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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塞下曲

作者:老卒拭残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十九章  平明寻白羽


    当一支身着白色避雪袍的人马,列队穿过森林时,这个灰白相间的世界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在大雪封山的寒冬腊月,三个初生牛犊会赤手空拳地,闯荡荒无人烟的林海雪原。


    早上刚点完兵,瞭望哨就发现好几个无所事事的小兵,鬼鬼祟祟地往营地外钻。这种出溜的行为在工兵营里很常见,毕竟大家对这些老弱病残也没什么大要求,所以瞭望哨就算看见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反正也走不远,充其量打打几只野兔祭一下五脏庙,或许自己还能分些到。


    于是,宇文岂、独孤燕云、丁好三个人就这么赤果果地,在哨兵的眼皮子底下,用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钻出了狗洞。


    “白眼狼,跟上,跟上。还有你,岂有此理。”丁好身强体壮,在雪地里行走和在平地一般,把剩下的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丁不好,你怎么一下窜这么远,跟个猴儿似的。”独孤燕云气喘吁吁地说,“知道的说你在打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当逃兵了。”


    “呸呸呸。你才逃兵。我叫丁好。顶好的丁,顶好的好。多么棒的名字!多么优秀的兵!人和名多么符合!你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白瞎我跟你说这么多遍。”


    宇文岂听到不禁悻悻地白了丁好一眼,见过自信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丁好这人不管脑子好不好使,内心是真的强大啊。


    “嗷呜——呜——”独孤燕云学了一声狼啸,“我是白眼狼,可不正是听不懂人话。就算能听懂两句,我且问你,丁不好,你说人话了吗?单一条,凭什么给人乱起外号?”


    “呦吼~,白……你还敢跟长官顶嘴了?”


    “顶你怎么了,我还敢骂你呢!”独孤燕云清了清嗓子,“丁不好,顶顶小,乱起名,说还恼,拜高踩低,狼心狗肺,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卸磨杀驴……”


    “好小子,整这些花活儿,欺负我不识字。下回我……我,我们,可不带你出来玩了。”


    “安静!闭嘴!嘘!你们俩这一路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哑巴。不要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我们是来给惊云探路的,不是来斗嘴的。”岂有此理说。


    惊云,是他们三给塔楼起的名字。小白起草,宇文拍板,并且一致否认了丁好叫“铁柱”的提议,把他恨得牙痒痒。


    “你俩白眼狼,真是岂有此理!”


    丁好撅起嘴巴,双指做了一个捏扁的姿势。然后飞速跑回来,给独孤燕云的嘴巴捏了一下,又迅速跑开了。


    “你!”独孤燕云感觉自己被一个傻缺冒犯,气得嘴都歪了。


    “别说话!”丁好学着宇文的语气。


    “你!”独孤燕云不服气,拾起旁边的雪块,准备给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来个透心凉。哪知道雪块还没有扔出手,就被丁好死死地压在了地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宇文岂看到丁好的举动,立刻猫身下去。只有独孤燕云斗嘴还有点意犹未尽,摩拳擦掌地要求再来一回合。


    “咳咳。别学我说话。”丁好压低声音道。


    “就只许你说,不许我……”燕云话都到了嘴边,突然不远处有个树枝明显动了一下。


    “什么东西?”


    “有人!”


    大帐外漫天遍野下起了鹅毛大雪,把账内哔剥的炭火映衬得非常惨淡。独孤行拧着眉头,目光如炬,似乎是想穿透漫天的飞雪,直击远方那座易守难攻的掖城。


    “这几天雪太大,士卒们都不太愿意操练。好些弟兄们手和脚都长了冻疮,严重点的,甚至手拿不了刀,脚穿不上鞋。”几个军主站在大帐里跺脚,不是他们不愿意坐,实在是越坐越冷,还不如站起来动一动来得暖和。


    “兵法有云,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现在我们这是天时也不占,地利也不占,人和也不占。


    将军,我真想不通咱们这么冷的天,还待在这里干嘛。依我,不若今年先如此算了。等明年开春,暖和了再来。”


    负责粮草的统军,名叫宇文喆喆,打起了退堂鼓。他说完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响应,有点尴尬,于是把冻红的双手放在自己的嘴巴上,稍作遮掩。


    宇文喆喆说的是实话,其实众人都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因为喆喆是大将军最信得过的表兄,掌管着全军粮草的调配,由他提出最合适。只是看宇文概的脸色,似乎不愿意退军,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只能沉默。


    独孤行此时排在大帐的最末一位,身份只是一个军主。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他往前一步走进帐中,将自己思考了几天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将军,战机不可失。敌军倚仗天寒,必料我军不敢强攻,此刻正是松懈之际。”


    众人听了这个新来的白羽将军说的话,先是一惊,不过马上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看火的看火,没有一个人准备接茬。


    毕竟,白羽将军么,论相貌,大家都是服气的,至于其他方面,还有待时间验证。


    “嘿嘿,大家坐,坐,坐。不要站着嘛。”众人的反映,宇文概在大将军的位置上看得一清二楚。


    他从首席上站起身,把这些统军和军主引到座位上,当走到独孤行边上的时候,刻意用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兵法是说过,天时地利人和。末将是赞同的。但是,我觉得,兵法说的也不绝对。天时上,我们和敌军处在同一片长生天之下,我们下雪,他们也在下雪,不存在不占天时的说法。而且,我认为……”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要死人的!人生父母养,死得其所也罢,就怕死在不该死的事情上,那就太冤了。”一个年纪略大的军主说,他见多了生离死别,主打求稳求全,在伤亡率上看得重。


    “老将军说的有理。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不过是死多死少,死早死晚的差别。这个……这个……不若让白将军先说完嘛。”宇文概又示意独孤行继续。


    “而且,我认为,人和这一点上,我们也是占优势的。前一仗,柘城之役,我军大捷,正是将士们士气高涨,敌军士气衰败的时候。据我观察,这几日城中百姓纷纷以各种方式弃城而走。昨天早上,我军的几个小兵就铺获了掖城的一个里长。”


    “哦?里长?哪几个小兵?谁安排的?”


    “这些无足挂齿。重要的是,将军,天时、地利、人和是理想的状态。大部分时间都不存在这么完美的战斗条件,必然是优势劣势共存的。


    两益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人心都是肉长的,牺牲谁都不想看见。我们的目标,就是要争取用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利益。”


    “行行行,漂亮话都让他说了。话说完了,活谁干!?”几个军主在底下窃窃私语。


    “呃哼!”宇文概清了清嗓子,嘈杂的议论顿时停了下来,“我觉得白将军,言之有理。那,谁愿前往啊??”


    ……


    众人将眼睛都看向白羽,又看向宇文概。感觉这两人像是唱双簧。


    “末将愿往!”白羽上前一步,低头领命。其他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有白将军之将才,实乃我军之福。若此次攻城胜利……,还有一统军之位虚席以待!”


    众将一时咋舌。


    “好你个宇文概,来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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