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坐在观众席上,颇为有趣地打量着台上的少年。和前两次穿着松松垮垮T恤打球的他不同,此时的高展楹穿着演出常见的燕尾服,男孩身姿挺拔,那把棕褐色的小提琴轻轻架在他锁骨和流畅的下颚间。
他演奏的是一曲经典的《一步之遥》。少年娴熟地拉弓,弦上蹦出的音符节奏鲜明,随后又变得缠绵悱恻,那条弓似是他手执的宝剑,在琴上翻飞、跳跃。
一曲结束,礼堂里响起热烈的掌声。今天是一场学生组织的音乐会,高展楹朝观众鞠躬后退了下去。
明越没有离开,继续欣赏着接下来的表演。
手机屏幕亮起,传来他的信息:“我演奏的怎么样?”
明越笑着给他回了一句:“一百分,不怕你骄傲。”
“那我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最后一场是集体合奏,他站在一群人中依然显眼,明越轻轻笑着,她向来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
大提琴、小提琴、钢琴、长笛......各种音色交织,明越的思绪却逐渐飘远,不同的色彩构成美丽的画面,不同的乐器奏出美妙的音乐,是不是说明,混乱本就比秩序更加迷人?
直到演奏厅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明越的思绪才回笼,她没有鼓掌,起身离开了座位。
高展楹打来电话时她已经走出门口一小截了。
“你离开了吗?”
“嗯。”
“等我。”
“怎么?今天又要跟我回家啊?”
“对。”背景里有呼呼而过的风声。
明越低低笑起来,“你也太随便了,我有点害怕呢。”
“该害怕的是我才对吧,我还担心你把我卖了呢。”
“那你还敢跟我回去?”
一只手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下,明越回头,他背着小提琴盒站在身后,笑容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惹眼:“追到你了!”
两人在校园林荫道上并肩漫步,五月末的夜晚,缕缕凉风驱散了初夏的燥热。
来往的学生经过,高展楹遇见几个同学,他们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身边的明越。
“哟,约会啊!”有男生朝他挤眉弄眼。
高展楹也没辩解,只笑着挥手示意他们快走,不要打扰他。
几个同学也识趣,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你在哪个学校?我现在都还不知道呢。”高展楹问道。
“A大。”
“厉害啊,原来还是个学霸。”
“算不上,我是本地人。”明越轻笑。
“那也很厉害了。”
“你可真会说话。”明越侧头看他左耳上的耳钉,认真数了数,有五个,她觉得有趣,“打这么多会疼吗?”
“不疼。”高展楹摇头。“叛逆期打着好玩。”
“我觉得你可以谈一个女朋友打一个,很酷。”明越提议。
“哈哈哈,那你得先补五个女朋友给我才行。”
“可以,给你补五十个都没问题。喜欢什么类型的。”
“漂亮,聪明,有钱,个子高,长头发......”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A大的。”
“你搁这点菜呢!”
“你不是要给我做介绍嘛,当然越详细越好。”
“我倒成专业红娘了。”明越拉开车门,“跟我走。”
“去哪里?”
“怕啦?”
高展楹没犹豫,坐了进去。
车子开进一家大型商场,“你家住商场里啊?”高展楹笑着问她。
“突然想逛街。”
“所以我是来陪逛的,还是来买单的?”
“哈哈哈,你以为我的车就是这么容易上的,现在才意识到已经晚咯,弟弟。”
高展楹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像天上的月亮,他也展颜道:“那姐姐你可要手下留情。”
“江湖人称我为辣手摧花小公主。”
两人走进一家珠宝店,相熟的SA马上迎了上来,“明小姐,晚上好,今天过来看点什么?”
明越也没多看,径直选了一对钉子形状的耳钉,她抬眼问高展楹:“好看吗?”
“好看。”
“那就这个。”明越买了单,将首饰袋递给高展楹,“送你了。”
高展楹略显诧异,“不是让我来买单的吗?
