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她
说不清什么感觉, 就好像恨之入骨一样, 他跟柳茵才刚见面,不可能产生这种情绪,无疑, 这是朱笙的。
朱笙为什么恨她?
这点很可疑,朱笙那个性子几乎没有恨过任何人,就连江清清都不恨,最多只怕。
他怎么会恨柳茵?
江清清似乎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 “香儿, 姑爷累了, 带姑爷出去走走。”
杜笙没说话, 如果是朱笙在这里,好端端的被江清清这么‘请’出去,肯定很生气,把他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
不过杜笙知道她别有目的, 配合的被香儿和另外几个丫鬟抬下雅座,推去清静的地方坐坐。
许是觉得江清清做得不对,香儿想替他打抱不平,但是那是她的小姐,她从小伺候到大,说不出她的坏话来,半响才叹口气, “姑爷不要生小姐的气,小姐就是这样的人。”
杜笙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小姐当众那样,薄姑爷的面子……”
杜笙笑了,“面子值几个钱?”
帮江清清做事才值钱,等于一个人情,如此江清清以后就不好对他说亲就亲了,怎么也要遵从他的意见。
他现在的身份太尴尬,被包养还欠了大笔债,说话都直不起腰来。
况且他刚刚失态,对一个闺阁中人又是握手腕,又是问体香,极是轻浮,如果对方身份不低的话,搞不好要追究他的责任,江清清让他回避是为了他好。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江清清怀疑柳茵就是幕后主使,所以给她一个单独见他的机会。
朱笙没有死,她一定担心俩人合作的事暴露,肯定会来见他,这样江清清就知道是谁在幕后害她了。
一举两得,不过现在还不行,香儿还在。
“香儿,你会做龙须酥吗?”杜笙挑了个时间长的。
香儿表情为难,“姑爷,我只会下下清水面。”
“我突然想吃龙须酥了。”杜笙舔了舔唇,“想的厉害。”
香儿犹豫片刻,道:“那我去后厨问问,也许有人会也说不定。”
“最好把她的本事学过来,以后在家就能吃到龙须酥。”杜笙提醒道。
香儿单纯,丝毫没有怀疑,欢欢乐乐的去了。
杜笙瞧着她的背影,嘴角不由自主勾起,香儿越来越相信他了,这是好事。
香儿一走,四周登时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又坐着轮椅,想跑都跑不了,再加上他最近表现很好,香儿很放心他,没有像以前似的,只要走开就千叮咛,万嘱咐,生怕他跑了似的。
杜笙也不打算跑,只不过等人太无聊,他经不住转动手轮,顺着幽深小路到处瞧瞧罢了。
正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越是往里走,花开的越艳,杜笙瞧了一路,着实饱了眼福。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听到前面有着急声,杜笙从一众花丛中探出头瞧,发现是个姑娘,正焦急的守在树下,双手举起,准备接头顶的猫。
那只猫是白色的,长毛,一蓝一黄鸳鸯眼,被人打理的很好,整个看着乖巧可爱,十分惹人怜爱。
它不知道为什么爬到了树上,爪子勾到树杈,脱不开,也跳不下来,急的喵喵的叫唤。
主人比它还急,想爬树,奈何长裙子拖沓,那树上又有很多老皮,不小心就会勾到裙子,叫她有心无力。
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呢,突然瞧见了杜笙,她先是受到惊吓,藏进树后,过了一会儿又露出个脑袋看他,“那个……”
杜笙摆手,“不用在意我,我马上就走。”
看来这个时代男女设防还是很严重的,见多了江清清这样大大方方的女子,以为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是这样的,现在想想这才是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
江清清就是个例外,她有时候开放的不像古代人,更像现代的。
要不是没有证据,杜笙肯定怀疑她是现代穿过来的。
“不是的,你等等!”身后传来更着急的声音。
杜笙将轮椅转回来,蹙眉问,“有事吗?”
那姑娘瞧了瞧他的轮椅,又瞧了瞧树上的猫。
杜笙:“……”
他已经知道她想干什么了,站起来道,“你快点,我腿伤了,坚持不了多久。”
姑娘大喜,连连感谢,许是怕弄脏他的轮椅,推到树下后脱了一层外衣盖在轮椅上,然后才踩在上面,去够树上的猫。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薄纱,胸以下用襦裙裹着,隐隐约约能看到莹白的锁骨和手臂,知道这个时代连女孩子的脚都不能看,看就是亵渎,杜笙体贴的将目光挪到别的地方。
看看花花草草,或是地上的影子,清晨的阳光不太强烈,不过也足够他根据地上的影子猜到身后的情况。
大概是身高不够,或是脚下的轮椅不稳,她好几次和树杈错过。
“那个……”身后又响起声音。
如果江清清也这么温柔的话,也许他并不讨厌入赘,甚至有些欣喜,嗯,一觉醒来连妻子都有了,不用自己花功夫找,多好?
“怎么了?”杜笙没有回头,就这么背着身问。
“你能帮我扶一下轮椅吗?”
先是借他的轮椅,还要他帮忙扶,似乎很不好意思,她脸上红了红。
杜笙没有看到,听着声音就能猜到,他叹口气一瘸一拐过去,一只手撑在树上,一只手帮她扶着轮椅,脚卡在轮椅下,防止滑动。
虽然还是有些不稳,不过站人已经没问题,杜笙视线不好落在她身上,只好又看向地面,一个人的影子正在艰难的踩着轮椅把手,努力拯救她的猫。
她一定很喜欢这只猫,宁愿牺牲女儿家的名声,也要救它。
孤男寡女在一处,她还脱了外衣,露出肩膀和锁骨,被人发现肯定以为他俩之间有什么?
他是无所谓,大不了被休,入赘只能妻子休丈夫,丈夫没有权利休妻子,关键瞧江清清的模样,也不可能就这么休了他,所以几乎没什么损失。
姑娘就不一样了,她以后怕是会嫁不出去,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
比如姑娘家里有权有势,家人怕他坏她的名声,然后找人杀他灭口。
杜笙认真想了想,这样死的似乎太委屈了,明明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心思,就这么嗝屁了,岂不比窦娥还冤?
“那个……”
这回不等她说完,杜笙打断道,“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我个子不够,能不能请你……”面皮子薄,没脸说下面的话。
“知道了。”
杜笙让她下来,自个儿小心翼翼踩在轮椅上,姑娘帮他扶着,他也重,压的轮椅卡在草地里动弹不得,杜笙伸出手,轻轻松松够到树上的猫。
那猫有些紧张,喵喵的乱叫,杜笙忍着耳边聒噪的声音,摸到它的爪子,掰断了一块树皮,将猫带了下来。
猫儿吓坏了,在他怀里缩成一团,杜笙弯腰把猫递给姑娘,自个儿扶着树下来,动作大拉扯到伤口,疼的脸色白了白。
姑娘连忙问他,“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杜笙摆手,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声音,“谁在哪里?”
那姑娘登时紧张起来。
杜笙指了指不远处的小路,让她赶紧走,姑娘瞧了瞧越来越近的影子,咬咬牙连忙抱着猫离开,没多久有人拨开花丛过来,是个女子,扎了两个丸子头,歪着脑袋问他,“就你一个人吗?”
杜笙点头。
“你有没有见过我家小姐?”她正要讲细节,另一边的树林后有人回应。
“芍药,我在这里。”
好巧不巧,就是方才救猫的女子,她身上已经收拾干净,衣裳整齐,踩的痕迹抹去,将鬓发婉到耳后,抱着猫小跑过来。
芍药一喜,“小姐,你可让我好找……”
她看了看杜笙,似乎有些怀疑,这人怎么跟她家小姐在一起,还骗她说没瞧见,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没瞧见,明显撒谎,正要问什么?小姐拉住她,“芍药,公子是好人,帮我把淘气从树上救下来,他怕我被人误会,所以……”
后面的话大家都懂,不用她说,芍药赶忙福了福身,“多谢公子施以援手。”
杜笙低头拆腿上的竹板,“举手之劳不用谢,你们走吧,我是有妇之夫,不想被妻子误会。”
江清清那个脾气,误会起来肯定又是一番折腾。
那姑娘咬着唇不答,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这是我花家的信物,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凭此信物来花家找我。”
杜笙瞧了瞧玉,方方正正的牌子,正面有个‘花’字,是上好的白玉,润到了羊脂程度,种水很好,与他腰间那块不相上下。
随手送出这样的玉,要么出身显贵,不在乎这个,要么不懂世事,以为是便宜货,送不送人无所谓。
很明显,姑娘是前者,瞧她一身打扮便知。
“拿回去吧,玉太贵重……”杜笙望着搁在他膝盖上的玉愣住,抬头才发现那女子已经拉着丫鬟跑远。
他犹豫片刻,松开系竹板的绳子,将玉拿在手心。
“真幸运,花家的信物全天下只有五块,你这是第六块。”
身后有人说话,杜笙回头看去,来人一身利索的白色骑装,容貌不似江清清那般带着冷意,她更像清风徐来,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舒服。
果然是她,柳茵。
☆、来找他了
杜笙眯了眯眼, “你还真是大胆, 敢在这种时候找我。”
柳茵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江清清想找她,但是她太担心了, 因为‘朱笙’还活着。
‘朱笙’活着就有可能把他知道的抖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晓得她干的好事了。
然后杜笙并没有收到朱笙这块记忆,大概又是不想承认的蠢事,没人提醒,他一个人想不起来, 只能诈一诈柳茵。
柳茵轻笑, “换衣裳的路上碰巧遇到, 怎么?不能说两句话吗?”
看来她戒心很重, “孤男寡女没什么好说的。”
杜笙把那块据说很贵重的玉收起来,矮下身子继续系他的竹板。
方才活动太大,搞不好伤到腿,而且竹板稍微滑动了些,所以他解下来重新系的。
“要帮忙吗?”柳茵问。
依着朱笙的情绪, 杜笙已经能判断出,她可不是什么好鸟,也许比江清清还坏,江清清好歹是光明正大的利用他,柳茵有可能就是骗朱笙偷账本,又没能力送他离开的人,也有可能根本没想过送他远走高飞。
她与江清清表面是闺中密友, 实则背地里暗算她,这种人还是少沾为妙,把她留给江清清,江清清会对付她。
“不用了,已经快系好了。”
杜笙在打结,他在考虑打死结还是蝴蝶结,蝴蝶结幼稚,死结不好解,还没想好,柳茵蹲下来,接过他手里的活,帮他打了个蝴蝶结。
“你什么意思?”杜笙目光警惕。
“帮你打个结而已。”柳茵站起来,问:“朱笙,清清说你失忆了,你失忆了吗?”
“你觉得呢?”杜笙反问。
柳茵凑近了看他,“我不管你失不失忆,但是要记住一件事,不要再打歪主意害清清,她可以原谅你,我不会。”
杜笙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难道猜错了,不不,朱笙的情绪不会有错,他那么恨柳茵,绝对不是偶然。
他认出了柳茵,柳茵走近时身上那股子香味,他闻到后手本能伸出来,攥住她的手腕,根本不受他控制。
难道是因为柳茵跟江清清关系太要好,对朱笙下过手,或是说了威胁他的话,所以朱笙恨她?
