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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缓归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31章 霸总未婚妻32


    冯小姑推着冯远鹏来到说好的餐厅,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不知道冯愉葫芦里卖什么药, 居然点名让她陪着冯远鹏一块儿来。


    冯小姑按了按心口,扑通又扑通, 这种不知内里的感觉真糟糕。


    “哥,冯愉干嘛要指明让我来呀?”冯小姑再一次问冯远鹏。


    冯大姑冯二姑的儿女在公司里中饱私囊,让冯远鹏损失惨重。后冯远鹏大刀阔斧地内部反腐, 两个外甥被他杀鸡儆猴, 逼着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冯大姑冯二姑两家元气大伤。


    因着这一茬子, 冯远鹏和冯大姑冯二姑撕破了脸, 再无往来。眼下三姐妹里也就冯小姑和冯远鹏关系还过得去, 可也不如当初了, 但是谁也没有挑明来说。


    冯远鹏心里也没个底儿,他现在是一点都看不清自己这个女儿了,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看清这个女儿, 要不然三年前怎么会被玩弄在鼓掌之间,一败涂地。


    想想她这几年的手段,再想想自己这边,死的死,病的病, 坐牢的坐牢, 冯远鹏不寒而栗。


    就在兄妹俩的惴惴不安中, 阿渔推门而入。


    阿渔目光在冯远鹏憔悴的脸上绕了一圈, 眉梢轻轻一挑,他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


    冯远鹏抬眸望着好久不见的女儿,自从在疗养院见了那一面之后,他们父女之间有大半年没有见了。她一如当初的阳光四射神采飞扬,她事业顺利,成了商场女强人,自然容光焕发。


    冯远鹏一面骄傲一面恨,她分明有能力掌舵集团,可她偏偏联合外人弄垮了冯氏,不惜损失自身的部分利益。


    不止一次的,他想过,当他力挽狂澜之后,他要告诉冯愉,她还太嫩了点。可事与愿违,长江后浪推前浪,冯远鹏绷紧了脸。


    左右看看,冯小姑硬着头皮出来暖场:“阿愉来啦,一阵子不见,阿愉越来越漂亮了。”


    说话时,冯小姑在冯远鹏背上轻轻拍了下。


    冯远鹏整整心情,能屈能伸地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阿渔一哂,明知故问:“是好久不见了,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冯小姑干干一笑:“这话说的,父女俩好久不见,一起吃顿饭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阿渔似笑非笑:“搁别人家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可我们之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冯小姑一阵尴尬。


    便是冯远鹏被呛得险些维持不住慈爱的表情。


    阿渔:“有什么事直说吧。”


    冯小姑眼神示意冯远鹏。


    心绪纷乱的冯远鹏在心里过了一遍:“阿愉,爸爸知道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


    阿渔不置可否,只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怎么看怎么讽刺,冯远鹏索性将视线下滑几分,不去她嘲讽的脸,开始娓娓诉说,说起了父女之间的美好时光。


    纵然在冯远鹏心里,谷雅萍母子的分量远高于高丽华母女,但是冯愉是他亲生女儿,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冯远鹏对冯愉是疼爱的,就是这份疼爱远远比不上对冯恺的而已。


    阿渔要笑不笑地听着,心中想的则是前世冯远鹏为了给冯恺铺路,对冯愉的打压。


    他落魄了,想用父女情深请女儿网开一面。但他风光时,可没对女儿手下留情。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自己把事情给做绝了,就别怪人赶尽杀绝。


    铺垫结束,冯远鹏切入正题,他希望冯愉能注资,帮他渡过难关。


    痴人说梦,阿渔呵了一声:“帮你渡过难关,让你重整家业,然后再把财产留给私生子,再让牢里的私生子他妈过上好日子?”


    冯远鹏语带哀求:“我可以把股份转让给你,你知道的,冯氏是我半生心血,只要冯氏不倒,我别无所求。”


    “花巨资买一个烂摊子,”阿渔看傻子似的看着冯远鹏: “你应该已经找过不少人,可没一个愿意接盘,因为都知道这笔买卖不划算,冯氏大势已去,根本不值得投资。”


    冯远鹏急了:“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冯氏就能起死回生,我有把握。”


    “可我就想让冯氏死,”阿渔微微笑着,两眼直直望进冯远鹏的双眼:“想要冯氏,我还用的着等到现在吗?我根本就不稀罕冯氏,只想让你亲眼看着它毁于一旦,你摧毁了我妈半生心血,这种滋味,你也该尝一尝。”


    “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难道真要逼死我,我是你爸爸!”冯远鹏额角爆出青筋,她果然是故意弄垮冯氏,她都是故意的。


    “凭什么你道歉了就要原谅你。”阿渔冷笑:“你配吗?”


    冯远鹏大怒。


    “算了,你们这种人自以为是,什么事都只会考虑自己不会考虑别人。那我换个说法。”阿渔看向一旁的冯小姑,冯小姑心头一跳,涌出不详的预感。


    “小姑,要是小姑父像他一样,靠着你发家,在家装好好丈夫,却背着你在外面养了个小情人,还养了私生子,甚至偷偷转移家业给情妇私生子女,你还有表弟表妹会原谅小姑夫吗?”


    冯小姑头皮一麻,情不自禁顺着她说的话想下去,弄死戴浩军这个王八蛋的心瞬间窜了出来,但是在当前情况下,还是违心地说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只要他真心悔改了,知道错了,那就算了,毕竟是一家人嘛。”


    “小姑贤妻啊,小姑父娶到你,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阿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当年冯家三姐妹全部都站在谷雅萍母子那边,尤其是冯小姑身先士卒上蹿下跳。


    冯小姑看着阿渔的手伸进了包里,眼皮子忍不住开始跳,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阿渔从包里抽出一堆照片。


    一眼看过去,冯小姑愣住了,紧接着是不敢置信。


    冯小姑一个箭步跨过去,夺过那一沓照片,看得火冒三丈,眼冒金星,戴浩军居然背着她在外面玩女人,看样子还有了一儿一女 ,儿子十岁左右,女儿六七岁。冯小姑牙齿切切双手抖得不像话,几张照片飘落在地。


    阿渔嘲讽地勾了下嘴角:“要不是娶了小姑,摊上个好大舅子,戴浩军哪有今天的成就。可到头来,人心不足蛇吞象,戴浩军拿着靠老婆发的财,包养情妇抚养私生子女。”


    冯远鹏的脸红红白白交错,就像是被人甩了两巴掌。


    阿渔望着怒不可遏的冯小姑:“小姑,你会原谅戴浩军吗?表弟表妹要是原谅了戴浩军,你难过吗?”


    “你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冯小姑醒悟过来,怒视阿渔。


    阿渔冷笑:“你不也早就知道谷雅萍母子的存在。”


    冯小姑哑口无言,是啊,她早就知道谷雅萍母子的存在,无意间又看见了轮椅上的冯远鹏,戴浩军所作所为跟她哥何其相似?


    报应,报应吗?


    “这个王八蛋,王八蛋,我哪点对不起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冯小姑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冲了出去,她要找戴浩军算账,至于冯远鹏,这一刻,她无法平静面对冯远鹏。


    阿渔弯了弯嘴角,这针只有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望着她嘴角的弧度,冯远鹏觉得冷,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那种冷。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一只因果循环的手,眼前种种是老天对他对他们冯家的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统统要报。


    坐在轮椅上的冯远鹏遍体生寒,哪怕注意到阿渔离开,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许新坐在外面等着阿渔,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眼神询问。


    “形象包袱挺重,没死缠烂打。”阿渔略一耸肩。


    许新心道,包袱重好。冯远鹏到底是亲生父亲,他要是不要脸用撒泼打滚那一套,还真不好收场,传出去,冯愉脸上也难看。总有那么一些人,觉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养大了你,怎么着都是该被原谅的。


    且说冯小姑,找到戴浩军一通厮打哭闹。早就有离婚之心的戴浩军趁机提出离婚。


    夫妻反目成仇,连带着冯远鹏都不得安生。冯小姑认准了冯远鹏,让他帮自己出头,可冯远鹏早已不是三年前那个呼风唤雨的冯远鹏。


    冯远鹏作为过来人,他自己曾经就想过转移婚内财产,于是提醒冯小姑检查财产,不查还好,一查之下发现家里的房产证都是假的。


    质问之下,戴浩军承认通过伪造签名等手段,把房产商铺都变卖了,以现金方式转移给情妇。


    而戴浩军能这么爽快地说出来是因为,他也被骗了。他的心肝宝贝背着他养了个小白脸,在小白脸的带领迷上了赌博,把戴浩军的钱挥霍的一干二净不说,还欠了一笔高利贷。


    戴浩军的携带巨款移民国外的美梦碎成了渣渣,偷鸡不成蚀掉全部米。


    绿帽历史重演,同时债权人向法院提出破产清算的申请。


    两向夹击,冯远鹏病倒了。


    冯恺惶恐又无助,从医院出来后,鬼使神差一般来到米盼盼母子的处所,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按下门铃。


    “冯大哥!”米盼盼又惊又喜,双眼亮晶晶。冯恺已经好久没来了,而且不再主动找她,她微信上找上他,说上几句,他就说忙起来,公司就这么忙?


    冯恺被她惊喜的笑容闪了一下,没来由的心里又酸又涩,盼盼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她喜欢他?可司阳朔死了才多久,一百天都没到。


    她不喜欢他?那为什么又和他如此亲近。在他妈那番话后,他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朋友。


    “冯大哥,你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啊!”冯盼盼拉着冯恺进屋。


    冯恺低头看着小臂上的手,一时有些发愣。


    米盼盼仰着脸望着冯恺,眉目娇俏:“冯大哥,你最近都在忙什么?你好久没来了,乐乐一直念叨你。”


    冯恺怔了怔,躲避似的转开视线:“乐乐呢?”


    “乐乐在午睡,我让他醒来。”


    冯恺忙道:“不用了。”


    米盼盼:“他睡了快两小时了,该醒了,不然晚上又闹觉。”


    于是米盼盼弄醒了米乐乐,米乐乐见到冯恺笑逐颜开,闹着要冯恺抱。


    冯恺抱着米乐乐逗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好转,也不再那么不自在。


    米盼盼端了一盘提子过来,又问:“冯大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忙,公司的事不顺利吗?”


    冯恺顿了下,抬眼看着米盼盼:“公司要破产了,我爸急的进了医院。”


    “砰”盘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紫色的提子滚得到处都是。


    “哇哇哇哇”米乐乐害怕地大哭起来。


    冯恺急忙抱起米乐乐安抚。


    米盼盼如梦初醒,慌慌忙忙低下身要捡。


    “我来。”话音未落,就听见米盼盼嘶了一声,她的手指被碎片割破了。


    米盼盼顿时眼泪汪汪。


    冯恺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安抚住嚎啕大哭的米乐乐。米盼盼的伤也不重,就一道小口子,都不需要包扎。


    米盼盼看看手指上的红痕,咬着下唇,担忧地望着冯恺:“冯大哥,你不要难过,千万不要想不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冯恺一怔,反应过来,她该是想起了轻生的司阳朔,见她满目惊惧,心头一软。有一个声音在说,盼盼不是他们说的那种嫌贫爱富的人,知道他家破产了,她并没有嫌弃他。


    压在心头的乱石堆被挪走几块,冯恺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又自嘲一笑:“一年前,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受得住。”


    司阳朔含着金汤勺长大,一辈子顺风顺水,横遭变故,受不住巨大落差,绝望自杀。可他不同,他在监狱里待过,刚进去时,一度也想自杀,但是在监狱,自杀也是一种奢望,熬着熬着居然麻木了。监狱那种日子他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


    米盼盼点头,眼神崇拜:“冯大哥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她犹豫了下:“叔叔住院了,我要不要去探望下?”


