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诚意了
杜笙想了想拒绝她的后果,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搞的好像我勉强你似的。”
可不就是你勉强的。
当然嘴上不能这么说,杜笙识趣的摇头,“我心甘情愿的。”
江清清满意了,推着轮椅继续走,逛了一天,许是有些累,没再去其它地方,只简单找了个茶馆吃吃饭,喝喝茶,杜笙抬头才注意到又是清风茶馆,江清清的分店之一。
她的生意做得是真大,到处都是分店,逛了一圈发现好几个挂有江家标记的铺子,都是她江家的生意,难怪财大气粗给他买了许多玉,脖子上的,手上的,腰带上的,头上戴的,应有尽有,而且都是好玉。
本以为给他装装门面,回头就收起来,没想到戴完居然没找他要回来,而且还专门给他打了个梳妆柜,将他的东西分类放好,丝毫不怕他将东西拿去当了。
难怪朱笙有那么多机会偷她的东西,当了她给他买的礼物,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锁都不锁,就像个小摆件似的,随便放在桌子上。
准确的说是心里明镜似的,就等着他踩她的底线,好将他的手筋脚筋挑断,叫他再也不能赌,不能偷。
原来的朱笙不知道,他知道,如何都不会打这些东西半点主意,也不想打,他比朱笙有分寸,不会花超出自身财产之外的钱,即便是借也不行。
朱笙之所以偷,之所以赌,就是抱着必赢的心思,想着瘾了之后就能把东西赎回来,结果输的一个铜板也没有,还把江清清的首饰也给搭了进去。
杜笙不想走他的后路,他亲眼见过借钱去赌石的人,结果赌输后还不上钱,闹的家破人亡,所以就算一块八成几率能赢的料子搁他面前,他也不会因为没钱去借去偷赌,这是原则。
“喜欢戒指?”江清清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瞧他反复抚摸戒面,问道。
杜笙摇头,“只是可惜一块好玉,被人雕毁了。”
江清清挑眉,“看不上珍宝阁的手艺?”
原来是珍宝阁出品。
“还行,只是跟我想的不一样,如果我来雕,会把水线磨掉,你看看这里,虽然不起眼,不过凑近看还是能看出不一样。”他给江清清指出来。
江清清瞧了瞧几乎没有差别的地方,蹙眉,“这是水线?”
“嗯,玉石容易出水线,看着差不多,实际上这是瑕疵,只差一点点就能磨掉,但是雕刻的师傅可能想着大一点,多卖些钱,所以故意留着,把水线藏在了里边,不细看发现不了。”杜笙如实道。
其实没那么夸张,确实是水线,但是在墨玉里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水线是石头遭到挤压,或是两块石头融合在一起,中间就会有个过度色。
很细微的变化,在白玉上明显,墨玉上很难发现,除非打光,或者在太阳底下,古代没有手电筒,只能在强光下看。
杜笙戴着这块墨玉一天,找了许久才找到这点瑕疵,就是故意的,想搞事。
“没想到你居然还会看玉?”听他的口气似乎还会雕玉。
“皮毛而已,给人当跟班学的。”朱笙十二岁当了秀才之后着实被人追捧了一段时间,其中就有做玉石生意的公子,他这么说,江清清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其实不一样的地方太多,比如说朱笙性子软弱,为了赌没有原则,杜笙与他恰恰相反,他也懒得装,就是变了,随便江清清怎么想。
“很多人都说墨玉黑不溜秋不吉利,我倒是特别喜欢墨玉,如果再自己雕上兽面平安牌,薄一些的,放在阳光下肯定特别好看。”
想买半成品原料,就必须去赌石铺收现成的,只要江清清感兴趣,他顺着话题问赌石铺也好开口,不至于太不自然,显得目的性很强。
京城人生地不熟,赌石铺又跟别的生意不一样,它有可能藏在小巷子里,只有常赌的人才晓得,很明显,身边没一个人接触,就算出门去问别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倒是江清清,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她也许知道。
江清清撑着下巴问,“你喜欢?”
杜笙点头。
“就不给你买。”
杜笙:“……”
他没有想买的意思,只是想打听出赌石铺的具体位置,是江清清财大气粗误会了。
“亲你一下跟要你命似的,我为什么要给你买?”
这暗示已经很明显了,杜笙不是不懂,不过假装没听懂,捧了茶小口饮着,冷不防江清清突然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整个人拽了过去。
杜笙没有防备,手里的茶水洒了大半,待反应过来,江清清已经亲完将他推回轮椅上。
“现在可以给你买了。”她摸着唇,表情古怪,“不过京城没有正儿八经的赌石铺,想收这种料子很难,以前倒是在黑市遇到过,可惜玉的品质很差,如果你真的想要,等半个月后我去平洲一趟,遇到好的墨玉给你带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吧。”这也许是个机会,平洲搞不好就是和田玉的发源地。
现代在新疆,这里杜笙不清楚,大盛王朝是个陌生的国家,几乎找不到和现代重名的地方,所以他也不知道和田玉的发源地变成了哪?全靠摸索。
“那边在打仗,你确定?”江清清奇怪的看他一眼。
杜笙敏感的在这句话里找到一丝‘你去会拖累我’的感觉,希望是错觉,他非去不可。
“我尽量不给你添乱。”以前都是别人说这句话,现在居然变成了他,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也行。”桌子小,江清清坐在对面,轻而易举就能够到他,伸伸手鬓发已经被她夹在两指间把玩,“我去黑市是前年的事了,也许今年有长进也说不准,要不然先去黑市瞧瞧?”
杜笙看了看天色,“明天吧,今天太晚了。”
这里没有手电筒,打光全看太阳,所以只能白天去,现在去俩眼一抹黑,很影响看玉。
“随便你。”江清清没有意见,“逛了一天,累了吧?”
杜笙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回去吧。”江清清安排,“香儿,送姑爷回府,熏儿,去把马车拉过来,姑爷腿不方便,小心点伺候。”
俩人‘哎’的一声应下,各自去忙,香儿收拾回府需要的东西,熏儿将马夫喊过来。
杜笙在原地等着,“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江清清摇头,“我还有事,晚一点。”
杜笙颌首。
江清清不是闲人,能抽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他走走,已经是破天荒了。
他前世也是个生意人,能理解。
熏儿很快回来,和马夫一人坐了一边赶马,香儿拿来拐杖,扶着他上马车,“姑爷小心点。”
那底下有踩凳,危险倒是不危险,就是腿骨弯曲,有些疼,他坐进马车里,掀开帘子朝后看,江清清还待在原地,冲他微微一笑。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喊我早起呢。”
杜笙回道,“知道了。”
实际上心里不以为然,喊江清清起床的人多了去了,她的六个一等侍女,再不济还有二等,三等,不差他一个。
杜笙回去后简单洗了个澡,又吃了些点心,躺下便睡了,这一觉睡的不安稳,梦里都在找黑市的入口,结果没找到,急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白天对江清清说的那些话,就是为了打听这些事,但是看样子光打听还不行,黑市黑市,听就知道没有人带是不可能进去的。
还好江清清答应了他会带他去,杜笙暗自记了时间,想着到点了喊江清清,谁知一睁开眼,便见江清清坐在床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昨天晚上怎么说的?”
杜笙有些尴尬,“我起晚了。”
没有闹钟,全靠自己醒来委实有些困难,前世他不是特别讲究的人,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起没有准数,到这里之后又养老一样没人管他,随便他睡到什么时辰,一旦有一天睡到巳时,接下来几乎都是那个点。
身体记忆形成,很难更改,今天算好的,没有睡到巳时,但是江清清已经收拾整齐,桌上摆了饭菜,很明显,怎么也是辰时了。
“一句轻飘飘的‘起晚了’就行了?”
杜笙识趣道,“对不起。”
“我要你道歉干嘛?”江清清有些不满,“带点诚意,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杜笙默然。
“快点,再犹豫就算你亲十下我都要考虑考虑。”
杜笙心一横,陡然凑过去亲了江清清一口,宛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过去,江清清脸上还留着不满的表情,很快转为吃惊,随后慢慢绽放花一般的笑容。
“嗯,有点诚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手里有营养液吗?投给我好不好?别的不敢保证,过两天入V十更好不好?我也是带着诚意滴(⌒v⌒)
☆、没来晚吧
她其实挺容易满足,一个吻就好,杜笙一个男的,说损失倒也没有,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年幼时那个保姆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一时半会很难痊愈。
“中午不要忘了给我送饭,我喜欢红梅珠香,宫保鸡丁,莲蓬豆腐和如意卷。”江清清站起来,“门外已经有人在等我了,早饭就不陪你吃了,你要继续睡还是把饭吃了再睡都随便你,我先走了。”
她总是很忙,和原来的杜笙差不多,杜笙能理解她,也不多问,只点头说好,等人一走,倒头又睡。
这个点对他来说太早了,再睡一个钟头不是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想着事,一直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外头说什么?收拾碗筷的声音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杜笙实在睡不下去,无奈睁开眼,发现是香儿在端桌上的饭菜。
香儿也发现了他,“吵醒你了姑爷?”
饭菜是早上做的,怕凉了吃完拉肚子,所以打算收回来放在蒸笼上温着。
杜笙侧躺着,“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心烦。”
“姑爷烦什么?”香儿擦了擦手,“是饿了吗?”
杜笙摇头,“有些事放不下。”
香儿打破沙锅问到底,“什么事呀?”
“我的画你觉得好看吗?”杜笙试着引导她。
“好看啊,姑爷的画我还是第一次见呢,画的太真了。”香儿由衷赞美。
“我想卖的价钱高一点,放在黑市上卖,香儿,你知道黑市吗?”香儿跟随江清清多年,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啊。”香儿有些苦恼,“可是咱们没有引荐腰牌,也没有人带我们进去,我们进不去的。”
杜笙蹙眉,“一定要有人带,或者有引荐腰牌才行吗?”