也不是,那是一种宛如仇人,非要她死的情绪,只是威胁打一顿的话,朱笙不会这么恨她。
而且看江清清的表现,她俩关系并没有那么好,所以这肯定是诈他,诈他有没有失忆。
“你还真会装。”语气讽刺,“如果不是知道内情,差点被你骗了。”
柳茵哈哈大笑,“你果然没有失忆,告诉我,”她很好奇,“你是怎么说服江清清留着你的?”
“你觉得呢。”既然不是友,杜笙对她也不客气,直接把她推远了。
说话就说话,凑过来做甚?
柳茵面上吃了一惊,半响才道,“真是不体贴,难怪清清总是抱怨你。”
杜笙并不理她,只推动轮椅后退了些,还没使劲,轮子自己动了起来。
柳茵绕到他背后,道,“我帮你推吧。”
杜笙握住手轮,“我自己来。”
柳茵松了手,也不强求,“你不会用咱俩的秘密换清清放过你吧?”
杜笙皱眉。
对不起他就直说,说什么秘密。
“我猜你不会这么蠢,如果是我就一直吊着她,表面告诉她会帮她做事,实际上阴奉阳违,帮我做事。”柳茵笑的开心,“毕竟我比江清清狠,你跟江清清是夫妻,她有可能放过你,但是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
杜笙相信她说得出,做得到,所以更不能跟她合作,跟她合作等于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连江清清也救不了他,更不想救他。
谁都不会对一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的人心软,朱笙只是没有触及江清清的底线而已。
杜笙的轮椅在河边停下,“鱼好看吗?”???
柳茵不解问,“问这个做甚?”
“我这个位置看不到,你帮我看看吧。”杜笙低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茵走到河边,弯腰瞧了瞧,河不深,里头养了些锦鲤,红的,白的,黑的,花的,各种各样也不怕人,她嘴角不由自主勾起,“好看。”
杜笙陡然使劲,将她整个人推了下去,轮椅也因为惯性,朝后退了退。
他捂住胸口,想缓解那里的疼痛。
实在太难受,忍不住了,朱笙想杀了她的欲.望强的险些让他绷不住。
这是几辈子的血海深仇才能积累的怨气,压的杜笙喘不过气。
把柳茵推下去那股子郁结之气才稍稍顺畅了些,杜笙转动手轮,朝河边而去。
柳茵在下面挣扎,他冷眼看着,“别装了,你装的一点都不像。”
谁掉进水里不喊救命,只有会水,或者知道自己不会死的人。
柳茵从水面上露出脸来,还带着水痕,她抹了抹,抱胸问,“把我推进河里,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不是要谈合作吗?”杜笙面无表情,“现在可以谈了。”
柳茵挑眉,似乎有些吃惊,“你想好了?”
到底是大事要紧,她很快摆正态度,朝杜笙伸手,“拉我上来。”
杜笙扫了一眼,往后退了退,又转动轮椅,背过身去,“听说男方瞧见女方落水,女方就要嫁给男方,我已经有了家室,况且也看不上你,你还是自己上来吧。”
柳茵嗤笑,“看来还在生我推你下河的气。”
她解释,“其实我只是在拖延时间,不能让清清发现咱俩的合作,我知道清清肯定会去救你,所以才把你推下去的,况且你也没死,也推了我一把,就当抵消了,别生气了。”
杜笙不为所动。
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朱笙这么恨她,原来他的死就是她造成的,朱笙不是自己跳下去的,他是被推下去的。
江清清来时他俩可能在交易,为了拖延时间,所以柳茵把他推了下去,江清清没有看到,只听到有人喊救命,恰好声音又是朱笙的,于是放弃追她,转而跑来救朱笙。
她为什么对朱笙这么执着?
按理来说那时候只要放弃朱笙,去追柳茵,就能知道幕后主使,用不着再花功夫中间插个朱笙。
就好像要买房,明明可以直接和房主联系,偏偏要插一个中介,图什么呢?
她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样,非要带上朱笙。
杜笙对江清清越发看不懂,她有时候的一些所作所为难以理解。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不想再跟她废话,杜笙开门见山道。
身后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一双湿答答的手摸在他脖间,去解他的披风,被杜笙打掉,“我自己来。”
不给的话让柳茵就这么全身湿透被人看见,她的名声如何杜笙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但是江清清肯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可劲的折腾他。
这副身子是杜笙唯一的坚持,重生一遭失去了所有,不能连这个也失去。
柳茵得逞了,也不在乎他脸色难不难看,自顾自道,“江清清最近在到处收账,借钱,我要你帮我查查,她到底想干嘛?”
想干嘛,当然是做垄断生意需要的资金太大,钱不够,于是到处筹钱,还是不够,便想着拿去赌石,让它翻倍,翻个十倍八倍就什么都有了。
江清清做的够隐秘,柳茵居然不知道原因,她让朱笙偷账本,可能是因为江清清动作太大,引起了她的怀疑,所以她要看看流水,确定自己的猜想对不对。
突然筹集这么多钱,肯定有问题。
“知道了。”杜笙推着轮椅就走,既然知道了她的目的,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不如回去找江清清商量商量对策,看看她怎么说。
他没回头看,柳茵的目的达到,也没必要留他,俩人就这个分散,一个去换衣裳,一个去找江清清,半路与香儿碰面,香儿很是紧张,“姑爷你去哪了?我可担心死了。”
她手里还拿着龙须酥,“龙须酥我学会了,还带了点给姑爷和小姐。”
她开始以为姑爷回去了,于是赶忙跑去小姐那里,结果发现没有,小姐也很奇怪,不让她出来找,中间隔了好久才让她去幽静的小林深处接人,她过来一看,还真被小姐说中了,人找着了。
“我方才迷路了,绕了一圈。”杜笙接过她手里的龙须酥尝了尝,“嗯,味道很不错。”
“姑爷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香儿自觉的绕到他身后给他推轮椅,发现了轮椅上的水渍,不过心大没在意,随便擦了擦边聊边推着杜笙回到马场,江清清的雅座里。
江清清也在,招手让他过来,她喜欢亲手检查杜笙的仪容仪表,瞧见玉歪了会给他正正,鬓发不顺会理理,衣襟没系好也会重新系,对他极是关心。
“披风舍不得给我,舍得给别人?”来时的衣裳都是江清清穿得,她自然晓得他身上本该什么样。
“今天不冷,而且是我把她推下水的。”杜笙解释。
他并不想江清清误会。
“嗯?”江清清拉长了音。
“那人来找我了。”
☆、给他报仇
杜笙说的轻描淡写, “就是你的闺中密友柳茵。”
“哦。”回答的漫不经心。
杜笙抬眼瞧了瞧她, “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她胆子很大,背着我勾引你。”她凑近闻了闻, 杜笙身上有一股熟悉的香,原来还挺喜欢,现在只觉得厌恶,“离她远点,别让她再近你的身。”
她很霸道, 不喜欢杜笙身上掺杂别人的味道, 有她一个人的就够了, “拿出你对我的那股劲, 该拒绝的拒绝。”
“她是推我下河的人,在船上,我对她恨之入骨,你放心吧。”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本来对女人也没有兴趣,相反, 女人还是他的阴影,被江清清包养那是迫不得已,他欠江清清太多,卖身契还在江清清那里,江清清可以随意处置他。
听说这个时代有男倌,如果不顺着江清清,江清清一怒之下把他打发去男倌, 被千人轮,万人骑,那还不如被一个人亲,江清清也有分寸,不会做更过分的事。
江清清满意了,正要放开他,突然蹙眉,“你还见了谁?”
他在杜笙身上闻到一股子花香,又不像花香,比花香更浓。
杜笙认真想了想,拿出那块信物来,“一个小姑娘,猫爬到树上下不来,借我的轮椅用了用,然后给了我这个。”
“花家的信物。”江清清一眼认出,“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招花惹草,一天的时间把花家柳家两个大小姐都勾搭上了。”
花家给他信物,柳茵又是被他攥手腕,又是被他推下河,竟也没为难他,脸起到的作用自然很大,不过气质和行为成分更大。
比如她就很喜欢杜笙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的模样,即便她脱光了站他面前,他也不会多扫一眼,这份定力相当可以。
“谈正事的时候不要老是扯到私事。”如果是在现代,江清清在他手底下做事,肯定会被他开除。
公私不分,总是在谈公事的时候绕到私事上,而且先谈私事,后谈公事,乱了顺序。
“知道了。”江清清听了建议,认真道,“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
杜笙冷笑,“什么条件都没有就想我帮她做事,不过不帮她做事她就会找人杀我。”
江清清顺手勾了他一边的鬓发把玩,“别担心,她不敢。”
她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如果她敢动你,我会杀了她,整个江家都会全力支持我,但是她在柳家算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是江清清,江清清得天独厚,有七个哥哥,只有一母同胞才有深厚的感情。
江清清很幸运,七个哥哥全部都是嫡母所出,也是她的母亲,家里虽然有几个姨娘,但是早就喝了绝育汤,她的母亲也很强势,不允许任何人生下江家的种,想进江府的前提就是必须喝绝育汤。
有强势的母亲撑腰,七个哥哥全力支持,又是老来得女,太子太傅也很喜欢,关键她自己也争气,不让家人操心,还能帮家里打理生意,让江家更上一层楼,她一句话,全家齐心协力对付一个人不是问题。
柳茵就没那么幸运了,大户人家一向内斗的厉害,如果她家不止一个姑娘,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可能全心全意帮她,所以柳茵和江清清实力完全不对等,这也是为什么柳茵选择搞小动作,而不是正面冲突。
她不敢正面冲突,她怕江清清。
“明白了。”这相当于给他一块免死金牌,叫他放手去做,江清清很够意思,相比较柳茵,他更能相信江清清,别的不说,肯为他花钱是真的,柳茵连钱都不肯花,而且还威胁他,又是朱笙的仇人,没办法和平相处。
“她让我查清楚你这段时间到处收账借钱是为什么?”杜笙如实道。
江清清点头,“猜到了。”
为什么偷她的账本,很明显是想查和钱有关的事。
“告诉她,我找了秦茗大师准备去平洲赌石。”
杜笙颌首。
这个秦茗大师很有可能是业内有名的相玉师,江清清这是下诱啊,肯定没这么简单,他的作用就是拉柳茵进陷阱。
“马场有歇息的地方,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我不喜欢你身上别人的味道。”江清清松开他的鬓发道。
不用她说,杜笙自己也不喜欢,很早就想去洗,只不过决定先来见江清清而已。
他转身要走,想起什么似的把手里的玉递给她,“这个我用不着,你拿着吧。”
江清清摇头,“别人送你的东西,你觉得给我合适吗?”
