
“不急。”他找了个板凳坐下,“我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想歇一会儿。”
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身后追兵全都甩掉,还没聊两句话呢,就这么走了心里多少会有点遗憾。
“不招待招待我吗?”古扉笑眯眯看着他,“我要求不高,两菜一汤就好,再来盘点心,完美。”
明生翻了个白眼,“想的美。”
开始赶他了,“快走吧,你的猫都饿了。”
古扉低头瞧了瞧,五只猫都是小奶猫,张着嘴喵喵叫,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想找东西吃?
“回头再喂,不妨事。”他把几只猫放进空间,现在空间里的时间是外面一天,里面一个时辰,他在外头待个小半天,猫儿最多一刻钟而已,可以忍,“先招待我吧,我大老远来一趟。”
他解开帷帽的绳子,刚要拿下来,明生又道,“你这身打扮,看来最近没少惹是生非啊。”
平时来都是光明正大的,穿的极是骚气,楼上的姑娘瞧见了还会特意下来问一问,是亲戚还是朋友?有对象没?
身份相差太大,他一般不介绍,只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能没得对象吗?
人家便也只能打消念头,今儿这般躲躲藏藏,不仅穿得素了,还戴着帷帽,明显有情况。
古扉嘿嘿一笑,“被你看出来了。”
他破坏了皇叔的计划,虎口夺食,救了梁将军,皇叔现在应该反应过来,有人插手。
不过他明面上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少年不可能撼动得了他的计划,大概以为是丞相干的吧,还能隐藏一阵子。
当然啦,怀疑是肯定会怀疑的,所以他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宫里,哪都不去,然而答应了明生,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守信过来。
刚办成了一件事,心里藏着偌大的喜悦,想分享来着。
“快走吧,别连累我们。”明生顺手拿起一边的抹布丢过去。
古扉伸手接住,死赖着不走,将抹布折好,炉上的羊奶拿下来,嬉笑道,“喝完再走。”
明生无语,“那是给猫儿热的。”
古扉笑的更加开怀,“给我家的猫,就等于是给我的,我替我家的猫喝了。”
摸了摸边缘,刚热的,温度正好,于是不客气的尝了尝。
热的牛羊奶上面会结一层奶皮,古扉把那层奶皮也吃了,羊奶一滴不剩才将空杯子还给明生,“我走了,有空再来。”
“还来?”来一次十分欢迎,来两次已经有点嫌弃了。
古扉:“……”
人间真实了。
“好了,说正经的。”他收了玩闹的笑脸,严肃道,“最近小心点,别一个人外出,有事跟余欢一起,发现什么不对及时抽身。”
明生蹙眉,“你遇到麻烦了?”
“那倒没有。”确实还没有,“只是提前预防而已,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皇叔应该不是那种用别人威胁的人,院判是因为已经被威胁了,不如做到底,那是最有效的法子。
用他的亲朋好友威胁他,还不到那种程度,除非皇叔确定他有势力,翅膀硬了要飞,提前将他打下来。
没那么快,他还有点时间。
古扉朝后摆摆手,“这次是真的走了。”
明生没说话,还跟以前一样送他,余欢也放下手里的东西,默默跟在一旁,送他到门口,这次没太远,因为古扉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就假装成顾客,像其他人似的,絮叨了声,“什么人啊,卖家比买家还拽,不买了不买了。”
临出门时还比了个大拇指向下的手势。
这手势是器灵教他的,说是鄙视的意思。
余欢看不懂,面上始终无一丝表情,瞧见他往人群里挤才回身。
古扉尽量朝甩开探子的地方去,让那些四散开来寻找他的探子尽快找到他,离开的太久,他们会怀疑他趁这段时间干了什么?
古扉不想让他们多心,往糖果铺去了。
这个时代没那么落后,有卖糖果的,和一般的糖果不一样,更像一块块的点心,酥糕,分开之后用油纸包包着。
古扉有钱任性,每样都买了许多,秤了好几十斤,一半放进空间,一半抱着,等着元吉拿。
元吉没让他等太久,很快急急忙忙跑来,还带着马车。
像往常一样,刚想问他跑哪去了,已经被古扉塞了一颗糖。
“新出来的,好吃吗?”古扉自己也拆了一颗,这样的酥心糖很是美味,他喜欢。
“好吃。”元吉想起什么,回过神来,“公子,您怎么又乱跑?”
在外面喊他公子。
“我这里还有,拎好了,掉了以后别提带兵的事。”这事还没成,所以他还能拿出来吓唬吓唬。
元吉连忙抱紧了糖,十几斤的东西还有点重,压的腰都弯了,古扉还为难他,丢了一包杏仁给他,“剥好了,本公子要吃。”
他站起来,大大咧咧上了元吉的马车,元吉两只手抱着糖果,糖果上还压着杏仁,刚把东西往马车上一放,意识到不对。
他气势汹汹,本来想质问皇上来着,因为他老是乱跑,还不带人,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话还没说两句了,三下五除二被陛下转移了话题,就没聊下来。
古扉舒舒服服的躺在马车里,鞋子一脱,赤脚上了榻,榻上有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点不冷,反而还有些热,因为元吉点了暖炉。
他在外面逛了一圈,一身的寒气,正好烤烤,脱了最外面的袄,温度合适,脑袋枕着被子,舒服的昏昏欲睡。
【别忘了你的猫。】
古扉涣散的眼眸稍稍睁开了些。
【还饿着呢,你好意思睡?】
刚刚睁开的眼皮又垂了下去。
“在路上不能进去。”在外面他不会提‘空间’这两个字的。
“让我睡一会儿……”
脑袋一歪,已经睡了过去。
他不看外面,器灵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它不太喜欢,全心全意去想,眼前突然又亮了,这回切换成它的视角。
它的视角有些扭曲,先是在外头逛了一圈,很快回来,盘旋在马车内。
它瞧见元吉剥好了杏仁,放在手心里,掀开帘子想给他,面上还带着喜色,发现他睡着后轻轻的将帘子放下,叮嘱前面后面慢着点,自个儿趁着上了马车,偷偷的爬进来,给他掖被子,怕他冻出风寒不好交代。
之后也没走,就在马车里,继续剥杏仁,剥杏仁几乎没有声音,就算有也没关系,因为陛下睡眠好,一般情况下吵不醒他。
没睡前的古扉面上时时刻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睡着后像个天使一般,扭曲的视线也没能拉低他的颜值。
别的不说,这张脸是真的会长,完全是按着大众的审美长得,怎么看怎么喜人,怎么看怎么想……
他自己或许都没有注意,虽然平时很是自恋,总说自己长得多俊多俊,十几岁器灵发现他平时很少照镜子,也不会刻意整理自己的衣裳或是玉冠,散了都不会管。
平时有人给他梳发髻,瞧都不瞧一眼,趁着时间睡觉。
真正自恋的人不会如此,他们会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古扉这样的就是伪自恋,做做表面功夫,实际上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总说自己还是个孩子,要像个孩子的样,不出所料是装的。
一装能装这么多年,委实厉害。
看得出来,他很累,装小孩累,装成人也累,所以让他睡会儿。
好歹他还能睡得着,有心思的人很少能安然入睡一整天,古扉夜夜睡的香甜,看他睡觉会爱上睡觉。
古扉这一觉下午才醒,醒来还在马车里,他伸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个姿势躺的太久,身子发麻了。
刚睡醒的人懒得走路,打个哈欠让元吉背他,元吉任劳任怨,辛辛苦苦将他从停放马车的地方,背到长明宫,很远的,把元吉累得不轻,直接把他放在床上,自个儿便倒在地上,急喘了几声。
古扉赤着脚踹他,“瞧你这点出息。”
元吉嘻嘻一笑,“锻炼少了,等奴才领了兵,就每天晨练去。”
又提醒了古扉一遍‘兵’的事,古扉挥挥手,“去吧,招子放亮点,别什么妖魔鬼怪都收在麾下。”
这是让他别乱收人,收到摄政王和丞相的密探来。
元吉明白,“奴才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他又想拍马屁了,平时古扉会很开心,今儿不知怎么回事,有点累,让元吉出去选人,自个儿盖上被子进了空间。
空间有五只猫呢,刚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猫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全都找了地方偷偷的藏着,没猫露出来。
古扉唤一声,便有猫叫,不唤安安静静,根本找不着行踪。
古扉用羊奶引诱,冲了五杯左右倒在碗里,分了几个盆,一猫一个,是回来的时候街上买的,很便宜,一个才几文钱,财大气粗不差那几文钱,还买了五六个饮水的盆子,分的开了些,方便吃喝。
【刚搬进来的猫还没有放松警惕心,你别看它们,做自己的事,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自己出来了。】
古扉点头。
器灵似乎有养猫的经验,果然没一会儿,瞧见古扉这边没有威胁,猫儿们开始慢慢的跳出来,从四面八方,在一边玩,打闹。
【看吧,我就说……】
回头一看,发现古扉又睡着了。
他是睡神转世吧,这么能睡?