    “不用了,我爸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你的心意,我会传达。”冯恺哪敢让她去见冯远鹏,气上加气。


    米盼盼:“那你替我向叔叔问个好。”


    冯恺就说好。


    米盼盼笑逐颜开,正巧电视里播放黛丝生发液的广告,她还是无意中从司阳朔那知道,黛丝的老板竟然是冯恺的亲姐姐。


    “冯大哥,你是不是最近在掉头发?你这里少了一块。”米盼盼摸了摸冯恺的头顶。


    冯恺身体紧了紧,侧身避开,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最近压力大,睡不好,是在掉头发。”


    “那你要不要试一试黛丝,听说效果很好,”米盼盼笑了:“还是你姐姐的公司生产的,你姐姐真厉害。”


    冯恺面色微微一僵,只笑了笑。


    米盼盼面带犹豫,小心翼翼地问:“冯大哥,你和你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你们,啊,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奇怪,算我没问。”


    冯恺眼望着垃圾桶里的碎瓷片,自嘲一笑:“我是私生子,她是婚生女,出身注定我们是对立的。”


    “可出身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怎么能怪你,”米盼盼鼓了鼓腮帮子:“那都是上一代之间的事,怎么能因此迁怒你呢,你也是无辜的呀。”


    冯恺怔怔看着她。


    米盼盼还有些想不明白:“就因为这,所以你们家公司遇到危机,她有钱也不帮忙,眼睁睁看着叔叔急的进了医院?”


    冯恺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坐不住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不顾米盼盼的挽留,冯恺落荒而逃,在走廊里遇到了一个提着垃圾袋的俊朗青年,好像是同一楼层的住户。


    青年溜了冯恺一眼。


    心不在焉的冯恺没注意。


    如此过了一个月,公司正式破产。


    冯远鹏就像是徒然老了十岁,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冯恺坐在台阶上,茫然四顾,很快这座房子就会被查封,他再一次一无所有了。


    不由自主地,冯恺又来到了米盼盼处,电梯门打开那一瞬间,全身血液为之冻结。


    “刘大哥,谢谢你了,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米盼盼软软的依赖的声音。以往每一次听见,冯恺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彷佛自己无所不能。


    “小意思,下次家里什么东西坏了,你只管来找我。”青年语气熟稔:“小乐乐,你要不要来叔叔家看狗狗啊?”


    “要,狗狗。”米乐乐奶声奶气地说。


    冯恺突然间想笑,于是他真的笑了。


    ☆、第132章 霸总未婚妻33


    突兀的笑声在楼道中响起,惊动倚在门口说笑的米盼盼和刘琨阑,二人齐齐扭头。


    见到笑得比哭还难看的冯恺,米盼盼心跳徒然漏了一拍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你朋友来了。”刘琨阑挑起唇角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狗狗,狗狗。米乐乐还惦记着刘琨阑家里的阿拉斯加摇摇晃晃地跟上。


    “乐乐。”米盼盼一把拉住米乐乐,米乐乐在她手里扭成麻花,嘟嘟囔囔不停笑眯眯的刘琨阑伸手在米乐乐头上摸了一把:“下次再看。话毕,抬脚就走,经过绷着脸的冯恺时,脚步一缓,露出个轻佻中透着得意的微笑冯恺面皮隐隐一抽。


    刘琨阑又是一笑,打开隔壁1103的门,随之关上。


    “狗狗,妈妈,我要看狗狗。米乐乐不高兴地扭着身子,他二周岁多了,时不时能蹦出些长句子。


    米盼盼心里说不上来的发紧,指着冯恺:“你快看,谁来了米乐乐这才注意到冯恺,歪头看了几眼米盼盼推了推米乐乐:“冯叔叔来了。”


    米乐乐望着不远处的冯恺,却没走过来冯恺突然又想笑了,小孩子都是谁对他好谁陪他玩得多他就亲近谁的。


    “她顺风顺水时,是不是很少找你。司阳朔受伤破产后,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多起来,是不是?”


    “她能在司阳朔尸骨未寒的时候投入你的怀抱,就能在你落魄的时候弃你而去。”


    爸妈苦口婆心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在他脑海中交替回响。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冯恺第一次那么冷静地回忆他与米盼盼的过往。


    米盼盼知道自己喜欢她的,可是她既不接受也不拒绝他,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却接受他的资助,同意他租一套两室一厅,同意搬进来。他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很辛苦,但是他甘之如饴。在那个小屋子里,他们三个人就像一家三口如果没有司阳朔,他们应该能成为真的一家三口。可司阳朔岀现了,哪怕司阳朔有了谈婚论嫁的女朋友,米昐盼还是和他在一起了,后来司阳朔迫于压力和米盼盼分手,米盼盼被强行带回老家,没多久,她主动逃了出来,再次回到司阳朔身边那一段时间,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联系,什么时候又开始联系的?司阳朔岀了车祸以后,她说她害怕,她说司阳朔脾气越来越暴躁。司家境况越来越糟糕,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多,自己当时是窃喜的,他以为自己有希望取而代之。


    再后来,司阳朔跳楼自杀,无依无靠的米盼盼回到了他的身边,她亲近他依赖他比以前更甚。如果自家不破产的话,他们应该会越来越亲近吧,可他爸爸也破产了,他成了一文不值的穷光蛋。


    细细想来,米盼盼没少询问自己公司的情况,她知道自己和司阳朔一般陷入了破产的危机,所以她又找到了新靠山?


    冯恺看着1103的门,他替米盼盼租的这套房子是个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经济条件一般而言不会太差,那个男人高大又俊朗,他们姿态亲昵熟稔。


    这才多久啊


    蒙在眼前那层纱终于脱落,冯恺终于清晰地意识到米盼盼种种言行的违和。她就像菟丝花,一有机会就缠住宿主,汲取营养生长,一旦宿主枯萎,就毫不留恋地另寻新主。


    “冯大哥?米盼盼望着神色不同寻常的冯恺,心头惴惴。


    看着她清纯的面容,冯恺不知道这一切她是故意为之还是还是无意造成,也不想再深究,就这样吧,她已经找到新的靠山,自己该退场了。


    冯恺往回走了几步,按下电梯下行键。


    米盼盼心里一慌,追上去:“冯大哥,你怎么了?


    冯恺回头,目光深深地望着米盼盼:“盼盼,我们是什么关系?


    米盼盼被问住了,一脸怔然。


    “我们算男女朋友吗?”冯恺放在两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


    米盼盼脸僵了僵,讷讷:“冯大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显示屏上的楼层不断变化,楼道内一片寂静,呼吸可闻。


    冯恺自嘲一笑:“我明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祝你好运米盼盼吃了一惊:“冯大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恺直直看着她的眼睛,渐渐激动:“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你既然不喜欢我,我当然要放弃,难道你觉得我该永远当个备胎,在你需要的时候上位,在你不需要的时候退位。


    “冯大哥,你怎么会说这种话!”米盼盼神情受伤:“我没有我…我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


    多么熟悉的话,犹记得去年,米盼盼被托儿所开除,生计困难,自己说我养你们’,她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忽然间,冯恺想起一句话:成人之间的哥哥妹妹不过是暧昧的幌子。做着情侣该做的事却又不算情侣,进可攻退可守,称之为备胎。而他,在网上被人嘲笑为备胎王。


    股恶气突然蹿了上来,冯恺握紧拳头,低吼:“打着哥哥妺妹的幌子,心安理得地把我拴在身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很得意吗?


    米盼盼傻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冯恺。


    “以前是我自己犯贱,心甘情愿给你当牛做马,现在我不愿意了。”冯恺又自嘲一笑:“我现在又成了穷光蛋,已经给不了你任何东西。你该重新找个哥哥当依靠了,呵,你已经找到了“叮”电梯门应声而开。


    冯恺走了进去,再看一眼震惊委屈的米盼盼;终究是真心喜欢过的女人,“盼盼,你要是不喜欢你的追求者,就和那个人保持距离,千万别给他希望,让对方产生你会接受他的错觉。希望失望交替,这很残悉电梯门在眼前徐徐合上,米盼盼脑子里乱成一团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怒气,冯大哥怎么能这么说她,她不是他说的那种女人!


    出了电梯,冯恺魂不守舍地打了一辆车回家,坐在车里,眼泪无声往下流。


    回到家中,眼睛红红的冯恺问看护:“我爸呢,还在屋子里看护回还在。


    冯恺又问:“我走后到现在,我爸一直没出来过?


    看护回没出来过。


    “你就没去喊过。


    看护听出他不满,委屈道:“喊过,先生大发雷霆,喊我滚冯恺想起自己离开前也被吼过,可这么长时间,不由神情凝重,快步上楼,轻轻敲了敲门:“爸爸,爸爸。”


    鸦雀无声。


    冯恺心底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不安,敲门动作急促起来爸爸,你开开门啊,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爸爸,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


    毫无反应,冯恺心跳如擂鼓,额上沁出冷汘,扭头对看护道:“你去拿备用钥匙。


    看护急急忙忙取来备用钥匙。


    冯恺一把夺过。


    冯远鹏垂着头坐在轮椅上,面朝落地窗,阳光洒进来,金灿灿一片,他整个人沐浴在金光里,宁静安详。


    门口这么大的动静,他却一动都没动。


    冯恺大步跑过去,对上冯远鹏大睁而无神的双眼,一股血直冲头顶,难以置信地嘶声:“爸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爸爸,爸,爸!


    凄厉的声音吓得动作慢了几拍的看护身子一抽,就见冯恺伸手探向冯远鹏,意识到可能之后,看护骇然变色。


    个小时前


    冯远鹏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枝,双目死气沉沉,他竟然破产了,汲汲营营半辈子,人到中年被打回原形,再次一无所有十年寒窗苦读,无数个夜以继日,他终于走出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来到这座大城市,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五光十色,原来人还能这么光鲜亮丽地活着。他发誓,终有一天,他要在这个城市里出人头地。


    为此,他和谷雅萍分手,青葱的爱恋再过美好,都只能锦上添花而不能雪中送炭。他和谷雅萍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老百姓,他们若在一起,努力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想出人头地却难如上青天,与其相濡以沬不如相忘于江湖。


    偶然间,他结识出身优渥的高丽华,单纯又善良,他费尽心机地靠近,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抱得美人归,自此,一步登天,他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开始奋斗。


    小富靠勤,大富靠运,高丽华就是他的运。他一直都知道的,要不是娶了高丽华,他很难有那样的成就。昔日同学里不乏比他更勤奋聪明的,可他们的成就都不如他,最大的区别就是他娶到一个背景深厚的妻子。


    那些人恭维他,却在背后嘲笑他靠老婆发家。他都知道,他只是装作不知道,降之暗暗藏在心里,天长地久,成为心结他越来越成功,心结越来越紧,对高丽华,他越来越不喜甚至厌恶。反之,对谷雅萍越来越喜欢,谷雅萍是他为了前程放弃的初心,是他年少时的美好,而且她依附自己而生,她的切都来源于自己的赐予,自己是她的天是她的地。


    冯远鹏讥诮地弯了弯嘴角,他是谷雅萍的钱袋子。枉他自负,却被谷雅萍骗的团团转,居然以为这个女人是真心实意的爱着他,其实她只是爱着自己的钱莫说谷雅萍,就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对他也没多少真心,见他落魄了,避之不及,惟恐被他赖上。


    恍惚间,眼前浮现高丽华的面容,冯远鹏面部线条寸寸绷紧,对他真心的人屈指可数,高丽华是一个,在他一穷二白时她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下嫁给他。


    可曾经的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没有走错那一步,这个家还完完整整的,贤惠端庄的妻子,能干出色的女儿,而他还是那个人人尊敬的冯董,多好啊。阿愉那么能千,肯定能顺利接班,兴许还能让冯氏更上一层楼鬼使神差的,冯远鹏拿出手机。


    高丽华正在云南的一个小寨子里,她和霍友光打算在这建所学校,让附近寨子里的孩子都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丽华,你的电话。”霍友光远远的喊了一声。


    高丽华正在和一群当地孩子说话,随口问:“谁?”


