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只烧鹅进了肚子,姜正也没那么想跑了,她住的那个镇子虽然资产富足,但饮食多为清淡,即使是大鱼大肉也做的没滋没味,许久未尝过这么油香的烧鹅了,让她舒服的眯起眼,肚子撑得鼓起来,恨不得撑死自己,把剩下的那些也塞进去。
“姜小姐。”管家敲门道,“夜里食太多,易肚子疼。”
“我没吃太多。”姜正把纸上那些零散的肉全都塞进嘴里,打了个饱嗝,还剩下完好的一只鹅腿和一个鹅翅,洗净手,用干净的油纸将鹅腿和鹅翅包好,推开门,塞进管家怀里,“肯定是凌义那家伙让你来守着我,不让你去休息的,这是一只鹅腿和鹅翅,我没碰过,干净的,夜晚无趣,有些吃食也是好的。”
为了以后过的轻松些,她得学会收买人心。
“谢姜小姐。”管家抱着油纸,莞尔一笑。
“可好吃了。”姜正夸张的描述,慢慢合上门,“那你吃吧,我不打扰你了。”
吃了东西,心情舒畅,急迫离开的心思缓解了许多,赤身踏进木桶,经过一番折腾,热水已经变成温水,盖过身子,泡进里面,让她短暂的忘记忧虑。
也许可以明天再走,她都睡着了,凌义不能拿她怎么办的…呼呼…
天光大亮,姜正睁开眼,已经是中午了,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在地上撒下一片花纹,以前住在镇上她独身一人,无需在乎礼节时,常常睡到这个时候。
“哈…”撑着胳膊坐起来,眼睛扫向挂在一旁架子上的粉红色衣裙,整体以粉红为基底,上襦绣粉白牡丹纹、袖口镶米白绉纱,腰间系粉丝绦,下配白缎马面裙,裙摆飘扬,花纹使粉线勾勒大片,衣服外层披粉纱,珍珠串加以点缀,娇俏又显贵气。
“咚咚…”
“太阳要把屁股晒红了,醒了吗?”凌义喊道。
“醒了。”姜正光着脚踩在地板上,稀罕的摸着衣服布料,舒软锻料,摸起来就能知道穿上会有多舒服,“凌义,这衣服是你给我准备的?”
“难不成还有旁人?”
姜正喜欢的眼睛都在放光,嘴上却道,“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艳了。”
“哼…”凌义似乎笑了下,“只有这个颜色,穿好洗漱好,一会派人进去给你梳妆。”
“知道了。”姜正高兴的回他,立马换上新衣服,在铜镜下转着圈照,上次穿这种颜色的衣服该是小时了,握着袖子放到鼻尖轻嗅,是太阳和香粉的味道。
好喜欢。
因着穿了喜爱的衣服,头上带了许多金钗,化了适合的妆,今日中午用膳时,姜正待凌义都是笑容,说的话也不再呛人,都动听了许多,“凌义,嘿嘿…”
嘴里嚼着米饭,给他夹了块肉,“这个好吃,你多吃。”
戳戳他胳膊上坚硬的肌肉,面不改色的扯谎,“都瘦了。”
“又不讨厌我了。”凌义眼睛亮了瞬,夹起碗里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多下才愿意咽下去。
“哎呀…你人也挺好的,我怎么能一直讨厌你呢。”姜正扭捏两下,“这衣服可贵了吧,摸着这料子可是上乘。”
“我有钱,只一件衣服罢,算不得什么。”
姜正撇撇嘴,被他一句“我有钱”刺激到了,
是在跟她炫耀吗?
刚刚那点欢喜心思瞬间荡然无存,“给我衣服是想要收买我?我可不是这么好买通的。”
凌义顺着她的话道,“那如何才能买通你?”
“给我些银票,然后放我走,这算买通。”
“可以给你银票,但不能放你走。”
“那你给我送衣服做甚?”姜正拧起眉,嘴里吃着肉就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你竟如此龌龊,好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是骗了你,但那是我死,又非你死,带我回来,你居然是存了要将我送去那处的心思。”
“什么那处,胡说什么呢?”凌义愤道,“于你心中,我便是那般人?”
“许久未见,都有变化,谁知你怎么想?”姜正趁机往嘴里塞了块红烧肉,站起身指着他,“凌义,你个龌龊小人,带我回来,给我主院住,给我好看衣服,还说要许我银票,带我如此之好,原来是为了送我上路!”
凌义放下筷子,直视于她,“这便算得好?”