睡着的人听不着它的吐槽,也感觉不到有猫缓缓接近他,在他身上踩来踩去,还扒拉他的衣裳。
本来就只穿了一身亵衣亵裤,一拉就开,不多时整片胸膛大大方方的漏了出来。
*
古扉是被疼醒了,胸口疼的仿佛要被咬掉块肉似的,睁开眼一看,发现一只奶猫在嘬那里。
【你是昏迷了吗?】
器灵很不满,【胸口都被嘬破了也不醒,睡的也太死了。】
方才它发现不妙后第一时间喊古扉,怎么喊古扉这边都没有反应。
一人一器灵五感共享,古扉的身体被猫嘬,几乎等同于它也……
古扉睡着了,一点感觉都没有,可苦了它,生生感受了好几个时辰,破了,流血了,古扉还在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气了呢。
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
本来以为古扉沟通不了可以找猫沟通。
它不断的把猫送去古扉放的羊奶碗边,每次猫都会儿屁颠屁颠的跑回来,无视碗里满满的羊奶,瞧准古扉的胸口嘬下去。
古扉刚睡醒,还摸不着状态,捂着疼得厉害的地方蹙眉,“你怎么不叫醒我?”
器灵:【……】
☆、第135章 他厉害了
算了, 他刚睡醒,什么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古扉越睡越懒,完全像个颓废少年一般, 不想起来, 勉强伸出手, 拉了个枕头垫在脑袋下, 挺了挺胸膛, 让上面的几只小奶猫站不稳, 很快一个又一个掉下来。
几只小奶猫还想往上爬,古扉一手一个推去一边, 他睡着后几只小奶猫胆子很大,他醒来之后似乎有些害怕, 徘徊在被子四周,用觊觎的眼神盯着他的胸。
古扉自己勾头瞧了瞧, 两只都没能幸免,咬肿了不说, 还在往外流血, 嫣红的血在白皙的胸膛上十分明显。
他习武,经常受伤, 这点伤就像毛毛雨,没放在心上, 随便掏了个帕子擦了擦, 又想睡。
【猫狗抓伤咬伤要消毒, 不然会感染,有可能得狂犬病。】器灵提醒他,【拿药酒过来擦擦。】
古扉懒得拿,“没事的,那么小的猫。”
【有事!】器灵坚持,【等得了就晚了,狂犬病就算是现代医疗也治不好。】
边说边将草屋架子上的药送出空间,再弄回来时放在古扉身边,他手能够着的地方。
熊孩子隔三差五会犯懒一回,令人操心。
【快点。】催促他。
想了想,将酿的药酒也运了过来,还有纱布,井水,井水是先把杯子送出去,井水放进杯子里,然后收进空间,全都堆积在古扉身边。
【先用井水擦洗一遍,然后涂上药酒,撒上药,最后用纱布裹起来。】
古扉懒洋洋窝在床里,完全没有动的意思,“你要是有身体就好了,就可以给我擦洗伤口了。”
他随意地将离自己最近的井水拿过来,细细一瞧,发现并不是随便放的,按照顺序,先井水,然后药酒,药粉,纱布和剪刀压在一起。
依稀记得有个人也喜欢这般排列,每次受伤都会语重心长的说很多话,打很多的例子,吓得他立马乖乖听话上药了,一次也没有叛逆过。
偶尔实在太疼,便索性往床上一躺,无赖道,‘我累了。’
花溪就会很无奈的接过药,撸起袖子给他上,有时候疼的身子缩起来,不想上,会被花溪强行掰开,控制住手脚直接抹。
古扉双腿交叉,呈现躺着盘腿的模样,嘴角带着笑,道:“花溪以前就骗我这样,然后用膝盖压住,我就动弹不了了,她再给我抹药。”
“下手特别狠,嗖嗖几下弄好了。”
“她说长痛不如短痛来着。”
“她可真坏。”
古扉歪头去看隔壁,很奇怪,猫儿好像怕她一样,都不过去骚扰她,就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盯着。
他生气了,当着它们的面,给自己胸口倒井水,擦洗一遍后倒药酒,然后撒药,最后剪了两块纱布,把胸口两点遮住,包上大纱布,绕整个胸膛一圈,裹得严严实实的。
几个小奶猫气都泄了,古扉得意的换了套干净的亵衣,有劲了。
起来给自己做饭,顺便倒了点热水兑在小碗里,搅拌搅拌把猫抱过来挨个喂。
开始死活不喝,可能没喝过这样的奶,不知道明生怎么喂的?后来拿了个勺子,直接塞进嘴巴里才完事。
一只喂完又喂了一只,五只都喂完后累出一身汗。
他随便拿了条帕子擦了擦,吃完饭,抱了壶果子酒颓废的喝着。
【怎么了?】明显感觉他不对劲。
“没什么。”古扉没说实话。
他不说,器灵也大概了解了,毕竟也是一起生活了五年的小伙伴,【是因为不能找朋友畅快聊一聊吧?】
每次都这样,一旦意识到自己很弱小,就会很难受,然后憋屈小几天,丧的不要不要的。
“有那么几分原因。”他伸出腿,踩在墙上,亵裤宽松,滑下来,露出一条白皙光滑的大长腿,“不全是。”
【还有什么?】真没想起来。
古扉灌了几口果子酒,语气沉重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父皇越来越像了?”
他很难过,“我们都藏在暗处,都善用阴谋诡计,都那么坏……”
【不一样。】器灵打断他,【你和他不一样,他好人坏人都害,对于好人来说,他是坏人,对于坏人来说,他还是坏人。】
【你对于坏人来说是坏人,但是对于好人来说是好人,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
古扉摇头,“我和他其实没什么两样,这件事良太妃明明是无辜的,但是却掺合了进来。”
【她只是这件事无辜,旁的不无辜。】器灵怕他钻牛角尖,极力劝他,【她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你敢说她无辜?】
【她一路爬上来,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血,原文里女主也成天被她欺凌,还跪掉过孩子。】
【那个孩子才是真正的无辜,女主也是无辜的。】
【良太妃和古螓都该死。】
古扉还是提不起兴致,“我知道她不无辜。”
他做之前调查过,良太妃可不是什么善茬,杀过不少人,并没有觉得她无辜,只是……
“我怕我以后会做出类似的事,那个人有可能很善良,很无辜,完全没有参与,但是我为了大义牺牲了她。”
【没有那种可能,我会盯着你的,时时刻刻,你不会有机会做那种事。】器灵语气很肯定。
古扉撑着下巴,语气很无力,“可是你终究会走的。”
【我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走。】
“万一你以后变成了别的样子,我是说,你有了身体之后,会不会离开我?”一双星辰似的眼睛朝上看。
虽然器灵的视线与他共享,但他还是觉得,在空间的时候,器灵的视线可以脱离他,从上往下看他,所以还是习惯性对着头顶说话。
器灵犹豫了,犹豫了许久,久到古扉四肢一摊,生无可恋道,“我好难受啊。”
他捂了捂胸膛,“感觉心口堵得慌。”
器灵无语,【我有了身体就要吃要喝了,如果你能提供的话,我可以考虑。】
古扉眼前一亮,“这个好说。”
【还要有个没人打扰的院子,我要修仙。】???
“好端端的修什么仙?这世上哪有仙?”她怎么就不死心呢,以前也想修仙,现在都变成这样了,还想修?
器灵并不认同,【没有仙空间是哪来的?你不觉得空间很神奇吗?用现有的知识解释不通。】
“你以前不是说人都是这样的吗?科学能解释的叫科学,解释不了的叫鬼怪。”他试图劝说,“也许这个空间也是正常现象,只是人类还无法解读而已。”
【空间可以解释为意外,时间呢,滴血认主呢?我的存在呢?】它还是觉得这个世上肯定有仙,【我想修仙,唯一的执念,别拦我。】
古扉瘪嘴,“历史上追求长生的人就没有好下场。”
【无所谓。】并不为所动,【我只是追求我所追求的东西而已。】
小的时候它喜欢玩洋娃娃,长大后觉得钱很重要,再长大了开始追求自己的理想,自由。
现在想修仙了,仅此而已罢了。
“好吧。”空间确实很神奇,搞不好她能成功也说不定。
倒也像她,原来就觉得她性子淡,宛如青竹淡菊一般,喜欢的事要么是闲云野鹤,要么就是冷清清像个仙子似的。
现在也算验证了他心中的想法,不是前者,是后者。
“我会支持你的。”不情不愿,语气十分勉强。
器灵懒得理他。
古扉叹息一声起身,将自己积攒了好几天的脏衣裳拿出来,堆积成一座小山,他不想洗,出了空间之后一股脑塞进床里头,咳嗽一声,把元吉招来。
“床上有点乱,收拾收拾吧。”自个儿装模作样去了一边,拿了本书看。
元吉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过去收拾,折被子的时候发现床里的被子下压着一件白色亵衣。
布料不一样,很容易看出差别,他拉了出来,发现里头还有,又拉,再拉,拉出来七八件。???