    霍友光:“没备注。


    分身乏术的高丽华便道:“你问问有什么事不?”


    闻言,霍友光接通电话:“你好?”


    温厚朗润的声音钻进冯远鹏耳朵里,就像是一把锥子在凿冯远鹏面孔发白。这个男人就是高丽华的男人吗?他听说了高丽华新找了一个伴,好像见过高家人了。


    “你好,你是?”霍友光疑惑,见那边挂断了,莫名其妙,走过去向高丽华如是一说。


    高丽华瞟了一眼号码,没印象,便道:“打错了的吧。”随即抛到脑后,说起正经事来:“这边吃水不方便,我们再打几个井霍友光笑盈盈道:“成,我找人来看看。


    冯远鹏狼狈按掉电话,表情似悲似哀似怒,旋风式的转换忽觉心头一阵绞痛,手上一软,手机掉到腿上。


    冯远鹏按住胸口,先是没在意,这几天,时不时心绞痛,转瞬即逝,他哪有多余的心思在意。很快,冯远鹏就慌起来,这一次的剧痛来的更深更持久。冯远鹏惊骇欲绝,想去按轮椅上的呼救按钮,却发现手脚僵直,根本动弹不得,冯远鹏指尖疯狂抖动,两只眼里布满惊恐以及求生的**,渐渐的,眼里的光芒黯淡死寂。


    “爸爸,爸爸!


    殡仪馆内,冯恺哭得肝肠寸断,他什么都没有,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许新揽着阿渔的肩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阿渔并不悲伤,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表现的太过冷血,遂垂了眼,面色微微苍白,默默泪流。


    许新心想,终于是亲父女。同时又有些冷血地想,冯远鹏的死,对冯愉来说如释重负,破产之后,谁也不能断定冯远鹏不会不顾脸面的纠缠。冯远鹏不替自己考虑也得替冯恺谋好处,届时说不准就盯上冯愉了,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冯愉功成名就还在上升期,得爱惜羽毛。


    办完冯远鹏的丧事,浑浑噩噩的冯恺去看望谷雅萍。


    “你爸死了,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死了?”谷雅萍满脸不敢置信以及恐惧,冯远鹏死了,恺恺怎么办,她怎么办?


    冯远鹏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坚信,只要冯远鹏在,恺恺就能过上好日子,她也能沾光,它日刑满释放,她能安度晚年可现在,冯远鹏死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冯恺眼角发酸发胀,他爸三年前就心肌梗死过,心脏比别人脆弱。才苏醒,还没彻底康复就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殚精竭虑,耗费心神,偏偏诸事不顺,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身体早就亮起警报,医生多次劝说他静养,却被他抛之脑后。破产之后,更是整个人彻底垮了。


    然冯恺还有一重连面对谷雅萍都不能说的后悔,要是那天,他没去找米盼盼,他爸发病时,自己在身边,及时送医院,他爸是不是就不会死。


    念至此,冯恺悲从中来,呜咽出声。


    母子二人,隔着玻璃,哀哀痛哭,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大哭一场,从监狱出来,冯恺神不守舍地坐在公交车上经过熟悉的小区,冯恺的心情一片平静。他换了号码,换了一切通讯工具,与过去彻底切割。


    且说米盼盼,在那天冯恺离开之后,她心里堵着一口气,不愿意主动联系冯恺,一直过了几日,不见冯恺服软来找她,米盼盼说不上的失落,就像是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又过了几天,还是了无音讯,不安之下,米盼盼翻来覆去雕琢了一条微信:冯大哥,乐乐有点咳嗽。


    咬咬唇,米盼盼发了出去,忐忑不安地等回复,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两天…沉大海。


    米盼盼有些气愤,又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良久良久,传来门铃声。


    口角含笑的刘琨阑出现在门口,眼神脉脉,春水一般:“买了一箱车厘子,酸甜可口,拿些给你们尝尝。


    看见他,米盼盼一阵心安,侧身让他进屋,欢喜道:“谢谢刘大哥。”


    坐在地上玩玩具的米乐乐蹬蹬蹬跑过来。


    母子二人的生活又有了主心骨,冯恺离开的失落渐渐被填两米盼盼和刘琨阑渐入佳境,宛如情侣,一切水到渠成。


    如是这般又过了两个月,米盼盼接到房东催交房租的电话之前冯恺一气付了六个月的房租,眼下即将到期。


    米盼盼发愁地看着支付宝上的余额,她本来有钱的,司阳朔曾经给了她好大一笔钱。但是后来,司阳朔陷入经济困境,她主动把钱借给他,想帮他渡过难关,万万没想到,他破产了他死了。


    米盼盼说不出的后悔,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吓了一跳她这么可以这么想,那些钱,本来就是司阳朔的。


    米盼盼甩了甩脑袋,抓一把头发继续头疼,她很久很久没为钱烦恼过了。也许她该去找一份工作,可想起自己的工作经历,再想起网上还能翻找到她的照片,忆起被围着拍照的惨痛教训,米盼盼打了个一个冷战,脸都白了。


    这一段日子以来,她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生活都靠网购,有一回居然被个快递员认出来,以至于她拿外卖快递都带着口罩。


    思来想去,米盼盼打电话给她妈,支支吾吾要钱。


    米母声音苦苦的,就像是泡在黄莲里:“我哪有钱啊,我的浅这几年都贴补给你了,现在又没了工作,我哪来的钱。


    话虽如此,米母还是给米盼盼打了个一千块钱,这是她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家里的日子委实不好过,之前,米盼盼不肯签放弃抚养权的协议,司母就没给钱,工作倒是还给他们了。可架不住经济形势不好,她下岗了。


    米父那边则在米盼盼再一次逃跑之后放话,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米盼盼的脸也苦起来,盯着手机看了半响。


    妈妈,我想吃蛋糕!“米乐乐颠颠跑过来,抱着米盼盼的腿撒娇。


    米盼盼打起精神:“妈妈给你做蛋糕。


    米乐乐乐得原地蹦了蹦。


    米盼盼做了一个八寸的蛋糕,做好已经是晚上五点,发微信问刘琨阑什么时候下班,过了一个多小时,得到一个加班的回复。


    米盼盼再问要加班到几点,那边再无反应。看着孤零零的加班两个字,委屈一下子涌上眼睛,泪水蜿蜒而下。


    她觉得刘琨阑对她越来越冷淡,越来越不耐烦。不禁想念冯恺,他就算很忙那会儿也不会这样对自己,可她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停机了,一句话都留下。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米盼盼越想越难受,啜泣起来,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晚上十点,一直留意着门口动静的米盼盼迅速打开门,就见电梯出来两个人,一个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刘琨阑,另看清那一刹那,米盼盼如坠冰窖,


    微醺的刘琨阑搂着在酒吧刚认识的美艳佳人:“我家里有瓶02年的拉菲。


    美人媚眼如丝,戳了戳刘琨阑的胸口:“想灌醉我。”


    “刘大哥!”米盼盼颜色如雪,声音尖利,满目不敢置信。


    美人眼波一转,从如遭雷击的米盼盼身上移到刘琨阑身上推开刘琨阑:“女朋友?


    “怎么可能。”刘琨阑伸手要搂美人,暗道失策,多喝了几杯就让代驾把车开到这里来了,忘了还有个米盼盼在。


    美人视线在米盼盼伤心欲绝的脸上绕了一圈,脑补了一段后顿时性致全消,剜一眼刘琨阑,抬起高跟鞋狠狠跺在刘琨阑脚背上:“有女朋还约炮,老娘不泡有主的男人,知道吗?”


    刘琨阑痛叫一声,眼泪都出来了。


    美人气呼呼地瞪一眼,扭头走向电梯,好心提醒傻站在丑的米盼盼:“这种男人不分留着过年吗?


    米盼盼竟是反应不过来,半张嘴傻愣愣站在那儿。


    缓过气来的刘琨阑晦气得艹了一声,到嘴的天鹅肉居然飞这一声唤回了米盼盼的魂,米盼盼悲伤地望着刘琨阑,控诉:“刘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气不顺的刘琨阑没了再跟她纠缠的心思:“不又不是没干过。


    米盼盼哭叫:“你在说什么?


    瞧着一脸悲愤委屈的米盼盼,刘琨阑反而笑起来:“都是干年的狐狸,跟我玩什么聊斋你到底在说什么?“米盼昐又气又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刘琨阑神色变得不耐烦:“跟我装纯,是吧。行,我今天就把话给你说清楚。别整的我负心汉似的,你装什么受害者,你不会以为我都不知道你干的那些事吧,你的事网上都是,谁不知道。


    你跟那个谁谁,就是常来的那个男的交往的时候,跟我搞暧昧。再往前,和司阳朔交往的时候,就跟这个勾搭上了吧,司阳朔刚死就另结新欢。这个一破产又和我好上了刘琨阑往门上一靠,笑着竖了竖拇指:“我一直都觉得我挺厉害的,遇上你,还是得甘拜下风,无缝衔接啊。


    米盼昐震惊地就像是被一个雷劈中,全身麻木,过了会儿才哭着反驳:“你胡说,我没有,我和冯大哥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拿他当亲哥哥,我们就像兄妹一样。


    刘琨阑打了一个哈欠:“千哥哥嘛,我懂,我就有好几个干妹妹,上过床那种。”


    “不是,我和冯大哥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米盼盼握着拳头哭喊。


    “真的假的?”刘琨阑惊了。


    米盼盼:“我和冯大哥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清清白白的。


    刘琨阑万分同情冯恺,这位仁兄是不是脑袋瓜有问题,目光谴责地看着米盼盼:“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人鞍前马后的,怎么着也得给人一点报酬吧,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不防他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米盼盼气得脑子空白了一瞬旋即怒视刘琨阑:“你把我当什么了!


    刘琨阑勾起嘴角:“拜金女啊!”他耸了耸肩:“难道不是吗谁有钱有势你就跟谁好,不是拜金女是什么。”


    米盼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叫:“我不是,你胡说大晚上的叫什么叫,要叫回自己屋里去。“1104的房门猛地打开,穿着睡衣的中年女人没好气地嚷嚷:““以为楼道是你家啊,还让不让人睡了。


    刘琨阑举着手笑:“抱歉抱歉。”


    中年女人没好气的看了两眼,用力关上门。


    刘琨阑掏出钥匙,打开门:“是不是你心里没点b数,行了,就这样吧!