终于理智了一回,没有让他扔掉,看来也是知道这块玉的价值,搞不好那天就用到了。
“收着吧,只要你没有心思就好。”江清清挥挥手,催他去洗澡。
杜笙把玉重新塞进怀里,由香儿推着去厢房,熏儿烧水,两个丫鬟配合默契,很快收拾妥当,叫他着实泡了个温水澡。
因为腿伤,泡澡的时候用浴巾包起来,挂在木桶一边,浸不到水便是。
身体还是很弱,没敢多泡,很快上来,擦干躺在床上等江清清,顺便把那本书拿出来重新看。
这是他看的第三遍,看到一半人就熬不住睡了过去,再醒来是黄昏,屋里燃了灯,江清清坐在一边在看他带来的书和笔记。
书是老先生的书,笔记是杜笙自己做的,他在看的时候吸收了老先生的知识,也写了些自己的理解,有些老先生错误的地方还纠正了一下,睡前压在枕头下,没想到江清清会拿过去看。
“这是你写的?”江清清听到动静,回头看他。
“嗯。”杜笙有些奇怪,“你看得懂?”
他特意写的汉字,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
江清清嗤笑,“虽然略有不同,不过连贯起来还是能认的出来。”
就像现代人看繁体字?大概能猜得出来意思。
杜笙点头,“我想做你的相玉师就要多看多记。”
“我又没说这样不好,你解释什么?”江清清番反问。
“怕你又想歪。”他特意用汉字写,她如果认不出字,搞不好会以为是什么密函。
江清清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把我想的太小气了,我刚刚还为了你,打算留在马场住一晚。”
“不走了?”听她的意思,她本来想走,但是因为他留了下来。
“嗯。”江清清合上笔记,“天黑了,不好赶路,万一没瞧见,跌到你的腿就麻烦了。”
“你应该叫醒我的。”他本来就是小息片刻而已,因为太无聊,没事做,人就犯困。
“睡得太香,舍不得打扰你。”江清清走过来,“不差这一晚。”
杜笙默然。
“明天柳茵会过来找你,别急着告诉她,吊她两天。”江清清坐在床边,“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她还有什么事?一个柳茵不够?再找两个人下套?
还是说计划不够完美,让它再完美一些?
杜笙对她的事不太关心,她怎么说照做就是。
“还睡的着吗?”
杜笙摇头。
“那给我揉揉肩,打了一天马球累死了。”
杜笙立马躺好,“突然又有了困意。”
江清清‘噗’的一声笑出来,“就知道你不愿意。”
她给杜笙掖好被子,“那就好好睡,明天我来接你。”
瞧她的样子这么晚还要出去?
不知道去干什么?
杜笙侧过身子,眼睁睁看着她吹了灯,披上一件披风,打开门出去。
杜笙实在好奇,本能觉得她不是干正事,干正事为什么要披黑色斗篷?
他掀开被子下床,想追出去,不过江清清速度太快,已经不见了人。
杜笙只好回去,睡也睡不着,索性又开始琢磨手札,同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猜也能猜到,大概跟柳茵有关。
朱笙恨她,难道江清清就不恨了?肯定也是恨的,如果不出所料,明天应该有一场好戏。
杜笙看完了书,躺下去睡,这一夜睡得不□□稳,大概是因为朱笙的情绪影响,晓得要报仇了,有些激动,杜笙一夜起来好几趟,第二天精神不太好。
早上香儿伺候他洗漱时多嘴问了一句,“姑爷,你这是怎么了?小姐又欺负你了?”
杜笙瞪她一眼,接过方巾擦了擦脸和脖子还有手,问香儿,“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香儿大吃一惊,“姑爷怎么知道有事?”
果然,江清清对柳茵下手了,她昨天离开应该是为了避嫌,好叫人知道,我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赖我。
“出什么事了?”虽然大概晓得,不过还是要意思意思问一下。
“昨天柳家大小姐从三楼掉下来了,险些摔死,还好那底下种了颗花树,临时挡了一下,只断了两根骨头。”
香儿说的时候没有察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姑爷,怎么跟你摔下来的时候差不多啊,你也是从三楼掉下来的,还有啊,正好也有一颗花树,也是断了骨头,不过一个是腿,一个是肋骨,听说已经找人看过,柳小姐也醒了,明明是吃醉了酒不小心踩空,非说有人推她下来。”
香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还有人说是我家小姐推的,真是的,我家小姐和柳小姐关系可好了,怎么可能会害她,昨天还为了她落姑爷的面子呢。”
那只是表面,实际上推柳茵下来的就是江清清,三楼,花树,断骨,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巧合?分明是人为的。
☆、被威胁了
“香儿, 柳茵是娘子的姐妹,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这时候去与耀武扬威差不多,但是不去又说不过去。
而且朱笙想去,他死了, 但是身体记忆还在影响着杜笙,他继承了这副身子,这副身子的疼痛也会记在他脑海里。
去,心里会舒畅很多,不去, 总觉得哪里不得劲。
杜笙最终还是选择了去, 带着香儿一起, 香儿给他推着轮椅, 上楼梯时轮椅丢在下面,他扶着楼梯上去的。
柳茵在三楼住着,房间是马球场安排的,底下正好有一个花树,不可能那么巧, 搞不好是江清清特意给她准备的。
她还真厉害,手都安插到马场里头去了,像这种专门供权贵玩耍的地方,东家肯定见过不少世面,不是那么好能请动的。
江清清既然敢做,自然不怕马场出卖她,一定是早就收买好的, 这也从侧面说明她的能量,旁人愿意买她这个面子。
杜笙站在楼梯口,从上往下看,那颗花树很倒霉,遭了无妄之灾,折了大半,细缝里隐隐还有血迹。
不知道新婚之夜他跳楼时是不是也是如此,瞧着挺吓人。
杜笙扶着墙进屋,屋里已经来了不少人,男人在外屋,女人进了里屋,都是来关心柳茵的。
柳茵既是四大家族之一,又是四大才女之一,长得也是楚楚可怜,白莲花一般,面上很会装,她说是被人推下来的,立马引得外屋众人义愤填膺。
杜笙也是男的,不方便进里屋,只在外屋找个地方坐下,隔着一层帘子听得里面有人愤怒问,“柳妹妹,可有看清那人什么模样?”
柳茵小声抽泣的声音传来,“天太黑,瞧倒是没瞧清楚。”
“那可不好找啊,要不这样吧,大家自查一遍,都说说看,昨天亥时去了何处?见了什么人?可有人证物证?”
她自己先说,“昨天我与安氏,花妹妹去雅间品茶,安氏和花妹妹可以作证。”
又有人道,“昨儿我与平姐姐去赏花,平姐姐是吧?”
“亥时我在沐浴更衣,马场的活计可以帮我作证,我让他们帮我抬水来着。”
女人们喜欢聚成堆做事,几乎很少有例外,那么几个也有人证物证,差不多算是洗脱了嫌疑。
男人这边赶的巧,昨儿居然凑在一起泡温泉,十个人里去了八个,还有那俩人一个身份尊贵,与柳茵也没什么仇,还没开口说话,柳茵先道,“我信严哥哥,严哥哥不可能害我的。”
他的嫌疑洗清,那就只剩下一个人,杜笙,众人都瞧向他。
杜笙捏了捏手上的戒指,平静道,“我的腿折了,走路都不利索。”
这个是事实,大家都瞧见的,但是也有人怀疑,“谁知道是不是假装的,可有人证物证?”
“昨儿我与丫鬟香儿很早就回去睡了,香儿可以帮我作证。”
香儿连忙道,“我家公子昨儿申时洗澡,申时三刻便睡下了,亥时在房里看书,一直没出去过。”
“就只有你们两个吗?”有人质问,“香儿是你的丫鬟,自然站在你这边,没有外人的话很难洗脱你的嫌疑,要不然干脆把竹板拆开,叫大家瞧瞧是不是真的摔断了骨?”
杜笙默然,其实昨天江清清回来过,如果把她抖出来可以洗清嫌疑,但是无疑会把她拉下水,而且别人会说,江清清与你是夫妻,自然站在你这边,所以杜笙作罢,伸手去拆竹板。
本来就是瘸的不怕检查,主要是这么多人看着有些尴尬。
“那个……”里屋突然传来声音,“昨天亥时我与安氏,赵姐姐雅间品茶,对面就是朱公子的窗户,确实亮着灯看书,未曾踏出房门一步。”
她这么一说,其它人想起来,“原来是江家的姑爷啊,昨儿我们还谈论过来着,花妹妹说的不错,我们都可以作证。”
杜笙抬头,隔着一层屏风看不清楚,声音他也忘了一干二净,听到猫叫才想起来,她就是昨天借轮椅救猫的人,叫什么不知道,只晓得是花家大小姐。
没想到无意间帮了她一个小忙,既得了一块信物,还得到了花小姐的友谊,后者比前者珍惜。
虽然知道看不见,不过杜笙还是冲屏风方向点了点头,算是感谢花大小姐帮他解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那边也有人点头,屏风上的影子矮下去,又高回原样。
杜笙端起丫鬟倒的茶水,淡淡喝了一口没有在意。
“其实我虽然没瞧见具体模样,不过推我的时候感觉手不大,更像女人的手,但是十分有力气,也许学过武。”柳茵分析。
这个时代的女子通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打打马球的姑娘倒是有几个,练武的真的少的可怜,既有胆量推人下楼还练过武的女子只有江清清一个。
柳茵这是意有所指啊,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好找了,练过武的女子……咦,江姑娘怎么不在?”
这句话直接把江清清推了出来。
“要说巾帼不让须眉,那必然非江姑娘莫属。”
“昨儿亥时咱们大家都在,唯独江姑娘不在,你们说……”
“会不会是我做的是吗?”门外突然有人进来,带着一身清晨赶回来的露霜。
江清清解下披风,随手丢给香儿,脚下已经疾步,跨入内屋坐在床榻边上,关切问道,“听说柳妹妹出事,我特意从京城赶回来,柳妹妹你没事吧?”
她一句话就洗清了嫌疑,城门口酉时上钥,一旦上了钥,除非天皇老子,别人是没有资格走后门的,所以江清清肯定是在酉时之前回的京城,柳茵却是在亥时从楼上摔下来,这中间相差了两个时辰,除非江清清是活神仙,无视关起来的城门,能飞天遁地跑来马场害人,否则单以路程来算,她都不可能是凶手。
江清清捧住柳茵的脸,颇是心疼道:“还好没摔着脸,姑娘家的要是没了脸,就等于什么都没有了,这张脸可一定要保护好。”
柳茵脸色发白,她被威胁了,**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江清清的意思很明显,再闹下去能不能扳倒她另外两说,但是她很有可能会毁容。
真狠。
☆、是不是你
柳茵心里有些不甘心, 同样是四大家族的嫡女, 凭什么她江清清可以享受一切优待,她就要委曲求全?
即便被人推下楼去,也不敢声张, 明明凶手就坐在她床边,她却不敢讨伐!
哪有这样的事!
“我没事。”她佯装委屈,“只是险些见不着姐姐,姐姐,你可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 将推我的那人绳之以法。”
她特意强调一遍, “那人手小, 力气却不小, 肯定是习过武的女子。”
还是不死心,想斗一斗江清清。
江清清摇头,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不是我不帮你,而是……”
她让开身子, 喊了声如儿,“去把昨晚值夜的小厮请过来问话。”
边说边安慰柳茵,“知道妹妹委屈,我一到地方没有先去见妹妹,反而找了值夜的小厮,妹妹不会怪我吧?”