今儿早上不是刚收拾过?怎么会多出七八件脏衣服来?
那衣裳上有折痕,还有泥巴,滴的油,很明显是穿过的衣裳。
元吉又检查了一遍,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总共是四套亵衣亵裤,两双足袜,他全抱过来,张张嘴想问,又做了罢。
皇上一定会说,怎么,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能一天换四套亵衣啊?
肯定是可以的,所以又将衣裳都抱出门外,交给其他人洗了。
他一走,古扉那句‘怎么,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能一天换四套亵衣啊’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憋得难受。
“没意思。”他丢下书,“本来还想逗逗他来着。”
【去逗别人吧。】
古扉坐着没动。
【忘了你前几天怎么说的了?】
虽然只起了个头,但是古扉听懂了,也当然没忘,只是在逃避而已。
五年相处,器灵瞧他这幅德行就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突然有些明白了,古扉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死睡不起,或许除了认识到自己还很弱小,无法保护亲朋好友,和与先帝越来越像之类的瞎操心外,还担心一件事。
那件事是他的心魔之一,在原文里出现过,还不止一次,且十分重要。
【也该去见见他了。】
毕竟已经不一样了,现在和原文,古扉也想开了。
*
戌时六刻,还有人没睡,在偷偷的捏泥人。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也特别喜欢捏泥人,捏了父皇的,母妃的,自己的,唯独没有捏他的,他问为什么不捏他的,他也想跟大家成排成队站一起。
那个人回答说,‘因为你太讨厌了,我不喜欢你。’
他记得自己当时很难过,强憋住眼泪,实在忍不住了,哭了一场,被养母发现,打了那个人一顿。
还罚了跪,那个人很不服,对他也更加看不惯了。
以后捏泥人都偷偷的捏,大家都在,还是不捏他的,他自己暗搓搓捏了一个自己,塞进那个人的柜子里,藏在众多泥人里头,瞧着不太显眼才喜滋滋的出来。
自己的柜子里头多了一个泥人,就算它藏得再严实,还是很轻易的被发现了,那个人说,好丑啊,拿回去,什么时候捏好看了什么时候再放进来。
他那时候不懂,但还是开开心心的捏了个稍稍漂亮的泥人塞进那个人的柜子里,挤在那个人和母妃中间,分开了他俩的手,把自己和那个人的手摁成一坨,如此就分不开了。
那个人发现之后很生气,拽掉了他的胳膊,把两个泥人分开了。
现在他厉害了,在泥人的里头串上钢铁,捏成一坨绝对分不开。
☆、第136章 杀敌三百
捏泥人的手艺也有进步, 那个人抛弃了玩泥人的习惯,他找人打听过,继任以来从来没捏过,但是他没有。
这几年来不爱和同龄人凑在一起, 唯一的乐趣就是捏泥人, 还找了专门的师傅, 越捏越好。
捏了自己, 养母, 身边的丫鬟们, 单独放了一个抽屉。
又捏了一个皇兄,自己, 和养母后, 皇兄登基以后追封养母妃为圣母皇太后, 不能再叫母妃了。
时间太久, 早就忘了她长什么样, 毕竟那时候他还小, 才三岁,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皇兄。
因为所有人都顺着他, 只有皇兄总爱臭着脸, 各种看他不顺眼,越是如此, 越想得到他的认可。
想让他心甘情愿陪他玩, 心甘情愿背他, 因此做了许多事, 结果弄巧成拙,非但没有缓和俩人的关系,隔阂反而越来越深。
古熙手里的小刀在泥人脸上顿了半响,迟迟没有下手。
他还是想不起来圣母皇太后什么样子?
倒是总听母妃提起,说皇上和圣母皇太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得极像,尤其是眼睛。
那就用皇兄的眼睛刻吧。
他手起刀落,将眼睛的轮廓修出来,瞳子也一一勾勒完成,该刻鼻子了,那手又顿了一下,想不起来圣母皇太后的鼻子什么样?
“手啊手,你已经成熟了,该学会自己刻东西了。”
噗!
身后突然传来笑声,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发现窗外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什么人?”他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跑到窗户底下朝外看去,没找到人,反而在地上瞧见了一个发黄的油纸包。
很小,两边卷起来,中间有个类似于硬块的东西,颇像皇兄那日掉下的糖。
他翻过窗户,矮下身子捡起来,拆开一看,果然是糖果。
是皇兄!
“皇兄!”他喊了一声,非但没有找到皇兄,反而还把院里的太监给招了过来。
怕有人在皇兄不肯现身,连忙将人都挥退,等人走完了才小声道,“皇兄,没人了,你可以出来了。”
啪!
他头上挨了一下,倒是不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似的。
古熙回头看去,在地上找到了一颗糖,他把糖拿在手里,疑惑问,“为什么要砸我?”
“因为你认错了人。”头顶突然垂下来半截身子,有人披头散发,带着一张恶鬼面具倒挂在廊下的梁柱上,“我可不是你的皇兄,就是迷路了,过来问个路。”
古熙不信,“你有和皇兄一模一样的糖。”
那糖他觉得好吃,想吃来着,找人去做,所有人都说不会,托太监出去买也没买着,因为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皇兄的。
听说是皇兄自己琢磨出来的,只有他的小厨房能做,每个月就开锅一次,材料都是特定的,旁的地方没有,也不会做。
“你是说这个吗?”古扉从袖子里抓出一大把来,掉了几颗,被古熙捡走,塞进自己袖子里了。
他上次一口气做的多,没管古熙要回来,“这个是我在长锦宫的床上拿的,很多哦,隔三差五有个人会往里头塞,塞得太多,我时不时抓一把,他也不知道。”
古熙眼前一亮,“那个人是不是白白净净的?”
长锦宫他记得,是皇兄住过的地方,住的久了,定是不舍,经常回去看看。
就像他一样,在长明宫住的多了,也会怀念,不敢进去,在附近的高塔上看,可以将里头的景色尽收眼底。
偶尔会瞧见皇兄懒洋洋的坐在院子里,赤着一双玉白的脚,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鱼竿,悠哉悠哉地钓鱼池里的鱼。
他院里有个鱼池,为了方便他钓鱼,特意加大加深,挖空了好大一片空地,里头养了许多草鱼和水草。
皇兄的兴趣爱好与旁人不同,就喜欢草鱼,掉上来就吃草鱼,钓不上来随意。
他说这样有生活气息。
元吉告诉他的,他每次都送皇兄,每次都被元吉发现,元吉说如果他乖乖听话,不要再跟来了,就告诉一些皇兄的事给他。
一周可以找他聊一次,趁他有空的时候,他送他回来的时候元吉也没少说关于皇兄的事。
他刻意打听的,元吉又是个话唠,叫他不知不觉知道许多皇兄的小秘密。
比如皇兄不喜欢穿鞋袜,整个长明宫前前后后都铺的木地板,方便他赤脚踩在上面,冬天屋里铺着毛毡,省得冻脚。
没人的时候,在房间里,衣裳也不喜欢穿,成天披头散发,一身白色亵衣走来走去,宛如一个鬼?
他还喜欢藏零食在床里头,元吉每天收拾,偶尔还是会漏掉些什么,隔三差五能找出好多脏衣裳和脏帕子,堆积在角落。
元吉说皇兄是一国之君,也是个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难免会有七情六欲,和口腹之欲。
皇兄喜欢吃糖,那种棒棒糖,他一天可以吃好几个。
元吉也会偷他的糖藏在袖子里,有一次他摔倒了,膝盖磕伤,就是元吉用糖哄他的。
给了他一颗棒棒糖,他舍不得吃,每天舔几口用油纸包包着,隔天继续,没几天还是被他吃完了。
马上就到一周了,他正打算过两天再想办法要呢,这就送上门来了。
方才他捡到三五课呢。
“高高瘦瘦,长得很好看?”
只说一样特征太单调了,他又说了两样。
古扉从梁柱上跳下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怕我?”
古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只是问个路吗?而且你有和皇兄一模一样的糖,应该不是坏人。”
古扉无语,“你这判别别人好坏的方式也太随意了。”
没被拐卖了去多亏了在宫里,要是在外头,两颗糖就骗走了。
古熙不在乎这个,比起这个,更在意别的,“你还没回答我呢,那个人是不是白白净净,高高瘦瘦,长得很好看?”
被夸当然是开心的,古扉难得配合的点点头,“嗯。”
古熙更开心了,“那是我皇兄!”
古扉有些不理解,“我听说你们兄弟感情很差来着,怎么你听到是他,反而很开心?”
“乱说!”古熙反驳,“不差,我们关系很好呢。”
“是吗?”古扉挑眉,“那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喝什么水?穿什么衣裳吗?”
“我当然知道,他……”愣住了,其实一个都不知道。
“我骗了你,其实我跟他关系不好。”情绪莫名低落。
另一个当事人当然什么都知道了,还用得着他骗吗?