“对啊,没有引荐腰牌和里头的人带,咱们擅自进去会把我们抓起来,关到水牢里,直到有人赎我们为止。”她解释,“黑市里的人不讲理,没有个几千两银子出不来。”
“这样啊。”杜笙心里有些失望。
“姑爷别担心,引荐腰牌小姐可以弄到,到时候跟小姐说一声便是。”香儿安慰他。
杜笙低垂下眼,想着心事。
江清清如果知道他去黑市是为了赌石,怕是打死也不会给他,他借口卖画,江清清也不会同意。
从她买了许多玉给他充场面就知道,她、或者说江家很爱面子,堂堂姑爷跑去卖画,丢的是谁的脸,江家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虐待他了。
所以在江清清面前不能说卖画,借口说买墨玉还差不多,但是江清清说过,要亲自带他去,肯定心里以为他会拿这个钱赌,不放心他,想看着他选玉,不会给他机会单独让他拿引荐腰牌。
杜笙很是头疼,原身的信用问题严重影响了他的发展,处在这么个不尴不尬还没有自由的位置上,很难动弹。
可反过来想,没有原身的身体,他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他不仅不能怪原身,还要感谢他,至于办法,另外想便是。
杜笙从床上坐起来,香儿立马拿了衣裳过来,服侍他穿衣束冠,杜笙没有拒绝,自从被江清清说过一回之后,老实许多,该让人代劳的尽量不自己动手,努力习惯这个王朝的制度。
香儿勤快,水和脸巾早就准备好,端到他不远处,又去热菜。
回来时杜笙已经洗漱好,她把饭菜摆上桌,杜笙简单吃了点起身,心里还惦记着事,拄着拐杖带香儿出门,没去别的地方,就在热闹的街道逛了几圈。
江清清说过,他没死,那个暗中操控朱笙的人肯定会过来找他,既然能对付江清清,说明他也有本事,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杜笙会选择跟他交易。
当然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现在还不至于,他还有江清清那条路能走,虽然可能会牺牲点东西,总比牺牲良心好。
跟那个暗中操盘的人合作,牺牲的肯定是良心无疑,一定会让他对付江清清。
杜笙细数一圈,竟发现江清清虽然是个阻碍他发展的人,也是个能帮助他的人,比如这次,如此没有她,不可能知道赌石要去黑市,去问别人,顶多告诉他去平洲。
京城有市场,为什么要去平洲?平洲在打仗,打仗的地方都乱,军人成匪,农民成窝,个个不好对付,他去就是送死。
杜笙一直呆到快中午还是没人找他才回去,本想着见到那个人之后告诉江清清,他帮江清清做事,伸手要腰牌也能理直气壮,现在……
先把她要吃的东西准备好,红梅珠香,宫保鸡丁,莲蓬豆腐和如意卷,其它江家后厨都能做,唯独如意卷,江清清喜欢吃安家点心铺的如意卷。
安家点心铺很有名,有名到什么地步,排队最少两个时辰,杜笙没有准备,只预留了一个时辰。
他以为一个时辰就能把江清清喜欢的东西准备好,顺便带过去,没想到江清清故意折腾他。
香儿倒是提醒过他,不过杜笙当时没心思听,忽略了过去,这一忽略,很大几率会错过午饭时间。
不及时送饭的话,江清清肯定又要找借口折腾他了。
杜笙按住太阳穴,觉得额头的伤隐隐作痛。
他腿骨折,不可能拖着断腿去排队,香儿让他在对面茶馆等着,她去买,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杜笙站起来,拄着拐杖去找香儿,香儿的位置已经很前,在一二十位左右,来时有好几百个人。
“姑爷,”香儿一瞧见他便着急道,“你过来做甚?”
杜笙轻笑,“坐久了乏,起来活动活动,你也站累了吧,去歇着,我顶一会儿。”
香儿摇头,“我不累。”
“听话。”杜笙插到她前面,“你歇好了替我就是。”
香儿瞧了瞧脚尖,她站了大半个时辰,自然很累,可是让公子顶她,说不过去。
“公子……”
杜笙故意摆下脸,“看来我的话你根本不当回事。”
香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犹豫片刻,她道:“那我去歇一会儿,公子站累了告诉我。”
“嗯。”杜笙扶着拐杖站好,安安分分排队,他个头高,鹤立鸡群一般,很是显眼,加上上了竹板的腿,更加引人注目。
才站了一会儿,便听到身后有人讨论他,声音小,说什么听不太清,但是绝对是说他无疑,杜笙捕捉到穿黑色衣裳的,断腿等等字眼。
他早就习惯了被人说闲话,也不在意,手指勾起腰间的玉把玩。
这又是一块新的玉,江清清昨天回来的时候给他带的,也许是没成亲之前他让香儿带他去玉铺,江清清误会了,以为他喜欢玉,所以但凡碰上好玉,便会买回来给他。
三五天的夫妻他已经收到了腰牌两个,戒指两个,腰玉一个,抹额一个,还有一个玉冠。
有钱真好,可以为所欲为。
“喂,那位断腿的公子,你不用排了,过来领糕点吧。”
断腿的公子?
感觉仿佛在说他。
杜笙抬头看去,安家点心铺的老板娘招呼他,“老弱病残不用排队,以后你就直接过来领吧。”
老弱病残?
他似乎占了一个‘残’字。
杜笙张嘴想反驳,半响默然,可以不用排队,老弱病残就老弱病残吧。
他走出队伍,抬脚挪去铺子门口,指了指如意卷道,“我要这个,来一斤吧。”
老板娘当即手脚麻利的包好糕点,“一斤一钱,算您一斤,二两银子。”
“记江家的账。”江家有钱,名声也不错,基本整个京城都可以记账,记账就是下次一起结,或者一月一结,要有足够的信用别人才敢让你记账,很显然,江家有这个信用。
老板娘点点头拿出记账的本子,“敢问公子排行老几?”
她不认识杜笙,但是认识香儿,香儿经常挂账,所以晓得是江家的,杜笙与香儿走在一起,说明确实是江家的人,只是不确定是江家哪位公子,江家可是有七位公子的,认不全。
“我是江家刚入赘的姑爷。”杜笙接过她手里的毛笔,在账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老板娘呆愣的看着他,许久才道,“原来是姑爷啊,难怪长得这般俊俏。”
杜笙在心里翻个白眼,他的人不出名,样貌倒是出名了。
“姑爷下次再来。”说着把包好的如意卷递给他。
杜笙提着离开,去茶馆找香儿,香儿刚坐下没多久,勾着脑袋揉腿,冷不防头顶突然有人说话,“如意卷拿到了,走吧。”
香儿一惊,“这么快?”
“嗯。”杜笙点头,“老板娘说我是老弱病残,以后不用排队了,直接去领就是。”
杜笙自己都笑了,“还没到点吧,现在把饭送去还来得及。”
香儿眨眨眼,想着小姐的话。
尽量拖着姑爷,让他迟到,这样小姐就可以‘惩罚’姑爷了。
“姑爷,我腿疼,咱们歇歇吧。”
*
正午时分,江清清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心里想着事,安家点心铺谁的面子都不给,除了排队没有别的途径能买到,又有香儿从中作梗,这个点他肯定来不及,只能等着‘惩罚’。
原本因为账本不对而郁闷的心情登时好了许多,正打算继续对账,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没来晚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江清清回头看去,不是杜笙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存了九章存稿拉,过完今天和明天就能看到入V十章啦!所以有营养液吗?
参加活动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看在我这么努力存稿的份上给我好不好?( ˙ˇ˙ )
☆、赚大发了
杜笙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玄服,没有其它花纹,只腰间系了一块白玉,头上因为有伤,每一套衣裳都配了抹额,正好可以将伤口挡住,免得别人看到问他怎么伤的。
这个位置要么撞墙伤的,要么从高处掉下来,无论哪一种都不好解释,干脆让他省一个步骤,不用花功夫找托词。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这张脸上有任何瑕疵。
“让娘子久等了。”杜笙拄着拐杖走来,身后跟着香儿,手里提着食盒。
江清清目光从食盒上,挪到香儿脸上,香儿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姑爷肯定来不及,先前跟姑爷说的时候含糊不清,姑爷都没认真听,只预留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哪够啊,谁能想到那铺子的老板娘看姑爷占了个老弱病残里的‘残’字,没让他排队,直接领了糕点。
她假装腿疼,姑爷也不肯歇息,宁愿找人背她,也不要迟到,香儿阻止不了他,没办法,只好带他过来。
“红梅珠香,宫保鸡丁,莲蓬豆腐和如意卷少一个都不行。”江清清放下毛笔挑眉道。
杜笙不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示意香儿,香儿将食盒打开,四道菜一样没少。
江清清压下心里的疑惑,招手让他过来,杜笙犹豫片刻,老实的站在她身边,江清清解下他腰带上系错的玉重新系,“怎么办到的?”
要知道那安家点心铺背后有人撑腰,老板娘谁的面子都不给,不要说她是江家的大小姐,就是江老爷子去也要排队。
这个用不着瞒她,杜笙指了指腿,“老弱病残不用排队。”
江清清恍然大悟,原来是漏了这里。
玉系好,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来一起吃。”
杜笙没有拒绝,安分的放下拐杖,贴着江清清一起坐。
江清清敏锐的发现一丝不对劲,今天的杜笙……嗯,格外听话。
“虽然菜是齐全了,不过你不觉得凉了吗?”除了如意卷,其它做得太早,凉了大半,一点热气都没有,“还是要接受惩罚。”
杜笙没有意见,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依言靠过去,亲了她一口。
江清清挑眉。
果然不对劲。
“香儿。”她问,“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香儿一脸蒙圈,“没有啊。”
“爹娘和几个哥哥来过吗?”
香儿眨眨眼,“也没有啊。”
想不通,“小姐,怎么了?”
“没事。”既然不是被欺负了,那是怎么了?
江清清多疑,再猜下去对杜笙不利,杜笙阻止她瞎猜,随便找了个借口,道:“你答应了我今天要去黑市。”
江清清点头,“原来是为了这事。”
怕她不带他去黑市?可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今天很忙,过两天吧。”
她在试探,杜笙听了出来,可这事对他来说太重要,他还是想争取一把,“那要不我和香儿去,你把钱给香儿,让香儿看着我买。”
他没有提引荐腰牌的事,提了肯定会引江清清怀疑,这个女人混迹商场多年,精明的很,不能带有一丝目的和她说话,一下子就会被她猜出来。
不过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江清清再怎么猜,也会以为他想打买墨玉的钱,绝对不会以为他要的是引荐腰牌。
朱笙的信用问题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保护伞。
“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先去看玉,满意了喊你过来付钱总行了吧?”如果这样还不同意的话,那说明江清清对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防他防到这种地步。
“你要引荐腰牌做什么?”江清清突然问道。
杜笙心中一惊,她怎么知道的?
“不拿钱,你只有两个目的,第一,引荐腰牌,第二,那块墨玉,想打玉的主意早就打了,你身上也不止一块,那只有引荐腰牌了。”
杜笙低垂下眼,真的什么都瞒不过她,不过这只是她的猜测,“我要引荐腰牌做什么?”
“香儿。”江清清没问他,反而看向香儿,“你说说看,姑爷要引荐腰牌做什么?”
香儿瞧了杜笙一眼,结结巴巴道,“姑爷说,想进黑市卖画……”
香儿是江清清的丫鬟,跟随了十几年,知道她的厉害,不敢撒谎,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
杜笙捏了捏戒指,没有在意。
“然后呢?赚了钱跑路?”江清清捏起他的下巴,“你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杜笙沉默不语。
这个结果比他赌石被发现好了那么一丢丢,还在承受范围内。
“既然这么想跑,那我就帮你参谋参谋路径。”她放开杜笙,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道,“京城有四个门,东门有我大哥的人,西门过去是扬州,扬州是我三哥的地盘,南门好呀,正好是我江家的大本营,北门也不错,刚投了大笔银子准备下手,你去那里倒是有一线生机。”
“哦,差点忘了,你还可以走水路,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记得小心点,别那么轻易被抓到。”
朱笙上次就是准备坐船离开,结果……
“做我的夫君,我可以护着你,不是我的夫君,大家就是路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骗我钱财,毁我名节,败我江家名声,桩桩件件死个千百回都不够。”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全黑的令牌,那牌子复杂无比,正面有只鬼,下面是门。
江清清拎着绳子,底下的令牌惯性转了一圈,绕到背后,背后是朵牡丹花,牡丹花静静躺在杜笙手心,“所以这引荐腰牌,你还要吗?”
令牌凉凉的,比一般的木头要重许多,摸起来像铁块一样,应该是稀有的黑铁木,这种木头很难雕刻,对雕刻师的手劲和熟练程度要求很高,而且价值不菲,是有钱人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难怪黑市这么难进,它确实有资格审核客人。
杜笙低垂下眼,将令牌还回去,“不要了。”
已经不需要了,他心里有底了。
江清清看不得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伸手将他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理到身后,“如果实在想要,我也会给你,确定不要了?”
