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四海通总号,密室。
空气凝固如水银,沉重得让人窒息。
一个时辰的最后通牒,如同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剑尖上凝结的寒意,正一滴滴落在钱四海的心上。
他摩挲着拇指上那枚温润的羊脂玉扳指,这是他三十年前,从一个落魄王孙手中赢来的,象征着他地下金融帝国崛起的开端。
密室的暗格里,还藏着他最后的底牌――一本足以让当朝敬亲王身败名裂的秘密账册。
只要将此物抛出,整个京城都会被拖入一场皇室丑闻的滔天巨浪。
鱼死网破?
这个念头仅仅闪现了一瞬,便被一股更深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彻底浇灭。
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张煜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把秘密扔给那种人,就像把一块血淋淋的鲜肉扔给一头早已饥肠辘辘的饿狼。
那头狼只会兴奋地将肉连同扔肉的手一并吞下,然后冷静地擦去嘴角的血迹,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
他不会在乎**,他只会冷静地收拾残局。
而自己这只兔子,连灰都不会剩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密室中显得格外刺耳。
钱四海缓缓摊开手掌,那枚陪伴了他三十年、价值连城的玉扳指,已在他掌心化为一堆冰冷的碎屑。
他颓然坐倒,面如死灰,对着早已等候在侧、浑身抖如筛糠的心腹,用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声音,喃喃道:“备车……”
“去清查司。”
“逆产清查司”门口,早已成了京城最热闹、也最诡异的风景线。
尚未散去的各路探子和商贾,如同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交头接耳,交换着彼此惊骇的眼神,等待着那场史无前例的对决,最终的结果。
就在此时,一辆朴实无华的黑色马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停在了清查司门口那对威严的石狮子前。
车帘掀开,钱四海身着一袭再普通不过的素色布衣,亲自捧着三只沉重的紫檀木箱,步履蹒跚地走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在无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这位在京城地下世界呼风唤雨三十年、跺一跺脚便能让无数商号资金链断裂的传奇人物,缓缓地,走到了石狮子前。
随即,在所有人的倒吸凉气声中,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头颅低垂,将那三只承载着他毕生心血与罪孽的木箱高高举过头顶,如同一个最虔诚的、向神明献上祭品的信徒。
这一跪,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峦,轰然崩塌。
它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
清查司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
走出的,却不是众人预想中那个煞神般的青阳伯。
而是老金。
他看都没看跪在地上、如同石像般的钱四海,仿佛那只是路边一块碍事的石头。他只是对身旁早已等候在侧的两名“秃鹫”队员,用一种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的语气,淡淡吩咐道:“把东西收进去,登记造册。”
“至于这个人,”他顿了顿,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钱四海的身上,却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张大人说了,让他先跪着,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过去这几十年,到底给朝廷添了多少麻烦。”
这句话,没有刻意提高音量,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天灵盖上!
活阎王之威,竟至于斯!
你的投降,甚至不配让我亲自看一眼。
御书房内,女帝收到了两份几乎同时送达的密报。
一份是王家被抄没的家产初步清单。
当看到那一个个足以让户部尚书幸福到昏厥过去的天文数字时,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而另一份,则是对钱四海长跪清查司门口的实时描绘,字里行间,都透着执笔者那无法抑制的惊骇。
女帝久久地凝视着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她对着身旁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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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王振,轻声说出了一句关键的、混杂着欣喜与忌惮的评语。
“朕让他去捅一个马蜂窝,他却把整座山都变成了自己的养蜂场……”
“这把刀,快得让朕都有些心惊了。”
直到黄昏,最后一缕残阳即将被黑暗吞噬时,已经跪得浑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钱四海,才被两名衙役架着,拖进了清查司的一间偏厅。
厅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张煜正坐在桌案后,用一块上好的鹿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从西域得来的精钢**,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废话,甚至没有看钱四海一眼,只是将一本从王家抄出的、看似无关紧要的客卿名录,轻飘飘地丢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其中一个名字上。
“傅正清,礼部员外郎,一个以清廉闻名,家中连像样瓷器都没有一件的‘清流’。”
张煜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钱四海那张惨白如纸的脸。
“我要知道,他每一笔‘干净’的收入,是怎么通过你的手,变得‘更干净’的。”
考验来了。
这也是唯一的活路。
钱四海看着那个名字,瞳孔猛地一缩。
他知道,自己几十年来建立的、那张比蛛网更绵密的地下关系网,在这位年轻的活阎王眼中,不过是一本可以随时翻阅的电话簿。
他舔了舔早已干裂得如同树皮的嘴唇,用一种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吐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惊天秘密。
“大人……傅正清不是关键。”
“他只是一个幌子,一个摆在台面上的清白招牌。”
“真正通过他**的,是他的恩师,当朝次辅,号称‘文宗’的……”
“……周大学士。”
张煜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
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充满了猎人发现新猎物时才有的兴奋弧度。
他知道,自己这条新收的“猎犬”,已经开始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