”
“总要先把猪养肥再宰。”
高展楹打开盒子,无奈笑道,“你真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坏。”他取下原本的耳钉,带了一个钉子上去。
“很配你。”明越夸赞道。
“是姐姐眼光好。”他挑眉一笑,露出的虎牙显得有几分俏皮,“不过,我们才见第三次你就送我礼物,你是不是想泡我?”
“泡你还不至于,只是觉得你挺好看。”高展楹还没来得及高兴,明越又开口了,“像一个洋娃娃,我小时候就喜欢给洋娃娃戴各种首饰珠宝。”
“好吧,瞬间觉得这个礼物没那么香了。”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男朋友没有耳洞,不然我高低也给他整上。”
高展楹听到这个回答觉得更扎心了些,“姐姐,你不说这句话我会更开心点。”
两人从店子出来又继续闲逛,明越问起他暑期计划,高展楹说随便找个地方玩玩。
“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吧。”明越真诚地邀请道。
高展楹实在是觉得这女人和自己都有点疯狂,一个才见三次面的人,自己竟然就敢跟着她回家,而她不仅送他礼物,还让自己跟着她出去旅行。
“就我们两个还是......”他问道。
“和我...男朋友。”明越故意拉长语调。
“你这是要三人行?”高展楹歪头深思了片刻:“我得慎重考虑一下,毕竟我还是个处男,你一上来就给我整这么刺激的我怕我受不了。”
“哈哈哈,”明越笑得开心,“逗你的,有好几个人,我们准备自驾西北。体验下做流浪歌手的感觉,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弹吉他的,还有一个会琵琶的,看你小提琴拉的挺好的,就想拉你入伙咯。”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不过流浪歌手可不会开着跑车去西北。”
“要不整台小电驴,符合我流浪歌手的身份吗?”
“老头乐更适合你。”
“有没有帅哥乐?我不爱老头。”明越又信步走进一家店子,她没打算买衣服,只是挑了一个发卡,随意地别在耳后,高展楹看着镜子里的她,笑着说道:“见到美女,帅哥自然就乐了。”
“你脸皮还真厚。”
高展楹掏出手机准备付款,被明越拦下了:“这么快就要和我划清界限?”
“我是礼尚往来。”
“那你还是先欠着我吧。我向来不太爱收不熟的人买的东西。”
“......”高展楹觉得这女人真是双标到骨子里。
明越付完款,又问道:“你还没说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玩呢?”
“可以。”
“我说什么你都答应。”她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还好姐姐我是个好人,不然你早在园区打几百个电话了。”
“姐姐漂亮又有钱,还送我礼物,被骗也是幸福的。”高展楹依然笑得单纯。
明越抬手看了眼时间,“我要回去了。”
“你送我回去。”他不依不饶。
“不顺路。”
“姐姐,那我送你回去,我东西南北都顺路。”
“行了,你也别油嘴滑舌了。”这时明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知道肯定是沈曜的电话,于是走到一旁接起:“嗯,刚逛街去了,马上就回来。”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
“好,你先洗漱,乖乖等我。”
高展楹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个女人,此刻她笑容甜蜜,语气温柔,和任何一个恋爱中的女人无异。可是就在不久前,她还在给仅见过三次的自己赠送礼物。
想和自己暧昧?可她却又如此的坦荡磊落。
高展楹想起前段时间,她也送了另外一个男人礼物,显然,那个男人和她关系不一般。他们不像亲人,不像朋友,奇怪!而且他爹的听那两人的对话,他们都各自有恋人啊?!
