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
她转头看向顾昀之,语气冷到了极致:“顾昀之,你看到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爱,是你永远都不懂,也永远给不了我的爱。”
“我知道,你不甘心。
你不甘心我离开你,不甘心我嫁给谢景行,不甘心我过得比你好。”沈清晏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顾昀之的心底,“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亲手推开了我,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如今的结局,是你应得的。”
“我再最后告诉你一次,”沈清晏勒转马头,与谢景行并肩,决绝地说道,“我沈清晏,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你心存幻想的傻姑娘。
我与谢景行夫妻情深,生死相依,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若再敢纠缠,休怪我与景行不顾及任何情面,让你身败名裂!”
说完,她不再看顾昀之一眼,与谢景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纵马,朝着猎场深处而去。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将顾昀之远远抛在身后。
顾昀之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周围的目光如芒在背,有同情,有嘲讽,有鄙夷。
他知道,今日之后,他不仅彻底失去了沈清晏,还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马鞍。
身体晃了晃,险些从马上摔下来。
身边的小厮连忙上前搀扶:“大人!您没事吧?”
顾昀之摆了摆手,眼中满是死寂。
他知道,他彻底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沈清晏与谢景行纵马奔出许久,才缓缓停下。
猎场深处,草木葱茏,寂静无声。
谢景行勒住马缰,转身看向沈清晏,伸手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憋了很久?”
沈清晏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是啊,憋了五年,今日终于都说出来了。”
“说得很好。”谢景行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往后,再也没有人能让你受委屈了。”
沈清晏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的温暖与安稳,心中一片澄澈。
她知道,这场公开的对峙,不仅彻底断绝了顾昀之的念想,也让她真正与过去的自己告别。
那些年的委屈,隐忍,不甘,都在今日烟消云散。
她终于可以毫无牵挂地,与谢景行携手,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景行,”沈清晏轻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为我遮风挡雨,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谢谢你让我相信,原来爱情可以这般美好。
谢景行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傻瓜,谢什么。
能遇到你,能娶到你,才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秋狩之后,顾昀之缠绵病榻月余。
经此一役,他不仅彻底断绝了挽回沈清晏的念想,更因当众失态,言语失据,在朝中声望大跌,渐渐被边缘化。
据说他闭门谢客,日日对着沈清晏留下的那本旧札记发呆,眉宇间只剩化不开的悔恨,却再也未曾踏出过顾府半步。
沈清晏听闻消息时,正在为谢景行缝制过冬的棉袍。
指尖捻着柔软的羊绒线,她只是淡淡“哦”了一声,便继续低头走线,眼中无波无澜。
过往的恩怨情仇,早已在秋狩那日的猎场上,随着猎风消散殆尽。
于她而言,顾昀之不过是个陌路人,他的境遇,与自己再无半分干系。
谢景行从朝中归来,见她端坐窗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发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手中的针线在锦缎上穿梭,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暖意:“在做什么?这般专注。”
沈清晏侧头看他,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给你做件棉袍,眼看就要入冬了,你在朝中议事,总坐着不动,定要多穿些才好。”
谢景行拿起棉袍的一角,见上面绣着几株挺拔的竹,针脚细密,竹影婆娑,正是他最爱的纹样。
他心中一暖,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轻吻:“有劳夫人费心。
只是你也不必太过劳累,府中绣娘多得是。”
“不一样。”沈清晏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绣好的竹节,“这是我亲手做的,穿在你身上,才安心。”
谢景行心中柔软,将她揽得更紧:“好,那我日日穿着,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我家夫人的手艺有多好。”