“我就知道。”提醒他,“他如果有朋友的话,就不会经常一个人往长锦宫跑了。”
古熙眼中又亮了亮,“他经常一个人去长锦宫吗?”
古扉心虚点头,“隔三差五会去一趟,每次都四更到五更。”
其实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去过了,最近有点忙,但是以后可以隔三差五过去瞧一瞧。
古熙狐疑的瞧了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就住长锦宫啊。”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他确实住过很久的长锦宫,长锦宫的菜还是他种的,上个月来的时候喊上元吉一起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上午。
“骗人。”古熙上上下下打量他,“住在长锦宫还会迷路?还有啊,你这身打扮,鬼里鬼气的,肯定是外面跑来的贼。”
古扉不服,“我如果是外面跑来的贼,怎么会知道长锦宫那么多事?你和你的皇兄还能平安站在我面前?我这身打扮,是为了出来吓人,吓完迷路了而已。”
他今儿的目的达到了,想走了便问,“长锦宫的路怎么走?我要走了。”
古熙一惊,“你这么快就要走?”
“那不然还咋地?留我在你屋里吃饭?”古扉反问。
古熙眨眨眼,“可以吗?”
古扉:“……”
这得寸进尺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我屋里有好吃的,我还可以教你捏泥人,等你学会了,我就告诉你长锦宫怎么走。”古熙邀请道。
古扉无奈,“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古熙语气很坚定,“和皇兄吃一样糖的人都是好人。”
他自个儿先翻进了屋,古扉随后,他确实也好奇这几年古熙日子过的怎么样?
从屋里是可以看出来的,还好,因为他没有妃子的原因,宫里开支不大,而且皇子每个月可以去内务府领银子,加上古熙养母也是有家底的,屋里摆设还不错,看得出来都是刚换的,有几样还是玉件。
拿出的糕点也都是御膳房的,在宫里如果日子不好过,吃穿用度都会短缺,还能吃上糕点,说明他新换的这批管事秉公办理,没得亏待谁。
古熙把糕点放在桌子上,又搬来一个小板凳,放在自己旁边,拍了拍凳子示意他坐下,“你不想透漏身份,我也不问你,你跟我说说皇兄吧。”
莫名觉得他知道很多关于皇兄的事。
古扉还在打量四周,“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谈的,聊聊朝廷上的事吧。”
“朝廷上的事有什么好聊的。”古熙凝眉,“我想听关于皇兄的事。”
“那聊不下去了。”并不想说关于自己的,“咦,这个是你捏的?”
注意力被古熙手里的泥人吸引。
“嗯。”古熙也成功被他转移了话题,自己还没留神,“捏的圣母皇太后,眼睛是比照着皇兄捏的,皇兄的眼睛好漂亮,像星空一样,但是鼻子我忘了。”
他解释,“圣母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我太小了,记不住了。”
古扉了然,“也许鼻子更挺一些。”
古熙糊了些泥巴重新修。
“秀气一些,你这个太宽了,像男人一样,嘴巴很小,笑起来有酒窝。”控制不住指挥他起来。
古熙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你怎么知道?”
很奇怪,见过皇兄倒也罢了,居然还见过圣母皇太后吗?
“长锦宫挂了一副圣母皇太后的画像,所以我知道。”古扉扯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心都不多跳一下。
“这样啊。”差点又把他和皇兄关联在一起了。
“耳朵也很小,整个人温文尔雅,气质出众。”古扉已经有些坐不住了,“你现在手艺太差,捏不出她的十分之一美来,算了吧,等以后再说,我要走了。”
不能再留了,再留下来要扯更多的谎话来圆这个谎,麻烦。
古熙捏泥人的手一顿,“你不问路了?再陪我一会儿,我指给你。”
长锦宫是皇兄曾经住过的地方,他也去过,还不止一次,认识路。
“不用了。”古扉坚持,“我去问别人了。”
边说边朝外走,一跃翻出了窗户。
古熙跟在后头,“其实没多远的,你从正门出去,一条路走到头便是。”
古扉挥挥手,“谢了。”
他助跑几下,借了些力,一跃跳上屋顶,几下消失在黑暗里。
差不多离长清宫远了些器灵才道,【你跟一个孩子说话也拐弯抹角的,确定他能听懂?】
古扉不以为然,“听得懂听不懂不重要,会来就好。”
他告诉古熙自己经常去长锦宫,其实是想让古熙也去,也许能碰见,他想在那里教古熙练武。
但是他一个人,搞不好会被人欺负,来往的路上也容易遭人下手。
毕竟只是个孩子,没人跟在身边不行,还好定了时间,四更到五更之间,以后要来回接送了。
真是给自己找事做,但是没法子,谁让他是自己小弟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的身份?】它当初建议古扉这样做,只是为了让他避人家的耳目,没让他连古熙也瞒,没那个必要。
古扉哼了一声,“我当初在冷宫待了那么久,也没见他来找我,凭什么让他那么舒坦,再难受几年吧。”
器灵:【……你可真是记仇啊。】
它算是看出来了,明生是属于那种,自己受了苦,不希望别人也走他的老路,余欢是所有人所有事都跟我没关系,别找我别问我。
古扉是那种,我自己受了苦,怎么能便宜别人呢,一起受苦吧。
坏的很。
【你不告诉他身份,就打算这样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吗?】
古扉已经到了长锦宫,在往自己被窝里塞糖果,为了圆他自己撒的谎,塞一个两个还不行,要塞一大堆。
他刚做的糖果贡献了大半,估计过不了几天又要做了。
塞完了糖果,进空间铺开纸张准备画画。
画什么还用猜吗?毫无悬念就是他方才说的圣母皇太后的画像。
这已经不仅仅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这是杀敌三百,自损一千,亏他还用很得意的语气说出来。
智商令人捉急,古三岁不是白叫的。
☆、第137章 被猜到了
古三岁智商不行,画画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毕竟打着万一以后不当皇帝, 靠画画赚钱的算盘,手脚麻溜, 不过几刻钟就把一幅画画完。
他想画彩色的,又调了颜料, 伏在案台上慢条斯理的上色,线条勾勒的容易, 上色花了一个多时辰,画完人都困了,在空间睡了一觉。
他醒来时几只小猫不敢接近他,一旦睡着, 立马都围了过来,小心翼翼靠近, 找奶喝。
它们好像不会自己喝奶,就只会嘬奶, 或者用勺子直接喂进嘴巴里,喉咙间,它们才会咽下去。
是那种很饿很饿,饿的会争会抢, 就是瞧不见奶碗,始终觉得奶水应该在温热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流浪猫, 从来没被人喂过, 一直都是母猫养的, 如果明生再恰好拿勺子喂的,倒也能理解,只是这爱扒拉人胸口的毛病要改,不能惯着。
毕竟是野猫,身上有可能携带病毒,不能让它们反复嘬破,容易感染。
还好古扉为了气那几只小奶猫,特意用纱布围了几圈,很紧,几只小奶猫吃不着,试着用爪子扒开纱布也没成功,包的很结实,没办法,只好呜呜的叫。
声音太小,加上古扉睡的很死,完全没动静,大抵是喊累了,贴着他蜷缩成一坨,他一醒,它们立马竖起脑袋朝他看去。
古扉睡好了,心情不错,伸出手挨个在每只猫脑袋上摸了摸。
五只猫有一只很亲人,胆子也大,跳在他胸口玩耍,一只依在他脖间,还有两只站在不远处看他。
如果他突然玩心大起,想逗逗它们,它们也会很配合的躲闪,跳跃,够他的手指头,只有一只白猫比较高冷,站得远远的,不怎么理人。
古扉爬起来,给它们准备羊奶,其实睡觉前准备了,但是几只不会喝,必须要人喂。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古扉决定留下来一天,专门训练它们,喝奶自己喝,尿尿也找好地方再尿。
因为刚来,没教过规矩,也没考虑过旁的,略微放纵了些,小王八蛋们在四周到处乱尿,一圈尿过来。
器灵说是领地意识,撒尿做标记,省得外来的猫进来。
他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这毛病一定要改。
依着器灵的意思,先把被撒尿过的地方擦干净,摆上味重的东西,比如橘子皮,陈皮之类的。
一瞧见它们有异动,连忙逮过来,带到外面撒尿,不撒完不让进来,养成了在外面解决的惯性之后,以后就好办了。
最后是喂食的问题,把羊奶放在它们鼻息下,让它们闻,教它们怎么喝,古扉自己也搞了一碗,在旁边示范。
开始几只小猫很愣,后来最大胆的那个走出来,试探性的喝了一口,有它带头,其它猫儿很快开始争着抢着喝那一碗,旁的看都不看。
它们的眼神一定不太好。
古扉把它们一一分开,摁头在奶碗里,几只才跌跌撞撞学会喝奶。
古扉耐心的等在一边,手里没闲,在做逗猫棒,选了五颜六色的布,剪成条状绑在一起,中间用绳子挂着,最后是一条长长的棍子,古扉拿着棍子,在几只喝饱了奶的小猫面前晃荡。
才一两个月,都不怎么会玩,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躲得远远的,许久都没有出来。
“真可怜,肯定都没人逗它们玩过。”古扉撸起袖子,“以后就不会了,有我呢,我会陪你们玩的。”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玩的比猫还兴,人家都没兴趣,他追在人家屁股后面撵,笑声连连,就没断过,玩的几只小奶猫累了瘫在那里还在玩。
跟个小孩子似的,古扉才十六岁,按照现代的年纪算,可不就是小少年,不算大人。
【你把人家撵的都上树了。】
那只比较高冷的白猫,爬上去之后下不来,古扉踩着凳子抱它下来的,小猫没得分寸,把他手腕抓伤了,三条血印子。
【活该了吧?】
古扉不甚在意,用井水洗了洗,擦过药之后躺在廊下歇息,“花溪听到动静应该很羡慕吧,我可以摸猫猫,逗猫猫,她不行。”
他歪头看向屋内,这个方向只能依稀瞧见一个侧脸,“快醒来吧,醒来就可以跟我一样摸猫猫逗猫猫了。”
“猫猫如果闹你,还可以教训哦。”
他突然爬起来,赤脚走进屋内,坐在花溪身边,“如果嫌我烦,嫌我闹也可以教训哦。”
他趴下来,用额头去蹭花溪的手心,“你不是最喜欢打我屁股吗?醒来还给你打。”
“揪耳朵也行,我记得你也喜欢揪耳朵来着。”
他笑了,“你还喜欢点我的额头,用的力气好大,我每次都被你点的倒退好几步,现在我这么大,你还能把我点的摇摇晃晃我服你。”
“你肯定做不到了。”
“你现在还没我高,我就站在那不动,你搞不好都摸不着我的额头。”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骗她的,如果她惊讶,或是不相信,也许会偷偷的睁眼看一看。
“我真的好高哦,可以俯视你了。”
一直没人回应,花溪始终闭着眼,没有一点动静。
古扉已经习惯了,往她身边一躺,拉开胸口,不解问,“为什么它们不咬你,光咬我?”
