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真是奇怪
自从新帝登基以来,唐婉已经好几次尝试进宫, 找各种借口, 贤贵妃当上太后之后,在后宫摆宴了一次, 她当时想去,但是没在邀请的行列里面。
试图跟着旁人,也失败了,还被嘲笑父亲一个言官,要权力没权力,要甚么也没甚么, 不在太后拉拢的范围内, 去了不是自讨没趣吗?
她尝试跟着父亲进宫, 也失败了, 父亲还是有些古板, 知道她进宫是去找小皇帝,坚决不让她找,说是小皇帝自身难保, 怎么保他?
他决定和先帝剩下的人联手抗衡摄政王和丞相,成为朝廷的三鼎足立。
没用的,上辈子他就是如此,然后惹的全家遭殃,她不得已嫁给二皇子, 本来是想救家里, 结果家里一败, 二皇子拿她当下人,动辄打骂,后来索性直接掐死了。
她死后不甘心,魂魄飘在四周,每日恨不得咬死他,后来眼睁睁看着他落败,丞相和摄政王也没了,只有小皇帝胜出,并且将大昌推向一个顶峰,万国朝拜。
只有他可以救唐家。
可是这些事她又不能告诉父亲,父亲也信不过她一个女娃娃说的话。
怎么办?
她抓着衣裳,眼泪掉了下来。
难道只能走上辈子的路了吗?
唐婉咬了咬牙,如果还不行的话,她就去找二皇子和他母妃,借助二皇子的力量再进宫一次。
但是二皇子曾经数次逼问她对他什么感觉,唐家什么时候答应求亲?
她推迟找借口多了,他那边起了怀疑,已经好几天没理她,现在上门的话,搞不好必须答应求亲了。
再次嫁给那个暴徒吗?
她不愿意,她对他只有仇恨,只想报仇!
“小姐小姐,快去梳洗梳洗!”门突然被人打开,香儿急匆匆进来,“那位过来了!”
那位是谁,她心知肚明,脸色苍白了一下,“又要订亲的?”
“哎?”香儿有些疑惑,“没这么说啊,只说了同游,等等!”
她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不是那位,是当今……”
指了指天。
唐婉看明白了,登时站了起来,慌张道,“快,给我梳妆打扮!”
*
古扉并没有老实等着,下了马车,与元吉一道走在热闹的街道上,看往来小贩摊上的东西。
以前和花溪一道出来逛过,因着只有一个下午,和一个白天,加上还有正事要办,时间很紧,都来不及多逛逛,目光都在吃喝上,和买糖果上。
今儿带的人多,无需他自己买,一会儿打发一个去买糕点,一会儿又打发一个人去打听哪家吃的多。
他自个儿悠闲悠闲逛着,穿了一身朴素的衣裳,脖间戴了块玉,玉里有声音传来。
【你小心点,这里的红砖铺的不整齐,我没办法听到太远的声音,万一有人害你……】
古扉手里正拿了一张面具,狐狸样的,“好看吗?”
【……】
不说话就是生气的意思,古扉重视了些,解释道,“放心吧,藩王们还没进京,现在有能力刺杀我的人只有二皇兄,我要是出事,去找他就得了。”
现在朝廷的势力基本上分为两波人,一波丞相,一波摄政王,这两波人都要保护他,剩下的人根本不足为惧。
“我出宫丞相和摄政王肯定早就知道了,现在八成派人保护我呢,最不想我死的人是他们,我一死,他们就找不到人选做傀儡皇帝了。”
当初为什么选了他,还不是因为没有其他人选了,所以为了自己的大业,绝对会把他护的好好的。
至少在成年之前,他的小命没有危险。
【你心里有数就好。】
“所以好看吗?”又晃了晃那张狐狸面具给玉看。
玉露在外面,器灵就是能看到的,不过不太想搭理他。
古扉换了个面具继续看,“这个好看吗?”
器灵不理。
古扉自个儿欣赏,一手拿了一个,两个都要了。
“突然有些好奇,你的视线范围是多大?只能看到正面的吗?”
【玉露在外面的地方我都能瞧见。】
“那就是无死角喽?啧啧。”摸着下巴琢磨,“你说我要是把玉挂在头顶,岂不是有了一个无死角的侍卫?”
【如果你不嫌丑的话,我无所谓。】
古扉想了想头顶挂着玉的模样,放弃了。
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还有点怪,像个傻子。
一人一器灵在摊位前絮叨了半天,身后唐府才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少女急匆匆跑了过来。
古扉瞧见了,远远朝她挥挥手。
相处的时间久了,已经没一开始那么讨厌唐婉,或许是他心态放开了,毕竟认识的人里面就唐婉一个女子,以后要求她的地方多了去了,所以脾气收敛一些。
唐婉也瞧见了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出唐府,朝古扉走去。
待看清古扉一身简单的装扮,脸上偷偷的红了红,余光还不忘瞪香儿一下。
香儿非要让她穿正式一些,好看一些,大冬天叫她露出脖间大片的肌肤,给她冻的。
外面可真冷啊,但是想想也许可以吸引那人的目光,所以就算冷,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古扉把两个面具里的其中一个给她,随口问,“今天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吗?”
“啊?”唐婉拿着面具,愣了一下,“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的话,”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为什么穿的这么正式?”
记得这身衣裳她只有每年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才会穿。
头上戴着繁琐的装饰,插满了簪子,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五颜六色。
唐婉脸更红了,“您是君,见您当然要穿正式一些。”
勉强给自己找了个还算可以的借口。
“这样啊。”古扉也没怀疑,只道,“走吧。”
唐婉跟上,“去哪?”
古扉回头,嫣然一笑,“去玩啊。”
其实是有事需要唐婉帮忙,他一个人拿不定主意,毕竟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还是女孩子更了解女孩子。
古扉先带她换了一身简单点的衣裳,换下来的那些让人送回唐府,之后便开始带着她买买买。
先买头饰,唐婉喜欢玉的,其它古扉都买了,就玉没买,因为在空间里,会被吞掉。
他让唐婉选金的和银的,左右内务府资金充足,不差钱。
父皇很有钱,除了当皇帝的体己钱,还另外置办了铺子和酒楼,客栈,没当皇帝之前就很有钱,当了皇帝之后更有钱。
古扉登基,父皇的钱都由他继承,这些东西太大,管办这些的人不敢私吞,万一被他查出来,小命不保,毕竟先帝登基时有那么多钱进账,他一登基,没这么多,肯定要起疑的。
虽说没权也没人,但是有钱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有钱能做许多事,比如不差钱的把唐婉看中的都买下来,一半让唐婉的丫鬟拿着,一半自己收着,是给花溪的。
唐婉眼光还不错,跟花溪一样,偏成熟,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他肯定选光秃秃那个,唐婉选的色彩适中,模样好看,不过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因为都是唐婉选的,不是他选的,他也想为花溪选一个。
“你看这个小鸟的怎么样?”古扉看中了一款带动物花样的。
“公子,那个是孔雀。”唐婉语气很是无奈。
“不都一样的吗?”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区别,“那这个虫子的怎么样?”
唐婉扶额,“那个是蝴蝶。”
“蝴蝶不就是虫子吗?”古扉叉腰,“真麻烦。”
恍惚间似乎想起了别的。
记得很久之前,花溪绣了两个荷包,说是给他和自己一人一个,让他先选。
他看了半天问,“你怎么不绣好看点的东西,绣个鸟和虫做甚?”
花溪把他拽过来,压在自己膝盖上,上手就打,他屁股上挨了好几下。
花溪打完问他是什么?他还说鸟和虫,把花溪气的,一个都没给他。
最后他好说歹说,才把花溪哄好,给了他那只虫的。
花溪绣工实在太差,蝴蝶被她绣成了虫,孔雀勉强能看出鸟样罢了。
花溪辩解说,蝴蝶本身就是虫变的,孔雀以前真的是鸟。
记错了,孔雀应该是鸡来着。
“两个都要了吧。”既然花溪绣了蝴蝶和孔雀,那应该是她喜欢这两个动物的意思。
古扉让人把簪子包好,随手塞进袖子里,其实是空间里,被器灵收了进去。
大概是他好几次选的都没有给自己,唐婉频繁往他身上打量,古扉只当没看见,又去买衣裳。
唐婉选款式,他告诉店家身高体型,特意选了大些的,如此穿得舒服。
花溪好像也特别喜欢穿宽松的衣裳,而且有囤货的癖好,所以基本上有看得顺眼的,都要了下来。
说起来花溪在空间里也有小金库,金子银子一小箱,上次出宫扫货,也没花完,还留下小半箱。
古扉瞧着箱子大,把空余的那些填上,现在又是满满一箱子,有钱的感觉真好。
上次出宫花溪买了好些衣柜还有衣裳,但是她长大了,衣裳又穿不上了,全部都要新买。
古扉一共挑了十几身,红的,黄的,绿的,各种颜色,最多的还是浅色的,因为他知道花溪喜欢浅色,像她的性格一样,淡淡的。
唐婉如果有喜欢的,他也会顺势付下钱,不然好像不太好。
花溪经常告诉他,男孩子要多多照顾女孩子,帮女孩子付钱,女孩子喜欢什么就给什么,依着女孩子,尤其是前段时间,她没有受伤的时候,几乎每天念叨。
念叨的古扉都会背下来了,其实他不以为然,不过被灌输的多了,多少还是会在意一下。
况且也花不了多少钱,现在的他有钱任性,无所谓。
古扉在前面走着,男孩子粗心,逛了几圈也没瞧见中意的,倒是跟在他后头的唐婉,总能从大批衣裳里挑出好看的。
“那个拿下来看看。”唐婉又瞧见了一套。
她小小的个头穿梭在大人的衣裳里,显得格外吃力,不过还是尽心尽力的给古扉选。
进店之前古扉说过,人如淡菊,清如竹,要干净清爽的,十五六岁年纪左右。
这明显不是说她,古扉在给别的女孩子买衣裳。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但是想想十五六岁年纪的女孩子,比古扉大七岁呢,最多只能是姐姐吧?
她倒是知道古扉时常念叨一个叫花溪的宫女,应该是给她买的。
年龄相差这么大,身份也悬殊,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有什么关系呢?自然点,不要在意,还显得她这个人大气。
唐婉正了正脸色,道,“这个挺好看的,有再大一点的吗?不是给我穿的,是给十五六岁的姑娘。”
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兄妹吗?给姐姐买衣裳?”
唐婉没说话,回头瞧了一眼古扉,希望他说,古扉笑着点头,“被掌柜的说中了,我们是兄妹,给姐姐买衣裳。”
他真这么说,唐婉又有些失望,但是细想一下古扉如今才九岁,她内里的灵魂十八,加上在这里待的两三年,已经二十一了,成年人要求一个小孩子那么快开窍不太可能。
现在对他来讲只有亲情吧?
慢慢来,不着急,迟早能把他暖热。
“掌柜的,按照这个尺码。”古扉将详细的告诉他。
每进一家新店,就要出示一下尺码,古扉已经熟记于心,无需看来时裁的软布,直接提笔写了下来。
在这家店一共挑了三套衣裳,自觉差不多了,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个酒楼吃饭,不知不觉逛到中午,正好吃饭的时间。
菜选的自己的口味,偏甜,怕唐婉吃不习惯,所以让她自己点几个菜,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就跟着他吃偏甜的吧。
点了一桌子的菜,唐婉都没怎么动,她心里压着事,没什么胃口,加上饭菜确实不合她的口味,所以静静坐着,等古扉吃完。
眼看着他吃好拿了条热毛巾擦手,她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古扉打断她。
“隔墙有耳,有什么回客栈说。”他临时住在客栈。
客栈是先帝的遗产,被他继承了,就是他的,里面的人是不是他的就不知道了。
古扉带着唐婉到了二楼的雅座,让她先在外头等一等,过了一会儿才开门,唐婉进来,一眼瞧见床上的人。
是个姑娘,皮肤白的似玉一般,五官精致立体,整个人显得有些冷,像是雪山上的莲,美的惊心动魄。
她不知道为什么,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有人进来也没有醒,依旧那么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微微垂下。
可以想象这样的人睁开眼,该有多美。
“她是……”她好奇问。
“她就是花溪。”
唐婉点头。
他经常提起花溪,基本上属于三句话要带一句的那种,方才逛街也是一会儿提一嘴。
什么以前花溪带我来街上,我们一起看花灯,杂耍,这个汤以前我跟花溪也一起喝过。
花溪给我买过糖人,我这套衣裳就是花溪买的,我跟花溪打赌,花溪输了等等。
说了一大串,提的次数太多,难免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原来她就是花溪。
花溪花溪,她的人和名字很配,都一样美。
唐婉由衷觉得自愧不如,前世她一直被称为京城第一美人,现在和她一比,只觉得羞愧难当,配不上,她才是京城第一美人才对。
“她怎么了?”从俩人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醒,很明显有问题。
“她受了重伤,九死一生,后来虽然人没事了,但是一直没醒,可能还会继续躺下去,三年,五年,一辈子。”
古扉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会吓到人一样,“母妃走了,外公走了,嬷嬷也走了,她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会照顾她一辈子,不过……”
他让到一边,“男女授受不亲,其它我可以做,只有沐浴更衣换衣裳不行,所以……”
唐婉的灵魂是个成年人,不笨,已经明白了,“你想让我帮她沐浴更衣?”
古扉一双眼亮了亮,“可以吗?”
唐婉语气有些无奈,“花你的,吃你的,花完吃完你才说,我哪好意思拒绝?”
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
宫里没有宫女吗?有啊,为什么不让宫女来,因为这个人对古扉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放心任何人,唯独交给了她,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事一定要办好。
“不过我还小,弄不动这么大的人,我最多用热水擦一擦,然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古扉已经说了,也许会躺三年,五年,一辈子,也就是说,是长期的活,他会一直找来,如此还怕没机会培养感情吗?
“好。”古扉指了指床里,“衣裳在那里,热水和火盆我会送进去,还有什么需要你喊我一声。”
“嗯。”
古扉出去了,吩咐人端火盆过来,搁在门口,他自己弄进去,然后热水,两个火盆屋里热的很快,没多久器灵告诉他,里头已经开始了。
他特意选的二楼,整个二楼都被木头架了起来,所以里头的动静,器灵都能听到,古扉还让它帮着探一探客栈。
如果所料不错这家客栈应该没那么简单,它是一家专门收集情报的,一进来时器灵就提醒过,底下有很多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而且这些脚步声时不时停留在旁人的门前偷听。
他们在打探消息,先帝死后,这家客栈由他继承,换了新主子,他们依旧一丝不苟的完成任务,按部就班将消息以原来的方式传递进宫里,夹在每日的账本里,古扉查账的时候看到的。
没什么大事,主要是什么人进了京城,最近有什么动向,民间又有什么消息了,都会记录在里头。
这些不是核心的人,只是专门盯着京城罢了,还有那种专门监察百官的,被摄政王拢在手里,这权力才大,可惜摄政王不会放手的。
监察京城的也成,反正是白得的,不要白不要。
不过暂时还不能联系他们,要等以后,他有那么一点点说话权的时候,现在暴露他们,无异于折自己一臂,没有必要。
他把地点选在这里,只是想确定一下,收集情报的人是不是藏身这里?
总不能每日收人家的消息,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吧?
古扉半靠在柱子上,听器灵一一汇报情况,元吉带着人在附近转悠,时刻盯着四周,他的四面都有人,为了保护他,也为了监视他。
连侍卫都是别人的人,他这个皇帝当的可真悲哀。
大概因为人多势众,且目的不明,底下开始躁动起来,似乎做好了如果来查,立马拼命的准备。
古扉当然不会查他们,只是盯着他们别去屋里打扰唐婉和花溪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门才终于打开,唐婉一脸疲惫的走出来,第一眼瞧见的是古扉,半靠在柱子上,闭着眼,肌如凝脂,面如白玉,偏五官长得也精致,浑身上下毫无瑕疵。
今后若是长大了,不知道要勾去多少女子的魂。
她是见过他长大的模样,真不是一句公子如玉能概括得了的,俊美不似凡人,谪仙似的。
古扉听到动静,睁开眼问,“好了吗?”
“嗯。”唐婉擦了擦汗。
给一个成年人擦身子,穿衣裳,险些没累死她,但是这些古扉好像都没有看到,直奔屋里而去,进去后还将门带上,叫屋里只余下她和古扉。
古扉坐在床边,上下打量换好衣裳的花溪,给花溪挑的是白色的衣裳,宽松的,料子也舒服,穿起来应该不难受,是她喜欢的,也极衬她的肤色,显得面色更红润了。
古扉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头也不回递给唐婉,“擦擦吧。”
每次给花溪按摩,他都会流汗,他比唐婉大两岁尚且如此,唐婉只会更累。
他其实知道,只是方才着急花溪罢了。
花溪还睡着,睡美人似的。
睡美人的故事花溪跟他讲过,有时候真想当个王子,一口气把她亲醒算了。
前提是能亲醒,很明显睡美人的故事是瞎编的。
“方才在酒楼时,你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器灵观察过,四周没有闲杂人等,可以放心说。
唐婉扑腾一声跪了下去,“皇上,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古扉其实早就猜到她说的会是这件事。
“其实你父亲想活下来并不难,难的是他肯不肯配合。”
唐婉连忙保证,“我父亲一定会配合的,您说,什么办法?”