杜笙摇头。
“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不想跑了?”
杜笙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压根没想过跑,不过误会了也好,就没人知道他赌石的事了。
江清清板正他的脸,“不想跑了没关系,但是要记住一件事,不要带有目的的委曲求全,我更希望你做自己。”
她想了想道,“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让你亲我,你会亲吗?”
杜笙将头扭去一边。
江清清气乐了,捏着他的脸道,“你个没良心的。”
杜笙双手拢在袖子里,没挣扎,也没看江清清,视线一直落在旁的地方。
江清清叹息,“画带了吗?”???
杜笙蹙眉。
“卖给别人是卖,卖给我也是卖,黑市龙蛇混杂,你去不安全,不如现在卖给我。”江清清耐心道。
杜笙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怕我拿了钱跑了?”
“你也要跑得掉啊。”声音里充满自信。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几个哥哥分别位于四个方位,隐隐把京城包围了似的,这局下的很大,是给别人准备的,不可能为了他一个小虾米,他只是运气不好,正好处在这个位置,可以顺便‘照顾’一下。
总之跑是跑不掉的,所以只有一条路,跟江清清讲道理,和平分手。
提前是她愿意,现在看来是不太愿意,也许还没玩够?
“我的画不值钱,骗骗别人还行,你就算了吧。”卖画只是个借口,杜笙压根没指望卖画能干什么。
“画要看过才知道好不好,我都没看,你怎么这么肯定?”江清清瞧向香儿,“去把姑爷要卖的画拿来,我按画估价。”
香儿‘哎’的一声跑开,脚下疾步,似乎很为杜笙开心的样子。
江清清撩起杜笙的鬓发把玩,“看来这段时间你把她□□的很好。”
香儿是她捡来的,从小在江府长大,对江府很有归宿感,对她也是忠心耿耿,才跟了杜笙多少天?已经开始向着他。
“是你□□的好。”香儿只会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向着他,一旦涉及原则,或者江清清提问,她还是会向着江清清。
说到底江清清才是她的主子,这很好,说明她为人不错,懂得感恩。
大抵是方才出卖杜笙,心里有些愧疚,香儿骑马走的,本来离的就不远,骑马又快,没花多长时间便带着杜笙的画回来。
江清清随手拿了一副打开,瞧了半响才道,“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的相公什么时候这么厉害,能画出这种新颖别致的画来。”
素描画是后世出来的东西,这里没有,杜笙能理解她的吃惊。
“你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本人?”江清清又开始怀疑起他来。
江清清突然笑了,“不是本人最好,朱笙软弱怕死,好赌贪财,既蠢又容易被人拿捏,杜笙成熟稳重,冷静自持,多才又多艺,人还很可爱,用一个笨蛋换你,这么一想我似乎还赚了。”
作者有话要说: 4月4号00.00点,入V十更准时更新,大家别忘了看哦(?-ω-`)
☆、叫声清清
江清清一定是投错了胎, 外表看着是女孩子, 实际上心里是男人,做事风格和性格,都不像女人该有的。
哪有女人夸男人可爱的, 都是男人夸女人可爱。
“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优点。”才相处几天,她能看出这么多?
而且那话什么意思,刻意把原主和他分开,朱笙和杜笙,就好像已经知道他不是本人一样。
如果现在告诉她找错人了, 他确实不是本人, 是朱笙的双胞胎哥哥, 亦或是朱家抓来应付成亲的受害者, 江清清会不会好心放了他?
听起来像异想天开,江清清方才那语气仿佛捡到宝似的,怎么可能放了他。
刚穿来就碰到这么多破事,而且好像无解的样子,杜笙很无奈。
“我知道就好。”江清清将画卷起来, 换了一副打开继续看,杜笙就坐在她旁边,眼瞧着她好像愣了一下似的,伸手抚摸着画,“这个女人是谁?”
杜笙这个角度看不到画,江清清特意倾下身子,斜着给杜笙看。
画上画的是前世杜笙的阳台, 他在阳台上养了很多花,自己没空打理,全都请人浇水修剪,原来找的是钟点工,后来因为醉酒,商业伙伴用他的手机打电话找人接他,他的电话存的号码很少,女人更少,只有她的名字听起来亲昵一点,于是赶巧了似的,电话打给了她。
杜笙醉的稀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地没去酒店,被她套出住址,密码锁也被她知道了去,总之醒来后人就在家里。
卿卿也在,他打开门出来,看到的就是卿卿坐在阳台的沙发上,背对着他,风吹起她的秀发,白皙干净的女孩瘦的让人心疼。
这副画面太美好,他便画了下来,搁在办公室里,看久了对这副画十分熟悉,要画的时候想着画过,速度会快很多,于是照着记忆临摹了一遍。
“是你很重要的人对不对?”江清清问他。
杜笙摇头,“勉强算朋友吧。”
这么说有避嫌的原因,也是真的对卿卿没兴趣。
因为小时候保姆的事,让他对女人有些抵触,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公事上,自己的私事,不,他几乎没有自己的私事。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杜笙听出江清清声音里有一丝失望。
他跟别的女人没有关系,她应该开心才是,为什么会失望?
难道是看错了?
虽然一闪而过,江清清很快收敛了表情,杜笙还是捕捉到了,不是他看错了,江清清眉眼中确实有一抹失望。
什么情况?
总觉得好像捕捉到什么,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破开,偏偏又好像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杜笙深吸一口气,将种种想法压下,“你喜欢的话送你吧。”
江清清挑眉,“这些画很特殊,我也不骗你,搁在文馆里卖个百两银子不成问题,你确定要送我?”
百两银子吗?
比杜笙心中的价格高了许多许多,再多一些都能为自己赎身了。
“嗯。”如果一幅画百两银子,他画了六副,就是六百两,不差那一百两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江清清将画卷起来,交给香儿,“姑爷的一片心意,帮我小心收好。”
香儿嘴角止不住的勾起微笑,“好的小姐。”
那副画拿走,还剩下五副,江清清挨个查看了一番,“五副画都挺不错,算你一副五十两吧。”???
杜笙抬头,“不是一百两吗?”
“我说的是卖价,你又没有铺子,挂在我们铺子下,自然要给我们利润,难道要铺子白给你忙活?”江清清说的理所当然。
杜笙也觉得在理,他确实没有铺子,挂在江清清的铺子下,算江清清收来的货,再转手卖,价格自然不一样,不过杜笙总觉得被她压价了。
“一幅画五十两,五副画二百五十两,二百五难听,四不吉利,算你二百三十两没意见吧?”
“没问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帮你还赌债的时候你保证过,以后有钱会还我,既然现在有钱了,也别等以后了,现在还我吧。”
杜笙:“……”
这么说到他手里的钱为零?
他朝后一倒,躺在凉塌上,心里有点不得劲。
江清清下了榻,绕过小饭桌,过来推他,“生气了?”
杜笙扭过头不理她。
“别把我想的那么绝情,咱们是一家人,不会算的那么清楚,这个钱我会交给香儿,充当你的日常开销,以后你一天可以花十两银子,你看,兜兜转转钱不还是你的吗?”
但是意义不一样了,他花一个铜板,香儿都知道,没法子办成他的事。
“怎么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江清清坐在他身边,“你养小情人,偷我的钱和首饰我都没生气。”
杜笙依旧不言不语。
“这样吧,给你个报复我的机会,今天你想花多少钱都可以。”
今天已经过半,只有下午和晚上,买东西也要先逛,杜笙的腿又成了这个样子,就算让他花钱,他也花不了多少。
杜笙当即转过身,“这可是你说的。”
他需要花钱,买几样东西,所以那钱对他来说很重要。
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赚钱,结果江清清送上门要买他的画,心里有了希望,又陡然失望,情绪自然绷不住,好在最后峰回路转,他的目的依旧能达到。
江清清本能觉得有古怪,不过难得杜笙开心,她也没有认真计较,转而拉他起来,继续吃这顿屡次被打断的饭。
饭菜已经热好,二次回锅的东西味道稍稍有些变化,影响不大,俩人依旧吃了大半,照例是她喂杜笙,杜笙那种有怒不敢言的表情很有意思。
知道他想着花钱,饭后江清清没留他,体贴的不占用他的时间,让他好好逛,好好买。
因为手里还有活要干,只送他到门口,杜笙也不需要她送,没有她,他更自在。
未时三刻,太阳正烈的时候,杜笙顶着压力在街上闲逛,‘报复’江清清似的,看见什么买什么,扇子,纸伞,香囊,红绳,木头,每买一件便问一问香儿,“花了多少钱了?”
香儿如实回答,“姑爷,两百六十两了。”
杜笙这才停下,本来只想把他的钱花完,没想到不小心多花了三十两出来,黑铁木太贵,纵然只要了一小块,不过价格也在两百两左右,其它东西倒是没花多少钱,但是买的不少。
主要是为了混淆视听,免得被江清清看出来,他真正要买的是什么,就是那块黑铁木。
江清清真是他的福星,本来杜笙没有把握,谁知道她居然将那块引荐腰牌递到他手里,叫他着实前前后后看了个完整。
黑铁木的硬度与玉差不多,正好是他拿手的,方才视线一直放在引荐腰牌上,就是想多看看,记在心里,好雕出一个一模一样的。
工具也买了个齐全,就差实践了。
杜笙买完东西后和香儿上了马车,先回江府把所有买来的东西收拾收拾,搁在书房,等香儿去后厨后自己挑出需要的,挑灯开始刻。
先修轮廓,江清清把引荐腰牌放在他手心的时候他用手量过,长度十厘米,厚三厘米,宽六厘米左右,长期和玉打交道,那些玉牌他一看就知道尺寸,雕花亦然。
如果能让他对比着雕最好不过了,当初不该逞强说不要来着,不过话已经放了出来,怎么也要有点骨气,杜笙先用刀子削皮,黑铁木的皮很厚很硬,不好削。
前世切玉的时候有切刀,机器一转,再硬的玉也能在瞬间断成两块,现在只能单靠手工。
杜笙这一晚什么都没干,饭都没顾上吃,匆匆扒了几口继续削,许久才修了块四四方方的木牌来。
担心太晚江清清突然回来,将桌子收拾干净,木牌藏起来,简单洗漱后躺下。
刚挨上枕头想起来,忘记接江清清了,不知道她现在回来了没有,杜笙陡然坐起身,正打算去喊香儿,门外突然传来说话声。
“姑爷睡了吗?”声音熟悉异常。
“刚睡下。”香儿回答。
杜笙配合的重新躺好,尽量不发出声音,伸手盖上被子,假装睡了过去。
门似乎被人推开,响起咯吱的动静,有人轻飘飘走来,发出的声音由远至近,小的几乎听不见。
五月的天宛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中午还是大太阳,晚上竟然下起雨来。
杜笙下午一直龟缩在房里雕牌没发现,如果不是屋外狂风大作,将门窗吹的嘎嘎作响,盖住了江清清的脚步声,他或许还没注意。
下大雨了,隐隐还有打雷声,床上却迟迟没有动静,江清清去哪了?
杜笙睁眼瞧了瞧。
轰!
窗外有惊雷炸开,瞬间照亮整个屋子,江清清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叫我一声清清吧。”
☆、又被戏弄
杜笙捂住心脏, 险些被她吓出毛病来, “大半夜的,为什么不点灯?”