这话是何意?待她这样算不上最好,难不成他原来还对别人更好过,这算是变相承认他要送她去那种地方了吗?
凭什么?就那么恨她?千里迢迢来寻她,就是为了送她去那种地方,让她受辱受屈,最后落得一身病症不得好死!
当真是荒唐男人!
姜正脑袋弯不知道拐了哪去,张口问道,“你还如此对待过旁的女子!”
“你想到哪去了?”凌义被她激的同样起了脾气,“什么其他女子?”
“还在扯谎。”姜正气道,“凌义,我真没想到,你原来最多嘴毒,得理不饶人,最起码人不坏,不会滥杀无辜,几年过去,竟成了这般模样,可恶,恶心。”
凌义站起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解释清楚你的话,我怎么就可恶了。”
身边伺候的下人见此形势,皆低头跪下。
姜正也被他的气势稍吓到,但仍强硬的看着他,丝毫不愿自己落入下风,“你不就是想瓦解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此将我送去青楼,让我去做那种事,给你换银钱,你原来还如此对待过其他女子,都是用的这个套路,只不过最是恨我,因为我骗了你。”
“哼…”凌义直接被她逗笑,无奈的别过头去。
姜正用力挣开他的手,“笑就是心虚,你承认了。”
凌义坐回位子上,“管家,你说,我到底做未做过这种事。”
“姜小姐,您怕是误会了,凌公从未做过您所描述之事,甚至因常年位于军营,凌公很少去热闹之处,所以可能一时未理解透彻您话里所说的那处。”管家诚恳道,“至于凌公府,您是凌公带回的第一位女子,未有其他女子一说。”
姜正不信,“我如何信你,你是他的人,到时候我被他杀了你都要替他给我埋尸。”
管家犹疑,“这……”
“因着我带你回来并非你所想的任何原因。”凌义眼尾上挑,“姜正,饭菜还剩许多,你还未吃饱,吃饱之后我再告诉你,我带你回来的缘由如何。”
姜正看着满桌的菜,努努鼻子,端着碗离他远些,“我先姑且信你,这些菜没有放毒吧?”
“若是放毒,你早就毒发身亡了。”
姜正一听,也不再犹豫,大口吃了起来。
可事与愿违,凌义饭还未吃完,就被军营喊了去,让姜正在府内等他,待晚上回来再告知她原因。
可显然,姜正不是个会乖巧等待的人,他走后,贴心请管家和下人们喝的茶里,她放了自制的泻药,效用之大,是她亲自试过的。
“姜小姐,您给我们的茶里下了泻药?”管家捂着肚子,痛苦道。
“我怎会那般无耻。”姜正装作无辜,可怜至极,“管家怎能如此怀疑我,我可不是那般人。”
“是小的多疑了。”管家没心思再说什么,简单叮嘱姜正待在屋内,便迫不及待的跑走了。
姜正瞧着他们跑远,心中好笑。
她就是这等无耻的坏人,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
关上门,边脱衣服,边摘头上的繁琐装饰,漂亮的衣服再好看也不便于逃跑,她换回原本的简单衣饰,背好包袱,趁着院内无人,快速朝着屋后的墙面跑去,这是她今早发现的,较军营许远,可通往外面。
攀墙之术于她简单,不过两下就跑了出去,姜正头也不回,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一股脑向前跑去。
她自不能信任凌义,更不会命绝于此。
未跑多远,进一树林,遇一小溪,姜正口中干渴,快跑过去,不顾形象,大口饮水。
“跑出这么远了,应该不会追上来了。”坐到树荫下,背靠大树,姜正累的身上出了层薄汗,打算休息会儿,等晚上再赶路。
此时的凌义已经回到府中,他念着家中姜正,公务不到两个时辰便处理完了,天未黑就回了凌公府,一进门,先未见到姜正,就瞧见下人们面色痛苦,来来回回的往厕屋奔去。
他忙拦下一个,“如此急忙,往侧屋去做甚?”
下人捂住肚子,痛苦不行,“凌公,因喝了姜小姐为我们备的茶水,府内上下,皆肚子疼痛,要忍不得了。”
“肚子疼?”
“是。”下人艰难开口,整张脸紧皱在一起,“原谅小人猜测,怕是姜小姐趁此给我们下了泻药。”
“快去吧。”凌义瞳孔猛颤,缓缓松开他。
“谢凌公,小的先去了。”
凌义心叫不好,快步朝着主院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榻上整齐叠好的,是他今日送给姜正的衣裙。
“呵…”他攥紧衣裙,咬牙切齿,“姜正,你当真觉得你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