沈清晏被他逗笑,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又胡说。”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满是温情。
谢景行从不会让她困于后宅方寸之地,若她想逛书坊,他便推掉应酬,陪她在翰墨香中消磨半日;若她想练箭,他便陪她去城外跑马场,看她策马奔腾,为她喝彩加油;若她想体验市井烟火,他便换上常服,陪她穿梭在巷陌之间,尝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买一串酸甜的糖葫芦,眼底的宠溺,从未掩饰。
冬日初雪那日,京郊银装素裹。
谢景行带着沈清晏去了温泉别院。
庭院中煮着暖酒,红泥小火炉上煨着汤,窗外雪花簌簌落下,屋内暖意融融。
沈清晏靠在窗边,看着漫天飞雪,忽然想起年少时跟着兄长在边关看雪的日子,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无拘无束。
如今兜兜转转,她终究是回到了这般自在的模样,只是身边多了一个知冷知热的良人。
“在想什么?”谢景行端着一碗温热的姜枣茶走过来,递到她手中。
“在想,幸好遇到了你。”沈清晏接过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暖到了心底。
谢景行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看向窗外的雪景:“该说幸好的人是我。
若不是当年阴差阳错,若不是你勇敢地挣脱了顾府的牢笼,我或许这辈子都遇不到你,只能在朝堂上孤独终老。”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认真:“清晏,遇见你之前,我以为人生不过是朝堂博弈,家国天下。
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柴米油盐,琴瑟和鸣,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沈清晏心中一暖,靠在他肩头,轻声道:“我也是。
在顾府的五年,我以为日子就该是那般压抑无趣。
直到遇见你,我才明白,原来女子也可以活得这般自在,这般鲜活。
景行,谢谢你,让我重新活了一次。”
“我们是夫妻,本该如此。”谢景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往后岁岁年年,我都会陪着你。
春看百花,夏赏荷,秋观月,冬踏雪,只要你想,我便陪你走遍天涯海角。”
沈清晏闭上双眼,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
开春之后,谢景行向皇帝请了长假,带着沈清晏离开了京城。
他们一路南下,看江南的杏花烟雨,赏西湖的三潭印月,登黄山的奇松怪石,游苏杭的小桥流水。
沈清晏褪去了丞相夫人的身份,只做谢景行的妻子。
她可以穿着劲装,在山间策马;可以素面朝天,在溪边浣纱;可以与市井百姓闲谈,听他们讲当地的风土人情;可以在客栈的窗边,提笔作画,将眼中的美景一一记录下来。
谢景行则放下了朝堂的尔虞我诈,只做沈清晏的守护者。
他会为她采摘路边的野花,插在她的发间;会为她下厨,做她爱吃的菜肴;会在她登山累了时,背着她前行;会在她看风景入神时,默默陪在她身边,眼中只有她的身影。
途中,他们偶遇了沈惊鸿。
彼时沈惊鸿已卸甲归田,带着家人在江南定居。
见到沈清晏与谢景行相携而来,容光焕发,沈惊鸿心中满是欣慰。
兄妹二人相见,畅谈许久。
沈惊鸿看着妹妹如今幸福的模样,感慨道:“清晏,看到你现在这般,兄长便放心了。
谢景行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你一定要好好待他。”
沈清晏笑着点头:“兄长放心,景行待我极好。
倒是兄长,如今卸甲归田,日子过得清闲,真好。”
“是啊,”沈惊鸿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眼中满是释然,“朝堂纷争太累,不如归隐田园,陪伴家人。
往后,我们兄妹也能常常见面了。”
那几日,沈清晏与谢景行留在沈惊鸿家中做客。
每日与兄长闲话家常,与侄女嬉笑打闹,与谢景行携手漫步在田间小道,日子过得宁静而惬意。
离开江南时,沈清晏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渐渐远去,心中满是感慨。
她想起了五年前那个在顾府中郁郁寡欢的自己,想起了递出和离书时的决绝,想起了与谢景行重逢后的点点滴滴。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当年的一场错付,让她受尽委屈,却也让她学会了成长,学会了如何爱自己。
谢景行走到她身边,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在想什么?舍不得江南?”
沈清晏摇了摇头,转身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不是,是在想,幸好当年我勇敢了一次,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谢景行低头,吻上她的唇。
“傻姑娘。”谢景行放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谢谢你愿意陪在我身边。”
沈清晏靠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心中一片澄澈。
船行渐远,驶向远方。
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