“快点。”江清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催促道, “我想听。”
杜笙蹙眉,有点摸不着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让他喊清清?
“喊一声清清这么难吗?”她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不知道握着什么,捏的咯咯作响。
杜笙妥协,“清清。”
清清这个称呼, 总让他想起卿卿, 这大概也是他最近接连不断回忆起卿卿的原因。
有时候也会有个荒唐的想法, 江清清就是卿卿, 可理智告诉他不是,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而且前世她应该活的很好,最主要的是,她很软很糯, 跟他说话都会结巴,与江清清完全是两种性格,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再喊一声。”江清清从黑暗里走过来,边点灯边道。
“清清。”
“继续喊。”
“清清,清清,清清。”杜笙莫名其妙,“怎么了?”
江清清瞧着他, 不知为何,目光有些冷,“没事,只是觉得我们的关系到了这一步,叫小名亲近些。”
杜笙莫名觉得没这么简单,不过江清清不肯说,他也不勉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夜深了,你也早点睡吧。”
江清清有些惊异的看着他,杜笙打了个哈欠,侧过身睡在里间,江清清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突然扳过他的身子,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低头猛地亲了上去。
这次不是点到为止,是那种恨不得将他整个吞下的吻,霸道又来势汹汹,藏着积怨已久的愤怒和不甘,发了疯似的,杜笙唇都被她咬破,鲜血在俩人嘴里蔓延,他废了很大的劲才把她推开。
江清清似乎冷静了许多,舔了舔唇,面无表情道,“没有来接我的惩罚。”
然后掀开被子躺下睡了过去,背对着杜笙,似乎比杜笙还生气的样子,叫杜笙满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到底错的是谁?
明明被亲的人是他!
杜笙摸了摸唇,破口的地方蛰的嘴角生疼,但他还没有迟钝到察觉不出来,“出什么事了?”
江清清的模样很明显不对劲。
“没事。”江清清没说实话。
她有事,非常大的事。
“是‘我’又做了什么吗?”结合前几次来看,八成没跑了。
果然,江清清轻轻‘嗯’了一声。
杜笙登时心虚起来,本来有理,也变成了没理,毕竟问题出在‘他’身上。
“是什么事?”他还是尝试打听,看有没有机会挽救。
“你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江清清简言意骇。
杜笙心里更虚,看来朱笙干的那些事又被逮住了,“对不起。”
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这锅得背,“我以后不会了。”
江清清坐起身,“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好了?”
杜笙的求生欲很强,“我的唇被你咬破了,我不生你的气,你也别生我的气,咱俩一笔勾销。”
江清清沉默了,似乎在衡量自己亏不亏,半响才道,“好。”
杜笙松了一口气。
江清清动了动,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方手帕和药来,因为杜笙经常需要换药,拿来拿去不方便,干脆备了一份搁在抽屉里,需要的时候顺手就能够到。
药是消肿止痛的,抹上之后很清凉,能缓解疼痛和杜绝脏东西,嘴角这个位置舌头会不由自主去舔,很容易加重伤情。
按照步骤先洗一遍,江清清又从抽屉里拿出白酒,倒了一点在帕子上,然后扳过杜笙的脸给他擦伤处,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咬的有些狠,现在还有血涌出。
大抵是心虚,杜笙一动不动任她作为,只偶尔忍不住伸出舌头想舔,被江清清按住下唇,离舌头远了些。
“不想好你就尽管舔。”
杜笙消停了,老老实实躺着。
江清清耐心的坐在一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这个位置没办法包扎,最多能涂厚些药,那药苦,杜笙一舔,整张脸扭曲。
‘噗’,江清清被他逗笑,心里那点想法也消了下去,把他往里面推推,自己也躺了下来,颇像老夫老妻似的闲聊,“明天我没有时间,你自己去黑市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引荐腰牌先交给你保管。”
杜笙惊异的瞧向她,本以为这事泡汤,所以他才会自己做引荐腰牌,没想到江清清居然会把引荐腰牌给他。
“你把它给我,我肯定会用来卖画。”他需要这个掩盖。
“随你吧。”
江清清侧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似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说实话,杜笙有些摸不准她。
前世他身边美女环绕,豪门贵女,名媛望族,都见过不少,勉强也算阅女无数,多少知道些她们心里在想什么?唯独江清清,是他唯一一个看不透的女人。
她性格阴晴不定,古怪异常,时不时做些发疯似的举动,偶尔又稳重成熟,叫他分不清哪个才是她。
无论怎么样,引荐腰牌是到手了,他当然不会放弃自己那块半完工的牌子,有那个在,以后即便江清清把腰牌要回去,他依旧可以随意进出黑市。
“良家棺材铺。”???
“什么?”杜笙没听清。
“黑市的入口,在良家棺材铺。”江清清面朝向他,“最里面那个棺材,躺进去就是了,香儿会带你去,钱我会给香儿。”
杜笙没有意见,“好。”
他握着引荐腰牌,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置信,江清清居然会把这个给他,“你怎么想通了?”
担心有什么阴谋,还是问问为好。
“你缺钱的时候就会变坏,偷我的首饰,吃里扒外出卖我,现在缺引荐腰牌,如果我不给你,你会不会又变坏?”江清清认真问。
不会,但是他不能这么说,这么说江清清搞不好会把牌子收回来。
他现在还很需要这个牌子,虽然白天的时候看过正面和背面,但只是匆匆一瞥,保不齐会错过什么细节,毕竟是去黑市,听说那里的人不讲理,小心点为妙。
江清清嗤笑,“我对你没别的要求,不能赌,不能出卖我,不能动歪脑筋,你有点小钱也好,可以给我买礼物。”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我有钱会给你买的。”只要能让他有机会接触黑市,接触赌石,很快就会赚回来,拿一部分钱出来给江清清买礼物不是不可以。
“我等着那一天。”江清清闭上眼,“睡吧,明天别忘了早起叫我。”
杜笙轻轻‘嗯’了一声,将引荐腰牌藏在枕头下,拉了拉被子跟着睡下。
许是拿到了引荐腰牌,心里安了许多,杜笙难得在逛风暴雨的夜里睡的安详,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惦记着喊江清清的事,连忙朝旁边看去,江清清还没醒。
他晃了晃江清清,“起床了。”
江清清睁开眼,“我等你喊我等了许久。”
她眼里没有半点睡意,仿佛醒了很长时间似的。
“你真能睡,都辰时了居然才叫我。”
杜笙无语,“你既然醒着还让我叫?”
“我就是想看看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江清清掀开被子下床,“猪起的都比你早。”
杜笙脸色难看。
“还愣着干嘛?”江清清回头看他,“要么我服侍你更衣,要么你服侍我更衣。”
她嘴上这么说,人却已经伸展开手臂,等着服侍的模样,丫鬟将她的衣裳递给杜笙。
杜笙翻个白眼,不情不愿的拿在手里,站起来展开一件一件给她穿上。
女孩子的衣裳复杂,裙子,上襦,外头还要披一件大氅,腰间系玉,脖间挂银锁。
“好了。”杜笙费了老大的劲才给她换好。
江清清并不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自然是惩罚。
杜笙叹口气,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又是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江清清也不计较,“好了,你可以继续睡了。”
感情把他叫起来就是为了伺候她换衣裳?
杜笙坐回床上,目光有些怨念的瞧着安然在镜子前梳妆打扮的人。
大清早的真会折腾人。
他脱了鞋袜掀开被子重新躺下,已经醒了,不可能再睡,无非是闭目养神,不想再瞧见江清清罢了。
等她走了才坐起来,掏出昨天削好的木牌,和江清清给他的引荐腰牌做对比,画记号,确定万无一失后继续雕。
雕刻是个细活,怕赶不上,杜笙饭都没吃,一直将整个牌面前前后后的花纹都刻完才罢手,再磨一磨,光润些就好。
腰牌的事搞定,杜笙开始画画,没有画,他没有本钱。
时间太紧,明天就是和江清清约好的马球赛,他只能在今天尽量把该做的事做完,省得有遗憾。
几乎发挥了十成十的功力,到中午时终于勉强画出两幅,一副小桥流水人家,一副高楼大厦,不知道大盛王朝的人能不能接受。
画交给香儿裱,怕自己撑不住,杜笙简单洗漱一番,吃了些饭。
香儿已经裱好了画,拿过来给他看,“难怪姑爷闷在屋子里大半天没动静,原来不是睡着了,是偷偷作画呢。”
杜笙雕刻假引荐腰牌的事不想让香儿知道,香儿知道江清清就会知道,所以他瞒着香儿假装在睡觉,只要不出门,香儿也不太爱管他,于是糊弄了过去。
“画画就是要静,越静越好。”杜笙吃完了饭道,“走吧,去良家棺材铺看看。”
☆、黑市赌石
黑市搞得隐秘, 居然把入口放在棺材铺里, 难怪找人打听,一问三不知,还好没有贸然行动, 要不然连门在哪都摸不着。
江清清已经交代过香儿,香儿点头,“钱我准备好了,画也裱好了,再买两副面具和黑斗篷就可以了。”
杜笙望她, “准备面具和黑斗篷做甚?”
“黑市的人都这样打扮啊, 说是不想叫人认出来。”香儿解释, “黑市龙蛇混杂, 还有许多杀人犯和江湖的人常年盘踞,咱们一旦露出真容,被人盯上小命不保。”
杜笙颌首表示明白。
如果说朝廷是现代的官方,那么江湖就是黑社会,他们聚集在一起, 成立帮派,杀人不眨眼,专门跟朝廷的人对着干,被朝廷通缉,窝在这里也说得通。
“那先去买黑袍和面具。”杜笙瞧了瞧腿上,其实即便穿了黑袍和面具,他的特征也很容易认出来。
“姑爷别担心, 小姐说了,坐轮椅混淆视听便是,没人会怀疑姑爷头上,即便怀疑又如何,它黑市势力大,难道我们江家会怕?如此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
杜笙点头。
江家是做生意的,最好朝廷,江湖,商界都不得罪最好,如此才能将生意做长。
得罪朝廷,三天两头查你,得罪江湖,他们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杀了你都不知道,得罪商界人家也可以给你穿小鞋,当然雄霸京城的江家不怕,只是觉得麻烦。
他们不怕,杜笙担忧,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只是个入赘的姑爷,而且江家男儿十个九个希望他死,他死了,连个人给他报仇都没有。
也许江清清会吧,即便为了江家的面子,姑爷都没了,无动于衷听起来像拿人家没办法,所以即便为了表面功夫,他们也会稍稍大动干戈一番。
杜笙捏了捏手上的戒指,有些不确定。
香儿已经收拾好了,轮椅也抬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四个带剑的黑衣人,一言不发立在杜笙身旁。
杜笙凝眉,“这是?”