    米盼盼抢步跟了进去,诘问:“你把话说清楚,你凭什么这么侮辱我,你既然觉得我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刘琨阑气笑了,反手关上门:“我说米盼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谁有钱就跟谁在一起,谁没钱就跟谁分开。”


    “我没有,我没有!”米盼盼声音渐渐低下去,心头巨颤,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都不见,白的近乎透明。


    猛地一个激灵,她大声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阳朔死了,冯大哥看我可怜帮我,冯大哥他自己离开的。


    刘琨阑烦躁:“你怎么回事啊,敢做不敢承认?承认怎么了,我又不会把你抓起来,还是你指望我相信你是清纯无辜的白莲花,高高兴兴当接盘侠,照顾你们母子。醒醒啊,我可不是之前那个笨蛋,会被你耍着玩。


    米盼盼耳畔嗡嗡作响,痛苦地望着讥讽轻蔑的刘琨阑,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哭着道:“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和我在一起刘琨阑啧了一声,这说来话长,他和司阳朔合作过,当时他是乙方,还没资格和司阳朔面对面,只随着他爸一起参加过一个会议,远远的瞻仰过众星拱月的司阳朔一眼。


    偶然间认岀米盼盼后,他就十分好奇,其貌不扬身材一般,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豪门继承人神魂颠倒,一留意二留意,习惯性地勾了勾,他真没想到这么好上手。略一留意冯氏集团的动向,就什么都明白了,哦,原来是要破产了。


    深入接触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质量还不如他交往过的那些女人,怎么就这么大魅力了,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为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好奇呗!”刘琨阑无赖地耸了耸肩。


    三个字就像是重锤,一锤一锤又一锤砸在米盼盼天灵盖上令她神魂动荡。


    混蛋!“米盼盼哭喊一声,扑过去打刘琨阑。


    一个没留神,刘琨阑挨了一巴掌,想着自己是有点理亏,遂没还手,但见米盼盼不依不饶,刘琨阑火上心头,抓住她的两只手:“够了啊,别得寸进尺,合着只许你耍别人啊!”


    双手动弹不得,米盼盼就用腿踢,刘琨阑很是狼狈地制住她,恼火地将她推出门:“有病啊!


    米盼盼蹲在门前嚎啕大哭,惹来几声斥责,她摇摇晃晃回到家里,关上门,靠着门滑坐在地,抱这膝盖痛哭流涕。


    刘琨阑这个混蛋,他这么可以这样对自己。


    王八蛋,畜生,他居然都是在骗自己。


    她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她不是


    她无心的,她不是故意的。


    冯大哥。


    米盼盼手脚并做站起来,冲过去找手机,拨出冯恺的电话。冯大哥一定是误会她了,她要解释清楚,她不是故意的,刘琨阑是个骗子。


    “对不起,你拔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y米盼盼放声大哭,连冯大哥都不要她了吗,她该怎么办!


    六神无主的米盼盼开始在铁山监狱外盘桓,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冯恺。


    “冯马大哥!”米盼盼两眼放光扑上去,抱着冯恺就是一通哭冯恺愣了一瞬,坚决地推开她,神情平静的看着她。


    被他这么看着,米盼盼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哀哀地叫:“冯大哥。


    冯恺:“有事?


    “冯大哥,你去哪儿,你为什么换了号码也不说一声,我直在找你,我找不到你…


    “你和那个人分手了。”冯恺淡淡打断她的话。


    米盼盼浑身一僵,因为哭泣而涨红的脸一点一点白下来冯大哥,你在说什么?”


    冯恺面露悲哀:“我知道的,知道你和1103的户主交往又分手了。“房东是一位爱好八卦的大姐,大姐和1104的户主是朋友,就这么兜兜转转传到了他耳中在这一刻,冯恺彻底释然。米盼盼真的把自己当成备胎呢幸好他不再犯傻。


    我……米盼昐张嘴想解释,却发现喉咙里塞了把沙子一般个字都说不出来。


    冯恺声音发冷:“你总是这样的,和司阳朔重逢,便把我扔在一边,司阳朔死了,又想起了我。遇上了比我更有钱的男人,再次把我扔到一边,要不是和那个男人分手了,你怎么可能来找我。可是,米盼盼,我不是你退而求其次的备胎,不会直在原地等着你。”


    望着冯恺冷冰冰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眸子,米昐昐犹如掉进一个彻骨冰寒的窟窿里,忍不住瑟瑟发抖,连带着心脏都开始剧烈收缩。


    “冯大哥,我知道错了,可我不是有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这样,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才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冯恺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拂开米盼盼伸过来的手:“祝你好运,找到一个有钱人。”最后三个字带上了讥讽。


    如果米盼盼不来找他,他还能留下几分美好,可她来了,他曾经付出的感情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这一刻开始,冯恺有点恨米盼盼。


    米盼盼如万箭穿心,泥塑木雕一般愣在原地,她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眼睁睁看着冯恺大步离开,心脏一下一下钝痛,就像他每一脚都踩在上面,瞬间,眼泪滚滚而下。


    米盼盼瘫坐在地,放声悲哭,冯大哥真的不要她了!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霸王票


    ps预估失误o(_)0还有点尾巴和一个前世番外没写完,明天继续再ps【贵妃】这个故事我没理顺,很抱歉【贵妃】还得往后挪接档的新故事是【种马男的小青梅】古代背景


    ☆、第133章 霸总未婚妻34


    冯愉去世的噩耗, 高振华想瞒着高丽华,高丽华患有中度抑郁症,高振华不敢让高丽华知道, 怕她受不住,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然纸包不住火,高丽华还是知道了。


    冯愉的葬礼上, 高丽华不哭不闹, 诡异的平静,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她直勾勾望着冯远鹏:“阿愉没了, 你终于可以安心, 没人再跟你的宝贝儿子抢班夺权。”


    冯远鹏身体一颤, 心里就像是被扎了一样, 诚然他想把家业传给冯恺因此打压冯愉。在冯愉把冯恺送入监狱后, 更是咬牙切齿, 可冯愉终究是他看着长大的亲生女儿, 英年惨死, 冯远鹏怎么可能不心疼。


    看着面黄骨瘦头发斑白的高丽华,冯远鹏张了张嘴, 想说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索性撇过了眼。


    高丽华冰冷的视线在冯远鹏面上绕了一圈, 滑远, 落在不远处的司阳朔身上。


    司阳朔也来了, 其实他并不怎么想来, 以他和冯愉尴尬的关系,他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但是他妈说虽然他们已经解除婚约,可到底订婚一场,不送送显得凉薄。


    于是,司阳朔来了,望着严丝合缝的棺木,不由生出感慨,听说冯愉死状可怖,遂没几个人见过遗容,没想到她居然会惨死在贾琳娜的车轮下。


    不禁有些怜悯,即使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她是自己少数几个佩服的女人。转念又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庆幸,这女人报复心极强偏偏还有手腕,自己联合冯恺对付她,到头来,冯恺被她害得蹲了牢房。之后,她该是要准备对付自己了吧,怕倒是不怕,就是觉得头疼。


    葬礼结束后,高丽华向冯远鹏提出离婚。她之前不愿意离婚是咽不下这口气,不想便宜了谷雅萍,也是为了女儿在公司更加名正言顺。现在女儿没了,她还坚持什么,这世上除了那一件事外,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坚持。


    冯远鹏不愿意,他毕竟是场面上混的人,抛弃糟糠妻,好说不好听,尤其高丽华还失去了冯愉。


    高丽华: “我并不是跟你商量,你不愿意那就诉讼离婚,只要你不嫌弃丢人。”


    冯远鹏只得答应了,没了女儿,高丽华无所顾忌,而他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二人协议离婚,结束了这段先甜后苦的婚姻。


    高丽华手上的股份早就剩下不多,她要求折算成现金和其他产业,出于愧疚,冯远鹏多给了一些,但是和高丽华本该分到的相比,九牛一毛。


    闻此佳讯,谷雅萍心花怒放,等了二十七年盼了二十七年,她终于得偿所愿,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成为风光无限的冯太太。


    出身显赫又如何,还不是输给了她,连唯一的女儿都丢了命,天知道她知道冯愉这个祸害被撞死时,有多高兴,她简直爱死贾琳娜了。要不是还得顾忌冯远鹏,她都想找个好律师帮贾琳娜打官司,争取从轻发落。


    谷雅萍去监狱看望冯恺,分享了这两个好消息,冯愉死了,高丽华离婚了。


    冯恺一阵欢喜一阵惘然,冯愉居然就这么死了,他还想着出去后怎么还以颜色,想起贾琳娜又百般滋味在心头。


    两个月后,贾琳娜的判决下来,故意杀人罪,死刑。


    宣判那一刻,旁听席上的高丽华痛哭失声,两边的高家人红着眼眶低声安慰她。


    没多久,高丽华出了国,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剩下的人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谷雅萍彻底挺直了腰杆,入住冯宅,只等风头过去,就成为名正言顺的冯太太。


    冯恺在冯远鹏的运作下,立功减刑又减刑。


    米盼盼走儿子路线,托机灵乖巧的儿子的福气,终于得到司家父母的承认,和司阳朔在法国古堡举办童话婚礼,米乐乐当花童。


    媒体争相报道,称之为现实版的童话。


    然而,童话故事不会续写婚后迷迷糊糊的灰姑娘与豪门格格不入,闹出的洋相闯下的祸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


    司阳朔审美别具一格,可大多数人的审美中规中矩,实在接受不来这样的迷糊天真,宛如智障。


    从来没跟米盼盼近距离接触过的司父司母,婚后脸色变得也来越难看,逐步趋向于婚前,但是看在聪明伶俐的孙子面上,不曾表现出来。


    在被误伤了一次又一次,收拾了一个又一个的烂摊子之后,司阳朔渐渐变得不耐烦。


    越是阻力重重,越是爱的天崩地裂,可阻力消失后,彷佛爱也淡了。尤其司阳朔本就不是什么专情长情之人,他的身边永远不乏美女甚至俊男前仆后继的投怀送抱。新鲜感淡去,司阳朔犯了老毛病。


    生活上迷迷糊糊的米盼盼,在这种事上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敏锐,司阳朔第一次偷吃,便被她发现。


    米盼盼又哭又闹又离家出走,被司阳朔哄回来。


    过上几个月,司阳朔跟个新出道的小模特打得火热。


    米盼盼接着哭接着闹接着离家出走,司阳朔接着哄,没什么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睡两觉。


    吵吵闹闹过了两年,司阳朔没空偷吃了,他遇上了大麻烦。商业上之前埋下的种种隐患一股脑儿爆发,资金链断裂,他遭遇滑铁卢,司家危在旦夕,濒临破产。


    米盼盼正惶惶不可终日,冯恺刑满释放。


    冯恺面露追忆:“乐乐都长这么高了。”


    米乐乐胆子大得很,并不怕陌生人,仰着脸好奇地望着他。


    “你小时候,冯叔叔可没少抱你。”米盼盼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乖,叫叔叔。”


    米乐乐脆生生叫了一声:“叔叔。”


    冯恺无限感慨,眼望着憔悴的米盼盼:“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米盼盼眼圈儿一红,忙忙又擦干,欲盖弥彰地说道:“我挺好的,倒是冯大哥你,这几年受苦了。”


    冯恺神色一紧,急切:“司阳朔对你不好?”


    “没,没,他,他对我挺好的。”


    冯恺如何相信,哄着米乐乐去了儿童区玩玩具,再三追问,米盼盼忍不住哭起来:“他,他背着我有别的女人,还不只一个,这三年,光我知道的就有四个,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冯恺怒不可遏:“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当年他是怎么向我保证的。”


    米盼盼掩面而泣,啜泣不休。


    自此,二人联系日渐频繁。


    为公司奔波辛劳的司阳朔一无所知,他焦头烂额,恨不得拿把枪突突了那群翻脸无情的混蛋。他得意时,鞍前马后司总长司少短,一朝落难,一个个都变了脸,恨不得在他脸上踩几脚。


    醉醺醺的司阳朔下了车,进入电梯,婚后没多久,他和米盼盼就搬出老宅住进了这里。他爸妈越看米盼盼越不顺眼,索性把他们都赶了出来。


    他就在公司附近的这个小区里,重金买下这一幢的整个十六层,四户全部打通,住着比老宅还舒服。


    可这套房子已经被他抵押出去,想起现状,司阳朔又悲又气更是无能为力。


    司阳朔摇晃着身子走向卧室,就听见一道他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冯大哥,你看见了吗,今天的星星好漂亮,你还记得有一回半夜空调换了,我们三个上天台睡觉……他,还没回来,我不知道,可能不回来了吧……我都习惯了……嗯,很晚了,你早点睡……晚安!”