“很简单,他们要什么给什么,他们说什么依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古扉给花溪扶了扶微微插歪的簪子,继续道,“把这句话原样告诉你父亲,还有……”
最重要的一点,“今天的事不要透漏出去,你也没有见过花溪。”
唐婉点头,“我明白了。”
“好了。”自觉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古扉送客了,“你回去吧,记得把门关上,谢谢。”
唐婉勾了头,俯了俯身子,之后才起身朝外走,一步三回头,去看床上和床边坐的人。
花溪对他来说是不是过于重要了?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温柔似水,一点不像对她时那般随意,和深藏的冷意。
她只希望是亲情,不是别的,如此她才有机会。
唐婉深吸一口气,抬脚跨出门槛,顺便将门带上,里头的人始终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忍不住有些失望,又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才九岁。
说起来同样都是九岁,为什么她比古扉小了那么多?古扉看起来不像九岁的孩子,更像十一二岁的模样。
*
【她走了。】
古扉点头,“我知道。”
【不送送她?】
“又不是小孩子了,送什么?”古扉在给花溪擦头发,头发还是半湿的状态。
【你这样注定孤老终生。】
“我也没指望找人凑合。”
顺势往上摸了摸,挽起发髻的地方也是半湿的,索性将簪子取下来,摊开给花溪晾凉头发。
【你不是喜欢刚刚那个小姑娘吗?】???
什么跟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好奇怪啊,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唐婉了?
【你给她买发簪,买衣裳,还带她吃吃喝喝。】
古扉眼神更奇怪了,“请人帮忙不给好处人家肯吗?毕竟人家也是大小姐,第一次做这活,不对她好一点,她还以为我刻意为难她呢。”
让一个人去伺候另一个人,确实有点怪怪的,所以他思来想去,决定先讨好一番,接下来会顺利许多。
果然,唐婉一口答应了。
【真没意思?】
“自然。”古扉很肯定,他只是身边没有女孩子而已,宫里的人又都是别人的,不放心,只能来找唐婉。
但凡有个认识的,他都会选择别人,也提前跟唐婉说好了,唐婉都晓得,没毛病。
【那最好不过了,她可是万人迷女主,文里十个有名有姓的,九个喜欢她,跟她在一起,你就每天吃干醋吧。】
古扉突然放下手里的活,举起宝玉蹙眉问,“万人迷女主是什么?”
器灵沉默了,这事让它细谈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突然想这么说,但是为什么这么说,它也不太清楚。
“器灵。”古扉语气严肃,“早上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知道的有点多?”
早上谈起摄政王的事,摄政王不住在宫里,宫外的事它怎么知道?
而且那种事多隐秘,不可能透露给别人。
那么问题来了,它是怎么知道的?
器灵似乎也发现了,【我好像确实知道的有点多。】
真是奇怪了,明明才诞生了一年多而已,难道是谁与它提起过?
☆、第112章 教你一招
它接触的人里头除了花溪, 就只有古扉和余欢, 余欢只见过一面, 又是少言寡语的那种, 不可能与它说这些。
古扉这表现明显不知情,莫不是花溪说的?
但是花溪一直就没醒过,怎么说?
“花溪也经常说些奇怪的话。”古扉陷入沉思, “记得她受重伤进空间时曾经对我说,做个好皇帝,那时父皇刚死,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她是怎么知道我会做皇帝的?”
那时候其实他听见了,但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怎么做皇帝啊,如何排也排不上他, 现在真的当上了, 才察觉出不对劲。
“她也曾经说过,最好不要跟唐婉在一起,否则我以后会被她气死。”古扉琢磨过味了,“你也这么说,难道……”
他瞧了瞧床上的花溪,又瞧了瞧手里的玉件,“你是花溪?”
否则的话解释不通, 为什么花溪明明好好的, 始终不醒, 因为她的灵魂跑出来了。
当时可能是受伤太重,亦或是已经死了,肉身被井水救了回来,但是灵魂跑了,结果被空间困住,于是有了器灵诞生?
正好时间也能对上,花溪昏迷不醒,器灵出生。
【你觉得可能吗?】
【如果我是花溪,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你失忆了?”
【……少看点话本还能做朋友。】
古扉叹息。
其实想想也是,怎么会有这么多巧合,但是器灵和花溪一样都能操控空间,现在空间在他身上,他都动不了,只能通过器灵。
器灵一出生就会用空间的很多技巧,通过进进出出挪动空间内外的东西,还说了与花溪类似的话,器灵费尽心思救花溪,为此把余欢拉进空间,然后是他。
暴露了这么多,就不怕被人觊觎吗?
威胁它如果不听话,就把玉毁了,完全可行,毕竟它动不了。
余欢第一次进入空间,它就与余欢说了那么多,好像很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绝对不会对空间起贪念一样。
还有他,空间也对他说了许多,就像认识许久,与他说话自然而然。
不在乎男女之防,也与花溪的性子相似,花溪就经常面无表情脱他衣裳给他搓澡,时不时闯入他的寝屋,不小心看到他果体,也不会刻意挪开视线,大大方方望过来。
要不是知道她是女孩子,也没有别的心思,会以为她是猥琐色女。
【可能因为花溪是空间的主人,而我是空间的器灵,她虽然没醒,但是意识能影响我?】
【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就那么顺口而出。】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古扉瞳子里染上了一抹失望,“好吧,不说这事了,很晚了,我们该回宫了。”
再不回去怕是有人要着急了,丞相倒也罢了,毕竟没有进皇宫的权利,他是外臣,但是摄政王有。
他就相当于一个监护人,监护人当然有权利随时见到当事人。
古扉分外烦恼。
这个皇帝不好当啊。
他伸手握住花溪的手,眼前一花,器灵已经连花溪带他一起收进了空间。
他进空间是为了安置花溪,花溪的头发还没干,被他铺在枕头上,整齐的摊开,被子拉过来给她盖上。
想了想,突然矮下身子,尝试抱花溪,花溪抱过他的,那时候他才六岁,被她横着抱过,竖着抱过,还举高高过。
他也想抱花溪,两只手一直穿到她胳膊下,一只手穿在她膝盖下,使了吃奶的劲,自然是没成功的,毕竟还小嘛,还十一岁,和花溪差着岁数呢,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他可以抱动花溪。
不仅要抱,还要横着抱,竖着抱,举高高,差点忘了,花溪还扛过他,像扛□□袋一样,把不听话的他挂在肩上,头朝下,听话了才放他下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花溪要是不听话了,他也这么来。
古扉把花溪放好,重新铺开头发,盖上被子,吩咐器灵送他出去,出去了也不要叮嘱,“别忘了调时间,外面一天,里面一时辰,到点了就算是晚上也要叫醒我,每天三次按摩不能停,否则她的腿脚会萎缩,萎缩就走不了路了。”
“还有啊,水不能一次喂太多,每次中间进去,都听到她肚子里咕咕叫,不是饿的,应该是一次喂太多胃里难受,以后分成四五次,一天多进去几次。”
“我反正也闲着没事干,就当游玩吧,顺便干点活,空间的菜啊果树啊,没人打理可惜了。”
【你先操心一下自己吧。】
【买少女的衣裳,看见的人不少,你打算怎么解释?】
古扉摸着下巴沉思,“这确实是个问题。”
虽然借着唐婉掩盖了去女子铺里买衣裳的尴尬,但是唐婉毕竟还小,穿不了这么大的衣裳。
“主子,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门外突然传来小心翼翼的催促声。
古扉眼前一亮,“元吉,你进来。”
元吉的身形刚好偏瘦,与花溪一般无二。
元吉‘哎’了一声,连忙打开门,讨好的朝他行礼,“主子叫奴才来有什么事吗?”
古扉点头,“有,主子想送你一件礼物,不过怕你收了不开心,所以提前问你要不要?”
在外面不能暴露他的身份,都以主仆相称。
“要。”元吉一口答应,“只要是主子赏赐的,就是一碗金汁它也是香的。”
“放心吧,不是金汁。”
古扉露出了纯洁的微笑。
连金汁都能接受,看来那东西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了。
*
唐婉已经回到了唐府,一进门便见父亲坐在她屋子里,身后的管家拿着鞭子,父亲板着脸厉喝,“跪下!”
唐婉心中一惊,连忙偷偷去看管家,管家从小看着她长大,很是疼惜她,但是这次管家朝她摇摇头。
她咬牙跪了下来,委屈问,“女儿错在哪了?父亲为何动怒?”
“你还有脸问?”唐太师拿起管家手里的鞭子朝她身上抽了过去,“家门不幸,生了你这种背着爹娘偷汉子的人,我就说怎么看不上人家二皇子,死活要拒,原来是外头早就有人了。”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来跟二皇子联姻就能解决,结果小妮子死活不肯,他冒着得罪二皇子的风险将这门亲事拒了,正打算另寻佳缘,回来听说小姐被人接走了。
还是个男的!
对方架着马车,排面很大,很明显不是普通人,家丁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说是来还恩了,就这么一句话把他的宝贝女儿接走,玩了一天回来。
“女儿家私见外男,你还想不想嫁了?还要不要名誉?”他越想越气,手上登时没了分寸,下手狠了些,“你不要脸,我们唐家还要呢!”
唐婉身上挨了几下子,疼的她呲牙咧嘴,着急道,“是皇上!”
唐太师的鞭子顿住,“谁?”
他听错了吧,小妮子现在胆子这么大,连这种谎都敢扯。
“你想害死我吗?”
啪!
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唐婉抬起手臂挡住脸,“真的是皇上!”
怕父亲再来一下,接着道,“还记得两年前女儿在御花园走丢吗?其实女儿去见了皇上。”
“女儿给了他些银子,他一直记着这恩,所以来还恩了。”
其实不是这样的,那次古扉并没有收下银子,而且对她印象很差,是后来利用父亲的官印盖章,去邢部见了沈将军,帮古扉带话,古扉对她印象才改观。
这事父亲不知道,因为她只是去看一眼带句话,别的什么都没做,所以邢部的人没通知过父亲,唐婉是觉得这样解释快,才隐瞒的。
她与古扉的事只有丫鬟香儿知道,香儿一直跟在她身边,听到那句‘来还恩了’就知道是谁。
“香儿可以为我作证。”
香儿点头,“奴婢虽然没有见过皇上,但是跟着小姐进宫多次,见过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元公公,元公公对那人毕恭毕敬,除了天子,奴婢想不到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卑躬屈膝。”
唐太师眯起眼,“句句属实?”
“奴婢对天发誓。”香儿竖起四指,“若有半句假话,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是最狠的狠话了,誓言可不能乱发的,会应验。
唐太师面色缓了缓,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我跟小姐单独聊聊。”
屋里众人登时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两个人时,唐太师才扶起唐婉,问,“父亲冤枉了你,你可怨父亲?”
唐婉含泪摇头,“我知道父亲都是为了我好。”
父亲上辈子是为了护她而死的,她身上总是有伤,气的父亲冲进王府找二皇子算账,结果被二皇子当弃子,随意被摄政王和丞相拿捏,最后不甘而死。
这辈子为了不和二皇子在一起,几次三番违抗父亲,气的父亲老毛病发作,差点厥过去,但是最终还是抛开利益选择了她,将二皇子拒之门外。
这样的父亲她怎么可能生气。
“父亲也是着急了点,父亲向你道歉。”
他把唐婉拉到座椅里坐好,自己也坐了下来,饮了杯茶顺了顺心口才道,“陛下说还恩,如何还?”
唐婉面色正了正,“陛下说,他们要什么给什么,他们说什么听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
唐太师又喝了一杯茶,表情凝重,若有所思,许久才继续问,“一字不差?”
唐婉点头。
她连语气都学了下来,‘忍一时’三个字,古扉咬得极重,她学得也极重,怕耽误事,古扉当时的表情她都有注意到。
唐太师拧起眉。
‘他们’是谁,已经不用说了,要什么给什么,关键他有什么?
他是言官,职在讽议左右,以匡人君,当然啦,如果旁人,比如说丞相和摄政王有做错的地方,他也可以谏诤封驳。
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看皇上腰杆直不直,皇上腰杆直,他的权利就大,皇上腰杆不直,他的权利也小,毕竟手底下没有一个能用的人,光杆司令,全靠皇帝撑腰。
先帝一死,他这个先帝之师便如豆火一般,随时有可能被人吹灭。
新帝也不是他教出来的,对他没有感情不说,还很弱小,腰杆子一时半会儿挺不直。
因着自己没有底气,所以现在的求生之道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让女儿传递这样的话告诉他,是把他也纳入自己的阵营了?
他已经得罪了二皇子,除二皇子之外又没几个争气的,其他差不多都是丞相和摄政王的人,他不想做丞相和摄政王的走狗,这两个混蛋害死先帝,他与先帝师徒一场,教了十几年,相处了十几年,自然是有感情的。
先帝不是个好人,他知道,所以他每日弹劾,奏折能写出几页长,在朝堂上也给先帝找麻烦,先帝对他又爱又恨,很是头疼,但还是没收回他的权利,任他每日联合其他大臣继续上窜下跳。
气的先帝数次对他避而不见,过后又和好如此,这么深的感情,哪是说舍就舍的。
现在先帝不在了,只能依附小皇帝了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难受。
那岂不是说,以后都不能再弹劾皇上,弹劾丞相和摄政王了?
那日子会很无趣。
*
酉时,古扉准时出现在宫门口,元吉扭扭捏捏去交腰牌,那看守一时没认出他,盯着瞧了许久,“你怎么拿着元公公的腰牌?”
“瞎了你的狗眼,连本公公都没认出来。”他是皇上身边的当红大太监,还是有权利撒泼的。
那侍卫不信,又认真打量了几眼,笑喷,“吆,元公公这是什么癖好,穿成这样?这要不是您承认,咱险些没认出来。”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凑热闹似的,围过来看,“真的是元公公。”
“没成想元公公女装还挺好看。”
“这小模样一点不逊色女子,不如元公公索性当个女子算了。”
元吉‘呸’了一声,“去去去,快让开,皇上回来了。”
众人一惊,忙作鸟兽样散开,往两旁一跪,恭敬道,“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头一跪,后面一串都跪了下来,古扉随手挥了挥,“起来吧。”
“谢皇上隆恩!”
古扉再度挥挥手,元吉俩忙过来牵马,领着马车往宫里行,边走边回头看,寻找着机会想与皇上搭话,换了这身女儿妆。
古扉门窗一关,闭目养神完全不理。
【小太监被你欺负的快哭了。】
古扉往后一靠,有恃无恐,“放心吧,那么鸡贼的人怎么可能会哭,装可怜罢了,无需理会。”
谁哭元吉也不可能哭的,就算哭也是假情假意,没得真心。
【啧啧,跟了你这种主子,以后要受罪了。】
记得原文里古扉也是以捉弄元吉为乐,经常各种欺负他。
哎?原文是什么鬼?
马车一路有惊无险,平安到了长明宫,没被任何人阻拦,摄政王也不在,太好了,看来出宫对他老人家来说正中下怀,他荒废学业吃喝玩乐人家开心着呢。
古扉进寝屋的第一时间就是去床上,床上正中放了个出宫的腰牌,不见了,除了余欢没人会拿。
正好挑他出宫的时候来拿,是不想见他,知道他出宫,说明时刻关注着他,古扉猜出这两种意思,一时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开了,余欢是个活的,去哪,想不想见人是他的自由,旁人拦不得的,罢了罢了,等他想开时再见吧。
感情不会因为一时半会不见就淡,反而会更想对方。
古扉用完膳,挥退了所有人,将门窗关上,吹了灯躺在床上进了空间。
还跟往常一样,给花溪按摩,喂花溪井水,然后试一试能不能抱动她,还是不行,需要练练。
今儿没在空间待太久,因为奔波了一天有些累,早早回外头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是元吉把他喊起来的,古扉打个哈欠,瞥见角落里一个白衣女子,吓了一跳,定眼一瞧才发现是元吉。
“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
元吉声音很是委屈,“这是御赐的,奴才不敢脱。”
“噗。”古扉没憋住,笑出了声。
元吉更委屈,“皇上~”
尾调颠簸起伏,像撒娇一样。
古扉白了他一眼,“行了,去换掉吧。”
元吉‘哎’了一声,喜滋滋去了。
他一走,古扉正了正脸色,面上有些凝重。
今儿他下完朝,还要跟着摄政王一起去见进城的藩王。
不知道摄政王会怎么对付藩王们。
早朝上没什么事,无非又是文官武官天生不合,就算各自有阵派,在这个上面也会齐心协力。
还有丞相的力量似乎弱于摄政王,底气没摄政王足,毕竟摄政王是唯一一个文官和武官兼并的人,既有十万大军,又身兼监察院御史之职。
检察院御史这个位置十分重要,是皇上的耳朵和眼睛,被摄政王掌握,等于古扉的眼瞎了,耳朵聋了,处处受制。
先帝要不是眼睛瞎了,耳朵聋了也不会死,可想而知这个位置有多重要,想要下来,谈何容易。
下了朝,古扉刚出金銮殿,便见前面一个人长身玉立,在等着他,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往前走,“陛下让臣等太久了。”
嘴上说是‘臣’,动作行为可没有一点像啊。
古扉习惯了,没有在意,开始还会怕他,现在已经能坦然与他说话,瞎扯起来完全无压力,“朕想多听听众大臣的意见,让皇叔久等了,是朕之过。”
“下不为例。”
摄政王走得很慢,但是他不仅长相白净,身高气势都是一等一的,一步迈的很大,古扉要走两步才能跟上,勉强与他并排行进,歪头便能瞧见皇叔正面。
一头白发,眉宇之间有病气,一副短命相,这可不是装的,事实上他就是身体不好,否则骗不过先帝。
先帝以为久病将死的人没有**,所以把大把的权力交给他,结果翻船了。
先帝之所以输,是因为从来没考虑过,其实越是活不久的人,越是怕死,摄政王本就体弱多病,随时有可能挂掉,没享受过多少年光阴,怎么可能甘愿去死。
这不就反了吗?