“保护姑爷啊。”香儿回答的理所当然,“财不外露,黑市里面虽然没人敢动手,但是到了外面可就说不准了,小命要紧咱们还是带着吧。”
只要不是随时随地跟着就好,杜笙没有异议,几人就这么出了门,先去买面具和黑袍,到棺材铺时穿在身上,香儿推着他到最里头那个棺材旁,棺材是竖着的,里面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
四个黑衣人帮忙,将轮椅抬进去,杜笙坐在上面,香儿在一旁扶着轮椅,确定轮子不会打滑才让人把棺材关起来,里头顷刻间黑了下来,随后响起咔嚓一声响,脚下的板子开始下降。
杜笙晓得,这是遇到机关了,和电梯有点像,分为里外两个盒子,咔嚓那声响是下面的板子打开,让里面的盒子下降,等落地时就是另一个地方,黑市。
黑市处在地下,杜笙有些失望,如此一来对他观察原石肯定有些影响。
他需要在自然光下才能看清原石的本质,最好是正午,强光可以穿透原石的薄皮看到一点点内里,再结合原石表皮上的特征判断它里面有没有玉。
可惜了,这个时代没有手电筒,如果有就不担心了。
似乎还没到地方,香儿推着他的轮椅往里走,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尽头前。
香儿让杜笙拿出腰牌,塞进石头缝里,里头似乎有人,将腰牌拿了进去,不多时又塞了出来,与此同时,尽头的石头墙缓缓打开,露出强光来。
杜笙在黑暗里待了许久,有些不适应强光,缓了一会儿才发现黑市其实是个类似于洞天福地的地方,虽然入口建在地下,但是出口在山里。
依山建了一圈土楼,位置很隐秘,难怪一般人找不到它,最多以为它藏在地下,谁能想到它干脆跑去了山里,而且是四面环山的那种,朝廷就算知道位置,也不敢贸然攻打。
首先,它易守难攻,其次里面机关无数,再来想攻打它,从山上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从它的入口,那不是找死吗?
所以黑市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存在那么多年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只能说黑市的东家会做生意。
在他的地盘交易,他肯定会拿分成,赚无本的买卖,不过也保护了交易的人,香儿说过,在黑市没人敢闹事,说明黑市的东家背景很强,势力很大,在他的地盘闹事等于打他的脸,他会轻易放过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在黑市很安全,防着外头的人就好。
香儿来过黑市,比杜笙了解,边推着轮椅,边介绍道,“越往上东西越贵,咱们去三楼,小姐曾在三楼见过没雕刻过的玉石,二手三手的买卖只有黑市有。”
一手是采矿的,二手是赌石的,三手是成品加工,他们想买半成品料,要么去赌石行,要么去成品加工,杜笙自然要去赌石行。
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赌石行发展的怎么样,应该会比现代好,因为现代有钻石,珠宝抢生意,这个时代只有玉,玉才是至尊。
上三楼对于杜笙来说有些麻烦,好在每一层都有人守着,给点钱招几个人过来,抬也给他抬了上去,刚上去便有人收入场费,一楼一两,二楼十两,三楼百两。
杜笙突然有些头疼,他一个铜板的钱都没有,难怪江清清会把引荐腰牌给他,因为他怕是连入场费都交不起。
就算进来了,也只能在门口看着,想翻身还是要想办法好好赚钱。
杜笙四处瞧了瞧,三楼并没有规定做什么生意,所以他看见了卖茶叶的,卖黄金的,和卖盐的,这里买盐无疑是走私,搞不好其它东西也是走私过来的,所以不好明面上卖,只能走黑市。
黑市很大,土楼绕了一圈,比江清清的繁华街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一个是做正经生意,一个见不得光罢了。
杜笙走了一路,并没有瞧见赌石的,心里有些失望,正打算绕路走内场,突然瞧见角落里有人搬着石头出来。
他当即摁住手轮,让香儿朝角落去,那里藏了一家店,没有店名,里头也很冷清,只有廖廖几个客人,不过铺里摆了大大小小不少石头,就是杜笙要找的地方。
但是他看了一圈,发现都是和田玉,没有翡翠,翡翠在这个时代只是小众,会欣赏的人少,而且前世翡翠在缅甸,别人的国家,这里搞不好也是如此。
大盛王朝国防很重,不可能大开城门跟别的国家做生意,除非附属的小国。
可惜了,这样的话杜笙想赌翡翠几乎难如登天,平洲也许可以,这里嘛,瞧着不太可能,逛了一圈就找到了这一家店。
“掌柜,有墨玉吗?”香儿开门见山问。
掌柜摇头,“我们这里只卖石头不卖玉。”
“那石头里有墨玉吗?”香儿又问。
“有。”掌柜肯定道。
香儿一喜,“那掌柜给我们挑一块带墨玉的石头,要上好的。”
看来她不懂赌石,神仙难断寸玉,天然的东西全看天意,即便是常年跟玉石打交道的杜笙都不敢说百分百猜到原石内的情况,掌柜亦然。
他摇摇头,“如果我知道哪块玉里表现如何,还等着你们买吗?我自己就切了。”
开赌石店的大多数都赌,又不能赌,业里一直有句话,要么纯赌石,要么开店不赌,但是很多人都忍不住犯忌讳,杜笙同样。
他是开成品店的,按理来说不能赌石,会越赌越穷,只收半成品便是,但是一块原石原来也许只要一百两,一旦切出好玉,顷刻间涨到十万两不成问题,这里面多少差价?
杜笙就是想省钱才会去赌,还找了很多师傅带他入门,并且消化了爷爷赌石一辈子的经验,确定可以了才踏入这个坎。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不过这辈子因为寄人篱下,所以着急了些,很多东西来不及调查,便想着赶紧翻身。
小命压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不好受,每时每刻自尊心都在煎熬,早点脱离苦海也好,可以快些抬起头说话。
香儿不解,“你做生意这么多年也不懂吗?”
记得几年前来就见过掌柜,只不过那时候在另外一家铺子,现在换了地方,险些没摸着。
掌柜摇头,“赌石这个东西玄妙的很。”
香儿回头问杜笙,“公子,怎么办?还买吗?”
杜笙点头,“买啊,先等等看有没有别人过来赌石,咱们买他们手里的半成品。”
“如果没人来赌怎么办?”
“如果没人来赌,咱们就自己选一块碰碰运气。”香儿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赌石也是赌,也许这是他的机会,“让掌柜的帮咱们掌掌眼,有没有玉看天。”
香儿想了想颌首,“听公子的。”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能空手而归。
杜笙瞧了她一眼,说服她比想象中还要顺利,香儿到底单纯些,没那么多想法和主见,杜笙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当真找了个地方坐下等别人来赌,掌柜也没来招待他们,给了壶茶便随他们去。
赌石铺真的很冷清,毕竟它跟古董店类似,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所以掌柜也不着急,闲着没事坐在门口切石头。
他自己也赌,店里很多明料,都是他切出来的,很精明,专找有表现的料子切。
和田玉籽石皮薄,很容易看到里面,只要情况还行他便切出来,价格可以翻倍不少。
杜笙让香儿坐着,他自己过去看掌柜的切石头,香儿想跟着他,但是切石头太无聊,她看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趴在茶几上昏昏欲睡,头点了好几次。
杜笙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石头在没有切出来之前是赢是输没人知道,也许一刀暴富,也许一刀家破人亡,所以切石头才是最刺激的。
石头这么硬,现代有电锯,古代存靠手工,掌柜手里的料皮很薄,不需要切,单靠手磨。
用粗糙的沙石将籽料的皮磨掉,如果里头的表现很好,那么这块玉最少翻个十倍。
已经露出了一点头,是上好的和田白玉,阳光下看种水很好,通透明亮,但是掌柜的不满足,还要磨。
杜笙指了指玉问,“已经翻了好几倍,为什么不收手?”
掌柜摇头,“你懂什么?明料的口子越大,价格自然更好。”
杜笙点头,他说的没错,但是,“皮上这个色,不怕变色吗?”
“这块料子的表现很好,变色的可能性很小。”掌柜继续磨,许是听了杜笙的话,磨的比原来小心些,擦着边似的,一点点磨。
不知磨了多久,突然停下手里的活,惊讶道,“变色了。”
☆、赚银子啦
在杜笙的意料之中, 黑色掺重黄色, 有些像褐色的皮通常出黄玉,虽然它的肉表现为白色,但是底下有一半的几率会变色。
一半的几率已经很大了, 如果是他,他不会冒险,但是掌柜的太贪,不满足翻的几倍,想翻百倍千倍, 可惜非但没涨, 反而赔了不少。
只有一点和田白玉, 下面都是黄玉, 黄玉和白玉价格相差甚远,如果以买白玉的价格买这块料子,结果是黄玉,那么料子亏了大半。
“掌柜别难过,虽然是黄玉, 不过润和种水不错,色瞧着也正,没亏太多。”其实是安慰他的,色不算正,是白色和黄色的过度色,处在两者之间,这也是为什么皮那么薄, 看不出来是黄玉的原因,因为接近白色,隔着一层皮看着跟白色差不多,不小心就会走眼。
他如果没有经验,今天也会看错,表现那么好,只要是满料,那就是大赚,谁不磨?谁看了都磨,有时候钱能蒙蔽双眼。
掌柜的苦笑,“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手。”
“给人相玉的,就靠这个过活。”身无分文只能靠这个骗点钱,如果掌柜的有意,他倒是可以帮掌柜的相玉,但是相玉这活不好做,如果不小心走眼,那代价不是死也是残,毕竟一块玉价值不菲,掌柜进货也要不少钱,一旦亏了肯定放不了他。
所以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杜笙绝对不会这么说。
掌柜的眼前一亮,“原来是相玉师啊,失敬失敬。”
“混口饭吃,比不上掌柜,自己的铺子想怎么切怎么切。”杜笙夸赞着。
掌柜摆手,“今年不景气啊,看见那一堆没有,都是我切垮的料子,不知道赔了多少。”
他指了指角落里堆起来的废料,无论是翡翠还是和田玉都有一个特点,十赌九输。
杜笙已经听了出来,他确实需要个相玉师,隔行如隔山,老板虽然是做赌石生意的,略懂一些,但要说精,还是那些从数千万石头里头挑出一块赌赢的相玉师厉害。
他师傅就是相玉师,而且是那种可遇不可求,所有人都挣着抢着聘请的相玉师,但是大多数人都不允许失败,一旦失败,相玉师十分危险。
所以只要有钱,师傅就不是他的师傅了,也不是他的相玉师了,好在他自己也赌石,经常没钱。
他是个大胆的相玉师,不在乎钱,更喜欢摸索,探索新的品种,高难度,特别难赌的石头,因为这样的价格便宜,有挑战性,所以一般人不敢跟他合作。
他也不敢跟别人合作,怕死,也就杜笙例外,他允许十赌九赢,剩下那一次给他机会让他自己挑选高难度的料子。
俩人就这样合作了好几年,成功赌赢了大大小小不少料子,希望他的经验有用,杜笙现在迫切想赢,也必须赢。
“掌柜的财大气粗,亏得起。”杜笙没有先表态。
他如果急切的表示想帮掌柜的相玉,会被掌柜的压价不说,还容易轻视。
你一个相玉师这么缺钱吗?
掌柜叹息,“如果真的财大气粗我早就挪到上面去了,第四层的客人才是真正的贵人。”
杜笙挑眉,“第四层也有赌石铺吗?”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有富豪,自然有各种生意,赌石的生意只有富豪中的富豪才玩得起,自然会有铺子。
掌柜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外地来的吧?”