    口角含笑的米盼盼转过身,拉开阳台上的门,走进室内,猝不及防看见靠在墙壁上的司阳朔,吓得叫了一声。


    “阳朔,你回来怎么也不出个声,吓死我了。”米盼盼抚着胸口嗔怪。


    司阳朔目光罩在米盼盼娇嗔的脸上。


    米盼盼终于察觉到他眼神中的冰冷,不明所以地问:“阳朔,你怎么了?”


    司阳朔在她面上绕了绕,忽然生出一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刚和另一个男人调情结束,她怎么能做到这么若无其事。


    “我要是出了声,怎么能听到你和你的冯大哥看星星看月亮。”


    米盼盼脸色立白,手脚发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司阳朔一步一步走向米盼盼。


    ‘砰’米盼盼后背撞在玻璃门上,面孔白的近乎透明。


    司阳朔满眼戾气,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瞪视米盼盼:“我还没破产呢,你就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你可真够深谋远虑。”


    “我没有!”米盼盼矢口否认,慌慌解释:“你知道的,冯大哥一直都非常照顾我,他知道你遇上难题了,怕我跟着着急,就安慰我一下。”


    “怕你着急,还是怕你吃苦,打算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司阳朔一把夺过米盼盼的手机。


    米盼盼立刻要抢,可她哪是司阳朔的对手。


    看着通话记录以及微信记录,司阳朔目眦欲裂,觉得自己头上戴了一顶又大又鲜艳的绿帽子,一张脸因为震惊狂怒而显得狰狞可怖。


    若有所觉的米盼盼掉头想跑,突觉头顶剧痛。


    司阳朔抓住米盼盼的头发把她揪回来,一巴掌甩过去,米盼盼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得半边脸发麻,眼晕耳鸣。


    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上一重。


    双目赤红的司阳朔骑在米盼盼身上,反手又是一巴掌:“真够能耐的,冯恺才出来一个多月就好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三年是天天在联络感情,你是怎么消除隔阂的,靠在床上一口一口冯大哥?”


    双脸红肿的米盼盼剧烈挣扎:“我没有!”


    司阳朔狠狠抓住她推拒的双手:“有了有钱的冯大哥,就不想被我碰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在这里被我上,叫得可欢了,在你冯大哥那是不是也这么浪,还是得矜持矜持装装纯。”


    “我没有!”米盼盼如遭奇耻大辱,涨红了脸。


    司阳朔恶劣一笑,捡起掉在旁边的电话,在米盼盼不敢置信的视线下,拨下冯恺电话,开启扬声器。


    那边马上就接起来:“盼盼?”


    回应他的是撕拉一声,伴随着米盼盼的哭叫声。


    “司阳朔,你住手,那你不能这样……司阳朔……冯大哥,救救我,你快来救救我。”米盼盼如泣如诉。


    司阳朔充耳不闻,只加大加快动作,故意折腾米盼盼。


    意识到那边在做什么后,冯恺如遭雷击:“司阳朔,你这是婚内强。奸,犯法的。”


    “那你去报警啊,让大家都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干的勾当!”司阳朔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冯恺哑然失声,一瞬间想报警,马上又按下这个念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可让他置若罔闻,又委实做不到。


    “盼盼,你在哪?”冯恺冲下楼。


    米盼盼断断续续报出地址,司阳朔没有阻止。


    渐渐的,手机中传出靡靡之音,冯恺手心冒汗,把油门踩到了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冯恺心里发慌:“盼盼,盼盼,司阳朔,司阳朔你把盼盼怎么了?”


    司阳朔瘫坐在地上,面皮下的筋肉不断抽搐,脑门上身上尽是冷汗,细看能发现他全身都在发抖,牙齿碰撞发出咯咯之声。


    一步之外,衣不蔽体的米盼盼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两只眼睛睁得极大,眼珠子似乎要夺眶而出,眼神里满是惊惧与不甘,白皙脖子上的手印触目惊心。


    司阳朔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颤抖,她一直在喊一直在叫冯恺,一声声一句句,喊得他火冒三丈叫得他恶气蓬勃。


    他不想再听,鬼使神差地掐住她的脖子,她终于叫不出来了。


    双手掩面,司阳朔无声痛哭,他杀人了,这一次,他真的完了。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急促地响起。


    惊醒泥塑木雕一般的司阳朔,司阳朔浑身一抽,张皇无措地望着门口,彷佛那背后站着一群警察。


    恰在此时,被踢到茶几下的手机响起来。


    司阳朔眼神变了一个来回,摸出手机,是冯恺,门外那个人应该也是冯恺。


    门铃声手机铃声互相应和,声声不息,散发着誓不罢休的架势。


    司阳朔嘴角动了下,露出一个笑,又似哭,他站了起来,抽出茶几上的水果刀。


    在电子猫眼上看见冯恺焦灼的脸,司阳朔眼神发凉,打开门。


    “司阳朔!”积了一肚子火和担忧的冯恺挥出拳头,却在中途失了力道。


    司阳朔拽着他的手把他拖进门,一脚踢上门。


    冯恺踉跄一步,重重栽倒在地,他痛苦的捂着喷涌着鲜血的腹部,不敢置信地瞪着神情颠乱的司阳朔:“你……你……”无意间,他看见沙发后面露出一双脚,瞳孔剧烈一缩,骇然:“你……把,盼盼,怎么……了?”


    司阳朔拖着冯恺到沙发背后,身后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迹,冯恺痛得几乎晕过去却因为剧痛晕不了。


    “奸夫淫。妇到齐了。”


    “盼……盼。”冯恺挣扎着爬向米盼盼。


    司阳朔冷眼看着:“好一对情深意重的奸夫淫。妇。”


    冯恺满脸的震惊和惊恐:“你竟然杀了她!”


    “都是你们逼我的,”司阳朔骤然爆发,狠狠踢了冯恺一脚:“我要破产了,这个贱人就开始勾搭你。你看我破产了,是不是想捡漏,还以为自己捡到了宝,蠢货。米盼盼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臭婊。子,我比你有钱,她就爱我,你比我有钱了,她就爱你了。等哪天你没钱了,你信不信,她就爱上别人了,只要有钱,她人尽可夫。”


    冯恺愤慨,想反驳,却被鲜血堵住喉管,只能吐出一串串血沫。


    司阳朔冷眼看着他抽搐痉挛,旋即一动不动,他还上前探了探鼻息,没气了。


    肩膀剧烈一抖,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呵呵,呵呵,”司阳朔吃吃笑了两声,杀了一个是杀人,杀了两个也是杀人,他还赚了,原本,他就不怎么想活了,他怎么能允许自己成为丧家之犬任人耻笑。


    司阳朔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爸妈,对不起,你们好好保重,还有照顾好乐乐。”


    被吵醒的司父司母察觉到不妙,惊慌失措地叫喊。


    司阳朔挂上电话,仰头喝完杯中酒,狠狠将高脚杯砸向地上的米盼盼,跨过两人,爬上阳台,纵身一跃。


    ……


    冯、司、米三家父母哭得肝肠寸断。


    “你们赔我儿子的命,赔我儿子,把儿子赔给我!”要不是人拉着,谷雅萍已经扑上去一口一口咬死司父司母,她的恺恺,她的恺恺啊,她可怎么活啊!


    司父司母痛不欲生,公司破产,独子自杀,孙子吓病,只恨不得死的病的那个是他们自己。


    冯远鹏老泪纵横,丧子之痛让他整个人生生老了十岁不止,这是冯愉死时所没有的,当时他还有心爱的儿子聊以慰藉,可这一次,没有了,一儿一女,一个都不剩下!


    冯远鹏锥心刺骨的疼,恍恍惚惚间,想起了高丽华,原来当时她有这么痛。


    高丽华紧紧站在墓园里,看着冯恺隆重的丧礼,亲朋散去,幕前只剩下冯远鹏和谷雅萍在悲伤,大概是想说些体己话。


    高丽华抬头望了望天,一定是阿愉在保佑她,阿愉知道自己迫不及待地想替她报仇了。


    等到这一天是为了等冯恺出狱,没想到冯恺因为米盼盼死在了司阳朔手上,让冯远鹏和谷雅萍也饱尝至痛。真好,省得她动手了,她之前还在想着怎么才能一网打尽。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害死阿愉的凶手。


    高丽华走了出去,手放在包里。


    “丽华?”形销骨立的冯远鹏远远地看见了高丽华,怔了一瞬。


    高丽华冷静地从包里拿出一把枪。


    冯远鹏骇然欲绝,脑子一片空白。


    “砰!”高丽华扣下扳机。


    谷雅萍惊叫一声,掉头就跑,刚跑出去两步,后背被射中,栽倒在地。


    高丽华走过去,两人还在抽搐,她又举起了枪。


    “丽……华……不!”冯远鹏满眼恐惧和哀求,他不想死,他是冯氏董事长,他有钱,他还可能有儿女,他有钱,他不想死。


    “救命,救命!”谷雅萍气若游丝地呼救。


    “我的阿愉死了,你们凭什么还能活在这世上。”高丽华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在两人身上补枪,确保他们死的不能再死,仅留下最后一颗子弹。


    血泊中的冯远鹏和谷雅萍瞪着双眼,绝望而又不甘。


    高丽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东边。


    远处的人大呼大叫,就像是被进了狼的羊圈里的羊。


    高丽华停在冯愉墓面前,这里是S市最好的陵园,三年前,冯愉也葬在这里。当时,高丽华在旁边给自己留了一块墓地,只等死后,母女二人能相伴。这一天她等了三年,终于等到。


    “阿愉,妈替你报仇了。”泪水模糊了高丽华的视线,朦朦胧胧间,她彷佛看见墓碑上的女儿对她笑了,眉眼弯弯,嘴角上翘,透着欢喜。


    高丽华也笑了,她靠在冰冷的墓碑上,眷恋地抚摸着照片上的冯愉,眼泪慢慢往下漫。


    “妈妈这一辈子,年轻的时候靠你外公,结婚后靠冯远鹏,婚变后靠你,妈这一辈子都在靠别人。连婚变这么大的事,还得靠你,可你还是个孩子啊。这三年,我一直都在想,要是我聪明点,不上冯远鹏的当,丢了财产,就不会这么不甘心不会让你这么被动。或者我坚决点,直接离婚,别跟冯远鹏纠缠,但凡有一点点,只要一点点。就不会害得你陷入那个泥潭,更不会丢了性命。”高丽华身体一阵一阵的发抖,哽咽泪流:“是妈妈没用,是妈妈害了你。”


    远远的传来人声,越来越清晰,恍惚中,高丽华似乎还听见了警笛声。


    高丽华抬起枪指上太阳穴,不期然地想起了父亲,年少时,父亲教她射击,肯定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用来杀人杀己。


    她还记得父亲意有所指地说:“丽华枪感好,干脆当兵去得了。”


    当兵这么苦,她哪里肯。要是当初去当兵了,那该多好啊!