他上下扫了花溪一眼,明白了,“是因为我把你包的太严实了吗?”
花溪自从昏迷以后,体温很低,就像被冰冻了似的,怎么暖都暖不热,没办法,只好用被子捂住她,裹的严严实实,就露出一颗脑袋。
“或许还有你太冷的原因吧,没猫愿意跟你挤一起。”古扉自豪道,“它们都挤我床上,现在在空间里只要俩眼一睁,被窝里全是猫,长猫了。”
古扉握住花溪的手,“你快睁眼看看吧,这个世界多漂亮,人多美丽,我多好看,不看可惜了。”
花溪依旧没有反应,像个睡美人似的,一直一直睡下去。
古扉叹息一声,坐起身,“我又该走了,消失太久会被发现。”
他找古熙浪费了太多时间,所以在空间里不能再继续浪费下去。
古扉心念一动,别了五只小奶猫,拿着他画的画,贴在自己睡觉的那个屋子,尽量让自己撒的谎更加圆润找不着破绽。
画放在空间晾了许久,干的,就算现在有人过来,也看不出来是新墨还是旧墨。
古扉自觉差不多了,开始原路返回,往长明宫走,他外出那么长时间没有动静,元吉肯定发现他不在了。
因为平时的他就是个事逼,这个就算他自己也是要承认的,在外面有人伺候着,就很懒,什么都让元吉动手,连坐起身都让元吉拉着,一下子这么久没喊他,元吉八成起了怀疑,他只需进屋瞧瞧就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刚翻进窗户,便见元吉在屋里走来走去,焦急的等着,瞧见他眼前一亮,刚要说出千篇一律的问候话,古扉先发制人。
“陆院判和他的家人见面了吗?”
谈及正事,元吉不敢怠慢,连忙道,“一早见过了,多亏了左宗正帮忙。”
左宗正给他面子,他也给左宗正面子,在皇上面前提了他一嘴,皇上有印象之后,以后好事不就轮到了吗?
“没糊弄朕吧?”古扉抱有怀疑。
元吉扑腾一声跪下,“奴才哪敢啊,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他提起详细的,“奴才让他的儿子假扮成送饭的,进去瞧了一眼,他应该把实情都告诉陆院判了吧。”
说起这个,他想起来,“皇上,两日之后陆院判问斩,他的妻儿怎么办?”
“这还用问吗?”古扉敲了他一下,“当然是给些银子让她们远走高飞了。”
点了点他的脑袋,“留在京城危险,保不齐有什么人会对她们下手。”
毕竟陆院判同时得罪了三个人,一个是梁将军,指正梁将军,让良太妃伏法。
还指正过丞相,然后摄政王,随便一个人要他们全家小命没问题,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胆子真大,通天了一样,谁都敢得罪。
这就是亲情的力量吗?
连三大权臣都不怕了。
“你的兵选的怎么样了?”屋里点了炉子,还不止一个,热,古扉把披风脱了下来,随手扔给元吉。
元吉接过之后笑的很猥琐,“还没开始选呢,不过奴才今儿下午着人弄了场比武擂台,已经有几个相中的了。”
他一副等着夸的模样,自然没人夸他,额头上还挨了一下,古扉一天要打他三五下,他额头都红了。
一点点,不严重,是日积月累的结果而已。
“好好选,以后好为我办事。”古扉边走边将鞋子脱了,扔到窗户外,然后是足袜,在屋里就喜欢赤着脚,没得束缚不说,还有暖桶踩。
暖桶很暖和,古扉坐在椅子里,伸出一双玉白的脚丫子,放在暖桶上烤。
也就刚舒服的呼了口气的功夫,深夜里有什么响了起来,一声一声,响了很多下,起初没人留神,直到一个人慌慌忙忙闯进来。
“不好了,二皇子遇刺了!”
古扉面上没有半点吃惊,就像早就知道一样,又在摇篮里躺了一会儿才慢悠悠起身。
【看来你的猜测对了。】
大概在前几天吧,古扉说过一句话,一般人只能选一样,摄政王可以两样通吃,鱼和熊掌兼得。
宫里防卫那么严密,怎么可能遇刺?除非那个人权利滔天,把手伸进皇宫里了。
☆、第138章 如意算盘
古扉没回话, 抬脚走到桌边, 给自己倒了杯水, 尽数喝完才道。
“让宗人府去查, 刺客哪来的?当值的人是谁?侍卫里头是不是有内奸?都要给我查清楚喽。”
二哥现在是罪人之子,在关禁闭, 身份一落千丈,他无需去看,在这边指挥着便是。
“找个机灵的, 出宫一趟告诉吏部尚书, 朕的皇宫宛如筛子, 人家刺客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朕住的还能安心吗?叫他弄点人进宫,朕要为禁卫军和羽林军添丁。”
禁卫军的人是从军队选出拔尖的人物, 羽林军是各位大臣的子孙后代和皇亲国戚, 例如郡王之类的。
在京城,郡王和郡主, 包括其它皇亲国戚太多,不值钱。
“二哥出了意外, 他的舅舅理应在场, 把梁将军请进宫,见一见他的外甥。”
他自己伸了个懒腰, “朕累了, 朕要歇息了。”
是真的累, 很奇怪,最近特别犯困,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冬末初春,动不动下雨起雾,闷得慌。
【确定不过去看看?】器灵问他,【也许可以和梁将军聊聊。】
古扉已经趴在了床上,懒洋洋道,“他正伤心呢,我就不去打扰了,改日吧。”
器灵没意见,【也好,正好让别人以为你不务正业。】
为了睡觉,连自己兄长遇刺都不闻不问,不是不务正业又是什么?
他越是如此,三大权臣越放心。
古扉点头,“要不然过几天我选人进宫,他们该以为有什么阴谋了。”
会防着他,现在这么自由是因为三大权臣还没有注意到他,觉得他在玩闹一般,小孩子行为,不用胆子,一旦留神上他,结果就大大不一样了。
古扉盖上被子,长睫毛眨啊眨,很快睡了过去。
睡着的样子真像个天使,睫毛又密又长,小扇子似的。
趴着睡的,只露出小半张脸,五官精致的宛如洋娃娃,皮肤白皙似雪,事实上古扉全身都白,是健康的白,没擦粉没遮瑕,脸上一丝一毫的毛孔都瞧不见,干净的过分。
在原文里他可是第一美男,无论是古熙还是摄政王,都比不过他,现在比原文里还好看,妖精似的,走过路过吸引来大片大片的目光,平时伺候他的宫女太监一瞧见他就脸红。
这张脸也委实会长,就连器灵这个没有身体的‘东西’靠近他时,都会觉得心多跳了几拍,细细一想才反应过来,它没有实体,怎么会有心跳呢?