高展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越挂断电话,“那我过两天再约你,和几个朋友认识一下。”
高展楹点头应道:“好,姐姐。”
明越见他笑得顽劣,忍不住开口道:“我提醒一下你,私底下和我开玩笑可以,我男朋友在场必须注意点分寸。”
“好,”高展楹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些,“明越。”
明越也笑了笑,“被你姐姐长姐姐短叫习惯了,你突然喊我名字倒有点奇怪。”
“明越,明越,明越...我多叫几次你就习惯了。”
“行,下次见。”她转身朝电梯口走去,高展楹看见她头上的发卡,像一只蓝色的蝴蝶,转眼就消失不见。
过了两天就是沈曜生日,明越送了他一条航海扣手链,简单的黑色,锁扣上镶满细碎的钻石,低调又不沉闷,戴在手上也不显突兀。
沈曜很喜欢,他说看着像明越的发圈。沈曜注意到她手腕上,只带了一块表。
两人用完晚餐后,沈曜说要去逛街。
“想买什么?”明越问他。
“发圈。”他笑着回答。
在专柜,沈曜买了同款白色的手链为明越戴上,又将两人的手牵在一起看了看,笑道:“这样才行嘛!情侣就要戴情侣款,我一个人戴着有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明越看着两人手上的同款手链,无奈道:“恋爱脑。”
“恋爱脑挺好的呀,我就喜欢做恋爱脑,和你恋爱,和你戴情侣款、穿情侣装,做所有情侣间的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确实,恋爱就得和恋爱脑谈,不然两个人谈生意吗?”明越也笑了起来。
晚上,沈曜软磨硬泡地要明越穿上他之前买的女仆装。“我过生日,我最大嘛!”他抱着她撒娇。
“穿上感觉可以直接把整个家里的活都干了。”
“不干活,干......我。”他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明越终究还是依了他,毕竟上一次还是沈曜穿了这身,被她好好调戏了一番。
两人玩得十分尽兴,只不过衣服是没办法再要了,沈曜凑在她耳边低语:“还有女王呢,下次。”
“那你整个什么?奥特曼?猪猪侠?”
“匹诺曹。”沈曜坏笑着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明越捏住他的鼻子,“哈哈哈,那你说句谎话,我来看看你的鼻子会不会变长。”
“我不爱你。”
“呀,你这说的是真话,”明越故意用力掐了他一下。“鼻子都没有变长。”
“到底有没有变长,嗯?”
两人笑闹着又滚做一团。
六月初的一个周末,明越组了个饭局,把高展楹作为旅行团的新成员正式介绍给了大家。凌弋也来了回信,说和万珂学期结束后就回来。
周萱对高展楹表示了热烈欢迎,同时对明越的流浪乐队有点兴趣:“哈哈哈,所以你是要我带上琵琶去?”
沈曜惊讶地看向周萱:“萱萱,你竟然会弹琵琶?”
“看不出来吗?我这么古典风流优雅。”周萱摆出仕女娇弱状。
“额...”沈曜违心地点点头:“确实古典。”
“我们都是业余组,找了一个专业组的撑撑场面。”明越笑道。
“嗨,大家好。”高展楹本就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和周萱石磊打成一片。不过他也确实没和明越过多互动,他知道明越是个霸道的主儿,想进入她的圈子,就必须得守她的规则。
“诶,高展楹,我觉得你应该再约一个伴,我们是三对儿,你孤家寡人的不寂寞吗?”周萱突然打趣他。
明越也开口:“确实,叫上朋友一起。”她又看向周萱,“去年凌弋来时还是单身,来之后就抱得美人归了。”
周萱表示赞同:“哈哈哈,旅行是感情的催化剂。”
“也有可能是照妖镜,万一啥都不和谐岂不旅行完了连朋友都没得做。”高展楹不置可否。
“那就当风险预筛了。”周萱说道。
“别人女孩子未必愿意跟我出来。”
“男孩子也行。”明越和周萱两人相视一笑。
“我可是纯直男!”高展楹夸张地抱着自己的胸口。
“你这表情是干嘛,”周萱笑着拍了拍石磊的肩膀,“上次你不是还勾搭我男朋友吗?”