古扉收敛心思,快跑两步把方才因为想心思落下的几步赶上,“皇叔别走那么快,等等我,我才九岁,我还小。”
后面的话是习惯,他好像特别喜欢依赖大人,有大人在的时候就会找借口。
比如跟花溪吵架,吵不过花溪就搬出自己年龄小,年纪大的人要让让年纪小的。
现在当然不纯粹是为了依赖,更多的含了几分示弱和提醒。
我那么小对你没有威胁力的。
其实内里已经十一岁,不兴撒娇卖乖了。
也不知道那句话戳中了皇叔,皇叔当真慢了些。
“皇叔,我这么小,才到你腰间哎。”
显然不是这句话,皇叔脚下没停,继续走了。
“我才九岁,以后会长高的。”
好像也不是这句,皇叔顿都没顿一下。
“皇叔,你实在太快了,我追不上你,等等我。”
这句话似乎也没有反应,怎么回事?方才只是错觉吗?
还是说皇叔的恻隐之心只显露了那么一下下?过后就不买账了?亦或是必须全说完才行?
“皇叔……”
“聒噪!”摄政王冷声打断他。
古扉被凶了,终于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跟在摄政王身后,随着他一道去了城墙上。
今日藩王进京,闲杂人等已经清除,整个城门口只有士兵,不仅里头有,外头也有。
这么大阵仗,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来者不善,不知道藩王们会怎么选?
弃兵进城,还是驻扎在京城外,等待时机,亦或是原路返回,拜什么新帝,没有小命重要,回了藩地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着。
“皇上。”摄政王站在城墙上,一身绯色官袍随风飘起,成了仙似的。
古扉‘嗯’了一声,“怎么了?”
俩人离的极近,近到古扉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用檀香掩盖,鼻子灵,还是能闻得出来。
这个人因为身娇体弱,需要服用活人的血,喝多了,自然洗不去一身的血腥味。
“微臣教您如何削藩吧。”
传说很久之前有个道士,上门给一个千金小姐治病,那千金小姐贵体金安,容不得有半点损伤,偏药效极烈,怎么办呢?
让活人喝下药,再取他们的血喝下,如此可以中和药效,不至于太烈,也损伤不了身子。
如果所料不差,皇叔用的应该就是这个法子。
☆、第113章 为了报仇
如果他再挑一些, 取处子的血, 听说还能美容养颜, 古时候有个妃子用处子血泡澡,百年不老。
皇叔是有洁癖的,应该会选处子血,他只是饮用, 倒不用杀人,只需每日喝药的时候放碗血便是。
府上养了许多十五六岁的男子和女子,专门供他取血。
他身份尊贵, 也无需强逼, 都是些为了钱或是美貌如飞蛾扑火一般自愿的。
皇叔长相这般俊俏, 自然夺得不少芳心,以前很多人接受不了这么怪异的长相, 但是他乃嫡子,上一任的皇后是他生母, 哥哥是皇帝,谁敢说他闲话?
再加上后来有个道士辟谣, 说只是得了某种病而已,没有太大的问题, 跟妖怪和诅咒不搭噶。
大昌王朝崇尚道学, 皇叔的一生毁于道, 他小时候有道士说他是妖怪, 是被诅咒的血脉, 留不得, 他因此被迫和家人分离,接受世人唾弃。
也因道而起,被道士辟谣之后,这样奇异的长相登时被大众接受,反而纷纷模仿起来。
只不过旁人的白发都是染出来的,他是真的。
【应该是白化病。】
脑子里传来声音,是器灵,但是他身边有人,不方便回应。
【如果只是普通白化病的话,没什么问题,他这明显不是普通的。】
器灵也知道他不方便说话,只是告诉他一声而已,并没有指望他回话。
【我觉得你都不用刻意对付他,熬几年他肯定就自己死了。】
记得在原文里古扉就是这么打算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提前动手了,结果把自己也玩死了。
所以是什么事呢?
它也不清楚,因为想法就是突然冒出来的,不属于它的一样。
古扉没说话,只偷偷的竖起大拇指,这是个‘赞’的意思,代表同意它的话。
玉被他挂在脖间,在身前做的事,器灵都能看到。
“皇叔,朕个子太矮了,什么都看不到,皇叔抱抱朕呗。”
摄政王没回头,只余光朝这边扫了一下,“给皇上垫个凳子。”
【啧啧,真是冷漠啊。】
可能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被人当成妖怪很多年,就像不是精神病,关在精神病院,迟早也会得精神病的。
摄政王自小被关进屋子里,一墙之隔的外面都在说他是妖怪,想杀了他,开始还能告诉自己善良善良,久而久之心中出现一头小野兽,野兽一天天长大,变成了怪物。
畸形的教育下只能得到畸形的人。
古扉并不气馁,毕竟与明生交好,花了两三天,与余欢交好,花了小几个月,这才哪到哪?
他再接再厉套近乎,“皇叔,您说要削藩,怎么削?”
历来藩王都是帝王的心头大患,力量都掌握在藩王手里,藩王们拥兵自立,亦或是反过头来对付中央的人大有人在。
历史上不少皇帝都是这么登基的,所以削藩势在必得,怎么削就成了问题。
“别着急,看着便是。”
古扉点头,“元吉,城楼上风大,去给皇叔拿件披风来。”
元吉点点头跑开了,再回来的时候不仅给皇叔拿了条披风,还有他的,黑色的,长度合适,正好到脚脖子。
古扉裹在身上,站在小板凳上朝外看去。
原本以为十一岁已经很大了,原来还是不够,因为连城楼的外墙都够不着。
旁人都是脚踏实地站着就能瞧见,只有他需要踩小板凳,看来最近偷懒了,都没有借助空间继续长高。
这件事过后,成长变成了他唯一的任务。
城楼上确实风很大,古扉日日饮用井水的身子骨都禁不住,毕竟还小,而且现在是冬天,回头看去,皇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冻出了红痕。
他倒是能吃苦,竟也没声张,这样不知道保持了多久,就在古扉要喊人去抱暖炉来的时候,皇叔突然动了动,“来了。”
古扉连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外面确实有些动静,似乎是一帮人骑着铁骑过来,领头的有三四个,应该是三四个藩王联合起来进京,怕遇到不测。
这边的人聪明,那边的人也不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结伴而行确实不容易发生意外,毕竟没有人能同时留下这么多藩王,只要跑了一个,消息传出去,事态就严重了。
那群人被门口的精兵拦了下来,双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古扉眼睁睁看着两帮人打起来。
“皇叔,他们怎么了?”古扉回头问。
“陛下看不出来吗?在天子脚下动手,他们起的反心。”
古扉蹙眉,隐隐觉得不是这样的,虽然听不清楚说什么,但是能勉强看见,几个藩王面色难看,之后才动手的,一定是精兵们与他们说了什么,激怒了他们。
他们能到这里,说明已经交了兵马,只剩下一千精兵,就算三四个人,也才三四千罢了。
知道自己不可能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怎么可能先动手?
摄政王有十万大军,而且明显早有准备,将他们团团围住,接下来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让他们停下,带活口上来问话。”古扉下了命令。
他想知道怎么回事?就算是藩王,也并不代表都有野心,有些只是过来看个热闹,有些新帝登基,不得不跪拜。
他对余欢保证过,只对坏人坏,不伤害一个好人。
“封驳。”摄政王面无表情。
封驳是驳回的意思,是摄政王和丞相,包括那些言官才有的权利,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用,因为皇帝就是天,轻易封驳会惹怒天子。
新帝势弱,用了也无碍?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古扉瞪了他一眼,“看守城门的是皇叔的人,皇叔是心虚了吗?为什么不敢让他们上来对峙?”
激将法对他没有用,摄政王面不改色,“皇上方才还说要看削藩,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古扉攥紧了衣袖,“我不知道你会用这种法子。”
他以为该是用计才是,毕竟摄政王是出了名的智囊,器灵也说过,他用空城计诈得二皇子一党放弃皇位。
况且这么多人看着,古扉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敢当着大家的面杀人。
“旁的法子太费劲了,臣想来想去,还是先帝的法子最好用。”
他嘴角勾起,“杀了一了百了。”
“你这是逼他们反!”古扉厉吼,“万一有人跑了,或是其他没来的藩王收到消息,会怎么想?”
会联合起来反了中央。
摄政王不为所动,“既然做了,自然要做个干净,来的没来的,结果都一样,人都死了,如何反?”
古扉咬牙,“他们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子女没有。”
摄政王目不斜视,一直瞧着底下,“老藩王们死了,他的儿子们会做什么?”
古扉一愣。
“会争家产和继承权,到时候自顾不暇,如何来反?”
他底气十足,“况且再过不久就会有新的圣旨下来,皇上仁慈,念世子年幼,特将藩地一分为三,家子三人继承,分摊世子压力。”
古扉不敢置信。
“你想引动藩地内战?”
原来一份的继承权变成了三份,会怎么样,削弱了一家独大的情况,在争继承权的时候难免动刀动枪自己先内战。
一旦内战必然会死很多人,上面的人在搞阴谋,不合互斗,下面的人自然吃不饱穿不暖,受苦受难的说到底还是百姓。
【这个摄政王,如果把聪明用在正道上,说不定现在早就有人推举他做皇帝了。】
古人腐迂,大多只忠正义,摄政王明显不是正道的人,要不然还真有可能他当皇帝。
他的手段也很厉害,为什么是三个继承权,不是两个?
因为少数服从多数,世子只有一个,但是旁系肯定很多,都想当藩王,继承藩地,所以肯定全部赞同一地三王,只有世子不。
一个人当然拗不过一群大腿,于是这事成了大半。
居然连后面的事都考虑到了。
“是又如何?”摄政王语气随意,像说一件吃饭喝水的小事。
古扉瞪大了眼,“他们都是你的亲兄弟啊,你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怜悯?”摄政王突然冷笑,“他们怜惜过我吗?”
声音已经冷的宛如从地狱爬上去的怪物一般,透着寒气,“一群狼豺虎豹之辈,就算今儿没有动手的心思,他日也会,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威胁到皇上的地位,皇上应该感谢臣,今儿下决定的人是我,否则他日就是您了。”
说罢行了一礼,语气平静道,“天冷了,微臣身子骨弱,先一步回去了。”
古扉眼看着他要走,在他身后大喊,“朕不会和你一样!”
“朕会想到其它办法削藩!”
“有野心的朕会杀,没有的不会!”
没人回应,摄政王已经脚步轻健离去。
古扉张张嘴,还待再说什么,脑子里又冒出声音。
【没用的,你以为他为什么亲自削藩,亲自守在这里,用自己的兵消耗敌人的兵?】
【这已经不仅仅是削藩了,还夹了些私人恩怨。】
倒也不难猜,自小被人说成是妖怪,难免会受到偏待,欺凌。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画面,一个全身雪白雪白的人被其他人围住,揪他的头发问,“母妃说你是妖怪,你是什么妖怪变的?狐狸吗?”
“是狼吧,我上次就见过一只雪白的狼,尾巴可好看了,你的尾巴呢?”
“你变成原型给我们看看。”
“你变不变,不变打你了。”
“咦,原来妖怪这么弱的,我一下就推倒了。”
“我们就是降妖除魔的道士,他是妖怪,是坏蛋,我们除掉他吧。”
“糟了糟了,他吐血了,怎么办?”
“不是我们干的,是他,他自己身体弱晕过去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们只是过来找他玩,没想到他一激动就厥过去了。”
“不是没死吗?还有气,怕什么?”
“喂,你敢说出去就完蛋了,你是妖怪,我们是人,看大人更相信谁?”
器灵沉默了,半响才道。
【他是为了报仇。】
☆、第114章 今年十六
“报仇?”古扉不解。
【嗯】
器灵便将方才看到的东西都一一告诉了他, 古扉听完也沉默了, 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原来皇叔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难怪一向喜欢玩阴谋诡计的人今儿这么直接,报仇可不是一刀一刀比较干脆?
【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 那些人都是狼子野心,就算今儿瞧见不妙没有主动动手,他日得到机会也会一哄而上,如狼一般将你撕咬干净,到时候就不止是藩地内讧,是整个大昌王朝。】
【你现在心肠还没硬起来,由他动手也好, 省得你以后日日夜夜做噩梦。】
“器灵。”古扉从板凳上下来,失了魂魄似的,整个人蔫蔫的,“皇叔做的是对的吗?”
【站在帝王的角度是对的, 削了藩, 最少十年内起不来, 藩王平静, 中央便无后顾之忧, 但是站在藩王的角度不对。】
【藩王的妻儿老小无辜,也并不是所有藩王都存了野心, 有些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何野云间, 藩地的百姓更无辜, 他们都会卷入其中, 生死难料。】
【摄政王的做法,和你父亲一样,为了大计,可以忽略些旁的,将来一定会催生出不少像你和余欢一样想报仇的人。】
【这是他自己的因果,将来会报应在他自己身上。】
【但是,那些没有野心的藩王不代表没有欺负过他,所以谁好谁坏,又怎么辫得清呢?】
这世间讲因果,这件事的因是藩王们小时候欺负摄政王,长大后摄政王报仇,摄政王杀了他们,他们的子女一定会同气连枝,合力回来报复他。
摄政王有洁癖,没有儿女,连女人都没有,所以到他这边应该就断了,如果没有忠心属下为他报仇的话。
总之……
【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插手了,摄政王既然动手,就要做好将来被人报复的准备。】
古扉头垂的更低,“器灵,我现在很难过,你能装一下花溪安慰我一下吗?”
器灵:【……】
【安慰你。】
“这么敷衍?”古扉叹息,“算了,我自己想开就好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死胡同,当初他和余欢保证,绝对不对好人坏,但是现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已经分不清。
而且这件事,他根本做不了主。
皇叔说无论来或是不来,结果都一样,也就是说那些半路返回的,会被他劫杀,没有出发的,在藩地直接弄死,明明可以全部都让他们到不了京城脚下,为什么独独留了四个人。
是有深仇大恨,必须亲眼瞧见他们死,还是说——做给他看?
杀鸡儆猴?警告他以后老实点,否则会跟那些藩王一样?
原来自身都难保了,还平白操心别人。
古扉苦笑,谁会操心他呢?
没有人。
“陛下,天晚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元吉走过来,将一个精致的暖炉塞进他手里。
方才他喊人下去拿的,一共拿了俩,一个给摄政王,一个给皇上,还没送来底下就结束了,摄政王先一步离开,只剩下主子一个人。
古扉机械似的点了点头,失魂落魄被元吉扶下了城墙,怎么上的马车,怎么回的宫都不晓得,等留神时已经坐到了和花溪初遇时的廊下。
物是人非,他还在,一直教他做好个人,当个好皇帝的花溪却只能躺在空间,一直昏迷不醒。
老天爷对好人有些苛刻,反倒是坏人,如意的活在世上。
“我想花溪了。”
眼前一花,他已经出现在空间。
【想就去看她吧。】
古扉点点头,提着衣摆,脱了鞋袜进了草屋,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只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像儿时一样,半搂住花溪的脖子。
那时候他还小,现在大了,加上花溪躺了那么久,血液不循环,一抱被他勒出红痕,他才想起来,花溪现在不能压不能有束缚。
古扉轻叹一声,坐起身,开始隔着被子给花溪按摩,先摁胳膊,腿,然后翻过一面摁背。
花溪以后是嫁不出去了,被他这般上上下下都摁遍了。
不过没关系,真嫁不出去,他俩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总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带她去外头坐坐吧。】
“嗯。”古扉去准备。
先搬了个摇椅放在廊下,再抱床被子铺在上面,最后将花溪背过去,他还是抱不动花溪,不是花溪重,是他自己没用。
【别每次一做不到就胡思乱想,跟你没关系,是摄政王太强大了,等你能和他叫板的时候再说,现在就是大人打小孩,你一个孩子还指望自己能干什么?】
“话虽如此,但是我居然没想到他会直接把人杀了,随行的有五千人啊。”古扉躺在木板上,“如果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早一点发现你也什么都做不了,不如不知道。】
古扉噎了一下。
是啊,就算他早就发现了,也什么都做不了。
兵是皇叔的,只听皇叔的话。
【不过他此举确实有些心急,五千人呢,若是被人瞧见,会留下污点。】
【纵然没人瞧见,参与的人怎么想?】
明显是他们用计逼得藩王们先动手,藩王们既然已经交兵,身边只带了一千兵,加一起才五千,五千碰几万,哪个傻子会干?