柳茵脸色难看,本能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不会,姐姐也是为了我好。”
江清清点头。
说话的功夫那小厮进来,哪见过这么多贵人,一进门便找了个地方跪下,吓的瑟瑟发抖。
江清清问他,“把你昨天看到的都说出来吧。”
小厮挨着地面,不敢抬头,“昨夜小人瞧见阁楼上有人,本想提醒一声,站的太靠外,容易掉下来,那人又像喝醉酒似的,歪歪扭扭,也就刚要开嗓的功夫,那人已经掉了下来。”
江清清颌首,又问,“可还记得什么时辰?”
小厮想了想,“亥时左右。”
“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上前帮忙?”
“那楼下已经有人发现动静过去查看,小人怕事,便没有声张。”
“既然开始不敢声张,后来又为什么敢了?”江清清继续问。
小厮趴服着身子,头低的更低,“小人家中有个七十岁老母卧病在床,没钱医治,想……”
后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懂,江清清道,“去领赏吧。”
那小厮千恩万谢,欣喜离开。
等他走远,屋里一片安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半响才有人道,“原来是个误会啊,柳妹妹也是,既然喝酒了,就该躺下歇息,做甚到阁楼吹风?”
语气有几分埋怨,本来好心关心她,结果却被她拉来当枪使,想对付江清清。
那暗示那么明显,就差直接说江清清是凶手了,众人被她引导,你一句,我一句,险些把江清清的罪名冠下来,好端端的冤枉人家,人家能肯?
京城四大家族之首不是闹着玩的,江清清也不是省油的灯,冒着得罪她的风险帮柳茵,结果被人利用,是谁心里都不舒服。
“丫鬟也是,怎么不看好小姐?”
柳茵握紧了床单,脸上一丝血色也无。
江清清来这么一出,情势立马翻转,就好像是她故意跳下去,想诬陷江清清一样,还把大家当猴耍,想借着众人的势给江清清施压,结果被江清清拆穿,还有口说不出。
如果她坚持,谁知道江清清还有没有后手,既然敢做,自然有把握让死的变成活的,反口咬她。
柳茵衡量了一番,忍下这口气,“许是喝得太多,记差了,让大家担心了。”
现在还能往喝多了上面推,如果不及时收住,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妹妹就是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江清清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给她理了理一头秀发,扬声道:“咱们出去吧,让妹妹好好歇息。”
‘误会’解开,被‘冤枉’的当事人也不计较,其他人自然不会说什么,三三两两结伴出门,把房间让给柳茵。
江清清最后一个走的,清晰的听到身后有茶碗摔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她勾起嘴角,过来搀扶杜笙,杜笙因为腿的原因,走的很慢,别人已经出了门,他才迈了两三步,即便有江清清扶着,也颇花了一番功夫。
路过院里的那颗花树时,杜笙又停留了一会儿,“为什么这个时候对她下手?”
不怕影响计划吗?如果出现了纰漏,柳茵还会上当吗?
江清清望着花树出神,“大概是每次瞧见这颗树,都会想起你。”
她蹙眉,“新婚之夜你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一点动静也没有,喊你也不听,吓到我了。”
她说的是杜笙跳楼的时候,不是跳河。
记得她说过,朱笙跳河时她也在现场,本意是去追账本,结果意外救下了掉河的朱笙。
朱笙是被柳茵推下去的,跳楼不是,但是江清清却提起跳楼而不是跳河。
杜笙奇怪的看她一眼。
他有一种错觉,江清清知道他不是朱笙,她不是在给朱笙报仇,是为了他?因为他被柳茵威胁?
“如果不是猜到你是故意激动柳茵,我差点就信了。”柳茵是个聪明人,他感觉的出来,第一次见面时差点哄了他,江清清怕她太冷静,不上当,所以使了些手段激动柳茵。
明明可以做的滴水不漏,她偏偏要提醒柳茵一下,制造一些‘巧合’,花树,三楼,摔下去,就是告诉柳茵,没错,就是我干的,但是你抓不到我。
柳茵现在怕是恨她恨的要死,失去理智的人很疯狂,也很笨,更容易对付一些。
江清清笑了,“这都瞒不过你。”
她抬头瞧了瞧天色,“有这个想法,也有其它的。”
“什么其它的?”杜笙想知道。
“我怕。”江清清深吸一口气,“怕再一次看见你躺在血泊里,所以我要加快速度除掉她。”
她语气郑重,“我说过的话会一直作数,只要你一天是我江家的姑爷,我就护你一天。”
杜笙那种奇怪的想法越发明显,明明才认识了几天而已,俩人成亲到现在左右不过十来天,江清清也不爱原来的朱笙,十来天能产生什么感情?但是听江清清的语气好像他俩恩爱的十几年似的。
不,是单恋了十几年,杜笙可以百分百确定,他对江清清没兴趣,处在不会厌恶,但是也不会喜欢的阶段。
许是次数太频繁,杜笙对她的接触已经习以为常,其它多余的想法比如谈恋爱,把她当对象等等还没有。
所以从他的角度来看,江清清对他的保护有些莫名其妙。
还有那些话,她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推柳茵下来眼都不眨一下,会害怕他跳楼?
听起来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你又在琢磨什么圈套等着我跳?”杜笙本能保持警惕。
江清清瞳孔微微放大,“我喜欢你,你居然没看出来?”
她有些不满,“莫不是我给你买玉,让你追我,每天亲近都白做了?”
有些生气,“就不能想着点我好的,难道我就只会利用你吗?”
可不是吗?
经过这十几天的接触,杜笙对她的印象就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她是不会浪费时间的。
“你自己认真想想,你有什么能让我利用的?”江清清提醒他。
杜笙想了想,貌似还真没有,本来是有的,比如绣菊那条线,但是被江清清放弃了。
赌石的事她又不知道,香儿答应了他不会告诉她,应该不会失言。
没有绣菊,也不知道他赌石,杜笙琢磨了一会儿发现他身上确实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利用。
所以……
“你真的喜欢我?”奇了怪了,这十几天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江清清对他哪来的喜欢?
“终于想通了?”江清清抱胸看他。
杜笙不语。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你救过我。”
她没有说详细的,不过这点资料也够了。
杜笙等着朱笙的记忆出现,每次有什么提醒,朱笙的记忆就会自动涌来,他等啊等,等了好大一会儿记忆还是没出现。
这有点奇怪,难道朱笙不记得了?不可能,救下一条命啊,这么大的事,朱笙怎么可能会忘。
难道是江清清撒了谎,朱笙根本没有救过她?
她为什么撒谎?有必要吗?
“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救的?”他想多了解一些,总觉得江清清对他的态度过于在乎。
就是那种本来应该先牵手,再亲吻,然后才上床,江清清直接省略了前面的步骤上床去了。
“怎么?”江清清挑眉,“不相信我?”
杜笙不说话了,等于默认。
江清清冷笑,“看来我平时做的少了,以后应该更加‘关爱’你,让你瞧清楚,我到底是利用你,还是真心喜欢你。”
这话跟威胁没什么两样,杜笙知道,她生气了,本来还扶着他走,后来干脆把他丢给香儿,自己在前面带路,杜笙吊在后面。
他腿伤走不快,差距很快拉开,杜笙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
“卿卿!”
其实不是不能解释,如果她是卿卿,那么一切都合理了。
☆、很是迷茫
因为从来没考虑过谈恋爱, 杜笙其实对这方面很迟钝, 就是那种不对他表白,他就绝对不会发现的类型。
但是卿卿喜欢他,他能看得出来, 虽然从来没表白过,不过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都能瞧出不一样。
杜笙本来帮她就是顺便的事,正好卡拿在手里,不费事, 那钱对他来说也是九牛一毛, 抱着听了个故事, 不上心的态度, 随手把钱付了,根本没想过还有后续。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坚持要报恩,要把钱还给他,从秘书那里拿了他的号码, 想约他一起吃饭,开始杜笙耐着性子拒绝,说他没空。
这人锲而不舍,每天给他打电话,问他有没有空,杜笙后来瞧见她的号码干脆不接。
然后她就换成了短信骚扰,每天早上早安, 中午午安,晚上晚安,偶尔下雨了会提醒他,记得带伞,天冷了记得穿衣服,一天三次短信不断。
短信杜笙从来不看,设置成静音,发来不会通知,也不会打扰到他,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就这么发了好长一段时间。
有一天说自己拿到了奖学金,要还他钱,让他通过她的微.信请求,杜笙翻了翻微.信,手一抖不小心通过了。
然后这人就给他发了个一千块钱,告诉他总共拿了五千块的奖学金,有三千块给妈妈交医疗费,一千块药费和生活费,总之暂时只能还一千,其余的要慢慢还。
杜笙回了个‘哦’。
这个‘哦’字只是表达他知道了的意思,然后就像炸了锅似的,立马出现一条又一条,二三十条的信息。
什么终于理我了,你好高冷啊,想加你真不容易,什么时候有空吃饭啊?秘书姐姐说你长得很丑,你真的很丑吗?你为什么不发朋友圈?头像那只猫是你养的吗?谢谢你那天帮我交的医疗费,帮了大忙了,我到月底看看还有没剩余,有的话再还你一点。
就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只管打,杜笙登时有些后悔回她,钱也没收,手机放下就去办事了。
他跟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不喜欢玩手机,有那个时间他都在看玉,学习其中的门道,赚更多的钱,让集团蒸蒸日上,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玩手机?
当然和一个陌生人聊天更没空,卿卿对于他来说也算陌生人,即便她后来因为打扫卫生住进来,杜笙也从来没把她当成稍稍亲近的人。
私人空间他喜欢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那种,所以除了一日三餐,其它时间卿卿都必须保持绝对安静,说不上话,自然是陌生人。
其实如果不是她很会照顾人,早就被他赶走了。
杜笙常年喝酒有胃病,她会给他煲汤,阳台的花,鱼缸里的鱼,和他养的猫都照顾的很好。
因为常年在外地各处飞,房子不怎么住,原来都是找钟点工帮忙代养,有些阿姨不留神会把他的猫放走,还好他的猫懂事,自己会回来,所以为了避免这些事,他放任卿卿住进他家。
房子多,只要不在他在的时候出现,完全可以当成一个人住,就这样几年都没出过问题,杜笙对她的印象也不怎么深,如果不是恰好她的名字跟江清清相似,每次看到江清清都会想起她,搞不好杜笙早就忘了还有这个人。
他对女人一向不感冒,能记住的人很少很少,还能想起那么多细节实属不易,也是想扒扒江清清。
如果江清清被她穿了,那么一切都合理了,因为卿卿喜欢他。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喜欢,她与江清清性子相差太大,以至于杜笙开始只是怀疑,不敢确定,直到现在才有点相信,她就是卿卿。
因为她说他救过她,偏偏在朱笙的记忆里没有搜到,杜笙倒是真的帮过她,在她困难的时候给她交了医疗费,也是救的一种吧?
