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豪言壮语姜正就后悔了,她其实是个经常后悔且胆小的人,说出的那些话也只是为了吓唬凌义,虽然以她并不能对凌义构成任何威胁。
但刚才那些话说出去,也收不回了,
她呈大字瘫到榻上,竟觉得于此刻突然暴毙也并非坏事,总比被凌义带回去后折磨的好,刑书很厚,据传闻,里面一半的招数都是凌义编纂的。
姜正现在,十成十的害怕。
“姜小姐,可收拾好?凌公怕天色太晚不便赶路。”
“不便赶路…”姜正在嘴里嘟囔这几个字,眼珠子提溜的转了圈,脑袋里便出了奇怪的主意,她变换态度,表情从厌恶换上谄媚,快速推门出了去,一眼就看到了凌义,
“凌义。”她唤道。
一旁的护卫听到她直呼凌义的大名,吓得低下头去,向后退开,只怕迎接一场血雨腥风。
“怎么?”凌义瞧她神态高兴,带着藏不住的小心思,不愿再和她发生争吵,顺着她的话问,“有何事?”
“现在都中午了,阳光正盛,一会儿驾马的时候会晒到他的。”姜正道,“不如我们在这休息一夜,明日再做出发如何?”
“晒到…他?”凌义□□后槽牙,心里发酸,快步走到侍卫身旁,侍卫觉察出脚步声立马跪下,
凌义神色冷漠,盯着他的头顶,问道,“一会驾马,你可会觉得晒?”
侍卫磕下脑袋,大声回应,“不会,小的不晒,小的不会觉得晒。”
凌义转头看向姜正,“他不晒。”
姜正:“……”
活阎王的称呼名不虚传。
她再无理由躲开。
带好银票,装好衣服,跟着凌义,踏上回京的路程。
接下来的日子她不会好过的…
“把你先前在我这拿的银票还给我。”
“回去再给。”
“你,算了…”姜正接过凌义倒的茶水,“待回去你想如何折磨我。”
凌义不看她,认真的调弄茶水,马车宽大,里面有个小型炉架,他正烤刚才在树上摘的果子,不答反问,“你想让我如何折磨你?”
姜正撇撇嘴,“我想让你不折磨我。”
“那我便不折磨你。”
“那你放我回去。”
“不可。”
“你现在已经是在折磨我了。”姜正大口喝茶,烫的龇牙咧嘴,“你泡这么烫的茶是不是就是想折磨我。”
“哼…”凌义被她逗笑,“凉水冲不开茶,只是你太心急罢,莫冤枉我。”
“切…”姜正不再同他搭话,将茶杯放到小桌上,掀开车帘,偏头看向外面,边看,手指边在手上滑弄,她在记回京的路线,到时可以顺利找回来。
在凌义身边待着,始终不安全,她要跑。
可事与愿违,姜正看到一半脑子就昏沉了,睡的天南地北,东倒西歪,凌义趁此坐到她身边,扶着她倒在自己身上,姜正咂摸两下嘴,并未醒来,睡的安详,凌义护着她,也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是马车停下,外面漆黑一片。
姜正打着“哈欠”坐起来,神志还未完全清醒,手已经碰上自己的包袱,脚刚迈出半步,衣服就被拽住,紧接着,凌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想去哪?”
“哈哈…”姜正身体僵直,尴尬的笑了两声,“马车停了,我想下去看看。”
“可以。”凌义松开她。
姜正立马背起包裹,掀开帘子跳了下去,入目,是一桩金漆大门,色彩华丽,彰显威严,门上装有兽面辅首,搭配摆锡环,朝周边看去,房屋罕见,人烟稀少。
她这是到地府的门口了?
“这是凌公府。”凌义站到她身侧,“因我常年位于军营,又一人居住,所以常居府位置较偏,挨军营较近,但胜在静谧,不会有人叨扰。”
“你一人?”姜正上下打量他,“你未成婚?”
凌义微微蹙眉,“未。”
姜正翻了个白眼,自顾的分析,“肯定是因为你太凶,太狠,寻常女子见了你都觉得害怕,否则都这般年纪了,怎还未成婚。”
“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呢。”凌义道,“为何不是我瞧不上旁人。”
“你?”姜正不加掩饰的往旁边靠,嫌弃意思极为明显,“京城美艳女子数不胜数,能配你的数都数不过来,你莫要给自己脸上贴金,说的自己人多么好一般,还不是你名声在外,吓得无人敢来。”
“什么名声?”