一定是对方做了什么过份的举动,这些举动前沿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想一想自己跟随的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心里自然会有郁结。
别小看这些污点,搞不好就是输的关键,想一想先帝就知道了。
【你以后可不要学他。】
“嗯。”
【去睡一觉吧,睡醒了,想开了就没事了。】
“嗯。”
古扉不放心花溪,先给花溪盖上被子,之后才去睡,“把时间调成里面一天,外面一个时辰吧,我要在空间里住几天。”
他的状态需要调整调整,总归比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好,起码现在有器灵,不过关键的东西,依旧需要自己琢磨。
古扉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没有时间观念,一直到自然醒才起床,空间里没有白天黑夜,他也瞧不出自己睡了多久,一边扎头发一边问。
“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七八个时辰吧。】
古扉明白,“我还挺能睡的。”
如果在外面,是一天零半夜的样子。
他爬起来,换了身单薄的衣裳,用缚膊扎上袖子,简单洗漱后亲自逮鱼做饭,吃完饭干活,先把上次晒干的老柴绑成一捆一捆的,放在抬高的草屋下,然后继续拔老菜。
老菜已经老到不能吃了,只能晒干当柴火,他再种些其它的,然后浇水。
【不用浇也能活。】
“我知道,我只是闲着没事干,想找点活罢了。”
他继续挑水,一一浇上,“以前花溪也经常这么干,那时候我也阻止过她,她说干活的时候心很平静,没有半点纷争,如果着急就过来干干活。”
“那时候我不太懂什么意思,现在明白了,心里平静,才能干好事,我的心乱了,所以要冷静冷静。”
器灵没有阻止,【冷静冷静也好,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古扉的优点是善于思考,缺点是一旦失败很容易陷入低谷,经受的打击太少,以后多遇到些就好。
“嗯。”
古扉把水浇完,开扩新地,空间变大之后很多地方空了下来,有些可惜,他打算铺个草地用来练武,其它种上菜,或是花花草草。
只取种子,怕生什么虫,他不是空间的主子,挪出去还要经过器灵,麻烦。
古扉说干就干,先去草屋翻找出种子把空地种上,野草到时候去外面取两株便是,它很快就会繁衍生出一大片。
之后上树摘果子,或腌或晒,折腾了小一天时间才收完,甘蔗拿去榨出汁水熬成糖,糖倒在方块木盒里,等它硬了就是红糖。
红糖喝了对女人好,给花溪熬的,花溪还醒着的时候也经常熬,不过大半都被他吃了,他喜欢吃甜的。
熬完了红糖,准备做自己的冰糖葫芦,串上水果,沾上用小锅熬的白糖水晾干就好,外面会裹一层糖浆。
水果器灵告诉他,不用山楂也行,把小橘子剥开串上,或是香蕉啊,梨啊,苹果,龙眼,都比山楂好,因为山楂是酸的,他不喜欢,他更喜欢吃甜的,其它都是甜的。
考虑到不能吃太多,一根签子上就串一个,给自己规定了,一天不能吃超过十个。
被花溪老是念叨吓到了,怕真的长蛀牙。
器灵建议他做硬的棒棒糖,如此可以舔一整天,而且一天只消耗一两颗,不过需要一点工具,用木头做个圆型,上面留一个孔用来倒糖水,然后插上棒棒糖,硬了打开脱模便是。
古扉觉得可行,开始自己挑木头做,空间里有柴火,花溪在宫外买的,他选了一块好的,从中间劈开,然后画图挖洞,上方留一个孔倒糖水,里面磨干净就好,不难,一天做好,第二天开始倒腾棒棒糖。
器灵说可以做很多个口味,梅花糖,桂花糖,加上羊奶就是奶糖。
空间里没有羊奶,以后再搞,古扉这次主要集中在各种口味的硬糖上,掺和了荔枝水,和龙眼水,梨水,甘蔗水,弄了十几种的口味,一天做出来十几批,一批十个,总共百来个。
他闲着没事就坐着边看书边吃糖,边干活边吃糖,一点不干扰。
在空间待了几天后器灵提醒他。
【你再不出去,你的大太监可要掘地三尺了。】
古扉进空间之前说要静静,屏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拐角的廊下,两旁都有矮亭挡住,没人瞧见所以才送他进空间的。
在空间待了几天,外面几个时辰过去,几个时辰天都黑了,大太监问他要不要用膳,结果发现没人,吓了一大跳。
好在天黑,他没有看到地上的玉,否则把玉捡走古扉再出来肯定露馅。
他不是空间的主子,每次进空间,玉都会留在外面,被人发现捡走十分麻烦。
古扉颌首,“那就出去吧。”
他已经在空间待了几天,几天时间足够他冷静下来,可以重新振作,继续当他的傀儡皇帝了。
器灵‘嗯’了一声送他出去,它掉在草地里,四周的声音可以听见,也能瞧见一些,出来时附近没人,只隐约晓得元吉在很远的地方召集太监宫女,准备去找古扉。
还没出发,古扉已经站了出来,“找朕做甚?”
元吉大喜过望,“皇上哎,您去哪了?可担心死奴才了。”
古扉语气随意,“太闷了,上房顶吹吹风,就在长明宫,有什么可担心的,都散了吧。”
元吉召集来的那些人纷纷俯身退下,没多久散了个干净,院里只剩下元吉和古扉,元吉颇是担心道,“屋顶上风大,陛下去那里做甚?多危险啊,要是摔着碰着,奴才可怎么办啊。”
他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哭丧着脸,一大堆废话,古扉不爱听,挥挥手打断,“朕饿了,去传膳吧。”
元吉瘪瘪嘴,委委屈屈去了,他回来的时候古扉在看奏折,都是批好的,给他看看有没有意见,没有意见就会按照奏折上的做,有异议提出来,放在早朝上提。
奏折是丞相过了一遍,摄政王又过了一遍,他要是提出异议,无异议同时打俩人的脸,所以古扉不会提的,看一遍是为了了解一下皇帝该做什么。
才看了几本,元吉已经带着人进来,晚饭九菜一汤,他吃不完,也不会浪费,元吉和其他人会吃掉。
古扉用完继续看奏折,看到很晚才睡。
其实对他来讲现在的奏折消化不了多少,每次看完都一知半解,不过多看看,迟早有一天能看懂。
第二天一大早,元吉准时喊他起床,简单洗漱之后朝外走,和以往一样,叫人离他远一些,他一个人走前面,是为了和器灵交流。
器灵问他,【在空间那么久,想到怎么应付接下来的局面了吗?】
他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成长,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成长,又被两座大山压着,夹心饼一样,动弹不得。
好在后宫暂时是清净的,被他弄来许多太妃和皇子们给太后和太皇太后操心,要不然会更难。
现在就差朝廷了,但是朝廷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想在摄政王和丞相眼皮子底下成长,很难。】
“倒也无需担心。”这几天没白待,干的那么多活也没白干,他已经想到办法了,“昨天我批阅奏折的时候发现,摄政王想革去一个朝廷官员的职,说他与藩王们勾结,还推荐了一个人当职,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他的人,丞相怎么肯?”
那个职员是户部的,户部管钱,等于管着大昌王朝的命脉,这么重要的职位丞相肯定也要想。
他本来就弱于摄政王,摄政王又多一个得力干将,只怕更强,到时候一家独大,他会被摄政王拿捏。
现在的朝廷就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肉,就看谁有本事吃到了。
父皇掌权之后朝廷基本都是他的人,没多少其它声音,都被父皇以各种名义干掉,他一死,他手底下两个权臣分了他大部分的势力,只有一小部分流落在外而已,亦或是像太师这样的职位。
只有一个空衔,一点实权都没有,他们不屑咬。偏偏太师自己认为自己很重要,知道先帝太多事,而且跟先帝感情深,觉得摄政王和丞相怕他为先帝报仇,所以和其他几个老古董联合起来,先一步每日给摄政王和丞相找麻烦。
开始摄政王和丞相不以为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已经无所谓骂不骂的,况且一群文官,翻来覆去都是无耻下流的话,也没别的,权当没听见。
时间一久开始觉得烦,然后动手除掉了他。
器灵告诉他的。
他现在已经不奇怪器灵总能知道一些比较**的事了,早就习惯。
或许是从花溪那里晓得的,它是器灵,花溪是主子,它们之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无需我插手,他们自己分赃不均,会内讧的。”
关键他也插不了手,就是个傀儡皇帝,目前一点权力都没有,说什么摄政王和丞相都有封驳的权利。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看清局势,晓得它的发展,像水似的,随波逐流,在夹缝里生存。
【啧啧,才几天的功夫能想到这里,悟性还不错。】器灵难得夸他。
古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被夸几句就跟以前似的,心神大悦,现在更多的是思考话里的真实性,比如器灵安慰他之类的,毕竟前几天他刚打了败仗,失落了小两天。
满脑子都是他笨,他无能,蠢之类的负面情绪,刚收敛回来。
“我这么一说,你有没有得到什么启发?”
器灵的那种预知未来,看破过去的能力很玄妙,时灵时不灵,而且大多数都是马后炮,这件事发生了,它才想起来,或是正在经历的时候,它突然冒出来事情经过。
怕再遇到摄政王那档子事,这回提前给它说一说,看它还能不能再来一出预言。
【没有,不过我感觉你摸着窍门了,摄政王和丞相分赃不均,自然没空再管你的事,也许这是你成长的好机会。】
古扉点头,“我会珍惜的。”
俩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金銮殿,元吉晓得这时候可以了,连忙快跑几步跟在他左右。
到了金銮殿人多,古扉基本上不会再与器灵聊天,俩人都处于静止状态,器灵不说话,他也不说。
一般情况下他这个皇帝就是摆设,摄政王和丞相会直接略过他敲定主意,所以古扉听着便是。
今儿早朝会出问题,无他,肯定是户部侍郎的事。
摄政王的折子无需经过丞相,直接递给他,上面盖了摄政王的印章,就差他的,差人告诉他,今晚就要盖,他要用。
他是想快刀斩乱麻,将这事敲定下来,生米煮成熟饭,无反驳的余地,拿了圣旨差人连夜就去抓了户部侍郎,然后封底下一个主事为户部侍郎,那么大的动静,丞相自然收到了消息。
摄政王恨不能将这事隐瞒下来,叫新的户部侍郎藏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自然不会主动提这事,先开口的是丞相那帮人。
丞相也聪明,不会主动提的,那不是摆明了要和摄政王闹掰吗?就算离撕破脸只差最后一步,他也不会傻乎乎的这么做的,留一层窗户纸,以后好想见。
先提这事的是邢部,邢部经手了这个案子,自然有权利汇报一下。
“启禀陛下,那张侍郎死不承认,坚称自己是被冤枉的,微臣以为这事有隐情。”
摄政王也是有人的,不用他老开尊口,主动提他辩解。
“李侍郎,你与张侍郎有交情,是当旁人不知道吗?按照国法,李侍郎理应避嫌,李侍郎在邢部待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不晓得?”
“同僚之谊,在场的哪一位没有?都要避嫌,我邢部还怎么办案?”
“怕不止于此吧,昨儿老臣还听说你与张侍郎走的近,还一起喝过酒,估摸着连邢都没用。”他脸色一正,“皇上,微臣以为李侍郎与张侍郎同官同职,又都是年轻人,有话题聊,理应避嫌,换其他人主查此案。”
“依微臣之见,不如就让钱侍郎主查便是。”
“微臣定不辱使命。”钱侍郎站了出来。
“大胆!”李侍郎败下阵来,又一个人顶了他的位置继续跟对方怼,“皇上还没发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越俎代庖?”
钱侍郎一息之间□□下来,连忙跪地恐慌道,“微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请皇上明察。”
“皇上,钱侍郎是无心之过,念之以往矜矜业业为国操劳的份上,饶过他这回。”
“钱侍郎在朝为官也有十多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依我看既有这番表现,定是存了心不尊重圣上,理应当斩!”
“还有那户部侍郎,此案多处存疑,臣恳请皇上移交三司介入。”
“还有这位钱侍郎,不尊圣上,藐视王法,理应一同进三司,查查看可有反心?”
好家伙,这个有点厉害,不仅扳回来一局,还干掉了对方一个人。
“皇上,此案乃您亲自盖章,吏部尚书怀疑此案有内幕,岂不是说您不公?依臣看真正藐视王法,不尊圣上的人是他才对。”
嗯?又来了一个厉害的?
“混帐东西,皇上才多大,定是受了某人挑唆,皇上,不若将那个挑唆您的人一并指出。”
“此人口蜜腹剑,存心不良,居然还想泼脏水到陛下身上,是何居心?”
“你……”对方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啧啧。】
器灵有些感叹。
【这个吏部尚书战斗力爆表。】
一口气怼掉了三个人,口才不错,反应能力也很强。
“此事是微臣的主意。”摄政王面无表情站了出来,“藩王们亲自指认的,有假?”
“户部侍郎一职重要,暂时找人顶替以防户部人手不够祸乱有错?”
“呃……”吏部尚书怂了,“原来是您啊,您看,这不是误会吗?解开就没事了,不过您也是的,办事风风火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急着干嘛呢。”
虽然不敢硬碰硬,不过恶心两句还是可以的。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摄政王的话还是有点漏洞钻的,只不过他不敢真的将人给得罪死了,那不是找死吗?见好就收,大家心里明白他只是畏惧摄政王权威,实际上还是占理的就好。
一步步的来,迟早人心所向。
“既然吏部尚书没话说了,那就按照原来的办吧。”
原来的不就是张侍郎直接进邢部严刑拷打,另一个摄政王的人顶替他的职位吗?
这和没辩论那会儿结果一样。
吏部尚书有些不满,张张嘴,想着自己还有一家老小,到底还是闭了嘴。
摄政王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争吵已经停下来了,最后结果摄政王胜,他有些傲,已经懒得再陪大家玩些虚的,直接开始强势夺权了吗?
这一步步的,有些过于直接。
古扉示意元吉,元吉明白,高喊了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摄政王出来了,碍于他的权威,没人敢多说一句,这朝就这么散了,古扉回到长明宫,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接进了空间,与器灵说话。
“方才有些精彩。”
【那个吏部尚书是个人才。】
“还有皇叔那边的那个,第一个,也蛮厉害的。”
可惜他忘记名字了,回头让元吉查查看。
古扉与器灵在外头吵吵闹闹,到了草屋门口,突然安静下来,先是示意器灵别说话,自个儿轻手轻脚进了草屋,去看花溪。
“花溪,我今天瞧见了一场精彩的辩论赛,丞相和摄政王的人斗了起来。”
“那个张侍郎真是个倒霉蛋,被皇叔盯上,罢了官,进了监牢,一无所有了。”
“不过他应该不会死,我看丞相的意思,想保下他,丞相在邢部有人,一定会找死刑犯替下他,好留着证据以后扳倒摄政王。”
“哪那么容易啊,不过皇叔也太肆无忌惮了,都懒得浪费口舌一样,看我们的眼神都是从上往下的。”
“我是皇上还是他是皇上?真是的。”
“花溪,你真应该起来看看,外面马上就要下雪了,今年天冷,一定很大,你不看可惜了。”
“花溪,我想你了。”
“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他说了这么多,花溪始终没什么反应,像个睡美人一样,等着人吻醒。
但是他亲过花溪额头,花溪一点知觉都没有。
看来他并不是那个王子。
“花溪,我感觉自己长高了一点,试试看能不能抱动你。”
自然还是失败了,才几天而已,还没有花溪高的他不可能抱得动花溪。
不过现在抱不动,不代表以后也不行,再等等。
一年,两年,三年,几乎每天他都会进空间尝试抱花溪,锲而不舍,一直坚持了三年,如果加上空间里的两年,就是五年。
因为不敢利用空间长得太快,一开始只相差两岁还不明显,现在一口气相差了四岁,登时像白里头掺和了黑,和同龄人站一起,鹤立鸡群。
其实现在也够了,五年时间过去,他已经十六岁了,褪去婴儿肥,长成了个小少年样,和往常一样,每天睡前都会进空间一次。
摘点果子,自己烧饭,完了给花溪按摩,按完半蹲在床边,小声对花溪说,“我又又又来抱你了。”
也不知道抱了多少次,熟练异常,先从胳膊下穿过,然后膝盖下,颠了颠,换个好抱的姿势,差不多后一使劲……???!!!
“我抱动了!”
☆、第115章 我也想啊
【其实早就能抱了, 只不过你每次都按完摩再抱,当然抱不动了。】
按摩很累的, 尤其是隔着被子, 怕花溪感受不到, 使了些劲, 事后古扉会出很多汗, 有时候没吃饭,手还会微微发抖。
这么些年下来倒也习惯了,所以就算按完摩之后再抱,也能抱得起来。
古扉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难道你不是故意锻炼自己?】
古扉:“……”
他进了空间之后基本不会动脑子,尤其是关于花溪的事上,每次都脚踏实地的做,很少偷奸耍滑, 所以从来没注意过。
原来早就能抱了吗?
唉, 居然没发现。
其实还是有一点艰难, 只能抱一小会儿,一小会儿他也满足了, 毕竟以前一点都抬不起来。
古扉轻手轻脚蹲下,将花溪放回去, 自个儿坐在床边盘腿絮叨, “花溪, 你今年十七岁了, 我十六, 我们只差一岁了。”
花溪原本十五岁零几个月,古扉利用空间多长了两岁,加上两年是十七岁零几个月。
古扉在空间外的时候,按照一比十二算,差不多一年是一个月,三年是三个月,花溪现在是十七岁零七八个月的样子。
古扉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岁,吃得好,睡得好,个头拔高,现在已经比花溪高了。
他偶尔还是会回长锦宫的门槛前量一量身高,比花溪高了一点点的时候十分得意,整天在花溪面前说,你没我高了。
后来比花溪高半指长的时候微微有些开心,然后一指长,最后高出一个头的时候已经很平静了,不过偶尔还是会拿身高说事,叫花溪小矮子。
花溪以前也这么叫他,经常一只手摁住他的脑袋,他个头矮,手短腿短,想够花溪都够不着。
欺负他矮,哼哼,现在风水轮流转,看谁以后欺负谁?
【外面的菜地又老了,可以清理了,你最近偷懒了,叶子都发黄了也没有拔过。】
古扉扭了扭脖子,“最近有事,改天再弄。”
【你能有什么事?】
最近外面挺安静的,可能会出了点小问题,古扉会解决的,他越是长大,主意越多,想一下十一岁的时候就已经在摄政王和丞相的夹缝中存活,更何况现在。
“给花溪缝肚兜啊!”古扉回答的理所应当,“她的肚兜都小了,该换新的了,我上回扯了布。”
【你上回买布的时候为什么不买几件?】
“店里都是女孩子,我怎么好意思?”
