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逆产清查司”内依旧灯火通明。
这座昔日的通源钱庄总号,此刻已成了京城中最令人畏惧的权力心脏。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账册的霉味、新墨的清香,以及一股淡淡的、尚未散尽的血腥气。
京城因王相倒台而陷入一片混乱与恐慌,而这场风暴的制造者,却在后堂一张简朴的方桌前,悠闲地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猪油馄饨。
汤清皮薄,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老金如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影子,躬身立于一旁,汇报着黎明前最后的动向。
张煜吃完最后一个馄饨,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仿佛刚刚只是解决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家常小事。
他对老金下达了针对京城地下金融世界的总攻指令。
“王家是暴露在外的动脉,四海通是潜藏在胸腔里的心脏。现在动脉破了,我们要做的不是去掏心脏,而是把连接心脏的所有**细血管,一根根剪断,然后全部接到我们自己身上。”
他放下汤碗,声音平淡,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去告诉那些在阴沟里讨生活的小鱼小虾,旧的秩序已经**。”
“现在,是选择新神的时候。”
数十队早已整装待发的“秃鹫”,如同一滴滴悄无声息的墨水,瞬间融入了京城黎明前那片灰蒙蒙的底色之中。
他们没有穿官服,而是作行色匆匆的商人打扮,散入京城各处。
城南,一家名为“聚宝盆”的当铺后院。
掌柜的陈三爷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王家的倒台让他一夜未眠。
他这家当铺,一半的本金都来自“四海通”的拆借,更别提还帮王家处理过不少见不得光的脏物。
就在此时,一名管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死灰色的惊恐。
“三……三爷!外面……外面来了两个商人,说是……说是奉了张大人的命,有笔买卖要跟您谈!”
陈三爷心头猛地一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强撑着胆气来到前厅,只见两名气质精悍的“商人”正悠闲地品着茶。
为首之人见他出来,微笑着起身,从袖中取出两份早已备好的文书,并排放在了桌上。
“陈掌柜,别来无恙。”那人声音温和,却不带一丝温度,“我家大人说了,国库需要整顿,但朝廷也体恤各位商家的难处。所以,特地给您备了两份文书,让您自己选。”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左边那份封皮漆黑的文书。
“这份,是‘清查令’。上面记录了贵号与王家的一些……往来。我们的人,随时可以拿着它,去京兆府喝茶。”
陈三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那人随即又将另一份用上好宣纸印制、盖着“逆产清查司”朱红大印的文书推了过去。
“这份,是‘皇家信贷’的加盟书。签了它,您就成了我们自己人。以往的账,一笔勾销。未来的生意,我们罩着。”
他看了一眼门外的沙漏,脸上的笑意愈发“真诚”。
“张大人公务繁忙,只给了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
“哦对了,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去下一家,城西的‘长乐坊’。”
恐慌,如同一场插上了翅膀的瘟疫,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席卷了京城所有依赖**生存的灰色地带。
没人敢赌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挑战那个活阎王的名头。
当第一家当铺的掌柜颤抖着双手,在那份“加盟书”上按下血红手印后,恐慌瞬间变成了求生的踩踏。
无数平日里呼风唤雨的掌柜、老板、甚至青楼妓馆的老鸨,疯了一样涌向“逆产清查司”的临时驻地。
他们不是来喊冤,不是来控诉,而是争先恐后地,上交自家的核心账目,只为求得一张能保住身家性命的“加盟书”。
京城的地下金融秩序,在短短一个上午,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雪崩式崩塌。
御书房内,晨曦微露。
女帝静静地听取着两份截然不同的汇报。
一份来自户部,上面是关于王家被查抄资产的初步清单,那一个个天文数字般的田契、商铺、古玩字画,其数额之巨,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她,凤目之中也闪过一丝心惊。
而另一份,则来自禁军统领,上面记录的,是城中各大**、当铺在今晨卯时开始,不约而同地出现了“异常挤兑”和“大规模账户转移”的诡异现象。
女帝看着那份密报,沉默了许久,许久。
她缓缓起身,走到墙上悬挂的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前,最终吐出了一句让身旁心腹太监王振都感到遍体生寒的话。
“他不是在为朕敛财。”
“他是在为京城……换一个心跳。”
京城最隐秘的一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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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钱四海”,正惊骇地听着手下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
“老板!城南的‘聚宝盆’反水了!他们刚刚把存在我们这儿的十万两银子,全提走了!”
“老板!西城的‘长乐坊’也叛了!他们说……说以后只认‘皇家信贷’的票子!”
“老板!完了!全完了!我们……我们所有的根,都被人挖断了!”
钱四海瘫坐在那张由整块金丝楠木雕成的太师椅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他是一个在刀口舔血几十年、见惯了风浪的地下枭雄。
但当他发现自己所有的客户、伙伴、甚至他花重金收买的官员,都在一夜之间背叛他,转投一个他从未听说过的“皇家信贷”时,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来自另一个维度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江湖规矩、金钱网络,在那种绝对的、体系化的权力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被水浸透的草纸。
他终于明白,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他的钱,而是他的“渠道”,是他这个地下金融帝国本身!
冷汗浸透了他华贵的丝绸内衫。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完全不按江湖规矩出牌的魔鬼。
绝望之下,钱四海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他认为,这种人必然有所求,无非是价码高低。
他颤抖着,亲自研墨,用最上等的松烟墨,在一张洒金的宣纸上,写下了一张最恭敬的请柬,邀请青阳伯张煜到京城最顶级的茶楼“一品轩”品茶,言辞恳切,只求“一叙”。
他想谈判,想用自己几十年来积累的财富和那些足以让半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秘密,换一条生路。
“逆产清查司”内,老金将那份制作精美的请柬,恭敬地呈给了张煜。
张煜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随手将其丢进了身旁的炭盆之中。
火苗一舔而尽,那张承载着一个地下枭雄最后希望的请柬,瞬间化为了一片卷曲的飞灰。
他对老金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
“传我的话给钱四海,茶就不喝了,让他一个时辰内,带着四海通所有核心账册、地契和瑞信,亲自来清查司门口跪着。”
“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他做‘皇家信贷’的第一个‘污点证人’。”
炭盆里那跳动的火光,映照着张煜毫无波澜的脸,和他眼中那抹将一切都视为猎物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