“活阎王…唔…”姜正立刻捂住嘴,慌张给自己辩解,“不是这个意思,哈哈…我胡说的…”
“哼…”凌义未在意她的话,上前扣门三下,“咚-咚-咚-”
门很快从内打开,姜正侧过身子,朝内看去,院子极大,各种小路蜿蜒,通向不同宅院,小路旁边橘火燃烧,照的内部通明如日,管家站在一旁静侯。
相比起她住的地方,确实是极好的。
“进来。”凌义伸手去够她的包袱,被姜正侧身躲开,“做甚?”
凌义叹气,“同我来说,你那些银票什么也算不上,我不会贪。”
“谁知道你什么心思,总要小心些。”姜正越过他,向院内走去,“我住何处?”
“最大的那间。”凌义指向主院门口。
“那?”姜正惊讶道,“那应该是你和你夫人住的地方,我住在那算怎么回事?”
“其余地方还未收拾出来。”凌义看向站在身侧的管家,管家心领神会,绕到姜正身旁,“姜姑娘,凌公所言的确为真,府内常年只有凌公一人,其他宅院多是灰尘,来不及收拾。”
凌义补充,“我住在书房。”
姜正左看右看,勉强相信下来,“那我先住在那处,待其他宅院收拾好后我再搬过去。”
“可以。”凌义吩咐管家带姜正去往主院,便自行离开了。
姜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只觉奇怪。
凌义到底是为何要带她回来?回来了竟就这样离开什么也未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正跟紧管家,
难不成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后面等着她…
打了个哆嗦,她害怕的紧,观察着周围,打算寻个破绽逃掉。
“姜小姐,热水早已煮好,干净里衣也已备好。”管家毕恭毕敬,“今日舟车劳顿,请好好休息。”
姜正绕过屏障,如管家所说,里面摆放着干净木桶和里衣,她挠挠头发,换上笑脸同管家说道,“你回去休息吧,洗完后我便睡了,今日累的紧,这些等明日再收拾。”
管家点点头,“好,那小的退下了。”
门合上,屋内只剩她一人。
姜正将包袱的带子紧紧绑在肩上,摸了摸后腰处的银票,最后环顾圈这间屋,很大,装潢也十分精致,甚至要比她原来做二小姐的时候还要好,但再好也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耳朵紧贴到门上,听着外面没了动静,姜正露出个得意的笑,任谁也想不到刚来的第一天她就要跑吧。
存着笑,光明正大的打开门,然后就撞上了管家意味深长的眼睛,直直看着她,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姜小姐这可是洗完了?连包袱都背上了。”
“你,你怎么在这?”姜正吓得后退两步,指着天边高高悬挂的月亮,“都这般晚了,不困吗?”
管家摇摇头,“昨夜凌公听闻姜小姐还活着,很是欢喜,特地让小的在白日休息,如今精神饱满,特意守在门外,怕姜小姐今夜于陌生之处,睡不习惯。”
凌义的管家看着心思都那么沉,姜正有些不知该如何应付,“我…确实不习惯,今夜天气这般美,你也不困,带我参观下凌公府可好?”
“府内其他下人都在休息,此时参观怕是不合适,以后时间充裕,府内设施姜小姐迟早也会了解。”
“我不会长久住于此处的。”姜正上前两步,牵住管家的手,放软声音,“管家,就带我到处看看,我在马车上睡了许久,如今并无困意。”
管家动作一顿,向后退步,双手背于身后,“也可,不过要凌公允许,此一来,小的也不能说些旁的。”
动作间表示拒绝,话里却委婉明示。
凌义怎么可能让她到处转,她现在可是阶下囚一般的待遇,见突破不得,姜正也不再态度良好,安然的吩咐她,“我渴了,要喝茶。”
“茶水不易眠,睡前不适饮。”
“那我饿了,要吃东西。”
“屋内备了。”
“我不喜,我要吃肉。”
“那我去禀报凌公,看是否……”
“你做不得主吗?”
“凌公府上上下下属于凌公,一切都由凌公定夺,我自然不能做主,姜小姐若是饿了,凌公该会许……”
“我不吃了!”就会用凌义压她,姜正厉声打断,用力甩上门,钻回屋去。
“凌公。”见屋内没了动静,管家向路旁阴影处鞠躬。
凌义从暗中走出,“去厨房,将今日备好的烧鹅热热,给她送来,盯着她,莫让她有机会再跑。”
“是。”管家恭敬,弯腰向后离开。
凌义转头看向亮着暖光的屋内,嘴角浅荡开一抹笑意。
准备了许久之处,属于它的主人,终于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