古扉这一觉睡得很实,第二天五更才起,一大早元吉便进来汇报,说昨夜那位薨了,昨晚那个敲的是紧急钟,今儿早上又敲了一遍,是丧钟。
梁将军一口气痛失两个亲人,他那脉本来就势单力薄,现在更加凋零了,只剩下梁将军一个人,成了孤家寡人。
早朝都没上,下午古扉见了他一面,胡子拉碴,很是狼狈。
也是,先是逃过了摄政王那劫,接着死了姐姐,现在又痛失外甥,想不狼狈都难。
古扉能理解,免了他几天早朝,让他调节调节情绪。
摄政王最近旧疾发作,也没有上早朝,古扉也免了。
他大概想全心全意办关于刺杀二哥的后事吧?
最近多事之秋,躲一躲,兴许是梁将军不在,摄政王也沐休了,就自己比较孤单,丞相也请了病假。
他毕竟年事已高,其实是不想掺合进来,最近的京城有点乱,到处都是黑锅,怕不小心自己背了,避避世。
他们都不在,小弟在啊,还是能操控朝廷,就是互相较劲,你不上我也不上 罢了。
无所谓,随便他们,不在他还轻松些,他们留下的小弟没人撑腰,也会低调许多,古扉可以稍稍施展施展。
吏部尚书是他的人,他吩咐下去的事,吏部尚书尽心尽力的办,挑选出好几十个男儿郎进宫,让他们比武打擂台,能进前十者,有机会选入羽林军。
就算要挑人,也不可能随便谁都要,羽林军和禁卫军只收拔尖的人物。
古扉瞧见了众多名单里头有丞相的二儿子覃樟,是他这般操作的主要目的之一。
找机会杀了他,曲线救国,帮一把明生。
第二,这是拉拢众大臣的好机会,比纳妻还管用,毕竟在这个年代,儿子比女儿有用。
女儿是用来联姻的,儿子考不上状元,过来试试干几年这个,表现好的有机会升官,去别的地方任职,以后就是个好帮手,怎么看怎么比塞人进后宫管用。
而且他现在还小,又是国丧期间,不能纳妾娶妻,塞不得人进后宫,除非自降身份,进宫当宫女,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谁愿意送进宫当宫女?
这条路是堵死了,只能试试别的。
总之挤破了脑袋想进来的人还不少,覃樟已经预定了,只剩下九个名单罢了。
九个名单,选谁好呢?
古扉最近一直在发愁这个,太师没得儿子,就一个宝贝闺女唐婉,不用考虑了。
太傅太保有儿子,每人内定一个,吏部尚书俩儿子,也定了下来,其他七七八八一算下来,十个名额根本不够,最少二十个,因为已经三年多没举办过春秋射猎,这三年积累了一些早就到年龄,苦于没有机会的大龄青年们。
古扉决定补上,一口气选三十个人,每年十个,先不告诉他们,提前告诉了他们,他们在擂台上就不会表现的过于精彩了,毕竟三十个名额呢,随便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选的时候古扉没在,交给元吉了,他自己忙的跟个陀螺似的,每天天不亮四更起床去长锦宫教古熙学武。
古熙很聪明,收到他的暗示之后四更果然一个人从长清宫溜了出来,去长锦宫找他。
古扉一直跟在他身边保护他,提前他一步进长锦宫,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练武,秀了个漂亮的剑招,古熙瞧着厉害,吵着闹着要学。
古扉‘勉为其难’教他,教完立马就要进空间给几只小奶猫喂奶,‘陪它们玩’,其实是反着的,还要盯着纠正他们,不能在屋里撒尿。
屋里到处都是橘子皮的味道,小猫们不喜欢,索性都不在屋里待了,也是晓得外面广阔,跑去菜地里祸害去了,每次回来都一身的泥,还要给它们洗澡。
养猫是真不容易,不过欢乐也多,起码空间里每天都笑声不断,是古扉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很喜欢猫,器灵怀疑他养猫不是为了花溪,纯粹为了自己。
这厮还不承认,嘴硬说是给花溪提前□□□□,其实就是自己想玩。
等花溪醒来一定要告诉她,这厮不仅每天说她矮,还给她化妆,扎辫子和换衣裳。
折腾她像折腾洋娃娃。
她也确实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冰冷,优雅,清淡,只是静静躺着便叫人无法忽视。古扉还时不时凑过去,待在她身边,说一些有的没的,念念碎,想不注意她都难。
真的很漂亮。
她和古扉是绝配,郎才女貌,看得出来,古扉喜欢她,毕竟没有谁有那个耐心,五年不离不弃,多年如一日坚持给她按摩,喂养。
一般来讲人都有个新鲜感,比如说照顾植物人,一天两个没什么感觉,三天五天有点烦,几个月简直要被折磨疯了。
但是古扉完全没有,反而越发积极,以前一天就按摩三次,现在有空就按摩,形成了习惯,一次大半个时辰,坚持了好几年。
如果这都不算爱的话,那就没有爱了,他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在这方面格外的迟钝,提醒他也没用,小时候一问就说是母子情,后来十二三岁时问他,说是姐弟情,现在变成父女情了。
他是老父亲,花溪是闺女,老父亲照顾闺女,没毛病。
还是太小了,没几年开窍不了。
安排人进羽林军的事没那么快,吏部尚书和内务府在交接,过两天才能上任,这两天古扉一直在等另一个人。
这个人十分重要,也许以后可以助他再也不用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其他人碰撞。
不知是老天爷和他做对,还是那人不开窍,左等右等,迟迟等不到人。
“他就不着急吗?”
真是奇怪了,刚死了外甥和姐姐,没得机会再升一步,就这么止步于此,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所以他一定会搞出小动作。
“怎么就不来找我?”太监不急,急死皇上,“快来找我,快来找我,快来!”
【这样干着急也没用,不如让元吉多在他家门口转转,提醒提醒他。】
古扉眼前一亮,“好主意。”
他大手一挥,将元吉唤过来,让他去将军府的对面买点东西,排场一定要大,最好多带些人,如此方能显眼。
元吉跑腿跑惯了,正好也闲着无聊,麻溜去了,很快带着一兜子糕点回来。
“皇上,奴才买到了您最喜欢的桂花糕,您快尝尝,还热乎着呢。”他特意放在怀里暖着。
古扉没兴趣,“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跟踪?”
元吉愣了愣,“没有啊,骑马去的,跑得快,没人能跟踪。”
古扉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骑马的,等会儿再去一趟,坐马车去。”
马车慢,被人跟踪的几率大一点,街上人多眼杂,保不齐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与元吉交流,想跟踪到偏僻的角落,结果元吉骑马,没赶上。
“对了,”古扉突然想起来,“最近将军府有没有什么异动?”
元吉又愣了一下,“将军府一切安好,没有异动啊?”
古扉眉头蹙紧,“就没有见过朕的兄弟姐妹们?”
说了半天,元吉终于懂了点了,“那倒没有,不过前几日二皇子薨了,梁将军和五皇子在宫中碰头聊了一夜。”
已经不用再说了,古扉大概明白了,往后一躺,在摇椅里咬牙。
“这个梁将军,真是气人,果然不出所料,跑去找别人了。”
这结果他考虑过,只有一半的吃惊和意外。
【他野心不小啊,想像摄政王和丞相一样,扶持一个傀儡皇帝。】
五皇子古茗就是那个傀儡皇帝。
☆、第139章 还是熟人
没有了二皇子, 还有五皇子,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并没有多少变化, 古扉多番努力也都白做了。
古扉冷笑,“我废了那么多劲布局, 怎么可能成全他?”