器灵:【……所以你给花溪亲手缝不会不好意思?】
“又没人看见。”古扉去拿针线,把布也抽了出来,铺在地上,然后是花溪的肚兜,比着肚兜做记号,比现在的肚兜稍微大了些,剪好形状开始缝。
【啧啧,还挺像模像样。】
器灵有些惊叹,它早就知道古扉的动手能力强,但是没想到这么强,连肚兜都自己摸索出做法了。
关键他居然真的会缝,走线很顺畅,怕咯着花溪,用的是绕线的针法,线会绕边缘一圈,如此不会跑丝,而且也没有一些不舒服的边角。
“那是。”古扉丝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小时候就靠这个吃饭。”
都说他有天赋,其实哪来的天赋,还不是跟着书,认认真真学的,不知道私底下练习了多久,才终于能拿出去卖钱,开始三四天缝一个小图案,不过几文钱,后来慢慢才好的。
他其实就是想帮花溪,不想让花溪那么累,为了钱愁。
然而花溪只把他当小孩子,什么都不告诉他,一个人背负。
花溪是大傻瓜。
古扉本来还想给她绣个花,这心里一不舒坦,丢下活跑了,出去冷静冷静才回来,坐下来继续缝,就算很多年没动过手,手艺还没有生疏,很快一条肚兜做好,其实很简单的。
古扉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买来的,觉得还行,没有特别丑,边缘处理的也不错,摸着不会硬,但只是摸着。
他练武,手上有薄茧,其实摸不大出来,不过他有办法知道这东西穿在身上舒不舒服。
左右花溪没醒,器灵是躲不开的,只要在空间里,无论藏到哪它都能看到,古扉索性就在草屋里大大方方把上衣脱了。
他练武,也经常会赤着上身,刚开始不太好意思,后来脱的越发熟练,反正器灵不是人,有什么可介意的?
脱了衣裳之后把肚兜往身上比。
【你做什么?】
“试试看啊。”
器灵懵了懵,【你试它干嘛?】
古扉已经把脖间的绳子系了起来,去系两旁的,“花溪不会说话,我不希望她穿着不舒服。”
器灵:【……那你还真是体贴入微呢。】
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不穿不就得了,不会不舒服,反正空间里就只有你我她,谁会看?】
古扉已经全部穿好了,细细感受了一番,没有难受,挺舒服的,就是后面的绳子硌得慌。
穿上外衣躺在被子上试了试,后面的绳子还是很明显。
“可是不是你说的吗?不穿会变形?”
记得去年还是前年来着,他偷溜出宫找明生和余欢玩,在路上器灵让他买几条肚兜,还说什么不穿会变形的话吓唬他,他连忙就去了,因着是男的,差点被赶出来。
后来谎称帮姐姐买,姐姐不好意思所以托他出来,才终于得到指点,在卖货郎那里买到。
他去的成衣铺,铺子掌柜说那东西这附近都没有,找不着,必须是那种卖货郎的小车上才有。
他厚着脸皮多给了些银子,那卖货郎的婆子还疑神疑鬼盯着他,直以为他是哪来的变态,要报官抓他。
【……一段时间不穿没关系。】
“那还是要穿喽?”古扉仰面躺着,两只手枕在脑袋下,“迟早要试的。”
绳子是关键,这绳子不能系后面,不舒服,应该系前面来着,可是前面怎么系?令人头秃。
【你的国家大事不处理了?成天琢磨这个?】
古扉不以为然,“最近没什么大事。”
【三年的国丧就快过了,大臣们正打算给你娶妻,还不算大事?】
“他们的目的不就为了赶走太妃们和皇子们吗?他们一走,封王的封王,跟随去封地的跟着,会少很多争着吃肉的人,给我纳妃子只是个说辞。”
古扉把外衣脱了,肚兜解下来,布绳换了细绳重新缝,“他们才不舍得给我纳妃子,想想看,如果我娶了众大臣的女儿,岂不是将人心都聚拢了过来?到时候我只要看谁送进宫的是嫡女,就知道谁想站我这边了,朝中还是有不少中立的大臣们,到时候也是一股子力量。”
“搞不好借着给我纳妃的理由,先将人赶走了,完了妃子也不给我纳,让我独守整个皇宫。”
【你想要妃子?】
古扉有些奇怪的朝空中看了一眼,“要妃子做甚?我好不容易才把皇宫清理干净,塞人让它又变成筛子吗?”
一边已经缝好了,古扉换另一边继续缝,“放心吧,这事不会成的,就算我愿意,二哥也不愿意,长悠宫住着多好,古往今来第一个,历史上哪里有新帝登基,宫里还留着皇子的?”
怕争权搞事,一般情况下新帝登基,其它皇子必须受封去往藩地,无诏令不得进京,擅自进京就是找死。
去了封地,基本上就等于这辈子与皇位无缘,想搞事手也伸不了那么远,算是彻底歇菜了。
二哥怎么肯,他的小舅子也不肯,十万大军握在手里,底气足的很。
他上次被摄政王骗,气摄政王气的要死,加上有十万大军,和一股子无赖劲,愣是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
目前的朝廷呈现三足鼎立之势,丞相一帮人,摄政王一帮人,二哥和他的小舅子又是一帮人。
古扉……还是个一无权,二无人的傀儡皇帝。
“轮不到我瞎操心,二哥和他小舅子会办妥的。”
古扉还在琢磨他的肚兜。
【就算你知道,你的五哥哥可不知道,现在肯定急坏了,不去安慰安慰他吗?】
除了二皇子之后,其他皇子也在宫里,一赶肯定所有皇子都被赶走了,他们全都会很着急。
“又不是个姑娘,还要我安慰?”
想一想几年的感情,不情不愿站起来,“算了,我还是去吧。”
其实是想起了另一个人,他的弟弟古熙,古熙和五哥交好,五哥知道了,等于古熙也知道了。
古熙今年多大了?九岁吗?
九岁已经很大了,晓得很多东西,他现在肯定也很恐慌吧?
也许马上要搬出宫,去未知的地方住,对一个孩子来说很可怕。
古扉收拾收拾出了空间,吩咐人进来给他洗漱更衣。
现在是晚上,大概戌时左右,古茗心里有压力,应该睡不好,他现在去搞不好能撞上。
宫里燃了灯,能将四周照的一清二楚,古扉视线在一众人里头来来回回扫视,很快找到那个他想找的人。
那人在给他系腰带,半蹲在他脚边,手脚灵活的动作,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头顶,一直到衣裳换好,所有人出去才收了回来。
没有人,器灵问他,【你这几天一直盯着她看,怎么?看上她了?】
古扉推开窗户朝外瞧了瞧,依稀还能瞥见那个小姑娘的身影。
“你没有注意吗?”???
【注意什么?】
“她是这一群宫女里头最会梳发髻的那个,每天过来发髻都不一样,连着几天都是新花样。”
器灵语气疑惑,【所以呢?】
古扉嘴角勾起,“我也想给花溪梳美美的发髻,每天换新花样,不带重复的。”
☆、第116章 给自己找
“你说我要是找她学女孩子的发髻, 会不会显得很奇怪?”古扉发现对面的人也在朝这边看,躲了躲, 没叫人瞧见他。
【会。】
堂堂帝王学女孩子的发髻,不要太奇怪。
“可是我盯着瞧了许久, 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自己也想自学成才来着, 奈何没有天赋, 那绕来绕去的, 怎么把头发绑那么高,还不散, 真是令人费解。
“元吉。”古扉喊了一声。
外头的元吉连忙跑了进来,“主子,什么事?”
古扉指了指廊下的姑娘,“明儿把她叫来,朕要找她探讨些东西。”
最终还是决定对小姑娘下手了, 毕竟没人教的话,自个儿实在不知道从何开始,对他来讲是另一个领域。
元吉明白, “皇上放心,明儿奴才定收拾的妥妥的。”
古扉摆摆手, “行了,走吧。”
元吉连忙走在前头, “主子小心脚下。”
他历来如此殷勤, 古扉早就习惯, 扶着他的手出了门, 朝长轩宫走去。
差不多快到的时候让元吉在原地等着,他一个人去长轩宫,每次见古茗都是如此,因为古茗是二皇子的人,他母妃投靠了二皇子一党,他贸然去见,会给古茗惹来祸端,亦或是让古茗对他下手之类的。
用母妃或是旁人的性命威胁,古茗不得不做,很麻烦。
一个人去,少了许多羁绊,没了皇上的身份,是以兄弟的身份去的。
古扉今儿穿了一身黑色劲装,不太显眼,绕着长轩宫走了一圈,找到最矮的地方一跃翻了过去。
不是翻不了最高的墙,只是偷个懒罢了,挑最矮的,省点劲。
已经不是第一次翻进来,对这里熟悉异常,闲庭信步一般,熟门熟路到了古茗的房间门口,里面燃着灯,有影子映出来。
除了一个少年的,还有一只猫的,三年又两年,这只猫已经是老猫,身形体态都比原来大了一倍多,也比以前懒多了,以前会上窜下跳躲他,现在他想摸,索性不动不动任他摸。
想着避嫌,也没有经常来,应该不是认人,那就只能是懒得动呗。
“黑兄,咱们马上就要搬走了,怎么办?”
屋里传来颇是忧郁的声音。
咯吱!
窗户被人打开,一个人翻了进来,“这种事你问猫也没用,不如问问我。”
入目还是跟以前一样,许多的小玩意儿,古茗不好好学习,开始搞些占卜星象的东西,摆满了整个屋子。
还有心情玩自己喜欢的东西,说明日子不难过,古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随便踢出一块空地,坐在古茗身边。
古茗的屋子有毛毡,平时都赤脚进来,他也脱了鞋,在窗户下摆着。
“这么晚了你还乱跑,小心被当成贼抓起来。”古茗拍了怕猫屁股,让它走吧。
但是猫懒,就待在原地,被古扉逮着机会撸了撸。
器灵说这个原本该是他的猫来着,因着古茗没去他国当质,后来是个公主嫁了过去,所以还是古茗的,他无缘养这只猫。
“我是九五至尊,谁敢抓我?”
命运真是奇妙,他第一次见古茗,还是偷听讲课的冷宫弃子,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当了皇帝。
后来古茗告诉过他,夫子知道他在树上,每次讲课声音都很大,古扉很是感激,许那夫子免死金牌,将来或许可以救她的命。
免死金牌只有一个,其他人或多或少有些自保的能力,只有夫子是普通人,所以给她。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夫子也年纪大了,已经退乡回家,或许也知道免死金牌事关重大,怕被人惦记吧。
“你这一身黑,谁知道你是谁?”古扉每次来都一身黑,像做贼似的,“不说这个了,你方才说问黑兄不如问你,你有什么办法吗?”
古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今年多少了?”
“我今年十四岁,怎么了?”古茗疑惑问。
“十四岁啊。”古扉摸着下巴,“也差不多了,这两天准备准备,来朝廷旁听吧。”
“啊?”古茗吃了一惊,“二哥还没有旁听呢,我如果越过他去了,会不受待见吧?”
“想什么呢,你跟他一起。”古认真琢磨了一下,“他今年都十七了,也是时候了。”
因着摄政王和丞相不许,也没有帝王圣旨,一直没机会在朝廷担任个一职半官的,现在有了他的许可,可以了,但是摄政王和丞相那关难过。
曾经让太妃们和皇子们留在宫里,是他已经下定的决定,首先他是君,其次后宫是他的后院,后院的事旁人没资格插手,所以这事叫他得逞了。
就算摄政王和丞相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也不行,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傀儡皇帝,但只是暗地里的,表面上不会真的完全无视他的想法,否则会生出反感,仇恨的心理。
他是个帝王,又是个孩子,不按常理出牌,谁能预料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所以避免出现胡来的现象,一般情况下他已经下定了决定的事,摄政王和丞相不会特意反驳,让他收回成命。
前提是他做的决定不会太让他们为难,当时皇子们还都是孩子,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加上三年国丧过去,立马可以找到借口赶他们走,所以才答应的。
现在想让他们旁听,还需再找个理由。
“这样啊。”古茗点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还没说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不离开宫?”
“你不想走?”古扉歪头看他。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我母妃不想走,整天提心吊胆,以泪洗面,弄的我也有点不舍得了。”他勾下头,声音沮丧,“听说我这个年纪可以封王的,她随我一起去藩地,往后自由自在,不好吗?”
“哪有那么简单?”古扉敲了他一下,“你知道什么地方需要藩王镇压吗?祸乱的地方,边疆常年打仗的地方,咱们大昌王朝占领的地方,臣服于大昌王朝的地方,都是些鸟不拉屎的边角,吃的喝的和咱们京城天差地别,上街不带点人都有可能被人套麻袋打,你确定要去?”
其实是吓唬他的,也没有那么严重,毕竟藩王都有军队,可以设立三个营,一个营小几万,和当地富裕情况有关,如果有钱,多养一两万人,没钱少养一点。
爷爷在任时有两个特别疼爱的皇子,给了富裕的藩地,每人养了十万多兵,这种情况从父皇那里终止。
父皇下令藩王最多只能养五万兵马,超过就是有造反之意,钦差可以直接拿下。
当然一些当地打仗,有大批土匪的地方可以适量增加,总之藩地没那么好混就是了。
“真的假的?”古茗真的被吓到了。
“自然是真的。”大半是真的,大半是假的,“还要不要去?”
“古茗连连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古扉满意的点头,“不想去就想想办法,怎么让我不纳妃,你们不用出宫。”
提醒他,“比如说皇叔都没成亲呢,做侄子的,怎么能成亲呢,你说是吧?”
古茗眼前一亮,“如此大家的视线就会聚集在皇叔身上,可以暂时拖一拖对吗?”
很快又蹙起眉来,“这样行吗?万一皇叔娶了怎么办?”
古扉摇头,“不会的,咱们古家的男儿我还是了解的,无论坏的还是好的,都洁身自好,不会轻易娶妻。”
比如说父皇,始终没有立皇后,就是母妃这样权臣的子女,一进宫也只能是贵妃,再升给个皇贵妃打发,如果所料不差,父皇是打算把朝廷异党都清理干净,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结果还没到时间了,就已经下黄泉了。
皇叔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人伺候,其实他娶个谁,可以让自己权力更大,毕竟跟他门当户对的只有大将军和丞相的女儿。
丞相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儿女众多,嫁这个,嫁那个,皇宫还有两个呢。
总之皇叔不找,说明比起权力,他更看重真情。
“况且他有洁癖,不会找的。”古扉躺在毛毡上,双手枕在脑袋下,“到时候我就放出话来,皇叔不找,我也不找,否则是对皇叔不敬,哪有长辈孤苦伶仃,晚辈先纳妃的道理,太不尊重长辈了。”
历来婚嫁都是从上往下,上面不成亲,下面也只能压着,权衡之计,不指望能多管用,暂时拖一拖便是。
“我明白了。”其实似懂非懂,不过古扉说的,应该错不了。
不知不觉,古扉变得比他有主意多了,听着准没错。
“既然明白了,那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天塌下来还有二哥顶着,他有小舅子撑腰,定能想到办法解决,你怕什么?”古扉拍了拍他的肩,“行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站起身,踩着毛毡朝外走。
古茗喊他,“不留下来吃顿夜宵再走?”
古扉朝后挥挥手,“不了,我还有其它事要做。”
他像来时一样,翻窗户离开,再翻墙往回走,找落在半路的元吉。
趁着还没到,四周没人,器灵问他,【你让二皇子旁听,想到怎么告诉唐婉了吗?】???
古扉有些疑惑,“我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
他与唐婉之间不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吗?唐婉帮他给花溪换衣裳,他当个虎皮给唐婉扯着。
太师府一个无权无势的虚职,能存活下来全靠他了,基本上等于还了唐婉的恩,不欠唐婉的,他做出的决定,为什么还要经过唐婉同意?
说不通啊?
【二皇子是唐婉的前夫,上辈子活活把唐婉掐死了,唐婉重生之后最是恨他,你让二皇子旁听,唐婉会与你离心。】
古扉让二皇子旁听,基本上等于扶持二皇子,唐婉肯定会有想法。
古扉嘴角勾起,“谁说朝廷好混了?想拿好处,那也要看有没有真本事?”
他嘴角的弧度越勾越大,“我倒要看看,他的小舅子,能不能带动猪队友?”
器灵莞然,【原来你打的这样的主意。】
二皇子到底还年轻,从来没有参与过朝廷纷争,相对于朝廷的老狐狸来说,单纯的宛如一张白纸,所以栽跟头肯定会的,搞不好还会连累他的小舅子。
“还有一个原因。”古扉抬头看月,“我总结了一下父皇之所以败的原因,他把朝廷的异党,不听话的全都除掉了,久而久之,朝廷没有别的声音,于是他的目标开始对准自己人,稍有不听话的也一一找各种借口弄死,他在朝廷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子。”
“这会出现一个问题,所有臣子都怕他,担心他那把刀落在自己的脖间。”
“恐惧久了,他就像恶魔一样,令人茶不思饭不想,于是联合起来先将他除掉,而且是他的自己人哦,因为朝廷八成的人都是他自己人,自己人反了,朝廷其他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如此才会造就丞相和摄政王这样的两大权臣。”
“还记得皇叔怎么削藩吗?”
【记得,按照面积,富裕程度,军队多少分多少个藩地管理。】
那日摄政王说的只是个大概,细节就是有的两个管理,有的三个,面积大,军队多的可以多达五个人,原来的一块大饼,分成四五份,每个人能拿到手的只有一小块,这一小块要是想造反,首先他要吞了其它四块饼,一旦真的动手,钦差会立马发现,然后飞鸽传回来。
总之他们就是互相牵制,干不掉自己的当地的其它军队,别想着上京。
怕出现联合的情况,比如一家兄弟特别亲,然后一起动手,特意分了人的,嫡为老大,庶为二,然后是平民出生,最后是有功绩的,出生不一样,注定他们无法联手。
【你也想像削藩一样,让人挤进朝廷里?】
饼只有那么大,挤的人越多,自然到手的饼就越少。
“吸取了父皇的教训,我不会让朝廷只有一种声音。”父皇在位时唯我独尊,只有一种声音,“朝廷是个百花齐放的地方,有数百道声音,各自探讨,竞争才能长久。”
器灵赞同,【有人斗才有积极向上的心态和气氛,不过你要保持个度,可别让朝廷变成了养蛊的地方。】
“知道,要争也要光明正大的争,使下三滥手段的,我第一个饶不了。”古扉双手背在背后,语气有些欢乐,“其实吧,如果职位和权力差不多,互相奈何不得对方,那就是菜鸟互啄,死不了人。”
器灵赞同,【只要不死人,互相都为朝廷发力,那倒也无妨。】
古扉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和元吉分别的地方,老远便见元吉带着人奔来,“皇上,怎么去了这么久?”