    “砰!”鲜血溅在照片上,宛如血泪 。


    两年后


    高挑明艳的女人手捧两束雏菊停在墓碑前,一左一右各放下一束,年轻女人的石碑上泛着一块褐色印迹,彷佛有什么东西渗透进里髓,经久不消。


    “冯氏早就被你折腾的元气大伤了,冯远鹏用了三年时间也没能恢复元气,他一死,群龙无首,股东各怀鬼胎,内斗不休。冯家人和谷家人为了遗产打成狗,一群酒囊饭袋被几个大股东当傻子糊弄,中了一个又一个的套,被卖了还在数钱。分了钱就飘上了天,吃喝嫖赌抽俱全,骤然暴富往往是悲剧的开始,真理也。”


    女人勾唇一笑:“我煽了风点了几把火,毕竟拿了你的定金,你走了,我也不知道你原本想怎么安排,我就自作主张了一回,希望老板能给个五星好评?”


    ☆、第134章 霸总未婚妻35


    “谁有钱有势你就和谁好,不是拜金女是什么?”


    “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谁有钱就跟谁在一起, 谁没钱就跟谁分开?”


    “你总是这样的, 和司阳朔重逢, 便把我扔在一边, 司阳朔死了, 又想起了我。遇上了比我更有钱的男人,再次把我扔到一边, 要不是和那个男人分手了, 你怎么可能来找我。”


    “祝你好运, 重新找到一个有钱人!”


    “小冯多好的孩子,不计前嫌地把你从美国接回来照顾你们母子, 可你怎么,怎么就不知足呢。”


    “她哪知道好不好, 她就知道钱。小冯家破产了,她不想跟着小冯吃苦,马上找了别人。可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只是玩玩, 鸡飞蛋打一场空。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见钱眼开的女儿。”


    ……


    床上米盼盼猛地惊醒, 耳边还残留着各种各样的声音,刘琨阑的, 冯恺的,妈妈的,爸爸的, 还有其他人的。


    黑暗中, 米盼盼大睁着眼睛, 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声沉重又急促。


    脑海里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否认,不是,她不是见钱眼开的拜金女。


    另一个声音质问,那你为什么那么快就和刘琨阑好上了,因为爱吗?


    她爱刘琨阑吗?


    她爱司阳朔吗?


    她爱冯恺吗?


    她不知道。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头,米盼盼再也睡不着,睁着双眼,直到天微微亮起来。


    米盼盼慢吞吞地爬起来,出去做早饭。


    这是一套颇有些年代的老式居民楼,65平米的三室一厅,狭窄逼仄,装修老旧。却是他们一家四口唯一的容身之所,为了躲避老家的流言蜚语,爸妈变卖了家中那套房子。


    他们一家四口在这座十八线小城市定居下来,她和乐乐还改随她妈姓,连名都忘了,就是为了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米盼盼去了洗手间,刷牙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细看其中掺杂着不少白发,面色暗黄无光,面颊眼尾的黄褐斑皱纹清晰可见。


    望着镜中写满了生活艰辛的女人,米盼盼一脸麻木。曾经享受过的天堂一般的生活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她都记不大清楚了。


    米盼盼站在多一个人就显得狭窄的厨房内,准备把昨天的剩饭做成泡饭,再把昨天的菜热一热。


    她妈身体不大好了,家里做饭的活就落在她身上,她以前总是做不好,经常在外面打发,后来还用上保姆了呢。


    打火的米盼盼苦苦一笑,心思渐渐跑远。


    十五年前,走投无路之下自己带着乐乐灰头土脸地回到老家。她带着乐乐在门口跪到半夜,她爸终于允许她踏入家门,前提是把乐乐送走。这一次,她同意了,可他爸之前联系好的苏州那户人家不愿意收养乐乐,他们从网上知道了自己的事。


    至今,她还记得当时父母难堪羞惭的面孔。之后再想找,却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家,他爸又舍不得随便送人,一找二找,乐乐长大了,比她大六岁,不再适合送人,渐渐的再也没人提这一茬。


    再后来,她认识了一个男人,离过婚也有一个儿子,在泡沫厂上班,收入在这地方来说还算可以。


    稀里糊涂结了婚,可这个男人婚后什么事都偏着自己儿子,纵容他的儿子欺负乐乐。


    她爸几度和那个男人谈话都没用,说一次,那个男人收敛一下,没多久,又犯了老毛病,几次之后,眼看着乐乐性子越来越孤僻,她爸让她离了婚。之后,她就再没结过婚。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米盼盼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头发花白的米父出来上厕所,厕所就在厨房边上,父女二人在厨房遇上。


    “爸!”米盼盼叫了一声。


    米父:“起了。”说着话进入厕所,上完厕所,又回了房。


    米盼盼盯着锅中的水,自打她回到家中,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父女一直都这么不咸不淡的。


    她知道,爸爸心里还是没有原谅她。因为她,二老不得不背井离乡,和昔日的亲戚朋友断了来往。如果当年她肯听父母一句劝,他们一家都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可这世上哪有如果。


    陆陆续续的,家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醒来,米父米母都老了,因为生活的困窘,看着比同龄人更苍老。


    米乐乐已经成为一个小伙子,他读的是职高,已经毕业,目前在一家汽修店工作。


    “妈,你给我一千块钱。”


    米盼盼心里一紧:“你要干嘛?”


    一千块钱对她而言并非小数目,她没学历又没技术,根本找不到好的工作,能找到的也都是服务员或者工厂流水线上工作,一开始,她老是犯错,被骂被罚被开除。次数多了,错误就越来越少。没人会再给她收拾烂摊子,她要是干不好工作,真的会饿死的。


    米乐乐理所当然地说道:“今天晚上我要请我同事们吃饭。之前都是他们请的,我总不能一直吃白食,这周轮到我做东。”


    “你们吃什么要一千块钱。”米乐乐心疼,爸妈退休金都不高,尤其她妈身体还不好:“你工资呢,你不是才发工资不久。”


    “那点实习工资够干嘛!”米乐乐嫌弃地撇撇嘴。


    米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米乐乐:“钱没赚多少,口气倒不小,咱们家什么情况你难道心里没数,你以为自己是富二代吗?”


    越长大,米父对这个外孙越头疼,大概是从他亲爸那边遗传下来的习气,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制,吃的用的要和有钱人家的小孩看齐,也不看看他们家是什么条件。


    米乐乐脸有点红还有点黑:“可我总不能蹭人家的饭吧,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知道要还人情,你就该省着点花,我们穿着50块的鞋,你倒是潇洒,专门坐车去省城排队买5000块的鞋。”哪怕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米父想起来还是一阵窝火。


    米乐乐不乐意,啪的一下口放下筷子:“有完没完啊,说了一遍又一遍,你要说到明年是不是,我自己挣得工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乐乐!”米盼盼不满地叫了一声。


    米乐乐用力拉开椅子,椅角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给就不给,稀罕!”怒气腾腾扭头大步走向门口。


    “乐乐,你给我回来!”米盼盼追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米乐乐用力甩上房门,只觉得那门拍在了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米父气得脸色发白。


    “好了,孩子还小,你就少说一句。”米母有气无力地劝了一句。


    “还小,都十九了,就是你们惯成这样,没少爷命,一身少爷脾气!”米父气冲冲回了房,早饭也不吃了。


    家里这情况他怎么吃得下,这两年他们两个老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女儿不是立得住的性子,外孙又是这么个德行,这日子可怎么熬下去。


    米盼盼和米母相顾无言,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悲苦,母女二人没滋没味地吃完了早饭。


    洗碗的时候,米盼盼拿出手机瞧了瞧,儿子发了十几条信息过来,一堆好话一堆哀求。


    米盼盼到底是转了一千块钱给他,让他省着点花。


    米乐乐发了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又发了个爱你的表情。


    米盼盼不觉笑了笑。


    “妈,我上班去了。”米盼盼招呼一声出了门,骑着电瓶车前往工厂。


    这几年人工智能大行其道,每年都有厂子改革新技术,每年都在裁人,听说他们老板也打算重金引进新设备,厂子里人心惶惶。


    上班的时候,大家话都不敢多说一句,惟恐被抓到小辫子,到时候被发作丢了工作。他们这些人,没文化没本事,年纪又不小,工作并不好找,偏偏上有老下有小,有一大家子人要养。


    一眼望不到头的苦,米盼盼脸上苦苦的,舌尖也泛着苦味。


    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点。


    米盼盼肩膀一松,每一天她最轻松的就是下班到睡前这几个小时,吃吃饭看看电视玩玩手机。


    吃晚饭时,米乐乐自然是不在的。


    米父横了米盼盼一眼:“你又给他钱了。”


    米盼盼低了低头,一下一下嚼着嘴里的青菜。


    米父来气,想发作,然而望着死气沉沉的米盼盼,忽然间泄了劲。这些年磨的嘴皮子都干了,她什么时候听进去过。总是这样子的,别人的好言相劝进不了她的心。就像她当年执意生下孩子,执意和司阳朔在一起,执意和刘琨阑鬼混,别人说什么都影响不到她。除非她自己碰了壁撞了头,可到时候听进去了又有什么用。


    心灰意冷的米父寥寥扒了几口饭,回了自己屋。


    米母虚弱道:“你别这么惯着乐乐。”


    “妈,我知道的,可这次不一样,他不回请怎么和同事相处。”米盼盼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米母一边觉得她说的有点道理一遍又觉得不对,却说不上来,索性叹了叹气,不说了。


    洗了碗,米盼盼回到自己屋里,躺在床上用笔记本追剧,手里则一下一下地滑着手机。


    滑到一半,进来一个电话,是米乐乐:“妈,你快打我三万块钱。”


    “你要这么多钱干嘛?”米盼盼大吃一惊,人都坐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米乐乐支支吾吾地说了,他被几个同事一捧二忽悠就来了兰庭鱼楼。这是本市一个招牌,以做鱼出名,几年前因为一个游客的文章出名,后被电视栏目以及美食杂志采访,因为真材实料独具风味,一炮而红,每天都有外地食客专程跑来品尝。慢慢的,兰庭鱼楼的消费水涨船高,令普通人望而兴叹。


    米乐乐穿戴都是名牌,花钱大手大脚,以致于同事们都觉得他家里条件不错,遂有了吃大户的念头,人一多胆子大道德底线下降,起着哄来到兰庭鱼楼。


    吃到一半,晕晕乎乎的米乐乐醒过神来,他钱不够,信用卡早刷爆了,只得借口上厕所打电话求救。


    米盼盼又气又急,三万块,她半年的工资,就这么一顿饭:“你在那等着,我过来。”


    米乐乐大急:“你过来干嘛,你赶紧给我打钱。”


    米盼盼气得眼冒金星:“这么多钱,你一句话就想让我打,你以为我开银行的。”她还怕他是骗她钱来着,他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那你在外面等我。”米乐乐不想在同事面前丢人。


    米盼盼直接出了门,咬咬牙打了一辆车赶过去。


    “去兰庭鱼楼。”


    司机多看了心急如焚的米盼盼一眼,本地人谁不知道兰庭鱼楼的大名。


    无意间触到司机眼神的米盼盼心尖一刺,酸涩之意蜂拥而来,若是当年没出那么多事,她怎么可能陷入这样的窘境,乐乐原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兰庭鱼楼对面。


    三层的仿古建筑物,碧瓦飞甍,古色古香,门口的迎宾小姐穿着旗袍,婀娜多姿,美不胜收。


    下了车的米盼盼心里发怯,打电话给米乐乐。


    如坐针毡的米乐乐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包厢,又从前台要来账单,见到米盼盼那一刻,如见救星:“妈!”