他翘起二郎腿,少了些孩童一般的急躁,多了些冷静稳重, 像是一杯美酒, 杂质沉淀下来, 上面便是最纯净的仙酿。
“再等两天,他不来找我, 我就去找他了。”
【主动出击你就暴露了。】无异于告诉梁将军, 最近一直掺合进来的人是他。
等着梁将军过来, 就是梁将军主动找的, 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梁将军试图操控他,而不是他试图操控梁将军。
这区别可大了去了,完全不一样。
“没用的,就算我不主动也晚了。”古扉叹息一声,“你没有注意吗?最近三大权臣一起销声匿迹了。”
是完全没有消息的那种, 静悄悄, 没有半点动静。
“他们就像商量好的一般, 没有一个人驱动势力。”
这导致他的进展很顺, 各方面都按部就班完成。
本来这应该是好事, 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是。
“他们不动,动的那股势力就十分明显了。”
以前那股子势力夹杂在三方势力之下,就像湖一样,有三个漩涡,不停的转不停的转,所以偶尔底下冒出个水泡,没人注意,都以为是三方势力搅动出来的。
怎么怀疑,也都只是怀疑到其他人头上,跟他完全不搭噶。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三个大漩涡停下来,完全不动,从水底下冒出来的泡泡就会十分显眼。
“现在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了,知道朝中有第四股势力。”
他已经暴露了,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没留神已经露了馅。
古扉深吸一口气,“以后再也不能暗搓搓做坏事了。”
器灵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以前三大权臣都以为是对方搞得鬼,对古扉没有半点防备,让古扉很多计划得以实施。
可能是细想一下觉得有蹊跷,毕竟这不是古扉第一次插手,于是三大权臣想了个办法,先是梁将军。
梁将军不是巧合,他先是死了姐姐,又死了外甥,折腾不动了。
摄政王趁机让自己的势力不动,丞相一个人也搞不动,而且他很聪明,立马心领神会,配合起摄政王来,让古扉浮出水面。
古扉是闹了几天才领悟的,现在想熄火往回缩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的三大权臣就是想等等看,看古扉的势力有多大,能做到什么程度。
其实他们三个突然安静下来,器灵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安,很早就想提醒古扉,意识到他这几天一直不开心,心事重重,才琢磨过味来,可能他也察觉到了。
只是和它一样,没想明白哪里不对而已,要不然早就消停下来了。
他最近小动作不断,先是借二皇子薨了的事大肆招揽朝中大臣,安插他们的儿孙到自己身边。
又想拉拢梁将军。
梁将军现在是孤家寡人,他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找五皇子,第二,找古扉。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当然不可能乐意见自己一直被丞相和摄政王压着,想再往上爬,要么像摄政王和丞相一般,扶持一个皇帝。
要么动摄政王和丞相的馅饼,暗中操控古扉。
古扉以为会是后者,结果他选了前者。
这可真是令人操蛋,古扉还因此损失众多,比如说暴露在众人目光下,以后大概会遇到来自摄政王和丞相等各方面的阻挠,不会再像以前那么顺利。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器灵觉得并非如此。
【梁将军不可能选五皇子的,他有二皇子的时候如何?】
【还不到先后损失两个亲人,就算他选了五皇子,结果亦然,所以他只有一种选择。】
【也许是想让你主动找他,确定一下是不是你一直在幕后搞鬼。】
【等着就是了,先把羽林军的事办好,之后再处理他。】
“恩。”古扉赞同。
现在就是比比看,谁更沉得住气了。
他着急,是因为暴露之后摄政王和丞相就会想着法子对付他,但是梁将军已经损失了两个亲人,参与在战场内,应该比他还着急。
在怎么样丞相和摄政王也会先对付完梁将军,再收拾他,时间还早,不急。
【去做点能让人沉得住气的事吧。】
古扉挑眉,“比如说呢?”
【比如说增添实力。】
古扉还是一脸迷茫。
器灵提醒他,【你的监察院御史王卿大人被你忘掉了?】
很久之前古扉就说过,这个王卿有古怪,古扉现在手里去掉了梁将军,只有纳人进宫这一件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走一趟。
古扉点头,“也好,劝当给自己找点事做吧。”
要不然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不如充实一些。
*
酉时一刻,京都奢侈浪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本来国丧期间禁止欢乐来着,奈何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叫人迷茫摸不着头脑。
为了安安心,将众人聚集在一起,聊一聊最近朝中的局势。
组织的人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子,与摄政王同辈,沾亲带故,没人不卖他的面子,王卿也在其列。
全都是摄政王的人,他也是,不来不行。
人家多多少少带了点亲戚的关系,他和摄政王无亲无故,仅仅是下属罢了,且平民出身,大家明面上恭维,说他年轻有为,一旦假意喝醉,往桌上一趴,那些人话题当即一变。
开始咬文嚼字,吟诗作对,拐着弯说他闲话,什么小白脸,连茶叶都不会喝等等。
他这边一有动静,那诗词又是一变,变成了夸他的。
酒宴结束,小厮搀扶着他,一路送他坐上马车,帘子一盖,离了府邸,远远的确定四周没人,不会有人听到才收敛了笑脸,冷笑道,“那些人那样说你都不生气?”
马车里的人坐直了身子,慢条斯理煮茶,眼里清明,手里熟门熟路,哪里有半点醉态,“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他笑了,“我醒着时拼命的夸,我一睡着,又拼命的抹黑。”
他顺手将第一杯茶倒掉,方才在宴会上,他喝掉了第一杯烫杯子的茶,被人笑话,那些人瞳子里藏满了鄙夷,他尽收眼底,殊不知这东西他以前玩得比他们还溜。
“一群小人。”以为他听不懂诗词,当着他的面数落他的主子,他都记着呢。
“这么久了,你还不习惯吗?”王卿茶泡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今时不同往日,原来都是他们巴结我们,现在反过来了而已。”
小厮撇嘴,“我就是为公子不值,浪费时间陪那种人。”
公子的时间宝贵,从前一个不见,全部时间都放在诗词画画上,公子的一幅画千金难求,现在忙的根本没空画画,笔墨纸砚都收掉了,回去便累得躺在床上,偶尔有空,还要应付这些人,太不值了。
“躲不掉的,”其实他也不想去,“迟早要去,早去晚去而已。”
已经邀请了好几次,再不去就是不给面子了。
“前面是不是到罗湖街了?”他突然问道。
小厮点头,“去罗湖街老地方吃面吗?”
对他太熟,他一开口,就知道他要什么。
“恩。”他就是这个意思。
马车速度加快了些,没多久到了地方,罗湖街附近有书院,每天晚上都很热闹,旁的不让摆,但是素食可以。
罗湖街的一条小巷子里有一家面馆,味道极好,因着没肉,国丧期间也开了业。
他已经连着几天都在这里吃的,每天下朝后一碗,喝完浑身暖洋洋的,别提多舒服。
“师傅……”
“一碗阳春面,拉细一点,越细越好。”
王卿愣了愣,歪头朝旁边看去,发现是个陌生的男子,没见过,戴着帷帽,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一来就直接打断他的话,点了他最喜欢的阳春面,喜好也是一样的。
能是巧合吗?
显然这人调查过他。
“掌柜的,没有座位了,您问问看,哪个可以与在下拼个桌,在下感激不尽。”
戴帷帽的男子似乎朝这边看了一眼,“跟我来吧,我那正好还够拼一个人的。”
王卿颌首,“那就多谢了。”
他抬脚要走,小厮拉了拉他,示意他目的不纯,也不知道底细,不要乱来。
他朝他摇摇头,挥开他的手跟了过去,位置在二楼,很小的一间雅座,门口有人守着,戴帷帽的男子把他引到里头便一个人出去了,将门也带了起来。
王卿目光从门口挪到桌前,一个人正坐在上方,搅动筷子将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之后满足道。
“没想到这旮旯胡同里竟还有这般美味。”
碗里还剩下些汤,他也没有放过,尽数喝了个底朝天,喝完才回头问,“你说是吧,王爱卿?”
王卿连忙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嘘!”古扉用手指头堵住唇,示意他小声点,“朕今儿是微服私访,无需多礼,起来吧。”
他的面吃完了,王卿的面刚上来,方才那碗面是元吉给王卿点的,依着王卿的口味,所以王卿没再继续点。
面是元吉送进来的,只是左右瞧瞧,便理所应当的放在古扉对面。
古扉比了个‘请’的手势,“坐吧,别客气。”
王卿想了想,便真的大大方方坐了下来。
古扉边拿帕子擦嘴,边问,“可还合心意?”
王卿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视他的眼睛,“皇上有话不妨直说。”
古扉被拆穿,也不尴尬,翘起二郎腿,当真问了起来,“有件事朕介怀很久了。”
不等王卿说话,他又继续道,“当初爱卿连中三元,摄政王与丞相,包括梁将军都向你抛了橄榄枝,你为何一一婉拒?”
王卿望着他,瞳子里似乎有星光一般,亮的惊人,“ 陛下以为呢?”
古扉单手撑在桌前,单手把玩筷子,“朕以为?”
筷子从这边碗沿滚到那边,“朕以为你是在等自己的良主。”
另一种可能他没说,因为他等的不是那个结果,是等这个。
“陛下就不怕自己猜错吗?”
古扉挑眉,“猜错又如何?你还能对朕做些什么不成?”
王卿突然笑了,“三年了,陛下终于懂了。”
比他想象中要早一些,他原本以为还要再等几年才开窍,没想到提前了这么久,算是意外惊喜?
面上笑得越发灿烂,“陛下没猜错,微臣确实在等一个良主。”
他重新跪下来,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带着敷衍,这次是真诚实意的行大礼。
“微臣沈暱见过皇上。”
“沈暱?”古扉眉梢微微一跳,“我母后的姓?”