或者她为了避人耳目,偷偷换了一种说法。
杜笙瞧着远处的江清清,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江清清看到那副画的时候会出神,他说跟卿卿是普通朋友的时候会失望,大半夜一定要让他喊清清,其实是卿卿吧?
还有一开始,明明朱笙又是背着她养小情人,又是偷钱拿去赌,还利用她,完了背叛,这人依旧让婚礼继续举行,对朱笙做的各种恶行不闻不问。
如果是一般人,怕是早就气疯了,不是血海深仇,也是不共戴天,只有她选择无视。
真的是很爱很爱,所以可以包容吗?
不见得吧。
如果真的很爱就不会跟绣菊交易,一月见一次,事成之后把他交给绣菊,能把他拿来当个物件一样换取价值,说明她对朱笙没有感情,没有感情还能原谅他?
怕是只有一种可能了,因为朱笙那张脸,和他一模一样。
这么说有点自恋,但他真的能感觉到,前世卿卿有多喜欢他,是那种无微不至,连他看过的书都全部看过的那种。
因为他一句想吃湘菜,她不远千里去学艺,其实只是随口说说,还有一次去缅甸,抱怨了一句气候相差太大,感冒了,她居然从国内坐了十几个小时,跑来矿场只为了给他送感冒药。
虽然表面说跟团旅游,顺便过来看看,不过杜笙从她紧张的神态看出,其实就是为了给他送药。
如果不是童年阴影,说实话,杜笙都被她感动,考虑过跟她过算了,但是一想到生活里出现另一个人,以后会结婚,生子,亲热,上床,立马打了退堂鼓。
也劝过她别浪费时间了,但是她每次都找借口,说他自恋,谁会看上他,看上他就要当矿产老板娘,天天跟着他去挖矿吃苦。
杜笙自个儿也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似的,好好的集团董事不当,非要跑来缅甸挖矿,亲自监督每天累的要死要活。
那边又乱,几乎每天都有枪战,商人们私自豢养军队,各自为营,打的很厉害,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想不到他会跑来买下矿产开发权的原因,没有军队谁敢啊,养当地的军队一年几千万,还有可能出卖你。
杜笙答应了军方在当地开发,所以没人敢动他而已,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有钱人,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太有钱,所以可以横着走。
就像现在的江清清,同样是四大家族的嫡女,只有她敢推柳茵下楼,当着众人的面威胁她,还叫她有口说不出。
就是因为她是四大家族之首,一个家族顶别人两个,她身份还特殊,自己也争气,争气的叫杜笙不敢跟原来的卿卿联系到一起。
但是又有太多巧合,叫他不得不联系。
江清清似乎没发现在叫她一样,很久才反应过来,回头看他。
杜笙登时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她真的是卿卿,喊她的名字,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应才是,没有反应说明她对这个名字陌生,或者太聪明,听出了杜笙的试探。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杜笙试探她是突然而然起的想法,她又在生气,转移了注意力,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所以很有可能真的不是卿卿。
细细想来也有很多细节对不上,比如卿卿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赌石,知道他很多很多东西,江清清似乎都不晓得,一直在摸索,上回让他点菜,问他喜欢吃什么等等都是试探。
难道真的不是她?
“叫我做甚?”许是因为‘清清’这个昵称,江清清面色好看了些。
“没事。”杜笙收回压在心里的疑惑,朝她走去。
江清清站在原地等他,他过来的时候直接握住他的手,把他送上轮椅,推着轮椅回去。
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一直不太好。
“该走了。”这场马球赛因为柳茵的事不欢而散,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们再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吃过早饭江清清便把他送回了府,自个儿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杜笙也不管,把他的牌子拿出来,照着引荐腰牌继续刻。
该雕的细节雕好,该磨的磨掉,两块牌子登时变得一模一样,无论是重量还是大小,丝毫不差,绳子也挑了同色的,同样的编法,自己都认不出来才站起来走走。
每次雕刻的时候都会忘了时间,忘了吃饭,打开窗户才发现外面已经半黑,江清清怕是又要很晚回来。
他也不在意,自己吃完喝完,躺下便睡,至于喊江清清的事,又忘在脑后。
江清清似乎知道他不情不愿,也不怎么逼他,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在他偷懒的时候把他拽过去亲一口。
习惯了被亲,已经没以前那么排斥,随她便吧。
杜笙一觉睡到深夜,起来上个茅房,发现隔壁书房有动静,他绕过去瞧了瞧,江清清坐在窗前,手撑着下巴,一动不动看着墙。
那墙上挂了一副画,恰好就是他送给江清清的那幅。
☆、胎穿而来
“很喜欢这副画?”杜笙试探性的问。
江清清摇头, “只是有些妒忌, 什么时候我也能入你的画?”
她收回视线,看向杜笙,“你是故意的吧, 画这副画,好让我瞧了难受?”
杜笙哑然,真没这个意思。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很生气,明天我要见到一副画我的画。”她端坐好, “要不然……哼哼。”
杜笙无语, 他本以为江清清盯着这副画看, 是因为认识上面的人, 或者瞧见现代的东西心里有些感叹,原来不是。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大半夜不睡,起来做甚?”江清清突然瞧向他问。
杜笙这才想起他起床的目的,拖着断腿去茅房方便,回来江清清已经躺好。
她习惯躺在外侧, 或者说每次都是杜笙先躺下,他总不能下来让江清清进去,睡到里面然后他再睡吧?
所以俩人都习惯了男内,女外,这回也不例外,江清清直接躺在外侧,杜笙要上床只能跨过她。
“你往里面躺躺。”杜笙坐在床边, “今天我睡在外面。”
江清清一动不动,只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瞧着他,目光中似乎带了些玩味,想看看他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硬跨了。
杜笙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身体,先一只腿屈起,爬上床,冒着压着腿的风险,陡然翻了个身,倒在床里,运气好,并没有碰到江清清。
江清清突然撑起身,扳过他的脸,低头猛地亲了一口,不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这回停留了很久,似乎对他不肯张嘴有些生气,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杜笙瞧着她,敢怒不敢言。
江清清满足的退了回来,“有意见可以提,不提我就当你默许了,以后还会亲你。”
杜笙握紧了手,考虑了一下实话实说的后果,只好憋屈的忍了下来,“不要咬我。”
唇这个地方很脆弱,伤很容易伤,好不容易好,上次江清清咬的还没好,刚结了疤,又被她咬破了。
“那你倒是张嘴啊。”江清清略带埋怨。
杜笙手握得越发的紧,“从前有个男人,强娶了一个人,后来那个人得势后一剑捅死了那个男人。”
“哦。”江清清听完并没有什么感触,“那个男人活该,杀了就杀了吧。”
杜笙抬头瞧了瞧她。
“我也活该,等你得势后想杀就杀吧。”她闭上眼,“反正活着也挺累的,也许死了会轻松些。”
杜笙心里有些惊异。
她占了那么好的条件,宛如天道的宠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真是不可思议。
“睡吧,别瞎想了。”江清清顺手给他盖上被子,灯也没吹,就这么睡了过去。
许是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有些累,这一觉睡的很深,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她从小就开始做的梦。
起初只是断断续续的做,做的多了,开始连贯起来,她可能真的就是梦里梦见的那样,原来是别的时代的人,后来穿进了一本叫做《他跑了九十九次》的文里。
文的主角叫朱笙,她是女主角,不知道是不是剧情太强大,她在第一次见到朱笙时就对他产生好感,时常会坐在一旁,盯着他看。
她特别喜欢朱笙睡着的样子,宁静安详,那张脸仿佛在哪见过,格外熟悉。
也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有一天突然无师自通,找人捏了一副金丝边眼镜,这下总算完美了。
但是朱笙不太爱戴,说他感觉得到,她每次都是透过他看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她自己都不知道,只当是他多心,没有在意。
按照剧情,朱笙会是一个贪财,好赌,怕死,还懦弱的人,会一次次不断被外界诱惑,也会接连作死。
第一次就是利用她,骗她的钱,被她发现,挑断了一只手筋做教训。
第二次养小情人绣菊,被她发现,剁了孽根。
第三次偷她的钱和首饰被她发现,挑了另一只手。
第四次开始怕她,想着逃跑,被她抓回来,挑断一只脚筋。
第五次不死心,又要跑,想换个人养他,被她逮回来挑断了另一只脚筋。
自此朱笙只能安安静静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连吃饭喝水都要靠她。
总觉得原作者跟朱笙有仇,可劲的折腾他。
她穿越过来之后没有走原剧情,利用她,无视,养小情人无视,偷钱和首饰也无视,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惩戒叛徒的时候被他瞧见,把这人吓的够呛,终究还是走了剧情。
他太怕她,也太怕死,恰好被柳茵诱拐,合作偷她的账本,柳茵给他钱,助他离开京城远走高飞。
江清清想了想时间和事件,勉强和书里的情况对上,轻而易举在船上逮住他。
本来只想把他抓回来得了,毕竟他这个样子,无论去哪?跟谁成亲,都是祸害别人。
除非他把赌瘾戒掉,既然是瘾,哪那么好戒,赌瘾赌瘾,要么不赌,要么就赌一辈子,不可能戒掉。
所以为了别人着想,那张脸她也没有看够,还是把他抓回来继续看吧。
朱笙显然低估了她对他的忍耐性,只要没失了身子,平时小赌几把她完全可以当没看见,就连偷她账本的事都可以原谅,只要他好好保护那张脸,和那副身子。
说不出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她对朱笙不算喜欢,即便他做了那么多事,也谈不上讨厌,因为朱笙在她眼里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想要的只是那张脸和身子罢了。
她经常会让朱笙睡觉,当着她的面,睡不着安安静静坐着也行,不需要他干什么,只要别出声,老老实实做他自己的事,比如看书,比如教秋水认字。
通常他在做事的时候她尽量不打扰,偷偷地看,不让他知道,他胆子很小,发现了会吓一跳。
就像花丛里的蝴蝶,本来就有些怕人,一旦人走近,立马会把它惊飞。
朱笙倒不至于跑掉,但是会害怕她,恐惧表露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样,回忆起了原剧情,以为她会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成为一个废人,一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一躺可能就是几十年。
许是太怕,所以毅然选择跳河也不肯跟她回去。
他这一跳,把自己跳没了,虽然不知道杜笙是谁,但是她感觉的出来,已经不是朱笙了。
她无所谓,只要这张脸和身子还在就好,怕新来的走上老路,她特意多找了几个借口安他的心,其实都是扯淡,没那么多理由,真正的原因就是他这张脸。
说什么交易,其实也只是知道绣菊做不到,打发她的借口而已,如果不这样做,她就每天堵门,烦不胜烦,所以给她找点事干。
她要借的利钱可不是一点半点,钱庄公子根本做不了主,他老爹还差不多,所以根本不担心绣菊会成功。
本来这些事不想告诉杜笙,但是有句话说的好,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怎么想别人。
她找的那些借口,杜笙始终不相信,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会随时变成弃子,处在不安的阶段,所以她勉强找了个应该算是可以利用的理由,暂时稳住了他的心。
他原来一定是个商人,防备心很重,以利益为主。
胜在懂事,比朱笙讨喜,嗯,还有点可爱,自从换了他之后,她时不时又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尤其是他改了名字之后,总听到有人喊他,杜笙,杜笙,杜笙,催魂一样。
那种似曾相识,仿佛见过的感觉越发明显,也许他们是一个时代的人。
从杜笙的气质判断,他前世应该家世极好,她应该家世也不错,虽然想不起来,不过有些东西就像本能一样。
比如说喝酒,她几乎千杯不醉,还知道喝什么酒,吃什么药醉的不那么厉害,再比如说处理生意上的事,就好像天生的一样,信手就能拈来。
小时候爹爹算账算的脑壳疼,她自个儿扒着算盘啪啪把账算完了,许是看到她身上的潜力,爹爹毫不犹豫把生意交给了她,因为年纪小,她在幕后当了几年东家,长大后理所当然成为明面上的。
五六年过去,她竟也不觉得累,这让她更有一种错觉,也许上辈子她就是个女精英,从小帮着家族处理生意上的事,所以就算没有记忆,身体也会本能记得。
至于怎么认识杜笙的,大概也是生意上接触过。
毕竟都是做生意的,见面机会很多,以前她一直这么以为,直到她看到杜笙的画,当天晚上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出现画上那个阳台,和一个身形高挑,穿着怪异衣裳的男人。
很奇怪,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衣裳,可却知道那些叫什么,西裤和白衬衫套在那人修长消瘦的身体上,宛如模特一般,比例完美,标准的衣服架子,腿比上身高,显得人很高。
同样身高的人跟他站一起,会被他比下去。
他半倚在窗前,白皙的指尖夹了一根烟,线条优美的腕间和脖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戴。
她莫名觉得可惜,那样白皙的手戴戒指肯定很好看,还有他的脖间,项链可以锦上添花,可惜,他什么都没戴。
正午的阳光很烈,许是被刺了一下,那人回头,清隽玉润的脸上戴了副金丝边眼镜。
他没有近视,开始戴眼镜是为了掩盖他的情绪,跟那群老狐狸们斗,后来是为了遮挡自己锋芒毕露的眼神,再后来似乎习惯了,所以一直戴着,本就静如秋水的人越发显得温文尔雅,淡然出尘。
那张脸也熟悉异常,细看与朱笙一模一样,又不一样,性格和气质,天差地别。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机油浣若君的都市不正经言情:小红杏 一枝红杏出呀出墙来
《小红杏》by浣若君
陆遇安和秦文芳的相逢,说起来没人敢相信。
他是去代姐捉奸的小舅子,而她,正是被捉的那一个!