“原来聊天就叫勾搭,那我一天到晚都在勾搭了。”
“你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明越接过话题。
高展楹算是知道自己被这俩女人当靶子了,他也觉得有趣,换上一副委屈表情:“总感觉你们不是好人。”
“上了贼船就下不去咯!”
晚餐结束后,高展楹被明越拉进了旅行群,发现果然只有自己一个单身狗。
高展楹:我靠,还真是三对情侣带个单身狗啊。顺带了个狗头表情。
周萱:狗粮管饱,你可以省饭钱了。
高展楹:只有我才是真·自由行!你们那都叫拖家带口。
周萱:是是,你最自由。别中途也整成拖家带口了。
高展楹:那也不错,期待了,我要去艳遇。
凌弋:这谁?
周萱:新认识的一个学弟。明越说要组个流浪乐队,找了个专业的撑场面。
凌弋:哈哈,她鬼点子真多。让她把小提琴带上,让我们再一次感受下什么叫做魔音贯耳。
高展楹:她竟然也会拉小提琴?
凌弋:那叫小提琴吗?我隔壁二大爷锯木头的声音都比她拉的好听。
高展楹:哈哈哈!
明越:你特爹的就在背后说我坏话。一把刀发了过去。
凌弋:我什么都没说,我撤回。
万珂:我会口琴!举手。
明越:哇哦,我们队伍里真是卧虎藏龙。开心开心。
石磊:我会后空翻。
周萱:鼓掌鼓掌,厉害。你到时候就表演后空翻吧,搞不好还能给我们赚点路费呢。
石磊:那必须滴。
凌弋:我只会钢琴,总不能搬架钢琴到处跑吧。
明越:你打杂。
凌弋:我谢谢你大爷。
明越:我大爷说不用谢。
凌弋:......
凌弋:我要做最帅的主唱大人。
明越:好。
凌弋:你呢,我记得你那时候也就学了十来年钢琴吧。
明越:别提了,现在都不想碰了。我表演后空翻,和石磊一起给你们赚路费。
沈曜看着群里的消息,笑着问她:“你真会后空翻啊。”
“哈哈哈,不会。”
两人进到电梯里,电梯又在一楼停下,门外站着盛然,他显然是刚遛完狗回来,小狗长大了不少,圆滚滚的。
“你把你儿子养得真好。”明越摸了摸小狗的头。
“没有妈妈疼,我做爸爸的只能多疼他了。”他嘟囔着。
“你天天忙些啥?”明越好奇地问他,“我还以为你谈恋爱去了呢。”
“作业呀课程呀,忙得要死,学长应该深有体会吧?”盛然看了眼沈曜,目光又落在两人的同款手链上。
得,又给自己找虐。心烦,下学期搬走算了。盛然移开视线。
“还好,我觉得挺轻松的。”沈曜笑了笑。
逼王。盛然默默吐槽了一句。
“假期回Z市吗?”明越问道。
“回去。”
“那小狗也跟着你回去啊?”
“寄养在宠物店,我怕我妈照顾不好他。”
明越想起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她转头对沈曜说道:“沈曜,我们可以带小狗出去玩,人多照顾起来方便。”
沈曜看着明越脚边的小狗,当初还是自己捡来的,只不过明越不允许他养,最后还是麻烦了盛然。“你得问下盛然愿不愿意让小狗去。”
“你们去哪里?”盛然问道。
“西北那圈,走到哪落在哪。”
“可以。”
“你假期呢?”明越又问他。
“走到哪落在哪。”他也这么回答。
“不如和我们一起,刚好还有一个位置。”明越说道。
和你一起,又要看你们秀恩爱——盛然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明越挺开心,又问道:“你会不会耍杂技?”
盛然被她这问题问得有点懵,他摇摇头,“不会。”
明越听到这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她咯咯笑了起来,“还想着多个赚路费的呢?”
“怎么,需要卖艺凑盘缠啊?”他问道。
“对啊,穷游你懂吗?流浪!一堆钱还流什么浪。”明越好笑地回答。
沈曜忍不住插话,“那你得先把你的银行卡全扔了,再把那两台酷路泽也扔了,最后咱们几个骑单车去游。”
“哈哈哈哈!”