沈暱点头,“算起辈分来,你还要喊我一声舅舅。”
他是上一辈里最小的那个,因为痴迷书画,为了追求最高境界,四处游历,在家待的反而很少,即便回来,也是闭门不出,全心全意钻研字画,所以没几人认得他。
世人只晓得有这么个人,却不见其影。
他在外头玩累了,游不动了,回到京城,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家破人亡。
整个沈家斩的斩,死的死,其他人找不到,唯一的亲人在皇宫,不是想见就能见的,所以为了见他,他隐姓埋名,顶替别人的身份上京赶考,一举中了状元,在朝中插了一脚。
刚来时他便提醒过古扉,只不过那时候古扉还小,身边也没有得力的人,没听懂什么意思罢了。
夹在三大权臣之间,孩子成长很快,不过三年而已,居然懂了。
真是叫人惊喜和意外。
☆、第140章 有求必应
古扉极力在脑子里搜寻关于沈的消息, 竟发现寥寥无几,只每年去外公家时, 听外公恨铁不成钢的说, 那个混小子不听话, 今年又不回来。
外公想给他说亲来着, 以为有了妻儿就能困住他,结果人家不上当, 相亲的时候把姑娘气走,想给他纳妾,不留神他就溜走了,此后很多年没回来过。
只偶尔会趁着不过节,不过年的时候突然回来几天,不给通知,想给他成亲纳妾都来不及。
有一次回来的时候母妃想带他过去看看,谁知他身体不给力,病了几天, 没见上,所以到底是不是本人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听母妃说过, 舅舅小时候调皮, 拉桌布,把上面的茶壶给打碎了,被里面的开水烫过脖间。
在锁骨位置, 王卿穿着高领的衣裳, 一时竟瞧不见。
古扉走过去, 扶他起来,手突然毫无预兆,一把拉下他的衣襟,瞧见了他脖间的烫伤,不大,一小块,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已经只剩下浅浅的白痕,皱巴巴的,是烫伤无疑。
沈挑眉看他,“陛下这是何意?”
古扉把拉下来的衣襟理回去,嬉笑道,“听母后说的,舅舅小时候烫伤过,确定一下嘛。”
沈了然,“小心点是好事。”
并没有在意他刚刚冒冒失失的行为。
“对了,舅舅,这三年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的身份啊。”这三年沈明明有很多机会告诉他的,但是他没有。
古扉一直把他当成摄政王的人,还想过怎么对付,毕竟是监察院的头头之一,十分重要。
沈在掖衣裳,方才古扉拉乱,只胡乱塞回去,并没有理好,“因为告诉了你也没用,你还什么都不具备,除了会暴露我的身份之外,没别的作用。”
意思是说那时候的他只会拖后腿?
“那现在呢?”古扉端正坐好,等着被夸。
沈早年走南闯北,见过的人和事多不胜数,只一眼便看透了古扉的想法,非但不夸,还打击道,“现在也只是刚入门而已。”
他边说边撩起下摆在古扉对面坐下,既然已经暴露了身份,也相认了,客气倒显得生分,不如大大方方的。
况且面容易坨,再拖下去就不好吃了。
沈拿起筷子搅了搅,瞧着差不多了捞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阳春面很简单,关键在于它的汤,是用骨头熬出来的,很浓很香,他吃了几年,依旧喜欢可见一斑。
“好吧。”古扉表情很无奈,他做了这么多,在沈面前竟然只是刚入门而已。
不知道是沈对他要求太高,还是他对自己要求太低?
“毕竟我今年才十二岁嘛。”
开始不要脸了。
明明都已经十六岁的人了,还冒充十二岁,一点不害臊,说的理直气壮,仿佛真的十二一样。
沈不理,一碗面吃完,百忙之中抽空抬眼瞧了瞧他,“天晚了,你还不走吗?”
古扉翻了个白眼,“难得遇到亲人,刚相认便只顾着吃,吃完还没说两句呢就想赶我走?”
他有这么招人烦吗?
沈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反问道:“难道你还有别的事?”
古扉:“……”
他确实没事了,来找王卿就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对是错,现在已经验证完了。
“没事就走吧。”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很明显,没别的事。
既然没事,他不走,沈自己站起来,朝门外挪去。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古扉的,包括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人注意,不能不谨慎。
刚到门口突然想起来,“最近小心点,摄政王突然让我盯着你。”
他是监察院的,手底下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跟踪术,每次只要古扉一出宫,立马便会被监察院的人盯上,现在搞不好身后也有人。
“看来你最近做了什么,引起他的关注了。”
他破坏了皇叔的计划,又被皇叔使计炸出了身份,能不关注吗?
在古扉的意料之中,他面上没有半点吃惊,老神在在道,“知道了。”
沈颌首,“你心里有底就好。”
该说的都说了,逗留太久会被人怀疑,沈朝后挥挥手,示意古扉不用送,自个儿径直推开门离开,留古扉一个人坐在屋里沉思。
【认亲了应该是好事来着,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器灵不解问。
“你不觉得舅舅和外公有点像吗?他们脖间都有个胎记。”方才看疤痕的时候瞧见的,不大,有一小块还被烫没了,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落在上面呢。
“外公脖间也有一块差不多的。”他小时候经常去找外公,外公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没多大,还不满五十。
那时候还要训兵,忙的跟什么一样,每次都还会放下手里的活,过来抱他。
抱多了,他自然而然见过,只比舅舅的稍微大了一点。
【你想外公了?】
古扉点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才五十出头。”
【他没有走,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可要争气点,别让他失望了。】
古扉无语,“我都多大了,还用哄小孩的把戏哄我?”
人死了就是死了,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天上?
器灵佯装吃惊,【你不是才十二岁吗?】
古扉瞪了瞪对面,知道器灵不在对面,不过俩人五感共享,这个动作器灵也能感觉得到,让它知道他在瞪它就好,不用亲身经历。
【天好像确实有点晚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古扉这点还跟以前一样好对付,真的往窗外看去,“快到戌时了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宫门马上就要关了,除非有紧急的事,否则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这是规矩。
古扉喊了一声元吉,元吉听到动静,连忙奔了过来,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东西,倒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就一件披风,一顶帷帽而已。
帷帽他还要戴着,身份特殊,要避嫌,披风就算了,吃了一碗面,身上正热呢。
古扉打开门,走出房间,出了铺子,登时一股子冷风吹来。
器灵抱怨,【都已经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古扉本来不以为然,想起器灵现在跟他五感共享,能尝到冷暖,脚步微微一顿,“你冷?”
【有一点。】它虽然跟古扉五感共享,但是俩人接受的程度不一样,比如说睡觉的时候古扉身上痒,或是被猫嘬,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胸口的伤老是被包着,不透气,会发痒,他也感觉不到,器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概跟它这边没有身体有关,所以古扉的一点感觉传来,到它这里便显得十分鲜明了。
“我都不冷你冷?”古扉边回头找元吉拿披风,边絮叨,“就你事多。”
披风盖在肩上,随手系上带子,问:“还冷不冷?”
【脖子漏风。】其实已经不冷了,毕竟披风很厚,里头带毛的,裹上之后挡住了大半的风,不过看不惯他这幅嫌弃的模样,故意为难他罢了。
古扉还不知道,拉了拉衣襟,尽量挡住脖子,“现在呢?”
【还是有一点,你把帽子戴上。】披风的外面有帽子。
“我头上戴着帷帽呢。”不可能两个一起戴,意味着要摘掉一个,想了想,进了马车之后把外面的帷帽取下来,戴上披风的帽子,本来都已经坐上马车了,不想戴,器灵坚持,他还是戴了,边戴边不忘抱怨两声,“真麻烦。”
【渴了。】器灵继续为难。
古扉不干了,“刚刚在铺里怎么不说,现在上哪去弄水啊?”
马车已经启程了,走了一小段路了。
【刚刚你不是有事要谈吗?】器灵也有理由。
“那后来呢?”古扉招手让元吉去讨水,自己不忘跟它继续理论,“后来我不是还坐了一会儿吗?你怎么不提?”
【我忘了。】器灵语气十分没有诚意。
古扉:“……你可真会忘。”
元吉已经把水要来了,装在一个小碗里,还有些烫,古扉捧着碗,小口喝着。
【你还说呢,谁让你喝那么咸的汤?你不喝我会渴吗?】学着古扉装无赖。
古扉不服,“不是你说饿了吗?”
刚开始怂恿他出宫,他还真以为是为了他的事,给他认亲来着,搞了半天是它饿了,想吃东西。
嫌宫里的腻歪,还非要吃外面的。
俩人一个身体,他都不饿它饿?
它比他事还多,还难伺候,大爷一样。
【噗。】器灵突然笑了,【古扉。】
语气认真了些。
古扉一碗水还没喝完,故意似的,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了才没好气的问,“干嘛?”
一副心情不好,别惹我的模样。
要是一般人,还真不敢这时候拔老虎的胡须,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说是老虎不为过,不过器灵不在意,它反正没有身体,古扉再生气也只能动动嘴皮子罢了。
【你这毛病是一出生就有的?还是后天培养的?】它很好奇,真的想知道。
“我有毛病?”根本不承认,“我不可能有毛病。”
器灵又笑了,【你这种一边念念碎,一边照做的习惯还不算毛病?】
古扉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喜欢念念碎,念念碎,再念念碎,啰嗦一大堆,一边絮叨,一边把事情做好。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这样,今儿也不例外。
一边各种嫌弃它事多,一边依着它的意思出宫吃东西,冷了披上披风,渴了喝水,连冻脖子,让他在马车里戴上披风帽子这种几乎可以说得上没事找事的事都干了。
他只是嘴硬,其实有求必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