☆、藏钱发现
气质这东西很玄妙, 看不见, 但是感觉的到,莫名能与杜笙对上。
不需要她特别叮嘱,他自个儿便会安安静静做事, 有时候看书,有时候拿着一块木牌雕刻。
他偷偷制造假的引荐腰牌,以为她不知道?
她经常在暗处观察他,特别喜欢他睡着,或者生病的时候, 身体无力, 只能静静躺着, 吃喝都要她喂到嘴边。
不晓得是剧情太强大, 还是怎么地。
原剧情里的女主也特别喜欢他无力躺着的模样,所以把他的手筋脚筋挑了,叫他只能躺着。
她倒没有那么残忍,只要他乖乖的,别想着跑, 偶尔背着她做点什么,她都可以当没看见,当然,不能玷污了那副身子。
好在杜笙似乎没那个想法,就算她主动,他也能淡然无视,童年阴影是个很好保护伞, 但又似乎没他想的那么严重。
就好像吃臭豆腐,很多人觉得臭豆腐臭,肯定不好吃,于是不愿意吃,但是一旦尝到,呵呵。
她愿意在他身上花时间,慢慢引导他,也特别喜欢跟他亲近。
这很奇怪,她虽然对朱笙也有好感,但从来没亲近过,似乎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人只可远观不可近亵,一旦接近他,那种假象就会消失。
杜笙不会,无论她远看还是近看,他都是那副模样。
波澜不惊,清淡如水。
说实话,她对他很好奇,而且越来越好奇,很想知道他原来是谁?大家是不是以前见过?
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有一种想保护他,对他好,时时刻刻想着他的感觉?
尤其是她路过玉铺时,总会顺手买下什么,就像本能一样,腿脚不受控制去了,反应过来玉已经拿在手里。
莫不是上辈子喜欢过他?
杜笙一直在试探她,她何尝不在试探他,俩人鼓着劲似的,你不告诉我,我就绝对不告诉你。
或许哪天想通了,会找他摊牌,很明显,他的记忆比她全,至少她不记得那个时代的任何东西,杜笙还记得。
虽然不记得,不过总有一种《他跑了九十九次》是她写的,似乎对杜笙怨气很重,所以可劲的折腾他。
当然这只是猜想,具体如何她也不知道。
这一夜很长,长的她又一次理了理以前的梦,得出一个结论,她与梦里的那个男人,似乎渊源颇深,杜笙与那个男人,渊源也颇深。
第二天一大早,她先起床,跟以前一样,依旧是她洗漱好,穿戴整齐,杜笙才勉强睁开眼,拍了拍床板,似乎想叫她,往床边一瞧,发现人又比他醒的早。
江清清就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他,“是你自觉一点,还是我来?”
杜笙叹息一声,抬起身子主动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他发现了,江清清并不在意他亲哪,只要亲就是了,所以亲在脸颊上她也没说什么,站起来道,“别整天缩在家里,有空多出去走走,我也该走了。”
杜笙明白她的意思,是时候会一会柳茵了,柳茵现在肯定很着急,迫不及待想除掉江清清,如果他缩在家里,她就没机会来找他了。
杜笙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又睡了一会儿,中午才不紧不慢的出来逛逛,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最多听听曲,喝喝茶,听别人八卦一下。
想起来给江清清送个饭,想不起来被她亲一口,原来很介意,习惯后也无所谓,甚至宁愿被她亲一口,也不愿意浪费时间给她送饭。
他腿成这个样子,管好自个儿就好,旁的对他来说都是压力。
柳茵很沉得住气,下午才来找他,杜笙快回去的时候,突然有人撞了他一把,还塞给了他一张纸条,杜笙明白,是要他支开香儿,于是他让香儿出去买些点心回来,后脚柳茵带着帷帽出现。
俩人没有废话,一前一后走入拐角,柳茵直接问他,“打听的怎么样?知道江清清在做什么吗?”
杜笙摇头又点头,“她做的很隐秘,不过我在她房里发现了一本关于赌石的手札,而且听她的意思,她下个月要去平洲。”
不需要透漏太多,太多柳茵反而会怀疑,就这样就好,她聪明,自己会动心思。
“知道了。”柳茵警惕的瞧了瞧四周,转身就想走。
杜笙叫住她,“我冒着风险给你传递消息,一点好处也不给?”
如果真的什么好处都不要,不符合朱笙的性子,而且会让她有一种上赶着告诉她的想法,要了好处,才值得冒险传递消息,这是正常人的思维,而且他现在确实需要钱,他要去四楼赌,那里赌的更大。
只要给他机会,他很快就能翻身,赌石一向是个暴利暴富的行业。
柳茵冷笑,“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她本来对杜笙有一些改观,现在看来都是错觉。
“别说什么多废话,钱拿来。”不给钱杜笙都不愿意听她比比。
柳茵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来,数了几张给他,杜笙看了看,一张一千两,五张五千两的样子,还真是小气,这点钱就想买他出卖江清清?
到底是把江清清看扁了?还是高看自己了?
人不是好人,钱是个好东西,杜笙把钱塞进怀里,别了柳茵,一个人回到街上,等了小一会儿,香儿抱着花糕回来,“公子,还是热的。”
杜笙接过来,尝了几个,也给了香儿几个,俩人吃完又找了个地方坐坐,黄昏才回去。
昨儿江清清说她妒忌画上的人,一定要他给她也画一副画来,不知道是转移他话题的借口,还是真的想画,总之无论是心血来潮,还是预谋已久,不给她画杜笙总觉得自己会很惨。
所以他找来工具,难得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想着怎么画江清清,江清清也不在,他又从来没有直视过江清清的眼睛,能回避就回避,以至于想画她,一时半会竟不知该怎么下手。
想了想,带着香儿去找江清清,江清清最近一直忙着收账,倒不用她跑去外地,自然有人将账本送来,各地掌柜的在京住几天,等着账本干净,东家发话才敢回去。
江清清在另一个宅院里,公事她不喜欢带去江家,所以另外买了院子,也算安置各地来的掌柜,就像公司似的,一般不会告诉他在哪,因为他只是个入赘姑爷。
但是他说想给江清清画画像,香儿二话不说带他去了。
宅子在繁花街不远处,大概是方便去繁花街照顾生意,杜笙坐马车去的,没花多少时间到地方,刚进门,便听到里屋有声音传来。
“这月的生意不景气?”江清清翻着账本,“只有上个月的三分之二啊。”
她状似无意问道,“是什么原因知道吗?”
不知哪家分店的掌柜搓搓手,紧张的候在一旁,“可能是因为咱们做了垄断生意,提了价格,很多人对咱们不满,扬言不买我们的东西。”
“是吗?”江清清低垂下眼,陡然将账本摔在他面前,“那还真是巧了,这么多地方就你管的那片不满?”
那人吓得连忙矮下身子去捡账本。
江清清站起来,“你是觉得我年轻,想欺负我?还是觉得我会单纯到信你的鬼话?”
那人低着脑袋,身子瑟瑟发抖。
江清清蹲在他面前,“知道上一个背叛我的人怎么样了吗?”
她说的漫不经心,“手脚不干净,也许被我剁了一双手,也许杀了吧,时间太久,忘记了。”
掌柜脸色苍白。
“给句实话吧,钱去哪了?”江清清绕着他转了一圈,不经意间似乎发现了杜笙,面上先是吃了一惊,后轻轻笑了起来。
那掌柜酝酿许久,张张嘴刚要说话,江清清挥挥手,“下个月之内把账补了,我就放过你,下回小心点,千万别再被我逮住。”
掌柜的吃惊的瞧着她,半响才道:“谢东家大恩。”
江清清没理他,“今天先到这里,都回去吧。”
杜笙坐在不远处的院里,让香儿撑开画板,刚削好笔,正打算动手,便见江清清撇下众人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来给你画画。”杜笙抬了抬下巴,“怎么不继续了?不用管我,我在这里一样能画。”
江清清摇头,“万一再把你吓到怎么办?”
她离杜笙很近,手指自然的把玩杜笙的鬓发,“上次吓的跟柳茵合作,下回又作什么幺蛾子?”
杜笙不语。
朱笙那事确实挺尴尬的,主要是他自己做贼心虚,杜笙没干过对不起她的事。
貌似干过,他参与了赌石,但是赌石江清清也在做,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自己都可以赌,不让他赌说不过去,所以杜笙几乎算是理直气壮的赌,如果江清清问起来,他就说是去实践。
前两天还想让他做她的相玉师来着,赌石这行业光看可不行,还要买。
“我保证过了,以后不会跑,也不会赌钱。”杜笙只保证了不会赌钱,没保证不赌石。
“我相信你,但还是保险起见。”她站直身子,问:“需要我做什么?”