本地想赌石只能来黑市,旁的地方价格贵,地方还远,路上也容易被人打劫,好端端回来的没几个,杜笙说他是相玉师,在黑市又没有见过他,那八成是外地来的相玉师。
“我原来都在平洲给人相玉,这不是刚来京城吗?东家不信任,只好守株待兔等别人赌赢了买半成品。”杜笙边说边看向店里的香儿。
香儿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想睡觉,但是怕姑爷没了,强撑着不睡,无奈眼皮子沉重,趴下又连忙起来,瞧见杜笙还在才安心,然后又睡。
切石头对于一个不懂的人来说确实又漫长又枯燥,杜笙原来跟随爷爷赌石时也不能理解,站站不住,坐也坐不下,来来回回在店里走,把他爷爷气死。
说他不适合这行,杜笙那时候还小,没什么耐心,长大后才开始慢慢接受赌石。
掌柜的仿佛看到机会似的,眼前一亮,“那不如陪我赌两把?我信任老弟。”
他说的是假话,他也不信任,如果信任的话,肯定带杜笙去精品区,结果带杜笙到便宜的捡漏区。
而且料子大多都是不好的山料,有些料子可以看到色,杜笙粗略一观,都是青玉,墨玉,黄玉,色就差了一等,再加上各种问题,这些原石绝对不超过千两银子。
在黑市,尤其是三层,不超过千两的东西很少。
“好啊,正好闲着也是闲着。”杜笙一点不嫌弃,毕竟他身无分文,能有赚钱的机会就谢天谢地吧。
“老弟看着挑,赌赢了我分你一成。”
这里的一成不值钱,千两的一层最多百两而已,当然只是成交价,一旦它翻倍,杜笙的佣金也会翻倍。
杜笙转动轮椅过去,在一众原料中挑选,掌柜的站他旁边给他介绍,“那块白皮的老弟看着怎么样?”
杜笙摇头,“裂太多了。”
掌柜又指了指红皮的,“红皮出白玉,老弟选这块怎么样?”
“红色偏黑,这个皮色有可能带墨,掌柜确定要?”杜笙挑眉,暗中提醒,掌柜的话太多,干扰到他。
掌柜听出暗示,咳嗽两声,住口不说,只默默跟在杜笙身后。
杜笙继续挑,指了指其中一块道,“那块枣红色的吧。”
掌柜一惊,“确定要这个?”
“掌柜不是说过了,红皮出白玉,就要这个。”
“可是这个裂太多了。”掌柜不看好这块,“遍布整个全身,赌赢的可能性很小。”
他迟疑道,“方才那块白皮的裂还不如这个,你为什么要这个不要那个?”
“白皮的切口是黄玉,这个是白玉,当然要这个。”杜笙坚持。
掌柜的只好把原石拿过来,递给杜笙,“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这块表现太差了。”
虽然是白玉,但是里面问题很多,“裂这么大,肯定涨到里头了。”
这块严格来说是他切毁的料子,本来是想涨涨价,结果切赔了,这一小堆很多都是这样的。
杜笙接过料子反复看了看,“这块料子是籽料,虽然裂很多,但是整体很大,看切口润到了陶瓷光泽,越到里面润度越高,如果运气好,能切出个戒面,再不济车几个珠子,那也是赚的,对不对掌柜?”
掌柜嗨嗨一笑,“话是这么说,可裂到了这种程度,万一啥都做不了,它就是羊脂白玉也是个废料。”
现在虽然也差不多是个废料,不过如果有人捡漏,他还能卖个五千两,如果切开什么都没有,它就是一文不值。
“试试呗,反正这种料子也不值什么钱。”和掌柜方才磨的那块玉相比,这块确实不值什么钱。
掌柜点头,“那就听老弟的,左右五千两银子,我能保本就好,不过要是赔了,老弟可就一个铜板都拿不到了。”
杜笙颌首,“规矩我都懂。”
不可能掌柜赔了他还拿钱,不像话。
掌柜将原料从他手里拿过来,准备搁在外头切,他外头放了一台水櫈,现代有切割机,这个时代有水櫈,原理差不多,只不过一个用电,一个用脚蹬,脚踩的转轴飞快转动,与石头碰撞,擦出火花,过热的温度能把石头切开。
这个时代已经有铁,在速度很快的情况下就是一张纸都能切东西,更何况铁,速度是比不上现代,但是掌柜的熟练,加上原石不过一只手那么大,还是很快切开,前后用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第一刀从裂口最大的地方切,切石头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不好,本来可以卖高价的玉被切毁了,镯子做不了,牌子和戒指都做不了,可不就是毁了,所以切石头的时候俩人也考虑了许久,最后一致同意从裂口切。
第一刀不太乐观,裂不仅涨到里面,而且分裂到各个地方,全是细小的裂,像碎玻璃似的,掌柜的叹息,再看杜笙的眼神也没那么友善。
什么相玉师,都说了这块玉不能赌不能赌,非要赌,输了吧?
现在一文不值。
杜笙倒是没急,细细看了一圈,发现有一边的痕迹比较浅,而且那背后肉不少,“沿着这个再切一刀吧。”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裂没涨进去,只要没涨进去,抠一个牌子,几个戒面不是问题。
而且他猜的没错,越是到中间,润越好,现在到了羊脂程度。
掌柜不满,“都这样了还有必要切吗?”
一刀两半,从中间切的,两边全是裂,一边大裂,一边小裂,大裂没指望了,小裂更烦人。
“赌小裂没涨进去。”杜笙拿着玉,又在太阳光下瞧了瞧,玉呈现半透明状态,说明种水不错,“这么好的种水和润,掌柜确定不再赌一把?”
掌柜张嘴想说话,半响咽了下去,“就再赌一把吧。”
他说着把料子抢过去,搁在水櫈上切,切掉了一厘米左右,果然,那玉片拿掉,底下的裂浅的几乎看不见,有一半干净无尘,没有裂。
“赢了赢了!”掌柜大喜,指着玉道,“这边抠个戒面不是问题。”
一个和田羊脂白玉戒面出手最少七八千两。
“掌柜再切一刀,留个戒面的位置,把这条裂切掉,底下搞不好可以取牌子,就算取不了牌子,再抠俩戒面,车几个珠子还是可以的。”
不过底下的位置已经很靠边了,种水和润肯定不够,最多到玻璃光泽,三等水,价格相差了几倍,不过到底是白玉,虽然色也有点不正,不过合一起卖个两千两不是问题。
两千两和八千两是一万两,扣除成本,掌柜的赚了五千两左右。
五千两对于掌柜这个级别来说不算什么,就是赢个开心,赢个信任。
杜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这是他在这边第一次赌石,赌的还是和田玉,不是翡翠,关键还是给人当相玉师,不能出错,一旦出错,他往后再也没脸来黑市不说,还有可能遭到掌柜打压。
能在黑市混的,说没有手段那是不可能,就算江家家大业大也保不住他,他这相当于行骗。
江家保他等于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这一出赌,看着平静无波,实际上杜笙冒的风险很大。
“掌柜的成本价是五千两,只赚了五千两,所以给我五百两就好。”
☆、能瞒住不
掌柜的点头, “老弟地道, 老哥也不能亏了你。”
他把玉收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千两来,“老弟收着, 剩下的算我给老弟的红包,老弟下次还来,老哥带老弟去四楼赌,那里赌的才大呢。”
杜笙没有拒绝,他现在正缺钱呢, 而且这一千两也只够四楼的门票钱, 杜笙不认为掌柜会替他交这个钱, 所以留着也好, “谢谢老哥。”
他叫他老弟,那他就吃个亏,喊个老哥吧。
掌柜的敏锐的发现了名称里的变化,说明杜笙也开始认同他来,五百两银子没白出。
他收拾收拾心情和玉, 拉着杜笙到一边看货架上黑皮的籽料,“我先前听老弟说要赌墨玉?我看也别赌了,我送你一块吧。”
杜笙摇头,“多谢老哥美意,不过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可不能亏了老哥。”
赌石的买卖都是口头上的交易,不给钱到时候切出好料, 掌柜的反悔,他也无可奈何,所以赌石必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除非权势滔天,不怕人家耍赖。
掌柜的先是蹙了眉,半响才道,“好吧,那老弟看着喜欢哪块,我给老弟便宜便宜。”
这个没问题,杜笙颌首,“多谢老哥。”
掌柜的没说话,想着他腿脚不方便,干脆自个儿将原石一股脑捧到外头,借着强光看料。
墨玉在阳光下能看到雾,不过散光太厉害,看的不太清楚。
杜笙也有耐心,一块一块的看,反复做对比,把他觉得可以的握在手里,不可以的搁在廊下的茶几上。
赌石铺的廊下不仅有切石头的,还有个供人歇息看料的地方,大多数料子都要在强光下才能看出本质。
杜笙继续看,十几块墨玉看完,手里握了三块,一块有一角从这边可以透到那边,闪着荧光一样,说明种水很好,润就表面那一块看,已经到了玻璃光泽,有可赌性。
第二块色很正,黑如点漆。第三块瑕疵很少,杜笙选来选去,选了第一块,求个稳。
毕竟是江清清的钱,如果赌了不太稳的料子,出不了好玉,亏了下次江清清还会信任他吗?
很明显不会,所以杜笙挑了可赌性最高,但是最贵的那一块。
掌柜的一直陪着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料子好坏,嬉笑着说,“老弟喜欢,算你两万。”
两万的价格也算公道,这块跟刚刚那块不一样,表面没裂,有窗,表现也不错,种水和润度都够,如果是个满料,可以抠镯子。
镯子可比牌子贵多了,有镯子自然有牌子,最少三四块,剩下的边边角角做耳环戒面,怎么都亏不了,前提是它切出来和开窗的肉质一样。
和田玉一直有十籽九裂、十玉九纹、十玉九杂、十玉九棉的说法,怎么可能真的表面什么样,内里什么样,最多就是赌个运气,运气好,它里面肉质更好,运气不好,更差而已。
掌柜给的友情价,不需要满料,只要能抠出几个没什么瑕疵的牌子钱就赚回来了,杜笙压力还不算特别大。
他把香儿叫醒付钱,香儿一脸蒙圈,“这么个小石头要这么贵啊?”
因为不是真真切切的玉,只是块石头,所以她理解不了。
“这是掌柜给我们挑的,有六成几率出极品墨玉。”杜笙半忽悠半认真道。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觉得,六成稍微有点高,他最多只有五成把握,这么说是让香儿付钱而已。
“这样啊。”香儿从怀里拿出银票,“我听公子的,公子觉得可以就可以。”
杜笙莫名有一种被信任的感觉,他很倒霉,刚穿过来就背了个大黑锅,骗钱骗情,出卖江清清,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愿意信他,真是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香儿发自内心的,还是江清清吩咐过的。
江清清很大方,给了香儿五万两左右,用掉了两万两,还有三万两,掌柜瞧着她手里的银票,有点后悔收少了。
不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悔也没用,杜笙已经把料子交给他,“劳烦掌柜帮忙切一切。”
店里只有一个人,连个切石头的师傅都没有,掌柜一个人包揽了所有活,点点头抱着料去门口切。
先从有表现的地方开始,如果这地方一切垮,那基本没有指望了。
许是好运气用完了,还真是一刀垮,顺着开窗的位置切下去,竟发现里面有僵。
僵分为硬僵和穿僵,硬僵在表面,穿僵在内部,硬僵边上出细肉,有可赌性,穿僵最让人头疼,它穿到内部,能坏了一整块玉。
“唉,垮了。”掌柜的摇头,他本来想跟一份,还好没跟,跟了自己要赔钱的。
杜笙拿着切了一小块的地方,反复查看,又摸又抠,香儿有些担心,“公子,怎么了?是不是玉没了?”