    见他真从里面出来,身上还带着酒气,米盼盼一把夺过账单,一看之下,目眦欲裂,她精打细算,过年连件好衣服都舍不得买,而他儿子宴请外人一掷千金,一条鱼1888,还有鱼翅海参。


    米盼盼的手在抖。


    理亏的米乐乐缩着脖子,本来他想在大排档请客,五个人,一千块钱怎么着都够了,万万没想到最后一千块钱连个零头都不够。


    米乐乐低头看着鞋子,已经准备好挨骂,可等了有半分钟,都没听到他妈开骂,小心翼翼地抬头。


    只见米乐乐直勾勾地望着左前方,米乐乐转身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拥着一个十分漂亮有气质的女人走出来。


    “过一阵我们再来。”许新笑眯眯地望着阿渔。


    吃得心满意足的阿渔点头,这家的鱼,的确别具一格,怪不得声名鹊起,不枉她专门来一趟。


    许新顿时笑开了,笑得心满意足。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二人面前,门童殷勤打开车门。


    米乐乐哇哦了一声,这个车八位数呢,有钱人。卧槽,居然还有保镖!


    回味回味方才那女人的美貌,突然觉得有点眼熟,难道是个明星?米乐乐酸溜溜地想,有钱真好,什么样的美人都能享用。


    坐在车里的阿渔降下车窗,遥遥与呆滞的米乐乐对望,又扫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青年,依稀有点像司阳朔。阿渔勾了下嘴角,还真的是米盼盼,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


    看模样米盼盼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也不奇怪,米盼盼本就是依附于大树而活的菟丝花,大树枯萎,她自然也枯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世上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


    米盼盼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尔低了头,一瞬间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自己比冯愉还小了好几岁,可十五年过去,冯愉彷佛吃了长生不老药,而自己却成了邋遢的中年妇女。米盼盼开始后悔,后悔出门前没有换一件好一点的衣服。


    “怎么了?”许新好奇地望过去。


    阿渔微微一笑:“看见米盼盼母子了。”


    许新一时没反应过来,表情疑惑,过了十几秒,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挖出这个人:“她啊!”


    回忆起她的过往,许新只觉得一言难尽。


    阿渔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哎呀!”米乐乐突然一拍脑袋:“怪不得眼熟,她不是畅游的那个老总吗?”畅游以游戏发家,后进军人工智能、电动汽车等高新科技领域,是科技巨头,在国际上都有一席之地。


    夫妻俩比较低调,很少露面,不像其他科技大佬,比大部分明星还红,所以他一时没认出来。


    米盼盼看着儿子向往又羡慕的神情,心里钝钝的,倘若当年她不犯糊涂,和冯恺在一起的话,儿子该叫冯愉姑姑来着。


    米盼盼自嘲一笑,她在做什么白日梦,那是天上的人,和他们隔着十万八千里。


    冯愉功成名就,活成了一代人尤其是年轻女孩的偶像。而她,账单上的数字扭曲成了嘲讽的笑脸。


    米盼盼回到现实中,愁苦地看着手上的账单。


    米乐乐也从见到顶级大富豪的激动中回到现实,臊眉耷眼地听候发落。


    米盼盼万般无奈地递过去银行卡。


    米乐乐一通道歉一通好话,劫后重生一般,头也不回地拿着银行卡跑向兰庭鱼楼。


    身心俱疲的米盼盼回到家里,敷衍了母亲的追问,无力躺在床上,想起那两万五千八百八十八的账单,就觉得心如刀绞,呼吸都痛起来。


    眼圈儿一红,泪水滚了下来,乐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要是司阳朔还在,那该有多好。


    冯大哥现在在哪儿,他是不是结婚生子了,他过得好吗?


    想起冯恺,米盼盼呼吸滞了滞,悔恨的眼泪蜿蜒而下。


    ……


    五十年后,阿渔寿终正寝,回到自己体内,她舒缓了下四肢,先告诉冯愉高丽华的情况。


    高丽华和霍友光白头偕老,二人一生致力于慈善事业,大力扶持西北地区的教育扶贫事业,备受尊敬。去世后,数以千计的被救助过的没被救助过的人送来花圈悼念。


    冯愉彻底笑开了,她一直不敢想自己死后,她妈会如何。


    “谢谢仙长!”冯愉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才好,彷佛有一肚子话要说,最后却只能说出这四个字来。


    阿渔笑了笑,又说了贾琳娜的结局。


    贾琳娜扎扎实实地坐了十年牢,一天都没有减刑。十年足以让高速发展中的社会变成另一个模样。


    没有家族庇护,没有学识技能,连年轻美貌都不复存在,贾琳娜后半生穷困潦倒。


    冯愉通体舒畅,前世为了冯恺杀她,这一世想杀司阳朔,为了情情爱爱一言不合就杀人,视法律如无物,活该坐牢让她学学法。


    阿渔又说了谷雅萍、冯恺以及司阳朔米盼盼等人的结局,如出一辙的落魄挣扎。


    听得米盼盼不等司阳朔尸体凉了就投入冯恺怀抱,转而冯恺刚破产又移情别恋。


    “差点以为是爱情,到头来还是现实。” 冯愉乐了,乐着乐着又乐不出来了,就这么一群傻了吧唧的恋爱脑,害的她狼狈不堪还丢了命。


    冯愉扭了扭脸,越想越憋屈。


    阿渔送走了憋屈的冯愉,点背,没办法!


    比方说她,阿渔惆怅地收起掉下来的尾巴,再次踏上成仙之路。


    【完】


    三家村村头的祁老根家已经悄悄准备起白事,一家之主祁老根有气无力躺在床上,捂着抽疼的心脏。


    前几天还在欢天喜地,他乖孙儿祁经纶考中举人啦,十八岁的举人,牛不牛?牛上天了。


    他老祁家祖坟冒青烟,养出一个文曲星,眼看着吃香喝辣的好日子近在眼前,不曾想,乖孙儿去王员外家吃了一顿酒,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及至家里,只剩下一口气吊着,郎中竟然暗示准备后事。


    祁老根老泪纵横,捶着床榻。他的孙儿,他的举人孙儿,还没中状元呢!


    “爹,爹!”祁经纶的父亲祁大金兴奋地跑进来,欢喜之情溢于言表:“爹,小三儿醒了。”祁经纶在家排行第三。


    垂死病中惊坐起,祁老根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矫健冲过去:“三儿醒了?”


    被紧急请来的郎中啧啧称奇:“举人老爷吉人天相,只需要进行调养一阵身体便可恢复。”


    “会耽误明年的春闱吗?”三四个人异口同声,万分紧张地盯着郎中。


    郎中被他们看得身上一寒,莫名产生一种自己要是说会,走不出这个屋的错觉,忙道只要精心调养,一个月后就能健步如飞。


    祁家人心花怒放,又见躺在床上的祁经纶目光散乱,生出另一层担忧。


    刚刚进门的李若予闻言喜极而泣,待听见祁家人问祁经纶怎么呆呆的,别是傻了,心悬到喉咙口,手脚发软。


    脑子里昏昏涨涨几乎要炸开的金纶听到这一句,下意识在心里骂回去,你才傻了,你全家都傻了!


    郎中被问住了,这脑子的事,他也说不准啊。他这一犹豫,祁家人又炸了锅,一通闹哄哄。


    闹得金纶脑子一突一突地涨痛,张口想让他们闭嘴,一激动,直接晕了过去。


    “儿啊!”


    “孙啊!”


    一通大呼小叫,全扑了过去。


    李若予根本插不进去,只得在外面干着急,直到郎中说无大碍,长长松出一口气,却还是提着心吊着胆。


    祁经纶的大嫂杨氏送李若予出去,言行中间透着亲昵。


    李若予的父亲在村里颇有地位,李父是秀才还开了一家私塾,祁经纶就是李父的学生,连名儿都是李父改的,原本叫狗剩,庄户人家哪里会取这么秀气的名儿。


    杨氏对李若予亲近不单是为了李父,还因为李若予是小叔子未过门的媳妇,三书六礼只剩下亲迎这一桩了。眼看着小叔子要飞黄腾达,李若予又是小叔子的心尖尖,不打好关系那是傻子。


    “妹妹先回家,三叔醒了,我立刻来叫你。”


    李若予忙忙道谢。


    足足睡了五个时辰,床上的金纶幽幽睁开眼,目光炯炯有神,透着无限欢喜。


    我胡汉三又活过来了!


    穿越,他居然遇上了穿越这等美事。一想各位前辈的丰功伟绩,金纶心潮澎湃,红光满面。


    至高无上的权力,环肥燕瘦的美人。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这才是真男人!


    ☆、第135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1


    这是一座不小的院落, 坐北朝南三间正屋,东西两厢各两间, 白墙青瓦矗立在一片草木屋中, 格外气派。


    此间主人李父躺在床上, 捂着嘴低咳几声,面色青白,透着病弱。


    “你好了便好, 好了便好。”李父一连说了两句, 想起之前凶险,依然心有余悸。


    “学生不孝, 让先生担心了。”


    金纶, 不, 已然是祁经纶了。祁经纶有板有眼地拱手行了一礼, 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经过几日消化吸收,已然适应良好并乐在其中。


    李父欣慰一笑, 看向得意门生的目光十分温和, 他这辈子最得意之事便是教出了祁经纶这个举人学生,自己一生止步于秀才功名,幸好祁经纶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年纪轻轻便是举人,前途不可限量。


    他做不到的事, 他的学生能做到, 他死而无憾了。


    有祁经纶在, 女儿未来有依,自己再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李父又咳了几声,帕子上多出一抹不详的血色。


    祁经纶唬了一跳,他知道李父快死了,但是这个知道是从这具身子的记忆里知道,亲眼看见咳血打出娘胎头一遭,第一反应是原来电视剧里咳血不是瞎编的。


    愣了足足有半分钟,祁经纶回过神来,凑近了几步:“先生你还好吧?”


    李父习以为常地擦了擦唇上的血:“别告诉阿予。”


    祁经纶愣了愣才应了一声,扎煞着手脚不知该做什么。


    李父多看了他一眼,虚弱吩咐:“给我倒杯水。”


    祁经纶忙转身从小方桌上倒了一杯温开水端过来,李父接过,饮了一口漱口,欲吐,却不见祁经纶端上痰盂,于是看向祁经纶。


    祁经纶也望着李父,大眼瞪小眼。


    恰在此时,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阿渔走进屋,拿出床下痰盂端至李父面前,拯救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的李父。


    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职的祁经纶殷切接过痰盂,冲阿渔讨好一笑。


    原主的小青梅长得十分符合他的审美,干干净净的初恋脸,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又甜又软,搁校园里妥妥的女神。想他金纶活了二十三岁,出了幼儿园后,再没牵过非血缘异性的手,一朝穿越,居然未婚妻都有了,还是个清纯美人。


    穿越好,穿越妙,穿越呱呱叫!