收到一个白眼,连忙解释,“奴才一会儿见不着您,这心啊七上八下的,生怕您出了意外,下次您还是带着奴才吧,奴才好给您开门,有个什么台阶啊奴才也可以先替您踩踩。”
古扉没理他,上了步辇吩咐道,“去长悠宫。”
众人听命,抬起步辇有节奏的晃荡晃荡,朝长悠宫的方向慢悠悠赶去。
倒也没多远,很快到了地方,古扉没下来,直接让元吉进去通报,没多久里头的人匆匆出来,明显刚从床上起身,衣冠都没有整理好。
太妃是古扉长辈,不用行大礼,只微微俯身,“见过皇上。”
古螓虽然是古扉哥哥,但是俩人同辈,是臣,要跪拜下来。
古扉挥挥手,让他们起身,“朕去御花园,顺道来看看兄长。”
他目光望向古螓,“兄长今年十七岁了吧?也到时候了,明天去朝廷旁听吧。”
古螓一愣,表情先是吃惊,进而有些不敢置信。
古扉居然许他朝廷旁听?
什么意思?
他俩不是宿敌吗?
他求了小舅子许久,小舅子都没许,说是这事他做不了主,丞相和摄政王一定会阻止的,没成想居然是古扉首肯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有些恍惚,胳膊一疼,被人拧了一下,古螓回神,连忙道,“谢皇上隆恩!”
古扉笑眯眯看他,“记得叫上五皇兄,他都十四岁了,差不多也该旁听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古扉瞧了瞧天色,“夜里露重,太妃和二哥请回吧,朕也要回宫了。”
俩人行拜别礼,“恭送皇上!”
明黄色的步辇像来时一般,慢悠悠离去,很快便只剩下点点火光,古螓望着宛如黄豆大小的光芒,迷茫问,“母妃,我没有听错吧,他居然会帮我?”
良太妃也很疑惑,“这厮打的什么主意?”
不应该啊,难道是弟弟又立了什么功?没有啊?
莫不是这厮良心发现了?
“不管了,儿啊,明天你只管去便是。”
古螓点头,“我一定尽快在朝廷展露手脚,不让母妃失望。”
良太妃很是欣慰,“母妃的好儿子啊,母妃信你。”
俩人在月下腻歪了许久才进去,他们一走,立马有个黑影从角落里离去,追上没走远的队伍,在元吉耳边说了几句,元吉告诉古扉,“他们一点都没怀疑,可高兴了。”
他有些不明白,“陛下,二皇子……”
想说,人多眼杂,不敢说,其实不说,古扉也都明白,“你过来。”
元吉连忙凑过去,古扉在他耳边交代,完了告诉他,“明天朕不上朝,有人问起就这么回他,知道吗?”
“奴才明白。”只明白了后一件事,前面不明白,“陛下明儿为什么不上早朝?”
古扉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他,“明天朕要是在朝上,丞相和摄政王还不找朕算账,朕当然要躲一躲。”
元吉恍然大悟。
原来陛下还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有些荒唐,所以躲起来,不给丞相和摄政王正面交锋的机会?
所以说一开始为什么要让二皇子和五皇子去朝廷旁听?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第117章 多多益善
“陛下明明可以不用……”
“过来。”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古扉打断。
元吉老老实实上前两步, 凑在步辇旁边。
古扉撸起袖子,弹了他一下, “就你问题最多。”
他当然不会浪费时间把其中的弯弯道道都解释一遍,收了手,让他自个儿领悟。
“明天去钓鱼,你去准备准备,顺便派几个人盯着朝廷的动向,有什么事告诉朕一声, 知道吗?”
元吉捂着脑门,委委屈屈道, “奴才明白了。”
其实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不过怕再挨一下,到底没说,将困惑尽数压下喉间, 站直了身子,送陛下回宫。
第二天一大早, 四更半, 天还没大亮的时候陛下就见势不妙, 提前一步溜出宫, 留他一个人待在长明宫等人, 果然一下朝,丞相气势冲冲过来质问, “皇上呢?微臣有要事要见皇上!”
皇上不肯搬去顺心殿, 没法子, 每次找他都要走老远的路,去长明宫见人,外臣进后宫麻烦不说,还没有代步的东西,皇上是成心的吧?
“皇上……一早出宫去了。”元吉小心翼翼回答。
丞相那可是连皇上都得罪不起的,更何况他。
“这一大早的,朝都不上出宫做甚?”因着皇上乱来,他早朝时被二皇子那个小兔崽子,和梁箫那个老兔崽子气的肺都要炸了。
一个老无赖,护着个小无赖,踢皮球似的,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句,皇上恩准的,有本事你找皇上去!
就没有别的话说?口才那么差是怎么当上大将军的?
“说是出宫钓鱼去了。”
“钓鱼?”丞相嗓门陡然提了上去,“大臣们都在为国矜矜业业操劳,一刻不曾停歇,他跑去钓鱼?这像话吗?你说说看,这像话吗?”
气的都词穷了,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丞相息怒,虽然陛下去钓鱼了,不过给您留了话。”元吉讨好的笑笑。
丞相冷哼一声,“什么话?”
“皇上说他看您最近为了梁大将军的事操劳的人都瘦了,不忍心,特意帮一帮您。”
“帮我?”呵呵,“不气我,老臣就感激涕零了!”
“丞相大人别这么说嘛,先听听皇上嘱咐奴才的话。”他清了清嗓子,“皇上说了,大的难缠,小的总不会吧?”
“他以前还是皇子时,也遇到过不少次,比如说良太妃欺负不了圣母皇太后,便来欺负他,他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皇上的生母被追封为圣母皇太后,挪坟到黄陵,但是很奇怪,只是个衣冠冢,没有人的。
皇上只说尸体烧了,装了一盒骨灰,入黄陵是为了给母妃正名,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圣母皇太后的不是。
“什么意思?”丞相眯起眼。
“意思就是说,人都已经在您眼皮子底下了,大的做事滴水不漏,小的可不会。”
丞相满肚子的火气登时泄了下来,“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他?”
元吉一丝不苟的传递消息,“陛下说了,咱们谁跟谁啊,用不着谢。”
“哼。”丞相脸色不好看,“说胖还喘上了。”
他抬眼瞧了瞧‘长明宫’三个大字,心说出宫找人还要浪费不少时间,万一小兔崽子在山沟沟里钓鱼,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折腾。
罢了罢了。
“去告诉皇上,以后再有什么事,多少与老臣商量商量,莫要一意孤行,让老臣这把年纪还要跟着折腾。”
元吉连连颌首,“好说好说。”
丞相的目的达到了,扶着一把老腰来,又扶着一把老腰去,临走前还念念碎,什么不务正业,玩物丧志等等,不用猜也知道说的是皇上。
丞相不愧是丞相,生起气来连皇上都骂,他这听了一肚子,都有些生气,不知道待会皇上听了又如何?
他还没走,还要等一个人,等摄政王来,不过昨儿他已经给摄政王传递过消息,陛下吩咐的,摄政王应该不会来了,左等右等,果然,一直没人出现,差不多快中午时,他溜出宫去找皇上,皇上怕有人追过来,特意选的山沟沟里钓鱼。
摄政王身体不好,不会闲着蛋疼跑那么远,丞相年纪大了,也不会上赶着爬山,皇上就是算计好的。
他年轻力壮,经常练武,可把自己累坏了,元吉到了地方,累的气喘吁吁,稍稍调整了一下气息才脚步轻快的奔了过去,“皇上,您让奴才办的事都办妥了。”
古扉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杆子,手腕微微使劲,将线收了回来,“丞相怎么说?”
这里是个度假山庄,位置偏僻,环境唯美,适合喜欢大山大水的人住。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避难,没什么心思欣赏美景,鱼倒是钓的心甘情愿,本来就爱钓鱼,钓鱼需要耐心,而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丞相开始气炸了,死活要找您出来对峙,后来奴才把您的话带去,他才歇了气。”
拉的太急,并没有钓到鱼,古扉把鱼钩重新扔进水里,“丞相的小暴脾气还是一如既往啊。”
丞相很爱着急,年纪大了,时常被气的跳脚,没以前沉稳。
记得刚见他的时候小老头端着架子,像模像样,后来越是接触的多了,越发现这人身上很多毛病。
“早朝都发生了什么?”
鱼钩子一下水,古扉便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丞相和梁将军吵的可凶了,本来跟二皇子吵,二皇子吵不过他,梁将军替二皇子出头。”
“是不是又耍无赖了?”梁大将军自小混在军营,一股子市井无赖样,谁都拿他没办法。
“可不是吗?本来说到三年国丧已过,该给陛下纳妃了,后宫那些宫殿理应腾出来,梁将军愣是假装没听见,一个劲把话题往二皇子旁听上靠,扯着嗓子喊丞相只会欺负小孩儿,有本事去找皇上啊?”
古扉眉梢挑了挑,“是他的作风。”
“他也真是的,陛下好歹帮了他,一点不晓得感恩倒也罢了,还老是给陛下添乱。”
“嗯?”古扉板下脸,面色不好看。
元吉扑腾一声跪下,“奴才该死,奴才不敢妄论朝廷大臣。”
古扉挥挥手,河道两旁站着的侍女退出老远,侍卫们也后退几步。
“没人的时候倒也罢了,有人可不能再这样了。”
元吉点头,“谢主子不杀之恩。”
“接着说吧。”古扉偷个懒,把鱼竿用手肘压着,如此就不用老是刻意扶着了。
“二皇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怼了吏部尚书,连摄政王的人也怼了两个,哦……”他差点忘了,“下朝后摄政王没来,奴才昨晚儿给他寄了信,他那关应该也算过了。”
“皇上,”元吉说话没头没脑的,“您说梁将军怎么就没教教二皇子为人处世呢,这才刚上朝就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
他想一出是一出,方才还在提别的,立马换了话题。
“谁说没教了?”古扉撑着下巴,“那一股子无赖样不是教的挺好的吗?”
他到现在都记得曾经丞相找了一份梁将军军中银钱不对的证据,丞相将证据拿给他看,问他认不认账?
梁将军先是脸色大变,接着将纸条揉成团,塞进嘴里咽了下去,然后说哪来的证据?哪有证据?
把丞相气的,险些厥过去。
自此无赖的名声得以流传,大概是觉得这样在朝廷更好混,往后便一直如此行事,弄得人人头疼。
丞相更是防他像防贼似的,但凡有那么一点线索,绝对不往他身边过,离他老远,就怕他耍无赖抢下弹劾的文书。
二哥若是拉下脸,跟着梁大将军一起耍无赖还能活,若是继续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就不一定了。
生生将一个女子掐死,那人还是他的正妻,太不是东西了,所以他就算真的死在朝廷上,古扉也不会有半分同情,相反,会很开心。
“还有别的事吗?”古扉继续问。
元吉认真想了想,“没了。”
“给朕纳妃的事……”古扉提醒他。
“被梁将军和二皇子这么一打岔,暂时抛在脑后了。”
古扉点头,“如此便好。”
能拖一时是一时,“对了,昨晚我指的那个姑娘,让她待会儿过来,朕有话问她。”
元吉兴奋到搓手,“皇上放心,奴才这就去办。”
古扉疑惑的回头瞧了瞧他,这厮躬着身子,跑的飞快,一副急着要办什么一样?
古扉蹙眉,“跑这么急做甚?”
【也许是误会了?】
古扉已经不单纯了,什么都晓得,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这个元吉,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光天化日之下与人行苟且之事的人吗?”
器灵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只语气担忧的问,“你就不怕误伤了古茗?”
古扉气顺了些,稳稳坐着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茗深知其中的道理,不会强出头,板块砖砸不到他,况且还有我呢,我会看着他的。”
【你让二皇子旁听,没这么简单吧?】它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古扉卖了个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没有详细说,因为时间不够,元吉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
一个妙龄宫女跪了下来。
早上他走的时候,人是元吉安排的,元吉机灵,屋里伺候的人基本上都记得,他只提了一次,元吉便特意将人带上,为了以防万一?
怕他半路想临幸?
原来他在元吉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是动物吗?大白天发.情?
古扉放下鱼竿,撇去与元吉的恩怨,回头看小姑娘。
他其实认不大出来,总觉得长得都一样,没什么差别,他平时分辨谁是谁,这人是谁,全靠脑袋上的发髻。
虽然是宫女,不过并没有规定的那么死板,只要清爽干净,差不多都行,也因此,叫他发现有人的发髻是这样的,有人的是那样的。
他立马想到了花溪,以前花溪也会经常挽发髻,不熟练的时候还时不时在他头顶试验,直到不用看,光摸索就能自己搞定之后才放过他。
他倒没有折腾花溪的心思,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美美美,否则对不起她的盛世美颜。
都说他长得俊美好看,那是没人瞧见过花溪,花溪才是真正的好看。
古扉目光熟门熟路在宫女的头上扫了几个来回,基本已经确定,这人就是他要找的,没搞错。
“你会扎几种发髻?”
没超过十种的,他看不上,他要一百零八种花样。
☆、第118章 空间认主
“回皇上。”
昨儿大总管找来的时候同伴们都说她要得到恩宠了, 就连大总管都来恭喜她,她特意打扮一番,换了漂亮的裙子,抹了胭脂水粉, 一路辛苦翻过山, 脚上都磨出水泡,搞了半天就为了问她会扎几种发髻?
早知道不来了, 她这种伺候起居的宫女没必要跟着上山, 随行的有其他人, 她只在宫里当差, 想着能得恩宠才万里追来的。
唉,这趟亏大了。
“奴婢没进宫之前,娘亲是专门给贵人梳发髻的, 奴婢跟随左右, 耳濡目染, 多少也懂一些梳发的手艺。”她小心翼翼抬眼瞧了瞧那位高高在上的人一眼, 心说这趟还是不亏的。
早就知道皇上长得俊俏,一见果然如此。
平日里伺候, 是不允许抬头瞧圣颜的,所以她至今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 只偶尔瞥见冰山一角,这还是第一次正面打量, 不敢细瞧, 连忙又将脑袋低了下去。
面前多了一双金丝绣边的翘头履, 有人蹲在她面前,长长的衣摆垂下,响起细微的动静,“朕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会梳几种发髻?”
云舒吓了一跳,连忙将额头抵在地上,行大礼,“奴婢……奴婢会梳一二十种?”
娘亲比她厉害,会梳好几十种,古往今来的发髻她基本都会,一般给一些达官贵人上门梳发,那些人爱面子,平时聚会还是做甚都想艳压四方,母亲就是为她们锦上添花的。
古扉点点头。
一二十种,虽然没有一百零八种,也凑合吧。
“元吉,帽子脱了。”
又指了指宫女,“你去给他梳个试试。”
云舒脑门重重磕在地上,“皇上饶命,奴婢只会梳女孩子的发髻。”
原来是以为他让她梳男子发髻啊,像是故意为难她一样,难怪吓成这样。
古扉宽慰道,“就是女孩子的发髻,快去吧,别磨蹭了。”
他就站在一边等着,往常都是梳好的,他也瞧不出个眉目来,今儿重新开始,总不会还学不会吧?
器灵总说他上手能力很强,今儿就看看是不是真的强。
那宫女唯唯诺诺,还是不敢,倒是元吉自觉将帽子摘下来,拆了簪子道,“叫你挽你就挽,哪那么多废话?”
他早就习惯皇上时不时冒出个什么想法来,然后在他身上实践,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让他试女孩子的衣裳,有时候让他试女孩子的足袜,鞋子,镯子,簪子,就没什么没试过的。
要不是知道皇上身边没姑娘,他八成以为皇上金屋藏娇,有女人了。
倒也怀疑过唐婉姑娘,不过唐婉姑娘身形与陛下相差甚远,同样是十二岁,唐婉姑娘宛如小孩子,陛下已然是少年模样,且陛下选的尺码明显和唐婉姑娘对不上,虽说跟他的能对上,但是东西每次他都只能见一次,随后就不见了,很明显,不是给他的,所以到底是给谁的?
还是说陛下偷偷的烧给从前在冷宫时与他一起共患难的丫鬟了?
皇上被打入冷宫时身边跟了个小宫女,小宫女将陛下养大的,算算年纪,差不多就是他这般大小。
元吉猛地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深想下去,再想下去怕是掺和进鬼怪了,只收敛心思,端正坐好。
小宫女跪在他身后,以手代替梳子,将他的头发一分为二,兴许是不好作为,陛下喊了一声,“拿梳子来。”
立马有人跑出去,将梳子递了过来,陛下出行,那是大事,一应事物都要准备齐全,光是侍卫就带了好几百,将这里围的铁桶一般,梳子那自然也是有的。
梳子到手,云舒动作快了一些,大总管头发养的极好,别看他平时伺候皇上鞠躬尽瘁,不当值的时候他就是个主子,手底下有好几个人伺候,养的细皮嫩肉,一头黑发顺滑柔软,比小姑娘的还好,给了她不少空间可以做一些稍难的发髻。
选来选去,她选了百合髻,百合髻不需要工具,其它都要,比较麻烦,完成不了又怕陛下责罚,只能选她熟练的那种。
百合髻她经常挽,怎么打结,怎么以簪扣住散发,她心里门清,很快梳好跪在一边。
古扉摸着梳好优雅的发髻,问,“这是什么髻?”