杜笙摇头,“还不一定,不过我觉得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啊,都这样了。”掌柜的说风凉话。
杜笙也不急,指着断口给他看,“僵是活僵,表面玉化成功,有一半的几率穿到里面,也就是说还有一半机会没穿进去,切开看看吧。”
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闭上眼睛不敢看,这关乎着他的信用问题,一旦赌输,他跟骗钱来赌的朱笙没什么两样。
一半的几率啊,风险太大了,不是自己的钱就是不好,根本不敢输,输就意味着欠江清清的。
杜笙耳边一直传来切石头的声音,偶尔粉末会从水櫈上飘过,落在他手上,香儿让他进屋躲躲,杜笙哪肯。
煎熬似的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头切开,杜笙没有看,反而问香儿,“香儿,怎么样?”
香儿哪懂啊,“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啊。”
墨玉的色跟黑色差不多,香儿说黑色,那是不是……
杜笙凑过去看,掌柜的恭喜他,“老弟啊,你这眼光绝了,这种料子都能赌赢。”
活僵没有穿进来,另一半肉质很好,比外头露的还好,但是只有一部分,“光泽在羊脂和陶瓷之间,过度润,只够抠一个牌子,镯子位是陶瓷光泽。”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玻璃,所以杜笙每次说玻璃光泽的时候会说陶瓷光泽。
掌柜的点头,“卖给我吧,我这里做成品。”
杜笙没有意见,倒是把香儿急坏了,“不卖不卖,这个是要给公子做玉的。”
杜笙轻笑,“知道我买玉做什么吗?”
“做什么?”香儿不解。
“送给娘子的。”杜笙说的是实话,他并没有昧下玉的意思,“这块玉还不够,要送就送更好的,所以卖了吧。”
香儿撇着嘴,似乎有些不舍得,“那咱们还能买着这么好的墨玉吗?”
她并不懂玉,只是从掌柜的神情看出来,这玉不算差。
“自然可以,今天太晚了,过两天我们还来。”玉其实没有江清清买给他的贵,但是胜在量多,而且有镯子位,还能抠牌子,抠不了四块,只能抠两块,三个戒面,“掌柜的算算价吧。”
玻璃光泽的镯子和戒面,二等水,羊脂和玻璃之间的牌子两个,也是二等水。
没什么明显的瑕疵,纯度不错,这样的玉也算难能可贵了。
“两个牌子一个六千两,镯子的润差了半截,只能给你五千两,三个戒面一个一千五百两,剩下的边角料做做耳环什么的,再给你一千两。”
香儿顺着他的话掰着手指头算,“哎呀!那咱们不是还赚了两千五百两吗?”
她拉着杜笙的袖子,有些激动,“公子,我们居然赚钱了哎!”
语无伦次,“一下子就是两千五百两啊!”
又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够普通人家好吃好喝过好几年了。”
杜笙比了个嘘的手势,香儿似乎意识到自己太丢脸,连忙捂住嘴,瞧了瞧掌柜的脸色,发现他没有看她才安心下来。
杜笙摇摇头没说话,掌柜的有现钱,数了两万两千五百两出来给杜笙,杜笙又给了香儿,“你保管吧。”
香儿郑重其事的塞进怀里,不放心还拍了拍。
拿了钱,香儿连忙推着杜笙的轮椅离开,跑的慌里慌张,仿佛背后有人追似的,杜笙问她,“跑这么急做什么?”
“总觉得掌柜数错钱了,万一他反应过来,找我们要回来怎么办?”毕竟还从来没遇到过去买玉,结果手里的钱更多的情况。
其实杜笙那块料子切跨了,并没有赚多少,只保了本,稍稍赚了一点点。
当然市场价不是这样的,市场价更贵,只是因为掌柜的做中间商,再转手卖给别人,或者自己加工完后拿去自己铺里卖,所以留了一点余地,压了小半的价。
杜笙没有成品铺,也找不到其他人收,怕麻烦没办法才会出手的,要不然他不会放任掌柜的压价。
“放心吧,掌柜的精明着呢,咱们运气好,开的那料子不错,所以赚了一点。”杜笙深吸一口气,“改明儿用这个钱给娘子买一块上好的墨玉。”
他抬头看香儿,“我想给她一个惊喜,你千万别告诉她,赚钱的事也是,等我的玉买好雕好再跟她说不迟。”
香儿想都没想点头,“好。”
俩人就这么欢欢喜喜出了黑市,顺利回到棺材铺,脱下披风和面具,前脚踏出门槛,后脚白天带的那四个黑衣人立马跟上,香儿瞧了一眼他们身上的标志放心下来。
“姑爷。”似乎闲着无聊,香儿问,“你们为什么老是说赌啊赌的,这跟赌有什么关系?”
杜笙身体微微一僵,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被嘲笑了
“石头在没有开出来之前, 都是没有定数的。”迟早会知道, 不如现在选择性告诉她,“不过掌柜的厉害,他帮我们挑的是好料。”
香儿脑海里出现掌柜那张油腻的脸, “他吗?他不是不愿意吗?”
“开始确实不愿意,毕竟跟我们不熟,不过你以为我去看切石头是干嘛?就是跟他打交道。”杜笙不算撒谎,“后来熟了就愿意了。”
“这样啊。”香儿懵懂的点点头,边推他赶路, 边四处看看。
她是江清清的贴身丫鬟, 江清清要求挺严, 平时又忙, 根本没空逛街,也不允许她左顾右盼,杜笙倒是无所谓,他本来就想拉拢香儿,反正只是黄昏, 也不急着回去,让她慢点走也好,纯当游玩了。
许是他的纵容被香儿感觉到,越发大胆,脚步不受控制朝热闹的街道而去,但是想着怀里的银子,又紧张的退了回来。
杜笙问, “为什么不过去?”
只要她再往前走个十米左右,就是开满店面到处都是小吃的地方,人也很多,每个女孩子都喜欢逛街,香儿自然也不例外,杜笙也看出她想去的心思,为什么又不去了?
“我带着钱,万一钱弄丢了,小姐会责罚我的。”香儿如实说。
“那你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说我又去赌了。”杜笙顺口道。
香儿连忙摇头,“那更不行了,小姐好不容易对你改观了些,这样会破坏你们的关系。”
杜笙捏着戒指沉默不语。
他没有撒谎,确实去赌了,不过换了一种法子而已,左右还是不离赌。
香儿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对他失望至极?
杜笙深吸一口气,心不在焉看着缓缓倒退的景象,被香儿推回了家。
大户人家讲究,像他这样的入赘宛如家里长工,只能走侧门,听说侧门是府上小妾走的,他现在的身份无疑和府上小妾对等。
开始第一次第二次时有些羞耻,后来习惯了竟也没了感觉,府上下人议论他,也不在乎,旁若无人一般走过。
说来江清清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丫鬟,个个八卦话唠,每次经过嘴上都不停,府上有点事立马传了出去。
听她的意思还是她故意的不成?
“姑爷,前面有台阶。”
不用香儿提醒,杜笙已经握紧了轮椅,四个黑衣人一人抬着一边,一下把他搬进了门,一路护送到内院才停下。
香儿挥挥手让他们回去,她自个儿端了盆出来给杜笙洗漱。
简单擦了脸和脖子还有手,推着杜笙到床边,“姑爷,现在要睡吗?”
时间还早,杜笙睡不着,“帮我拿本书吧,要关于和田玉的。”
他了解的还是不够,最后那次看似赌赢了,实则输了,只赢了两次,有一次也不算赢,只是猜中了大概走向。
是大概走向,不是一定的,一半的几率,说明掌柜磨的那块另外有一半的几率不会变色。
和田玉不是他擅长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但是杜笙不满足,他要百分百赢,不能输。
“好嘞。”香儿说着跑了出去,没花多长时间回来,手里拿了一本书,手札记一样,“这是小姐为了给你买玉收集而来的。”
杜笙奇怪,“为我专门收集这个?”
“对啊,我跟小姐说你喜欢玉,小姐便钻研了些。”
杜笙有些恍惚,那个阴晴不定,性格古怪,冷血冷肺眼里只有利益的江清清?
仿佛听到了笑话,杜笙接过书,没有在意,那手札掀开,发现是别人的笔记,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关于玉的,更像赌石的。
很多专业字眼都能跟赌石对上,他来回翻了翻,发现真的是赌石。
江清清对这个有兴趣?还是知道了他赌石的事?
不不,他从来没有坦露过,应该是碰巧,赌石这行业暴富,江清清想来钱快,又拒绝了勾搭钱庄公子,只能赌石。
赌钱只能翻一倍两倍最多十倍,很少翻百倍千倍,而且十赌九输是因为有人操控,在别人的地盘上,弄不过别人,但是赌石是正经行业,连铺里的掌柜都不敢说里头有什么,所以这个几乎没什么猫腻。
但也不保有人跟造假的合作宰猪,小心点就是。
杜笙翻回第一页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写手札的人是高手,他记录了自己赌石的过程,从挑料到切开,然后赢或者失败的经验。
手札厚厚一本,说明这人赌的没有上千块,也有数百块了,杜笙一路看下来,越看越心惊。
这人越赌越大,最后随随便便一块料子都在十万两以上,有些超过了百万两。
这个时代没有银.行卡,只有银票,也相当于存票单,百万两啊,兑换的时候该有多震撼?
不消说银子和黄金,就是人民币也要好几个箱子,上亿的交易,虽然杜笙也没少接触,不过他是世袭,继承的家业,本身起点就很高,这人是白手起家。
从一个穷小子,赌一块百两的石头,慢慢到百万两,跟他不能比。
杜笙很佩服这种白手起家的人,他因为是继承的家业,可以输得起,前期就是砸钱积累经验,所以有些地方思考的没有这位前辈多,他不能输,输一次就等于倾家荡产,所以他的经验对杜笙来说受益匪浅。
他现在也无疑跟白手起家差不多,身上的银子正好只够去四楼的入场费,想赌还是要靠别人。
如果江清清想赌,那他能不能做她的相玉师?不不,那样只会增添自己的利用价值,以后江清清更不会放过他,卖身契也别想要回来。
一辈子给人打工不是杜笙想要的,他更想把欠的钱还给江清清,然后自立门户。
一本书读完,杜笙合起来,脑海里开始出现一幕幕画面,吸收老先生的知识。
这样的东西看一遍显然不够,杜笙又看了一遍,认认真真。
只是赌石的经验而已,都是干货,加上自己本来就懂一些,一页一次赌石,杜笙看的很快,只花了四个时辰看了两遍,相当于八个小时。
从黄昏五点钟左右一直到深夜,江清清还没回来,不知道在做什么?或者在别的地方住下。
杜笙更希望是第二种可能,省得江清清又动什么坏心思折腾他,不过明天就是马球赛,她肯定会回来。
杜笙揉了揉眼睛,放下书,躺下,想了想又坐起来,不等江清清就睡后果很严重,而且他还有一件事没做。
身上有一千两银子,这一千两银子对于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人来说是‘天价’,突然出现在他身上,明天换衣裳的时候肯定会被发现。
所以他要藏起来,藏哪好呢?
杜笙在屋里瞧了一圈,冷不防外头突然响起脚步声,应该是江清清回来了,不能让她看到钱。
杜笙迅速将钱塞进床板里,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躺下,拿回方才看的那本书装装样子,江清清走进来时才抬头看她,“你回来了。”
“嗯。”江清清自然也瞧见了他手里的书,“你也对这本书感兴趣?”