杜笙想了想道,“你就坐那就好。”
他指了指不远处,江清清这个小院布置简单优雅,干净清爽,随便哪一角都是风景,没特意选地方,就随手一指。
江清清让香儿去搬来椅子,她坐在椅子里,翘着二郎腿,一眨不眨的看着杜笙。
明明应该杜笙画她,好像变成了她画杜笙一样,比他还专注,一动不动,杜笙画了多久,她就保持了多久,也不觉得厌烦,甚至乐在其中。
似乎很喜欢他画她,不,单纯喜欢他为她做事情,无论大小,也喜欢他这样安安静静的,如果杜笙不动的话,她可以看到天荒地老。
到底是脸的原因,还是什么,她没有太在意,只知道喜欢就是。
那种炙热的眼神强烈到杜笙忽略不了,手底下的黛石摁了摁,险些将纸戳破,也不知熬了多久,终于,一幅画画好。
杜笙停了手,道:“可以了,过来看看怎么样?”
江清清点点头朝这边走来,手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肩上,小半个身子压住他,探头朝画看去。
这种不知道什么画法的画把她画的很飘逸,风吹起秀发和发带,宛如人间仙女。
江清清很满意,“原来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不是她在他眼里是这样的,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杜笙并没有半点添油加醋,还有意无意把她的优点磨去了些。
比如她很白,在阳光下宛如透明的似的,再比如,她有些清冷,杜笙都没画出来,一个是外在,一个是气质,少了这两个,把她画丑了两层左右。
可惜这个时代只有水墨画和水彩画,这两种都不好画的更细腻,也无法完美的勾勒出人体的五官,总会有点差距,所以江清清没看出来杜笙故意把她画丑,拿着画还很开心。
“这副画你收着,想我的时候要时常拿出来看看。”她把画卷起来,郑重其事的塞进杜笙怀里。
杜笙有些错愕,“你不要?”
“我要自己的画像做甚?”她歪头打量杜笙,“我要你的画像。”
杜笙一时无语。
“过两天给我就好。”顿了顿又道,“把自己画好看些。”
边说边推着杜笙,问,“吃过饭没有?”
杜笙颌首,“吃过了。”
“药喝过没有?”江清清又问。
“药也喝过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你困不困?”江清清还有问题。
杜笙想起上次说不困,然后江清清让他给他捏肩的事,迟疑片刻后道,“有点。”
“那是回家睡?还是在这里睡?” 江清清给他意见,“在这里睡吧。”
杜笙不能顺着她,“回家睡。”
如今他似乎习惯了似的,竟然把江府当成了‘家’ 。
“那走吧。”
今天出乎意料,居然没有花心思折腾他。
许是看在那幅画的份上?
江清清一路把他平平安安送到家,也不做别的,就盯着他睡。
杜笙被那种过分强烈的眼神盯的根本睡不着,只煎熬似的平躺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进来,熏儿喊了声,“小姐。”
江清清问:“怎么了?”
熏儿如实回答,“今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在床板下发现了一千两银子。”
杜笙:“……”
☆、大展身手
“哦?”江清清似乎来了兴趣, 将银票拿在手里, 拆开看了看,“谁的银票会藏在床底下呢?”
心中似乎有底,但又不指名, “香儿,是你的吗?”
香儿连忙摇头,“不是啊小姐,我没有把钱藏在床底下。”
为了给姑爷选玉,小姐给了她很多银票, 其实就算不选玉, 她身上也有不少, 都是小姐怕姑爷遇到什么事准备的。
表面告诉姑爷一天只能花五两, 实际上只要他想,就算花十两二十两,几百两都没有关系。
小姐这么说只是想看看他会不会照做而已,照做了,说明她的话还有用, 不照做,说明姑爷不把她当回事,那她也用不着把姑爷当回事了。
“如儿,玉儿,月儿,霜儿,是你们的吗?”为了方便和以备不时之需, 每个丫鬟身上都带了钱。
几个丫鬟对视一样,先是翻了翻身上,半响摇头,“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我要藏肯定藏自己屋里,一般人都会藏自己屋里,所以……”她看向床上的杜笙。
其他人跟着看过来。
江清清也坐在床边,摸了摸身上,疑惑道,“难道是我的?”
很明显不是,一千两而已,不值得她折起来,塞进床板下。
“可能真的是我的,床板底下漏,我用银票堵起来了。”江清清挥挥手,把其他人打发出去。
杜笙清晰的听到关门声,似乎没人了江清清才道,“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杜笙坚持装睡逃避被追问责任。
江清清笑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也不知道感谢我。”
如果她不这么说,大家肯定会怀疑杜笙又偷她的钱准备拿去赌。
院里人杂,隔天就会传出消息,嗯,新入赘的姑爷手脚不干净。
以前那些之所以没有传出去,都是她以同样的方式压下来的。
杜笙继续装睡。
“话说回来,你哪来的钱?”
杜笙感觉下巴一凉,有人捏住他的下巴,大拇指摁在他唇上。
“再装睡我就不客气了。”
杜笙知道她的‘不客气’是什么,正打算‘醒来’,江清清已经不客气了。
双手改为捧着他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亲了他,似乎不再满足蜻蜓点水,这个吻很深。
杜笙感觉破了角的唇隐隐作痛,江清清一直想攻城掠地,他死死抵制,不让她再进一步。
似乎找不到机会,江清清不满的松开他,“怎么?妻子想亲相公都不行了?”
杜笙扭头不说话。
“那就来谈谈这一千两银子哪来的吧?”江清清手撑着他脑袋两边。
他越是不愿意看她,越是要让他看。
杜笙面无表情,“柳茵来找我了。”
江清清挑眉,“柳茵这么小气,就给一千两银子?”
听着语气还是很怀疑。
“她一直这么小气。”杜笙不想解释。
江清清坐直了身子,“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怎么不多要一些?”
杜笙摇头,“她不给。”
江清清笑了,“也是,毕竟在恨我,怎么可能花钱让你舒坦。”
她推了推杜笙,“往里面躺躺。”
杜笙挪了挪身子,躺在里间。
江清清躺在他身旁,在他身上摸了摸,找到一只手把玩,“杜笙,你相不相信缘分?”
那手白皙修长,透明了似的,毫无瑕疵。
杜笙手动了动,想抽回来,考虑了一下会激怒江清清,搞不好做出更过分的事,干脆作罢,任她把玩。
“不信。”
他确实不信那套。
“我信。”她捏了捏杜笙的指头,“总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你。”
没穿书之前,她肯定跟杜笙认识,穿书之后,居然穿成了夫妻,这大概就是缘分。
“你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江清清明明是个生意人,每天不好好做生意,总想着谈恋爱,什么鬼?
江清清似乎也知道他对这个不感兴趣,终止了谈话,和他十指相扣,盖上被子道,“睡吧,明天还要叫我起床呢。”
其实江清清根本不需要人叫,她已经形成了生理钟,到点就起,准时到几乎从来没有迟到过。
杜笙开始还会挣扎着起床,试图拯救一下自己的清白,后来干脆听之任之,躺平让她亲一口了事。
只不过最近江清清似乎越发不满足于简单的亲吻,一直想更进一步,杜笙不想,第二天还是尝试了一下早起叫她,结果不言而论,他又比江清清起的晚,被江清清逮着机会,亲了好长时间才放过他。
吸吮的他唇微微发肿,唇角刚结的疤似乎有掉下来的风险,杜笙摸了摸,有些苦恼,猴年马月才会好?
江清清走后他又睡了一会儿,巳时才起,画了两幅画,差不多中午收手,中午的阳光强烈,是看玉的最好时机。
杜笙收拾妥当后带着香儿出门,许是有些担心他,现在他只要出门就会有几个侍卫跟着,杜笙也不管,这些人最多跟到黑市入口,进了黑市只有他与香儿。
香儿年轻,性子活泼,看不得切石,一切几个时辰,她熬不住,杜笙发话让她睡觉,她自然求之不得。
上回来过,这回几乎有些熟门熟路直达三楼赌石铺,杜笙身上钱太少,要跟掌柜的合赌才能上四楼。
掌柜一看就是赌石爱好者,自己不知道切了多少块。
许是因为杜笙赌瘾了两块几乎不太可能会赢的料子,掌柜的对他有些佩服,他一来,便显出了十成十的热情,招呼他坐上宾,亲自给他泡茶。
要知道上次来,掌柜的招呼都懒得招呼,说话都高高在上一般。
他有这个资本,杜笙知道,地上和架子上那些原石,每一块都价值不菲,许多人穷其一生,怕是连他店里下脚的石头都买不起。
这不是吹的,是确确实实,赌石是个暴利的行业,它也是个有资本的行业,没有钱连门都进不去。
“小老弟终于来了,我等小老弟等了好几天。”掌柜的亲自给他倒茶,然后推到他面前道,“尝尝看,上好的龙井茶。”
看来龙井茶在这边也很有名,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不过很显然,它是历史中的一个。
“最近一直很忙,今儿才得空。”杜笙一边接过茶,一边解释道。
掌柜的理解,“既然小老弟事多,那老哥也不耽误小老弟的时间,咱们直奔主题吧。”
香儿站在俩人身后,眼瞧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仿佛在做什么交易似的,半响杜笙才道,“香儿,掌柜的说三楼没什么好东西,要选好的墨玉还是要去四楼,但是掌柜的去了铺子就没人看了。”
香儿也不笨,立马道,“我来看。”
顿了顿又有些犹豫,“可是我什么都不懂,万一……”
掌柜的轻笑,“那石头下面都有标价,你只需要按照价格卖就好,还有小心点,别让人顺走了东西。”
香儿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如果东西少了你可千万别怪我,我是不会偷你家东西的。”
掌柜的笑意更深,“放心吧,既然让你看,自然是相信你的。”
在黑市这个地方,也没人敢偷东西,这么说只是顺着杜笙的意思而已。
香儿这才放心,挪了挪脚步,到杜笙身旁,可怜兮兮道,“公子,香儿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难做。”
杜笙明白,“不会的,选完玉我就回来。”
香儿点头,“那我等你。”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把杜笙送到四楼,然后在铺子门口看着,黑市人少,这里离楼梯口也近,她很容易就能瞧见有没有人下来。
一旦有人下来,跑过去看看便是。
事实上杜笙也没有跑的意思,他腿成这样,能往哪里跑?不如老老实实赚钱,光明正大拿回卖身契,与江清清和平分手。
三楼人少,四楼人更少,但是铺子多了许多,在这里做生意卖的都是很贵的东西,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掌柜的显然平时没少来,熟门熟路介绍,“四楼总共有三家赌石铺,东头那家宰人,咱们不去那家,西头那家掌柜眼光不行,料子死贵死贵不说,还没有好东西,咱们去南边那头,那家掌柜铺里时常出好料。”
杜笙点头,他对这里不熟,全凭掌柜做主,只要他别在选料的时候插手就是。
掌柜的推着他的轮椅,很快到了地方,铺里确实比他的铺子气派,大了许多,还有两个小徒弟看店,一个切石头的师傅,小徒弟要来招待他们,掌柜的没让,“让你们东家过来,我们要挑里头的料子。”
里头的料子自然是最好的,小徒弟晓得他懂行,也见过他,麻溜去请东家。
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掀开门帘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很意外,居然是个女子。
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根烟管,脚步轻盈,边走边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掌柜?”