“回皇上,这是百合髻。”她如数家珍,“百合髻是平髻的一种,适合以婚之妇。”
古扉连连摆手,“不要已婚之妇的,要小姑娘梳的那种,十五六岁,十七八岁。”
云舒想了想道,“陛下稍等。”
她跪着过去,将梳好的发髻拆掉,又重新开始梳,边梳边用余光回头看,方才紧张,没留神过,现在才发现身后有道视线一直朝这边望来,一刻没停歇过。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离得最近的只有皇帝陛下。
他一个男子,好端端的,让她梳女孩子的发髻做甚?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看中她了?让她梳发髻只是为了找个话题跟她在一起?
如果这样的话……
她挺了挺腰杆,跪的笔直,尽量将女子凹凸有致的体态显现的淋漓尽致,指尖也缓了许多,更多的是为了突出女子的阴柔之美。
古扉察觉到慢了,不过没说什么,耐心的看完,觉得差不多了挥挥手将人打发,自个儿坐在小板凳上,从后面将方才那个宫女梳过的发髻拆下来,上手重新梳。
元吉感觉到手重了,意识到不妙,回头果然发现人变成了陛下,“陛下,这种活怎么能您干呢?”
其实是为了保命,以他对陛下的了解,绝对没那么简单,果然,头上一重,有人扯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扭正,“别乱动。”
“不动不动。”也不敢动啊,皇上手那么重,“嘶,疼,皇上轻点……头皮都快被扯掉了。”
古扉不为所动,“谁叫你乱动的。”
元吉:我明明没动啊?
古扉梳好了,就差收尾了,收尾需要用到簪子,簪子是方才那个宫女的,这里没有,她临时抽调了自己的,古扉刚刚放在地上,拿起来往元吉脑袋上插,遇到了阻力,他换个角度继续插,还是遇到了阻力,可能里头层次太多,卡住了,古扉不管了,使了劲往里面推。
“皇上,别……”元吉慌忙解释,“那是我的脑袋,插不进去的。”
古扉:“……”
“脑袋怎么长这么大?”到处插也插不进去。
元吉瘪瘪嘴,好生委屈。
父母给的,他能怎么办呢?
古扉往上抬了抬,终于插进去了,“好了,转过身朕瞧瞧。”
元吉听话的转身,他本就是太监,面上无须,长得也白白嫩嫩,这发髻于他来讲倒也合适。
他尚且如此,那花溪岂不成了天仙?
古扉当即起了心思,带着人朝回走,去了度假山庄给他安排的房间,将人全部挥退,他一个人进了屋子,左右检查一番,没人之后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去了空间。
因着没穿鞋,直接被器灵传送到草屋内,古扉连忙去翻梳妆台,他给花溪买的,里头放了许多首饰,平时闲着没事出宫去玩,总会买上几件,有便宜的,也有贵的。
这三年为了让丞相和摄政王相信他不学无术,可没少缺席早朝,出宫吃喝嫖赌,每次都会买些乱七八糟的。
如果元吉在,就少买点,他自己偷溜出宫的,多买点。
有腰牌在,他出宫还是很方便的。
古扉挑了几件素雅了,这几年他长大了,眼光也与昔日不同,开始喜欢花花绿绿的,被唐婉说俗气,现在喜欢淡雅的。
挑了两个簪子,那个宫女说这个可以梳单角螺,也可以梳双角螺,这个很简单的,古扉只看一遍就会了,方才在元吉头发试验成功,只不过没有人家挽的好看而已,也凑合。
古扉拿了簪子和梳子坐在地铺上,将花溪弄起来,用被子抱着,只抽出头发,抵在自己胸前,然后便开始磨刀霍霍,兴冲冲准备上手了。
【就你这手艺,不怕把花溪的头皮扯下来?】
古扉:“……”
嗔怪的瞪了空中一眼,不满道,“元吉能跟花溪一样吗?对花溪我会轻很多的。”
他说到做到,果然态度和手法完全两个样子,仿佛不是一个人。
对待元吉又凶又粗鲁,对待花溪,眼神温柔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还不忘炫耀。
“元吉一看就几天没洗头了,油腻腻的,花溪我昨天才洗过,摸着比元吉不知道顺滑柔软了多少。”语气中颇是自豪。
不过也确实,他刚进空间的时候才十一岁,那时候器灵十分担心他照顾不好花溪,很意外,从洗头,喂井水,剪指甲,修眉,甚至花溪的肚兜都是他亲手缝的,将花溪照顾的很好。
花溪自从昏睡过去之后,发育似乎停止了,比如这三年多她就没怎么长过个头,指甲生长也缓慢,葵水更是没来过,要不然只会更麻烦,古扉根本不是合适的人选,必须要个女子。
“花溪啊花溪,你怎么还没醒?”古扉边给她梳头发,边道,“你醒来我一定要告诉你,你没我高了,现在只到我脖间,矮子。”
器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念叨,早就习惯,没理他,注意力放在外头。
度假山庄不是皇宫,到底没有皇宫更让人放心,皇宫别的不说,防卫是一顶一的。
古扉身边的侍卫,比如羽林军和禁卫军都被他挨个换了个遍。
没有刻意换自己的人,换的是那种大公无私,比较善良的类型,有丞相的人,也有摄政王的,所以即便换了,也没人怀疑,但是他会安全许多。
这些人只对公,不对私,在保护他上面尽心尽力,假如有一天摄政王和丞相下令,让他们杀他,搞不好都会犹豫犹豫。
古扉就喜欢这样的人,他白天要假装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晚上便在皇宫里装鬼调查身边的人底细,三年的细水长流功夫,才终于将皇宫里里外外清洗了一番,谁是谁的人也摸的清清楚楚,记了厚厚一沓本子。
皇宫内的搞定了,他才开始清算朝廷,朝廷会比皇宫内麻烦许多,毕竟皇宫是自己家,想怎么来外人只能看着,就算杀了,丞相和摄政王也无权阻拦,最多再塞人过来罢了。
朝廷完全不一样,百家争鸣,是权力的象征,像养蛊一样,竞争残忍。
唯一的好处是所有人都觉得古扉今年才十二岁,虽然古扉的个头完全不像,但是大家亲眼瞧见他一日日长高,那还有假不成?
也不是没人十二岁开始发育,猛地窜高,只能说早熟,让太医请脉,人是健康的便是,旁的也没人敢多问,毕竟是皇上,就像那天吏部尚书找的借口,敢公然质疑皇上,是对皇上不敬,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古扉平时在朝廷上可会装,睡觉,打瞌睡,玩蛐蛐,藏毛毛虫吓大臣,带猫上殿等等,一件件荒唐的事叫人只以为他今年就是十二岁,个头长了,智商没长。
器灵怀疑他确实没长智商,每次恶作剧的时候自己都乐在其中,宛如一个三岁孩童。
它好叫他古三岁,古扉的智商,加上古茗那只猫的,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再多是高看他了。
“快看,我挽好了。”古扉角螺髻好,发簪也插了进去,当然没有像对元吉似的,插不进去硬插,对花溪温柔的不要不要的,插不进去就换个地方继续试,直到能插上为止。
器灵被他的声音吸引,‘勾头’发现确实挽好了,花溪长得好看,无论挽或是不挽,其实都好看,没什么区别。
“怎么了?”古扉一双星辰似的眼亮闪闪的,似乎十分期待夸他一样。
他被夸就容易飘,器灵不夸,【还行。】
古扉瞬间垮了下来,“就还行?”
【凑合。】
器灵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转移话题,【今儿是玉器店进货的日子,该去挑挑了。】
古扉知道空间需求大,在外头开了几家玉器店,玉石刚切出来时,如果是好玉,放在某个地方,给古扉收,今儿是收玉的时间,正好古扉出宫,顺路去收便是。
【你直接伪装伪装,一个人去吧,人太多会被怀疑。】
“嗯。”谈起正事,古扉正经许多,将花溪放回床上,取掉簪子,散下头发,尽数拉到枕头外,这样她会舒服许多,给她梳发髻也只是为了过过瘾而已,瘾过去了万事还是要以花溪为主。
花溪那边没问题了,他自个儿站起来,换了身常服,翻窗户偷溜出去。
所有侍卫看守的时候都是对着外面,警惕有人靠近,没人对着里面,所以从里面偷溜出去还是很简单的,但是想从外面偷摸进来,几乎不可能,侍卫不是吃干饭的。
古扉有空间在,一旦第一关过去,第二关靠着空间,也能很容易蒙混,然后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一个人下山跑路。
路上本性暴露,瞧见什么好吃的买,好喝的也买,好看的自然更要买了。
他偶然间路过一家胭脂水粉铺,脚下不由自主停下,露出了纯洁的微笑,“你不觉得花溪缺了些胭脂水粉吗?”
【我觉得你需要收敛一下变态的笑容。】
它后知后觉琢磨过味来,王八蛋根本不是为了花溪,是为了他自己,满足他变态一样的嗜好。
“她肯定需要。”语气十分坚定,已经不由分说挤进了铺子,这个要,那个也要,买了一大堆。
财大气粗不差钱,器灵眼睁睁看着他被掌柜的哄着买了三五个水粉,有的淡,有的深,还有的就是一样的,他眼瞎,分不清楚,掌柜骗他说一个妆前用,一个妆后用,他傻乎乎全买了。
这个败家玩意儿。
败家玩意儿又看中了团扇,小檀木折扇,和丝绸绣扇,每个都好看,败家玩意儿全买了,理所应当的,又被宰了一通。
他是个男子,十五六岁,正嫩的年纪,唇红齿白,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贵公子,不差钱。
他要是去买男子的东西还好说,一个大男人挤在女人堆里,别人都是讲价能手,这边的讲价跟现代不一样,在袖子里进行,不会让人知道。
他听不着,也看不着,更不会讲价,不宰他宰谁?
他还曾经被人骗过钱,发现之后宛如遭受了重大打击,缓了好半天,难过了个把月,差点失去信任人的能力。
从哪以后器灵就盯他盯的很紧,生怕他又被骗了。
【人太多了,你小心钱别被人扒……】
古扉陡然回身,抓住从他身边错身而过的那人,果然,又重新听到了器灵的声音。
【你这个粗心大意的,空间差点被人偷去!】
古扉拧住那人的手腕,“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啊?”那人蹙着眉尖叫,“你怎么乱打人,快来看啊,这里有人乱打人!”
古扉的手挨在他身上,所以还能听到器灵说话,【我在他腰间。】
方才它眼前一花,已经离开了古扉身上,一只手从上之下滑下,把它塞进了腰间。
古扉不等那人再说什么,已经朝他腰间摸了起来,顺着腰带一圈,很容易找到自己的玉。
心里着实送了一口气,“你知道这玉上刻的什么字吗?又是什么花纹?边角有没有磕坏的痕迹?”
那人回答不上来,心虚的朝一旁望去,瞧准机会一个箭步钻进人群里消失不见。
古扉没去追,玉回来了就好,什么都没有玉重要,那块玉也不敢再戴在脖间了,怕再被人摸去。
方才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玉已经不见了,如果不是器灵在与他说话,突然中断,他还察觉不到异常。
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手那么快?
还好找回来了,如果找不回来,他会后悔一辈子,里面不仅有陪了他五年的器灵,还有花溪,至关重要,绝对不能丢。
【你把手松松,握的太紧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古扉没理。
【怎么了?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差点把它弄丢,它都没表示什么,瞧他的样子,怎么好像比它还生气?
【是因为花溪吗?】
还是没人说话,不过它知道,古扉听得见。
只要玉在古扉身上,它就能直接在古扉脑子里说话,古扉想无视都不行。
平时元吉喊他起床,喊无数遍都没用,她喊一声就会把古扉惊醒。
想想在心里的声音,就像在耳边一样,也难怪。
【你放心吧,就算空间在别人手里,我也会照顾好花溪的。】
【没有让你进来的时候都是我照顾的花溪。】
【我不行的话就观察观察得主怎么样?人品还行就放他进来帮我。】
“不行。”古扉面色阴沉,“空间是我和花溪的秘密,除了我和花溪,谁都不能进,空间也不能到别人手里!”
余欢是个意外,明生只知道有空间,但是从来没进来过,除了他俩,空间没别人知道,他也不会再告诉别人。
当初年幼才告诉余欢和明生的,如果再来一回,他或许连余欢和明生都不说,因为花溪在里面,不能出一点闪失。
【知道空间的重要了吧?以后少往人群里挤。】
“器灵。”古扉语气认真,“当初空间在花溪手里时,她进空间,玉从来不会在外面,有时候洗澡也没见她戴,但就是能进去,为什么我不行?”
【因为你不是空间的主人啊。】花溪是主人,当然有一些特权。
“怎样才能成为空间的主人?我成为空间的主人,对花溪有影响吗?她还是主人吗?”古扉有点怕,怕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下一次他没有及时逮住怎么办?
这个器灵也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空间只有一个主人,当然是在那个主人不同意别人为主的情况下,如果花溪同意了,你就可以当二主人,要试试看吗?】
古扉沉吟了一会儿,问,“怎么试?”
【找个没人的地方,滴一滴你的血试试看,如果成功了,代表花溪愿意让你成为二主人,如果没成功,代表不愿意。】
角落没人的地方很好找,离开热闹的主街道,绕过一些小胡同,找个荒凉偏僻的地方便是,只是滴血的时候古扉犹豫了一下。
万一花溪不愿意怎么办?
毕竟空间的存在十分特殊,对花溪来说也很重要,她应该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他不滴血,就不会知道花溪的选择,如果滴了,发现花溪不愿意……
古扉很快摇摇头,不会的,他相信他俩的感情胜过空间。
古扉咬破了手指头,滴了一滴血进去,紧张的看着,那滴血被玉吸纳进里头,表面很快重新恢复光滑,但是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血不够吧,你再滴滴?】
古扉又滴了几滴,还是没反应,“玉还在,没有消失。”
看来他失败了,花溪不愿意。
心中刚有这个想法,那玉便凭空消失在他指尖。???
“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是隐形了?等等,我的视线好像变了!】
它才留神到,看到的东西不再是隔着水一样的画面,不太清晰,现在十分清楚,而且有两个可以观察到外界的东西。
【我现在的位置很高。】
难道玉一分为二了?
【在你身上,斜着看你的手。】???
古扉驱动手,往身上摸。
器灵指挥他,【再上面。】
古扉又往上了些,摸到了脖子。
【还要往上。】
古扉摸到了下巴,鼻子。
【差不多了,再往上一点点就好。】
古扉去摸眼睛。
【咦?怎么黑了?】
古扉睁开眼,瞳子里藏了些吃惊和狐疑,“你跑去我眼睛里了?”
☆、第119章 你太坏了
他蹙起眉,“我明明感觉心口多了个东西。”
以前他好奇问过花溪, 空间在哪里?
花溪说在她心口, 保护着她的心脏, 每跳动一下, 玉也会发力, 将血液更快的运送到四肢, 清洗体内废弃的污垢,让身体更健康。
她还说过, 空间就像她多出来的器官一样,所以刚进体内, 她就知道空间的存在。
现在古扉也感觉到了,心脏处被别的什么占去了位置,并不会难受, 反而十分舒服, 就像做最愉快的事一样, 从心到身都微微兴奋。
可能与他认主成功有关, 说明花溪真的愿意把空间给他。
空间啊, 那么重要的东西。
古扉心念一动,人已经出现在空间里,没有经过器灵,他自己进来的。
但是有个疑问,“我感觉玉在我心口, 为什么你在我眼睛里?”
真是奇怪了, 难道玉和器灵是分开的?
【我不是在你眼睛里, 我和你视线共享了。】
【玉在你心口,心口的位置连通全身,你与空间认主,我是空间的器灵,所以我们之间也联系在一起了。】
【我现在是通过你的眼睛,看向外界。】
古扉眨眨眼,声音里有一丝不可思议,“那岂不是说,我看到什么你就看到什么?”
他勾头去找东西,人在院里,还是很容易找到的,“我现在看的是什么?”
器灵懒的理他。
“你看到的如果也是花的话,那就说明你的猜想是对的。”古扉自己接自己的话。
花是他后来种的,种了十几种,现在空间大的宛如一个小天地,想种什么种什么。
是这三年的不懈努力,不知道砸进去了多少钱,还好生意可以赚回来,加上与明生合力开了青楼,青楼是销金窟,他自己也开了赌场,是父皇留下的遗产,每天的盈利都会送进宫。
其实是为了传递消息,那消息直通到内务府,且用个箱子锁起来,没人能看,只有他。
总而言之,这些年赚的银子基本上都砸进买玉里头了,玉本来就是个贵重的玩意儿,空间需要的还必须是玉里头的极品,没有把他吸干,算他幸运。
虽说空间每次升级都是那么些功能,没别的,最多也就是放大放大再放大而已,不过他还是每个月砸银子进去,无它,因为花溪在里头。
空间吸了玉之后,井水的效果越来越好,植物长势也喜人,既然养物,自然也养人。
就算为了养花溪,这玉也不能断,他已经尽量降低成本,不买成品,买一些原料,也就是裹着石头,还没切的那种,会便宜许多。
因为自己离不开,一般情况下玉石的生产地是固定的,在山沟沟里,这边没有,只能聘请赌石师,挑一些他觉得不错的原料带回来,放在某个隐秘的仓库。
古扉进去过一遍,能用的留下来,不能用的切开拿去买,所以他的玉石铺只能卖一些中下品的,实际上每个月的开销是旁的玉石铺几十倍。
“只能看到吗?其它的能感觉到吗?”古扉摘下来一朵玫瑰花,放在鼻息下闻,“你能闻到吗?”