“嗯。”杜笙实话实说,“这种书很不错,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他试探性的问,“你想赌石?”
江清清大大方方回答,“不好走绣菊那条路,只好自食其力了。”
杜笙拒绝了绣菊,相当于她与绣菊的协议作废,绣菊那么讨厌她,肯定会反过来怂恿钱庄公子不放利子钱给她,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赌石是个不错的法子,但是风险很大。
“书上说十籽九裂、十玉九纹、十玉九杂、十玉九棉,赌赢的几率很小。”难怪她过段时间要去平洲,原来是去赌石啊。
“放心吧,我找了师傅。”深夜了,江清清没让人伺候,自个儿脱了衣裳,走到梳妆台前卸妆,“你多看一点也好,将来好做我的相玉师,我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她是讲前几天墨玉那事,古代没有图片,所以她就算看了书,不去瞧瞧实际情况还是宛如纸上谈兵,什么是什么都摸不清楚,比如那枚戒指,她就没看出水线来。
“那你多找几本书,这本我看完了。”虽然这么说,不过杜笙并没有放下书,他还要再看几遍。
“我尽量吧。”江清清有些为难,“这种书可不好找。”
如果不是写书的老先生去世,书落到他的后人手里,说不定她还买不到呢,老先生一直把这本书看成至宝,不可能卖掉,他的后人看不懂,又恰好有人高价收,没犹豫多久便卖给了她,杜笙运气好,正好赶上。
杜笙也知道这种书难能可贵,一般都是用来当做传承的,比如他爷爷的笔记,一代一代传下来。
“对了。”江清清似乎想起来,“买到玉了吗?”
杜笙摇头,“还没有,赌墨玉的人少。”
“那先搁一边吧,明天陪我去打马球赛。”江清清在早就备好的水盆里洗了脸,擦干后道,“早点歇息,明天可别起晚了。”
杜笙点头,“你也是。”
难得今天江清清忘了‘惩罚’,杜笙盖上被子,迫不及待躺好,面朝里,刚侧过身,脸被人扳了过去,江清清亲了他一下,“以为自己跑掉了?”
她从上至下看他,嗤笑道,“天真。”
☆、貌似有仇
杜笙脸黑了黑, 被子朝头一盖, 扭回身子不理她。
江清清哈哈大笑,她越来越喜欢调戏他,只要一有空便将时间花在他身上, 杜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羞耻。
偏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敢怒也不敢言,谁让他吃人家的,用人家的, 住人家的, 连赌石的入场费都是人家掏的。
就像江清清说的一样, 忍忍吧, 谁让他没有她有钱呢。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杜笙惦记着叫江清清起来的事,虽然还想睡不过已经不情不愿睁开眼,往旁边一瞧,发现江清清不在, 扫了一圈才在梳妆镜前找到人。
江清清似乎早就起来了,在梳妆打扮,几个丫鬟伺候她,她眼尖,从铜镜里瞧见他起身,挑眉问,“睡醒了?”
语气有几分玩味, “又睡这么晚啊?”
杜笙按了按太阳穴,“你明明每天都能起来,为什么还让我叫?”
“万一哪天没起来呢?”江清清回答的理所当然。
“还有丫鬟叫你。”
“万一丫鬟忘了呢?”
杜笙脸色不善,“承认吧,你就是想折腾我。”
江清清挥挥手,两边的丫鬟福了福身子退去一边,她站起来,缓缓朝床边走去,杜笙本能后退,又被江清清揪住衣襟拽了出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之后才放过他,然后漫不经心道,“猜错了,我就是想亲你而已。”
杜笙脸色难看,所以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亲过人的江清清心情很好,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拉下来,“我给你换。”
两旁的丫鬟已经自觉去拿衣裳,今儿要去打马球,江清清就像带对象出去炫耀一般,将他打扮的极是招摇。
额上,腰间,手上的扳指,和腰间挂的都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而且瞧着是一套的,她可真大方,在缺钱的时候这么舍得,简直拿钱在砸。
这一套可要不少钱,杜笙昨儿赌出来一个二等水的羊脂白玉戒面都要七八千两银子,那个还很小,这个可是扳指,还没有瑕疵,价格天差地别。
“你把买玉的钱省下来,搞不好就不用借利子钱了。”杜笙坐在轮椅里,认真建议道。
江清清抬起他的脸,仔细端详一遍满意的点点头,“白玉很配你。”
杜笙表情古怪。
“别瞎想了。”江清清放开他,“给你用的东西再贵都值得。”
这语气和包养小白脸的金主一模一样,她现在也确确实实是金主,在他身上砸了那么多钱,眼都不眨一下,有钱,任性。
“走吧,先去吃饭。”
她决定好的事,一般不太可能改变,杜笙也没有意见,默不作声被她推着出来,大抵是怕迟到,或是怕麻烦,只在路上随便找了家店,点了两碗清汤面。
江清清挑着面问他,“新婚之夜没有吃上,很遗憾吧?”
她意有所指,似乎还在介意他在新婚之夜跳楼的事,这里面有误会,他并不知道其中内情,要是知道就乖乖入赘了,哪来那么多事,还把腿给跳折了。
“面很好吃。”杜笙夹了一块子,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含糊道。
江清清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也没为难他,凑合尝了几口,发现不符合心中所想放弃,让掌柜的另外做了些糕点,她挨个尝了尝勉强将早饭解决。
辰时三刻,俩人收拾收拾出发,去郊外的马场,路程有些远,坐的是马车,慢慢悠悠大概行了半个多钟头才到地方。
郊外树多,风刮的厉害,江清清给他紧了紧披风,捂的严严实实才进去。
马场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光是门外大大小小的马车都有不少,瞧着模样怕是把京城七八成的权贵都聚集了起来。
江清清是太傅之女,又是江家坐镇京城的人,自然有资格参加。
许是不想引人注目,江清清拒绝了丫鬟要一起抬他进去的想法,一个人劈星斩月一般,推着他穿过长长的草地,绕了大半路程把他送上马场的雅座上。
既然是马球赛,有人打马球,自然有人看马球,雅座就是给看马球的人歇息的地方,绕了马场一圈,最中间的位置是主人位,邀请大家来的人才有资格坐。
旁边是她的亲朋好友和位高权重的人坐的,再旁边就是江清清,由此看来江清清地位不低,毕竟她父亲是太子太傅,太子跟前的红人,将来太子继位,江家肯定鸡犬升天,结交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江清清为什么来,也是想着结交朋友,这关系联系着联系着,也许哪天就用上了。
她似乎看到了朋友,想过去问好,但是瞧了瞧杜笙,又坐了下来。
杜笙接过香儿递来的茶水,边喝边道,“想去就去吧,我这里没事。”
他腿成这个样子,一瘸一拐不好看,江清清没让他拄拐杖,坐着轮椅好不容易抬上雅座,再狼狈抬下去,只为了跟人说两句话,别说江清清愿不愿意,杜笙自己都不愿意。
关键这里明显不止一个熟人,对这个朋友亲自抬他下来问好,没那样对另一个朋友,另一个朋友肯定会生气,所以江清清思考了一下,点头,“那你好好待着,不要乱跑,小心轮子打滑,香儿,扶好轮椅,别摔着姑爷。”
香儿颌首,“小姐放心,保证摔不着姑爷。”
杜笙没说话,默默喝着茶水,然后闲着无聊瞧着江清清的背影发呆。
说实话,江清清如果是个男的,肯定很成功,她人长得好看,有钱又能干,还舍得花钱,把什么都安排的妥妥的,是女人最喜欢的类型,可惜,他是个男的。
不知道是不是聊的投机,江清清坐在对面雅座,和另一个女孩有说有笑,偶尔还会朝这边指一指,似乎在聊他。
杜笙不甚在意,稳稳坐在轮椅上,把藏在屁股下的手札拿出来,低着脑袋默默地看。
江清清发现了,瞪了香儿一眼,香儿连忙蹲在杜笙身旁,为难道,“姑爷,这种场合不能看书。”
杜笙探手从桌子上拿了一颗果子塞进嘴里,“不要紧,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杂鱼。”
这不是前世,前世忙着做生意,他会抽空应酬一下,这辈子江清清认识的人跟赌石界没有关系,不是他要打入的朋友圈。
而且这是江清清的朋友圈,他如果乱来会被江清清怀疑,你一个入赘姑爷认识这么多人想干什么?
与其这样不如什么都不做,把昨天没理解透彻的手札再看两遍。
好不容易开一场马球赛,把这么多人引过来,怎么也要住两天,给大家结交朋友的机会再回去,所以杜笙还有很多时间。
他决定慢慢看,也才看了两页左右,肩上突然一重,“杜笙,你想干嘛?”
江清清面上不善。
杜笙不解,“怎么了?”
“你说呢。”江清清捏了他一把,“我刚要把你介绍给我朋友,你偷偷从屁股底下拿出一本书,我解释说书可能是上次忘记拿了,然后你就捧着书看了起来,你自己说,是不是故意的?”
杜笙继续看,“太无聊了,而且还要无聊很久。”
江清清一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杜笙。”
杜笙抬头看她,江清清突然凑近,在他唇上印了一下,“马上就不无聊了,该我上场了。”
她扳过杜笙想躲闪的脸,霸道问,“让你多看看关于马球赛的书,看了吗?”
杜笙摇头,“时间都用来看这本了,你不是想让我做你的相玉师吗?”
不知道哪句话取悦了江清清,江清清嘴角勾起,没再跟他计较,亲了他一口后起身去换衣裳。
杜笙摸了摸脸,有一有二就有三,江清清现在亲他越来越顺口,杜笙似乎也没以前那么排斥,难道是习惯了?
江清清很快出来,换了身利索的白色骑装,手里拿着长长的杆子挥了两下,看她走路和上马的姿势,她一定经常打马球,方才那是在找手感。
杜笙放下书,难得来了兴致,抽空看江清清打马球,他确实偷了懒,没看相关的书,不了解马球,不过谁在场上表现如何还是看得出来的。
很明显,江清清打的不错,她已经进了好几个球,所有人都在为她欢呼,似乎赢的是自己一样。
杜笙听着声配合的拍了拍掌,身后是香儿由衷的赞美,“哇,小姐简直太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打的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小姐威武!”其他丫鬟也在给她打气。
杜笙收了手,眼瞧着江清清打完一局牵马朝这边走来,跟她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女子,俩人并肩而行,边聊边走,到了马场边缘,香儿和另外几个丫鬟去接俩人,马球杆和马牵走,俩人一身轻松上了雅座。
江清清给杜笙介绍,“这是柳茵妹妹。”
她又指了指杜笙,“这是我夫君。”
俩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见过礼了,也没什么话好说,江清清拉着柳茵朝主位坐去,路过杜笙时杜笙突然伸手一把抓住柳茵的细腕儿。
柳茵被他吓到花容失色,江清清也陡然站了起来。
杜笙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松了手,抱歉一笑,“柳妹妹身上的香太好闻了,忍不住想问问柳妹妹用的什么香,一时激动吓到柳妹妹了。”
柳茵面色这才好了许多,瞧了瞧江清清,正待说话,江清清插话,“相公,柳茵妹妹是良家女子,你这么问不妥吧。”
边说边把他拉过来,面上保持微笑,实则小声质问他,“你怎么回事?”
杜笙也很迷茫,“我好像很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