她又歪头瞧了瞧杜笙,“这位是?”
杜笙脸上带着白色面具,她认不出来,其实即便不戴,她也认不出来,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东家也戴了面具,似乎不想让人知道真容。
他上次来过,也逛了很多地方,发现大多数的铺面掌柜都不戴面具,许是觉得麻烦,而且没有想让人认不出来的意思,戴面具的掌柜还是第一次见。
“在下姓钱,东家喊我钱生便是。”杜笙随口道。
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东家没有在意,只指了指屋内道,“不是要选料吗?进来吧。”
刘掌柜推着杜笙跟在她身后,穿过小段走廊,进了里间,里间不大,东西也不多,只有廖廖几十块石头,但是每一块都价值不菲。
杜笙一一瞧去,很快他就要在里面挑选出一块可以赌出和田玉的石头,心情突然有些激动,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可以大展手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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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程之灵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活埋了,当黄土到了脖颈,随之而来的记忆显示:她穿书了。
穿成了书中的极品炮灰渣女。
该炮灰有眼不识金镶玉,抛夫弃子后,携着巨额钱财跟着小白脸跑了。不想,半路被抛弃,还被老公竞争对手抓住活埋,借此逼问商业机密——
??
程之灵:“……”
她看着面前一脸坑坑洼洼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说:“大兄弟,我有特殊的整容技巧,不动刀,不吃药,无痛无痕,了解下?”
男人哈哈大笑:“这妞大概是吓傻了。”
十分钟后
男人看着镜子里自己光滑的脸,傻眼了:“……”
☆、感动死了
刘掌柜把他推到架子旁, 与他一起查看, 在房间里灯光暗,看不清楚,特意让东家搬去外头, 借着强光看。
因为价值不菲,两个小徒弟一直守在旁边,东家也在,一块一块挨个寻找可赌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里的料子确实比刘掌柜的好,几乎都是有表现的, 比如说开窗料, 或是原石圆润光滑, 没有僵, 裂,等等大毛病。
刘掌柜知道他不喜欢旁人絮叨,在他看料的时候很安静,只偶尔瞧见特别满意的会问问他,这块怎么样?那块怎么样?
说实在的, 他指的那些都是华而不实的料子,难为他店开这么大,居然没亏本。
或许是因为开仙人□□的原因,仙人坨就是晓得这块料子不行,然后寻找有表现的地方开个窗,人家一看里头肉好,当即就买了, 切完发现只有那一块地方好,其它都不行,料子大亏,但是没亏在他手里,所以他依旧滋润。
上次杜笙指点的那块变色的料子就是,小心翼翼,开到变色的边缘,发现有变色的可能赶紧终止,再拿出去卖,等着有人走眼买回去。
这样做虽然缺德,不过无疑是保护自己的法子,而且赌石就是这样,看你有没有本事瞧出门道,如果看不出来,亏也只能自己认。
刘掌柜又看中一块表面很好的料子,过来与杜笙商量,“僵边出好料,老弟,这块怎么样?”
杜笙只看了一眼就瞧出来,“死僵下面是活僵,很容易赌输。”
死僵不可怕,反而是好事,但是死僵下面是活僵就可怕了,活僵会串到肉里。
掌柜看了几块料子都被他否决,也不看了,过来看他的料子。
杜笙选中了一块石包玉,石包玉是一种很罕见的料子,因为和田玉和翡翠不一样,翡翠的皮厚,玉的外头都包着石头。
和田玉皮薄,尤其是籽料,几乎没什么皮,很多籽料直接就是玉漏在外面,只要赌里头不要有瑕疵就好。
但是也有一种情况,比如分解的时候不彻底,留了块厚皮,也有的是玉化的时候其它的围岩包过来,把玉藏在了里头,长时间后形成石包玉。
“老弟,这皮太厚了,不好赌啊。”刘掌柜有些为难。
杜笙摇头,“不难赌,掌柜不是刚说过僵边出好料吗?石包玉也出好料,只要赌它的色便是。”
死僵是玉化过头导致,同样的,石包玉也有类似的情况。
杜笙看过外围,没有裂,不是其它围岩包过来,也不是分解不彻底,那只有一种可能,玉化过头了。
就像只吃一碗饭就能饱,你非要吃三碗,吃过头了导致肥胖一样,可以把石包玉外头的石头比做肥胖。
但也不是绝对,也会出现其它原因,所以一定要观察好,认出玉化过头的石包玉。
“那就这块?”虽然石包玉减掉了很多风险,但还是有可赌性。
如果它只是一块最下等的色,就算玉质再好,也卖不上价钱,色已经局限了它的价格。
“就这块吧。”杜笙最后瞧了瞧,虽然瞧不清楚肉,但是黄皮内有一点点白,说明肉也不是那么厚,有赌出白玉的可能性。
俩人商量好,掌柜抱着原石问东家,“这块怎么卖?”
“刚去平洲进的货,刘掌柜知道的,那边在打仗,损失了我们不少人,辛辛苦苦弄过来,怎么也要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相当于现代的五千万,但是现代的钱不值钱,细算的话差不多还要翻一翻,六七千万左右。
对于原来的杜笙来说自然没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拿出来,现在……连个零头都不够。
刘掌柜小声问他,“老弟,你能出多少?”
杜笙实话实说,“我只有五千两。”
这是他自己的钱,香儿给他的是江清清的,杜笙不能用她的钱赌,如果赌输了,他与朱笙真的没什么区别。
刘掌柜有些为难,“方才那小姑娘不是给了你好几万两?”
差不多五万两,他看过。
杜笙摇头,“那些不是我的钱,我不会动的。”
刘掌柜沉吟片刻后道,“也罢,那你占一成吧。”
二十万的一成是两万,杜笙远远不够,但是石头是他挑的,如果赌赢的话,他占一层理所当然。
俩人决定好后掌柜的去交钱,石头找师傅切,从哪切又商量了一阵,杜笙觉得皮不厚,先切了一刀薄的,等了大概半个多钟头,终于开好,第一刀没切到肉,俩人有点虚。
尤其是刘掌柜,杜笙怎么说也只投了五千,他可是十九万五,自然会怕。
许是顾及着前两次赌石,半路着急,结果后头打脸,这回刘掌柜没有先放狠话,耐心的跟杜笙商量切第二刀。
第二刀依旧从薄的开始,只切了两厘米左右,说实话,瞧着切下来的废料,俩人都一阵心疼,这可都是钱。
终于,第二刀切好,打开盖见了一点肉,果然跟杜笙想的一样,肉质很不错,但是色是青白色,青白色号称最差的颜色,杜笙心中一跳,掌柜的直接憋红了脸。
“小老弟,青白色的,大垮。”他面上隐有不满,“你说怎么办?”
杜笙蹙眉,“刘掌柜,赌不起下回别来找我。”
刘掌柜莫名有些心虚。
他是赌石行的老人,自然知道愿赌服输这四个字,既然跟着赌了,那都是自愿的,跟旁人无关,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只能算俩人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那不是有些紧张吗?”刘掌柜赔笑,“让小老弟见笑了,小老弟别生气,快看看下一刀该怎么切?”
杜笙点头,“青白色虽然是最差的色,但它还有变色的可能,要么变青玉,要么变白玉,再切一刀试试看。”
掌柜的点头,“听小老弟的。”
其实杜笙心里也没底,但是已经赶鸭子上架,没办法了,刘掌柜也不是输得起的人,一旦输,他可能会很惨,所以找一个人品不错,能输得起的合伙人也是非常难的。
这一点江清清倒是能做到,但是杜笙不想跟她赌,江清清本来就不愿意放过他,如果知道他会赌石,宛如摇钱树一般,更不可能放过他,所以暂时只能找刘掌柜。
也就这回了,下回绝对不找他,他太心急了,输不起。
杜笙用颜料笔做个记号,交给切石头的师傅继续切,留个镯子位,虽然只是青玉,但是玉质很细,水到了一等水,水就是透明度,越透明,水越高,不透明的浓玉是不值钱的。
种种条件使得这块玉虽然色差了一等,但是一个镯子怎么也能买个小几万,不能和白玉比,所以在掌柜眼里是亏损的,毕竟他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变色,会变成白色还是青色?
俩人只能继续赌,不赌以青玉的价格卖出去,肯定亏。
理了三厘米的片,就赌剩下的玉会变色,而且是白玉。
切石头很慢,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谁都不是神,能知道它里头什么肉质,赌石赌石,这个行业三分靠经验,七分靠运气,杜笙觉得自己运气一向很不错,因为他每次赌瘾都会拿出一部分钱做慈善。
这样就可以和老天爷讲条件,因为你没让我赢,所以很多穷苦人家只能继续过苦日子,如果你让我赢了,我可以帮助很多人。
这个法子是爷爷教他的,算是一种心灵寄托,能让他在这种微妙的气氛里稍稍不那么紧张,杜笙一直照做着,深吸口气,想着赚了的话,拿出多少去做慈善?
还没想出来,掌柜的突然紧张的拍了拍他,“开了开了,快看看涨了还是跌了!”
他很紧张,紧张到不敢看的地步,跟杜笙头一次赌和田玉一样。
这回他没有投入太多,所以不算很紧张,那石头切开,果然变色了,不过不是他想的那样变成白玉或者青玉,它变成了杂色,两种色掺和在一起。
还好白玉多一点,青玉只有几条,竖着切把青玉划出来,剩下的料子够出三个完美羊脂白玉手镯,一个怎么也要十万,三个是三十万,再加上三块牌子,十五万是有的,剩下的边边角角做耳环之类的,怎么也有五万,再加上几个青白玉镯子,大概在五十二万左右。
五十二万,杜笙可以分到五万二,好险,“赢了。”
掌柜这才敢凑过来瞧,越瞧难看的脸色越好,最后几乎欢喜的上前去抱杜笙,“小老弟你真厉害,又被你赌赢了!”
杜笙心脏也快跳出来了,好在前世他经常赌石,经历过不少次七上八下,比掌柜的稳了一些,毕竟他投的少,掌柜投的太多,吓到了。
赌石真的非常刺激,赌完俩人久久不能回神,半响刘掌柜才过来与他分钱,算法与他差不多,但是可能是因为想拉拢他,或者为中途的事道歉,多分了他几千,凑够了六万。
杜笙没有拒绝,他接受才能让刘掌柜安心,觉得他不生气了,而且他也需要这笔钱,别看少,积少成多。
分了钱,掌柜送他下来,杜笙去找香儿,香儿就在门口等着,不用他去里头叫,发现人立马出来瞧瞧,看到他险些掉下泪来。
“公子!”
姑爷没有跑真是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