【你离开的太快了。】
刚刚那么一瞬间,它仿佛确实闻到了什么。
“现在呢?”古扉继续放在鼻息下闻,他一直喝的都是井水,洗去了身体里的杂质,五感远超旁人,离的这么近,花香味浓烈,“能闻到吗?”
【嗯。】
很神奇,它居然闻到了。
它是个没有实物的不知名东西,就像个幽灵似的,没有手脚,没有身体,除了能看见和听见之外,旁的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听到的声音带着杂音,需要极力分辨,看到的东西仿佛隔着水,瞧的不那么真切。
现在感觉听到的东西没有杂音,看到的也无比清晰,仿佛还有了手脚一样。
它当然知道这不是它自己的,是古扉的感觉传递了过来,因为古扉和空间契约,而它是空间的器灵,本身就和空间连为一体,所以等同于古扉与它契约,间接的让它感受到了古扉的感受,类似于心有灵犀?
真是神奇。
原来古扉看到的世界这么美好。
“这样的话……”古扉突然从身上摸了一颗棒棒糖,拆掉外面的油纸包,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我吃着甜的东西,你不是也能尝到甜味吗?”
还真的……尝到了一丝丝甜味。
古扉算是明白了,“现在我疼你就疼,我舒服你就舒服,我吃饭等于你吃饭,我睡觉,你也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闭眼,器灵就瞧不见。
【差不多吧。】
古扉多嘴问了问,“那你能操控我的身体吗?”
器灵试了试,【不行。】
它只能接收到古扉的五感,无法改变古扉想做的事,比如说古扉现在叉着腰,它想拿开,动不了。
“那还能听到很远的地方吗?”他在皇宫里扮鬼查人,基本上靠着就是器灵能听到很远地方的能力,升级的多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些什么,不远,范围只在十米之内,如果再进化的话,可能更远。
【我试试看。】
器灵尝试了一下,没成功。
【你这边太吵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没说话啊?”
【不是声音,是别的。】
以前它只能看到和听到,现在突然能感觉到冷暖,闻到花香,尝到甜味,摸到腰间衣裳的触觉,一下子感觉的东西太多,所以对它来说太吵,无法专心。
【你闭上眼,不要听,不要乱摸东西,嘴里的糖拿掉,最好把衣服也脱掉。】
古扉:“……”
【不脱也凑合。】先试试行不行。
古扉瞪了天上一眼,意识到器灵已经不在天上了,瞪它也瞧不见才收敛神态,从袖子里将方才拆掉的油纸掏出来,重新包上嘴里的棒棒糖,暂时搁在一边,自个儿找个地方坐下,然后闭上眼,屏住呼吸,让脑子呈现放空状态。
没多久他眼前突然闪现一道光,那光先是模糊的,很快变成了清晰的地面,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一样,视线贴着地面,一路贴到柱子上,屋檐上,然后是草屋顶部的尖尖。
古扉吓了一跳,陡然睁开眼,放松了呼吸,那画面也像一堆散沙一般,消失了个干净。
“刚刚我看到的……是你的视角?”有点可怕,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
什么原因他倒也知道,因为器灵只能看到相连地方的东西。
比如说他坐在廊下,廊下是木板做的,木板连接着木柱,木柱连接着草屋,所以能看见。
如果不连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声音的,方才在大街上,玉被人拿走的时候,他就突然听不到器灵的声音,因为俩人脚下的青砖有缝隙,缝隙里是土,所以连接不上。
土这种东西,必须单独收才行,跟任何东西都不连,而且收起来特别费劲,花溪曾经为了一棵树,差点把自己累倒。
【看来我们两个能力互通了。】
它有了古扉的能力,古扉的能力就是能看到听到闻到,五感超强,它的能力就是在相连的范围内听到看到。
“这么说以后只要我屏住呼吸,闭上眼,不乱摸不乱想也能看到你能看到的东西?”
【差不多吧。】
“啧啧,早知道的话我就早点滴血认主了。”说起滴血认主,他想起一个漏洞,“你说是花溪同意我成为空间第二个主子的,我方才想了一下,花溪一直睡着,怎么同意?”
器灵不以为然,【她把空间给你,就代表了是同意的意思,也有可能她入睡前同意的。】
古扉点头,这个勉强还能说的过去,不过他还有问题,“你能看到我的过去吗?”
器灵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很重要。
器灵尝试了一下,否认,【不行。】
古扉眼前一亮,“你既然看不到我的记忆,说明也看不到花溪的,那你怎么会有花溪的记忆?说明你就是花溪!”
器灵无语,【你忘了吗?我只能偶尔想起来,也许哪天也会突然想起你的记忆。】
古扉刚刚兴起的希望登时像被泼了冷水一般,瞬间熄灭。
是哦,器灵想到的东西是随机的,有时候有,有时候没有。
“但是空间在花溪入睡前一直是死的,应该不会记得花溪交代的话,所以你刚刚说花溪入睡前吩咐的,不成立。”他不死心,器灵和花溪太像了,性格,爱好,还和花溪一样,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汉堡,面包,蛋糕等等,这个时代没有的。
它还一直以自己是现代人自称,把这里当成古代,花溪也这样。
【花溪虽然没醒,但是我醒着,就算没有花溪同意,我是器灵,也可以同意的。】
“可是你自己说过的,空间只能有一个主人,只有那个主子同意才能认二主,你和花溪已经是认主状态,没有经过花溪同意,你一个同意没用,除非你就是花溪,是空间的主人,所以你一个人同意就好。”古扉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那是一般情况下,现在不一样,花溪昏迷不醒,没办法作为一个正常人决定,我身为器灵,当然可以替她了。】
器灵有些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和她关联在一起?】
“为什么?”古扉苦笑,“还不是你们俩太像了。”
而且吧,太巧了,刚好花溪昏迷不醒,器灵出生,算算日子,也就前后脚而已,日子这么近,容不得别人不怀疑。
早不出生,晚不出生,偏偏在花溪昏睡的时候,还拥有花溪的记忆,这倒也罢了,爱好也差不多,完全就是她。
【古扉。】
古扉‘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喜欢花溪?】
古扉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伺候她,你对别人和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比如说元吉,和唐婉,或是其他人,基本上一视同仁,都那么粗糙,曾经还让唐婉蹲下来,他踩着上屋顶。
哪有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但是对花溪完全不一样,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每天给她洗头,梳头,擦发,摘水果放在床头,剪花儿插在花瓶里,每次做饭都做两个人的,就怕有一天花溪醒来没饭吃。
明明那么关心,嘴上非要嫌弃的说,花溪是矮子,花溪这么平,以后肯定没人要。
花溪肚兜都是我缝的,我看以后有哪个男人敢要她?伺候花溪这么麻烦,她肯定嫁不出去了吧?
以后会变成孤零零的老妖婆。
讽刺嫌弃的话说了一大堆,每天还是老老实实进空间给花溪按摩,一天三次,喂井水,只要出宫绝对会给花溪买东西,花溪的衣裳多的只能压在草屋下。
花溪以前收进空间里的东西明明已经很破旧了,质量也不好,但他还是留着,然后把自己买的压在上面,证明自己比花溪有本事了,吃的用的,就连空间都在他手里变大了不少。
每天像个小老头似的,絮叨好多,念念碎一上午,到现在还怕黑,不太愿意半夜一个人睡,每次都把花溪放出来,在大家进去之前再收进去。
隔三差五像打扮洋娃娃似的,折腾花溪,给花溪换新衣裳。
只换外面的,里面不换,古装有三五层,留下亵衣,其它基本上每天都在换。
做别的事偶尔会烦躁,比如练字练久了,恨不能掀桌,只有在给花溪做这做那的时候安安静静,耐心十足。
有一次它就亲眼瞧见这人坐在廊下折腾了小半个月,亲手做出一根簪子给花溪,自己磨的,自己挽花,光学就学了许久。
【喜欢为什么不亲亲她,抱抱她,反正她现在昏迷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古扉:“……”
你这个坏家伙,我不跟你玩了!
☆、第120章 你个坏蛋
【你放心,我不会看的。】
古扉没动。
【害羞了?】
古扉把方才暂时放在一边的糖拿回来, 拆开外包的油纸重新塞进嘴里。
现在的糖果已经不是普通的硬糖, 用羊奶做的, 带着一股子奶味,糖的成分反而少了。
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只喜欢吃甜的,现在追求高品质高口感了。
【就这样怎么追人?等人醒了直接就跑去找别的男人了。】
“胡说。”古扉反驳,“肚兜都是我缝的,她好意思找别人吗?”
【怎么不好意思, 找个比你好看,比你有钱, 比你有权利的。】
说起这个, 古扉十分自信的插起腰, “那我倒是要睁大眼睛看好了,天下还有比我更好看, 更有钱, 更有权的人?”
【难道你以为这天下就你大昌王朝一个,还有很多王朝呢。】
“那又如何?”不屑的翻个白眼,“能有我大昌王朝强?比我好看?比我有钱?”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天下再大, 也没人要一个肚兜都是我缝的女人。”
器灵:【……】
【……你赢了。】
催促他, 【既然这边没事了, 快去玉铺拿玉吧, 不知道这次空间会进化多少。】
希望能让它看的更清楚一点, 更远一些,强化一下以前的能力。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这次可是和以往不同,以往它就是个旁观者,闻不到,摸不着,这次不一样,它不仅能闻到,摸着,搞不好还可以吃到。
“急什么?我肚兜还没缝完呢。”
器灵:【……】
古扉说到做到,去缝肚兜了,上次那条干巴巴的,什么都没有,他决定加个花样,想来想去,绣了个仙鹤,只有仙鹤才适合花溪。
他好久没做过刺绣,手稍稍那么僵硬了点,好几次滑针,也有几次缝错拆掉重新缝的,来来回回折腾了小一天时间。
饭都没吃,也没打算吃,才饿一天而已,他还要再饿一天。
【你今天有点古怪。】
器灵感觉到了。
【莫不是在生气?】
古扉刚有点歇息的意思,又将手里的活拿起来,打算再绣个仙鹤,一只有点少,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是在撮合你跟花溪吗?】
“你明明说花溪会找个比我好看,比我有钱有权的人!”
【你果然是为了这事生气。】
已经看破了他,【大气点,反正被你缝过肚兜的女人也没人要。】
古扉:“……”
【可以出去了,再不出去天要黑了,你就赶不及回宫了。】
【元吉找不到你会吓坏的。】
【你也肚子饿了吧,生气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古扉面色缓和了一些,歇了再动手的心思,将木崩拆下来,顺便摸了摸肚兜一角的刺绣。
心里其实有点后悔,应该一开始绣来着,一开始是双面的,如此就可以把另一面藏起来,花溪穿上会舒服许多。
【已经很漂亮了。】
【用的布也很滑溜,花溪会喜欢的。】
它现在跟古扉五感共享,古扉摸到的触觉,它也感觉到了,别说,小皇帝别的不行,刺绣倒是一绝,绣的很好看,双面的,另一面也很顺滑。
“你个变态,这是女孩子的肚兜,你好意思摸?”古扉把肚兜塞进花溪枕头下,还不忘冷嘲热讽一番,“真不要脸。”
器灵无语,【摸的人不是你吗?】
“我才十二岁,你能跟我比吗?”其实十六岁的人装起嫩了脸不红,心不跳。
【那这么说我才六七岁?】
“你知道的那么多,像六七岁的人吗?”古扉起身去披披风,系好带子便心念一动出了空间,来到外面。
器灵只觉得一下子从安静的地方,到了一个嘈杂的地方。
【外面居然这么热闹,好多声音。】
古扉进空间时找的荒凉的地方,现在出来还是在荒凉的地方,只不过离街道近,依稀能听到不远处的声音。
他开始朝外走,往街上那个方向,走着走着身边出现别的人,且越来越多,不多时一片全是。
【啧啧,这么漂亮吗?】???
古扉蹙眉,“怎么听着跟没见过世面一样,平时不都有带你出来玩吗?”
【不一样,平时我听不到别的声音,看到的是黑白的。】
古扉低头望了望地上,才想起来,器灵听不到不相连地方的声音,除非他刻意去碰别人,否则连附近的人说话声都听不见。
怕玉丢了,他基本上很少去凑热闹,就偶尔进个什么铺子,给花溪买东西,那些铺子人都很多,而且屋里铺了木地板,器灵能听到,他只是有些意外,器灵看到的居然是黑白的。
想想刚刚在空间里看到的,倒也释然了,刚刚他瞧见的就是黑白的,而且视角很是扭曲,难怪器灵到现在才发觉外面很美。
“太惨了。”古扉叉腰,“看到你这么惨,爷心情就好了,开恩让你逛个够,说吧,想干什么?”
器灵难得没有计较他话里附带的幸灾乐祸,想了想,道,【去喝一碗豆腐花吧。】
古扉挑挑眉,“就这样?”
这要求意外的小啊。
【还没有想到别的,想到再说。】
古扉点点头去了,卖豆花的到处都有,他随便找了个摊位坐下,让老板上碗豆花。
【隔壁有羊奶,再要一杯羊奶。】
古扉也没有二话去了。
【突然想吃海鲜了,待会儿你去买点海鲜,晚上我们吃烧烤。】
古扉没想到,“你还挺会吃的。”
器灵有些怀念,【以前我们都是这么吃的,烧烤,奶茶,早点豆腐脑,胡辣汤,油条豆浆,偶尔吃火锅,我楼下有个羊肉汤,冬天喝一碗胃里暖暖的。】
“所以说你以前是个人喽?”古扉边拿羊奶边问。
器灵没有否认,【我以前应该是个现代人,后来出了意外,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古扉搅了搅羊奶,“就你一个人这样吗?有没有可能还有人跟你一样是现代人?”
【没这么巧吧。】器灵解释,【这是万中无一的意外。】
“哦。”古扉摸着下巴,表情若有所思。
【你想到什么了?】该不会又把它和花溪关联在一起了吧?
“没什么。”古扉端起羊奶,正要喝,被器灵打断,【别急,先闻一下。】
古扉念着它做器灵五六年,从来没闻过味道,十分配合的将羊奶放在鼻息下,深吸一口气。
“噫,一股子羊膻味,我喝不下去。”
【放点茶叶和糖试试看,我闻着正好。】器灵很是享受,【是熟悉的奶味。】
古扉盯着奶杯瞧了瞧,神色有些狐疑,“能好喝?”
【我们那都是这样喝的。】
“那以前怎么不告诉我?”从来没听它提起过这个法子。
【以前我又喝不着,干嘛要告诉你?】
古扉:“……”
你调皮了知道吗?
【怎么样,好喝吧?】
空间里就有茶叶和白糖,古扉直接假装从袖子里拿出来,倒进奶杯里,等茶叶泡开后喝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有点意思。”
有他喜欢的甜味,又不会太甜,越是长大,越喜欢不那么甜的东西,可能是糖吃的太多?
【去吃豆腐脑吧,和胡辣汤掺和在一起,味道很棒。】古扉的五感传递给它,为了它自己,更加尽心尽力分享自己的经验。
古扉又让老板打了一碗胡辣汤,两个兑在一起,搅拌均匀之后卖相瞧着都不错,尝了尝,确实细滑好吃。
他把两个小碗里的豆腐脑和胡辣汤喝完,满足的叹息一声,器灵也满足的叹息一声。
【比现代的味道还好。】
古扉吃,就等于它也在吃,能尝到味道,感觉到饱腹感的那种,浑身舒坦,恨不能再喝两碗。
不过它知道古扉饭量不大,算一般的那种,吃太多他受不了,到时候它也会跟着难受。
【走吧,去买海鲜了。】
“不拿玉了?”古扉抱胸。
他现在干什么,它都知道,这姿势已经很明显了,带着打趣。
【晚一点不迟,玉又不会跑。】器灵假装没听出里头的揶揄,正正经经回答。
古扉摊手,“真拿你没办法。”
好像很委屈一样,其实嘴角勾起,一双眼笑成了黑缝,乐乐呵呵去了菜市场。
现在不是早市,菜市场里的菜没那么新鲜,不过买海货的人很少,所以他们到的时候,东西还是满满当当的。
古扉蹲在一个又一个木盆旁边,伸出手戳了戳里头的贝壳,“这个就是海货吗?”
他没吃过这玩意儿,山珍海味里头,海味是下等货,上不得他的桌子。
【嗯,这个叫扇贝,那边那个是海螺,鲍鱼,海参都有啊,全部买一点吧,做烧烤吃。】
古扉点头,“听你的。”
他也没吃过,不知道哪个好吃,器灵懂最好不过了。
东西买完,用油纸包捆着,到了偏僻的地方进空间先清理清理,器灵说最少要在清水里泡几天,让它们把体内的沙子吐完。
俩人商量着把时间调一调,外面一个时辰,里面一天,如此两个时辰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现在是下午,两个时辰后差不多是晚上戎时,赶得上。
调之前古扉先喂了花溪一把,怕饿着她,剩下的几次待会儿找机会喂,让器灵记着时间,绝对不会饿着她,空间里安排妥当才出来,出发去仓库收玉。
路上器灵又想喝羊奶,说好久没喝过了,想得慌。
古扉没多想,要了一杯,喝完出现了意外。
喝太多,想上茅房。
担心器灵让他顿足闻一闻味道,脚下生了风似的,蓦地冲进去,刚准备速战速决,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你和我五感共享,那我嘘嘘你岂不是也能感觉到?”
器灵不以为然,【那不是挺好的吗?正好没有感受过。】
古扉:“……”
你个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