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步出隐月楼,外面的凉风吹散了楼内的暖香和脂粉气。萧云逸摇着折扇,跟上谢烬寒的脚步,语气里满是揶揄:“谢兄真是怜香惜玉啊,出手就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怎么,莫非我们不染尘俗的谢太医,也动了凡心,打算学那戏文里演的,为蓝颜一掷千金,日后为他赎身不成?”
谢烬寒脚步未停,只淡淡道:“我竟不知,萧少正眼中除了美人,竟也对他人与何人交谈,赠何物这等琐事如此上心。”
萧云逸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手中折扇轻敲着谢烬寒的臂膀,“旁人的琐事,我自然懒得理会。但谢兄你的事,再小也是大事。”
谢烬寒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哦?萧兄的这份细腻心思,莫不是平日里在你府中那些环绕膝下的少年郎身上练就的?能把人瞧得这般透彻,难怪你府中少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个个妥帖。”
萧云逸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桃花眼弯起:“哦?难得听谢兄这般风趣,竟学会拿萧某打趣了。我这点眼力不过是风月场中的皮毛功夫,哪及得上谢兄您,不动声色间就能勾得人心神一荡?不过说真的,” 萧云逸凑近了些,“你适才给莲卿那信物,究竟是何打算?莫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情,或是……真看上那小子了?”
谢烬寒这才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举手之劳罢了,他身处泥沼,能拉一把,便拉一把。”
萧云逸闻言,神色微微一凝,那双惯常带着三分戏谑的眼眸,此刻闪过一丝讶然。他的目光在谢烬寒那素来冷峻的脸上打了个转,似要瞧出几分究竟。片刻后,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在清冷的夜风中漾开,杂着几分了然,还有一缕极淡的暖意。
“谢兄啊谢兄,我竟不知,你这颗看似铁石的心肠下面,竟也藏着这般柔软。举手之劳?啧,若世上的人都如你这般,这永安城中怕是能清净不少。”他顿了顿,用扇柄虚点着谢烬寒,眼中笑意更深,“不过,这份菩萨心肠,平日里可得藏好,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豺狼虎豹给生吞活剥了去。”
谢烬寒嘴角无奈的牵了牵,不再多言,转身便径直朝前走去,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萧云逸挑挑眉,摇着扇子跟上,瞧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更浓。
二人穿过两条街,来到一个岔路口。谢烬寒略一停顿,便择了左边那条巷子。萧云逸刚想跟上,猛地反应过来,扬声喊道:“哎,谢兄,谢大人!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莫不是今夜瞧见哪家公子,失了魂,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谢烬寒闻声一怔,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萧云逸,眼中尚带着一丝茫然。待听明白萧云逸话中之意,再一回想方才所择之路,那素来冷淡如霜雪的面容上,竟泛起一丝极淡的薄红,自耳边悄悄蔓延至颈侧,只是在朦胧月色下,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他轻咳一声:“夜色深沉,一时未曾留意。”
萧云逸见状,抚掌大笑道:“有趣有趣!谢兄这副模样,可是难得一见!走走走,小弟我今日便给你当一回引路的灯笼,保管将你安安稳稳送回染坊,绝不叫你迷了路途!” 说罢,他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地拉着谢烬寒的袖子,朝正确的方向走去,夜风中满是萧云逸爽朗笑声,驱散了长夜的清寒。
行至染坊附近时,谢烬寒淡淡道:“今日之事,多谢萧公子援手,提供了不少思路。”
萧云逸“呵”地一声轻笑,桃花眼流转间波光潋滟:“谢兄这话可就见外了。能为你分忧,本就是一桩美事。再说了,我助你査案,你嘛.....便是欠了我一回人情。日后若有需要,谢兄可莫要推辞才是。”
谢烬寒知他秉性,也不与他多做纠缠,只道:“天色已晚,萧公子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萧云逸摇了摇扇子,故作大方地道:“也罢,今夜便先放你一马。下回,可得好生报答本公子的引路之功与解惑之劳才是,可莫再要用一句吃酒就打发了。”
谢烬寒"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便不再看他,转身径直朝着染坊那黑漆漆的院门走去,身影很快没入了阴影里。
萧云逸在原地立了一瞬,唇角笑意不减,也转身悠悠然地离去了,轻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陌中渐渐远去。 萧云逸在原地立了一瞬,唇角笑意不减,也转身悠悠然地离去了,轻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巷陌中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