这时电梯门打开,明越也跟着盛然下了电梯,“去你家坐坐。”
盛然开了门,里面多了很多小狗的东西,还有之前明越挑的垫子,衣服,都被他收拾得干干净净。
明越和沈曜在沙发上坐下,小狗开心地围着明越打转。
“所以你们到底什么计划?”
“哈哈,就是随便玩玩,开心就行。”明越将小狗抱起,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
“哦,可以呀。不会又是你们三对吧?”他看向明越。
“是的。不过这次多了条单身狗,加上你和你儿子,有三条。”
盛然满头黑线。
“诶,盛然,你会乐器吗?”
盛然蹙了蹙眉,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会一点。”
“是什么?”
“笛子。”
“我靠,你怎么和周萱一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古典的人,竟然都学的是民乐。”
“因为——”盛然轻笑,“笛子比较容易上手。”
“真的吗?那你也教教我。”明越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后她才猛地惊觉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话题,“算了,我还是去敲木鱼吧,更酷一点。”
“我现在也几乎没怎么吹过了。”
明越见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开口道:“没事,你可以和我一起敲木鱼。”
沈曜忍俊不禁:“那我是不是得给你买件袈裟。”
“谢谢我的乖徒儿。”明越将小狗放在地上,站起身,“好了,我们先回去了,假期再约。”
“嗯。”
盛然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内,才缓缓关上门。他坐在沙发上,刚刚那段对话又让他回忆起那些不算太好的过去。
他确实学了很多年的笛子,倒不是因为喜欢,大概每对父母都希望孩子能够会点什么,所以才会把小孩塞进各种培训班。
笛子是母亲选的,因为可以在练习的时候随时抽过来打他。
虽然她现在已经再也没有打过他了。她变成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母亲,十分关心他,就像他小时候期望的那样。
可是盛然知道,那不过是因为他长大了,反抗了,她发现终于控制不了他了。当初她用来向他求和的那只小狗,却早就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他也再没有吹过笛子。
盛然打开手机,发现明越将他拉入了一个小群,群里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行程。
不久后的傍晚,明越又遇到了盛然,盛然见她一个人,开口说道:“陪我去买东西。”
“买什么?”明越不解。
“笛子。”
明越表情变幻了一瞬,答应了下来。
盛然选笛子没用多长时间,明越也不太懂这些,两人从店铺出来时,她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又要吹笛子了?”
“总得学会克服恐惧,不是吗?”
“她现在对你好吗?”
“很好。”
“那就没有需要克服的了。”明越拿过他的笛盒,“不想吹就不吹。”
盛然笑着取回,“我想试试。你要做我的观众吗?”
“可以。”
明越随他回了家,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小狗也趴在她的脚边。
盛然将笛子放在嘴边,可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吹出第一个音,他眉头紧锁,手指微微颤抖着。
明越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盛然,不用勉强。恐惧就是恐惧,伤害就是伤害,那是已经存在的客观事实,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们不需要再回到案发现场,体验恐惧,体验伤害。”
“向前走,就行了。”她再度伸手欲取走笛子。
手腕却被盛然轻轻握住:“我也想和你站在一起,明越。让我再试一试。”
盛然重新放好笛子,深吸一口气,她就站在他的眼前,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曾短暂地吻过他。
悠扬的笛声响起,却又有不和谐的颤音掺杂其中,盛然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渐渐地,那些颤音终于消失不见,只余下清越明亮的旋律。
“好听。”一曲结束后,明越笑着夸他,“你可以和周萱组个民乐乐队了。”
“你喜欢,我就开心。”
“我很喜欢,到时候就靠你们给我赚路费了。”明越笑得狡黠。
“那我给你带上小狗吃饭的盆,不然我怕打赏太多装不下。”
“好。赚钱了给小狗买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