    阿渔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猥琐,不理他,只揣度着原身的性格,惊诧忧虑地看着李父:“爹,你又咳血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才有的。”在阿渔瞪视下,李父声音渐渐低下去,他这身子骨是不中用了,这么多药汁灌下去,没把病治好倒是把家底治薄了。


    听得女儿要请郎中,李父忙道:“不必了,何苦费这个冤枉钱。”


    “钱银的事,先生你不必担心,有我呢!”祁经纶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胸口,他现在可是举人老爷,还有抽奖系统在手,钱压根不是事。如是一想,难以言说的痛快,原来不差钱的感觉这么爽。


    满心想表现男友力的祁经纶二话不说,出去请郎中了。


    “这孩子!”嗔怪的语气,满足的眼神。学生恭顺,李父如何不欢喜,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他中秀才之后,本可以娶个家境更好的姑娘,却不改初衷,求娶女儿。知道他身子熬不住了,不顾要备考,急急定下婚期,只为了让他走的更安心也是安女儿的心。


    李父握住阿渔的手:“有文思照顾你,爹就是立时闭了眼都安心了。” 祁经纶,字文思,还是考上秀才那一年,李父取的。


    若是从前的祁经纶,李父是可以安心了,可现在这个,阿渔在心里冷笑一声,李若予的悲剧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祁经纶家贫却敏而好学,幼时偷偷蹲在李父的私塾外听课。偶然之下李父发现他过耳三两遍能诵,较之坐在屋内的学生更加出色。李父不舍这样的好苗子被耽搁,破格免束脩收祁经纶入学。


    从此,祁经纶便入李家私塾读书,没钱交束脩,他就掏几个鸟蛋野鸭蛋挖些野菜摘些野果送来,一有空就来李家抢活干。


    一来二去,李若予便和祁经纶熟悉起来,情愫暗生,两情相悦。中了秀才之后,祁经纶立刻来李家提亲,李父欣然应允。


    祁经纶十八岁上高中举人,成为本县百年来最年轻的举子,连县令都青眼有加。


    祁经纶少年英才对李若予更是一往情深,如无意外,二人合该是一对神仙眷侣,一生美满。


    然而命运弄人,中举之后,祁经宛如脱胎换骨一般,更加出类拔萃,却成了多情种。


    因为李父的身体,中举后第二个月,李若予和祁经纶完婚。年后,李若予被诊出身孕,同月,祁经纶上京参加春闱,高中状元一举成名天下知。


    闻得佳讯,缠绵病榻的李父含笑而终。


    丧父的李若予眼巴巴等着祁经纶,万万没想到祁经纶不只带着荣誉归来,还带着一个美人。


    卖身葬父的无依孤女,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愿为小猫小狗只求能陪着公子。


    祁经纶看着那个女子的眼神里满是疼惜怜爱。


    他说:柔儿是个可怜女子,我便留她在身边做个婢女。


    彼时,李父病故,娘家无人,而李若予怀胎四月,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面对炙手可热的状元郎,能说不吗?


    她该守父孝,她怀孕无法服侍,无论哪个都该替祁经纶张罗的,他可是状元郎了,又不是庄稼汉子,怎么可能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犹言在耳,信誓旦旦的男人却已经含情脉脉的搂着另一个女人。


    李若予哭过闹过,却被一群人指责不贤不惠不守妇德。


    便是祁经纶都皱着眉疑惑又不满:“你身为正妻怎么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别人家妻子都主动给丈夫安排小妾。”


    万箭穿心不外如是,就是在那一刻,李若予冷了心肠。贵易友富易妻,话糙理不糙。她以为祁经纶不会,原来,他并不是例外。


    李若予开始学着怎么做一个贤惠大度的官夫人,为女则弱为母则强,为了她的孩子,她学会了逢场作戏勾心斗角。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祁经纶的官越做越大,女人也越来越多。世家千金,将门虎女,小家碧玉,农门娇女,江湖侠女,柔弱孤女,美艳寡妇,扬州瘦马,青楼花魁……甚至还有骄纵公主。


    一个个,要名的要利的要爱的,各显神通,坐在正妻之位上的李若予就是最大的靶子。


    只有祁经纶自欺欺人的觉得他的后宅姐姐妹妹亲如一家,他的美人一个赛一个的心地纯良,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病死的,淹死的,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在祁经纶眼里彷佛都是意外。


    便是李若予生的嫡长子‘失足’落入水潭溺亡,祁经纶也只是掉了几滴泪,安慰李若予只是一场意外罢了,孩子以后他们还会有的。


    他有那么多儿子,还有那么多女人,将来会有更多的儿子,死了一个儿子算什么,金贵的嫡长子又如何。他祁经纶众生平等,视妻妾嫡庶都是吃人的规矩。


    祁经纶可以无视儿子惨死,李若予做不到,她设计溺死了害死她儿子的主凶。主凶死了,还有推波助澜的帮凶,还有祁经纶这个罪魁祸首。


    可李若予还没报完仇,她就死了。端午龙舟游湖,她被撞入湖中,湖下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脚。


    接受完记忆的阿渔若有所思,显然,祁经纶被穿了,还不是简单的穿越,可能另有奇遇。


    说来李若予一度也怀疑过此祁经纶非彼祁经纶,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叶子,也不会有行为习惯一模一样的人,李若予自然想不到是穿越,她怀疑是孤魂野鬼夺舍,还悄悄找过道士贴过符纸弄过符水给祁经纶喝。


    自然是没用的,随着祁经纶地位越来越高,李若予更不敢说出自己的疑惑更无证据。


    离开的祁经纶带着郎中回来。


    李父这是老毛病了,病入沉疴,郎中也爱莫能助。


    “予儿你别伤心,我去找更好的郎中来。”望着颜色如雪的阿渔,祁经纶心尖一疼,只恨不得把美人儿搂到怀里抚慰,他心里这么想的手也就这么动了。


    阿渔身形一晃,跌坐在床上,抓着李父的手默默垂泪。在郎中来前,她就已经借机摸过李父的脉,病入膏肓,纵然是她也无能为力,只能尽量让李父少一些痛苦多坚持一年半载。


    祁经纶只当巧合,并未多想,只觉得心疼,美人就是美人,哭起来都这么美,那时候哭起来又该多美,嘿嘿……祁经纶心神一荡,骨头都酥了几分,恨不得转眼就是下个月的洞房花烛夜。


    李父强撑着身体安抚阿渔。


    阿渔拭了拭泪,送郎中出去。


    祁经纶亦步亦趋跟着,郎中一走,伸手就想拉阿渔的手。


    阿渔抬手理了理袖子避开,缓声道:“今天辛苦三哥了,你身体还没好全,回去歇着吧。”


    “我好着呢,我现在能打死一头牛。”祁经纶满目爱怜,又炫耀的握了握拳头,现在的他确能打死——半头牛吧。


    祁经纶不是很确定地想着,从系统那得到二十年武术技能之后,他还没机会实战过,不过明显感觉自己力气大了不少。


    看着他眼里的情意,阿渔心下一哂,这会儿的祁经纶对李若予是真心喜爱的,只是这份真心十分廉价,随时可以转移到另外一个女人身上,还能同时分给好多好多女人。


    祁经纶爱自己的每一个女人,也永远爱下一个女人。


    ☆、第136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2


    祁经纶还想再和清纯的小青梅培养培养感情, 要能摸摸小手搂搂小蛮腰就更好了,奈何小青梅一颗心全系在病重的父亲身上。


    未免适得其反的祁经纶只得恹恹离开, 途中遇到同村的年轻少女,手上端着一盆绞干的衣物,见了祁经纶,看一眼扭过头,再看一眼又扭了头, 少女羞态淋漓尽致。


    祁经纶生得斯文俊秀,年纪轻轻就有功名在身,可不正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情郎。纵然订了婚,可也不妨碍人思春啊,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常情。


    祁经纶通体舒畅,以往只有他这么看美女的份, 他在心里再一次感谢穿越大神。


    心花怒放的祁经纶矜持矜持地勾了勾嘴角:“洗衣服去了?”


    少女一惊,似是没想到祁经纶会和自己说话, 虽然都是一个村的,但是以往路上遇到, 祁秀才只会微笑示意,反应过来后, 登时受宠若惊, 泛红着面颊不知说什么, 颇有些局促地嗯了一声。


    祁经纶嘴角弧度弯的更大, 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到家中, 径直进入自己房间,躺在床上入定,让自己的精神进入系统空间。


    这个系统全名天生赢家抽奖系统,而他金纶就是这个天生赢家,只要有足够的声望值,他就能不断抽奖,系统内的奖品神乎其神,凭着这些奖品,何愁不能走上人生巅峰成为大赢家。


    武功、诗集、美容丸、解毒丸,宠物蛋……只有想不到没有系统没有的。


    迄今为止,他还一次都没抽过奖,因为声望值不够。声望值顾名思义就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声望,地位越高成就越大声望自然也越高,说白了喜欢他敬佩他的人都能令他产生相应的声望。


    2748是他当前的声望值,原身大小也是个举人,因此起始值还算高。起点高目标也高,达到5000声望值,他才能抽奖。他得想办法搞点事情,还得是大事情,赚一波声望。尝到新手大礼包的甜头后,他迫不及待想抽奖,让自己变得更强。


    祁经纶看向自己的仓库:一百两白银,一枚解毒丸,一册状元卷。状元卷里有一百篇历代状元的文章,科举试题横竖在那个范围内,就不信自己运气这么背,没有一篇能用,有了这些文章,状元手到擒来。


    加上已经用掉的二十年武技和这个十格的仓库,就是他的新手大礼包。


    来来回回欣赏了几遍,祁经纶才离开,他的系统不是那种智能AI型,倒是更像一个商城,没法和他互动,祁经纶有些小遗憾,总觉得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


    ……


    服侍李父睡着后,阿渔坐在窗前晒太阳,秋日暖阳斜斜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光。


    几只猫儿蹿了进来,一只胆子大的抓着裙摆哧溜一下爬进阿渔怀里。


    阿渔莞尔,按着它的脑袋揉了一把,又弯腰抱起一只小奶猫放在膝盖上,任它们在自己身上乱踩。


    李若予的愿望是揭穿此祁经纶不是彼祁经纶。


    李若予一面怀疑祁经纶被鬼上身以至于性情大变,一面以为他只是当代陈世美,自古人心难测。


    不过见到她之后,知道这世间还有附体还魂等等神通,彻底坚信祁经纶是被鬼上身了。李若予不相信自己青梅竹马长大的祁三哥骨子里是花心滥情薄情寡义之人,就算人要变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阿渔单手支颐,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现在的祁经纶也不可能立马变成原来的祁经纶,哪怕拥有原身的记忆也不能。


    便是她,也不可能表现地和李若予一模一样,更何况那个祁经纶,短短一面,就能明显感觉到两者之间的差距。


    之前的少年恪守礼数,因为爱重所以尊敬,哪怕是私下相处也不会动手动脚。而现在这个,恨不得当场扒了衣服为所欲为,就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


    眼前的祁经纶还处在兴奋的不知所以当中,破绽最多,也是他最稚嫩脆弱的时候。


    心念一转,阿渔已经有了主意,去厨房准备吃食。李家只有父女俩相依为命,上面祖父祖母早已去世,几房叔伯也已分家,而李母和原身的两个哥哥皆因病去世,偌大一个家,只剩下父女二人。


    ……


    “哎呀”一声惊叫撕裂清晨的宁静,祁经纶的母亲一个屁股蹲儿摔在了井边的石板上。


    “怎么了?”


    祁家其他人纷纷出屋涌过去,看清之后,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只见那井里一片赤红,还泛着血腥气。


    胆小的当即惊叫起来,吓得连连后退。


    睡得昏天暗地的祁经纶打着哈欠推开门,不满地嘟囔:“一大早的叫什么呢!”


    祁家人齐齐扭头看向祁经纶,一愣之后,被指责的祁小妹既惊讶又委屈,三哥居然埋怨她而不是安慰她。


    被这么多人看着,深秋的晨风一刮,祁经纶打了一个寒噤,又意识到自己OOC了,他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但是毕竟是两个人,他们性格完全不一样,让他完美扮演原身有点难度。


    不过不一样又怎么样,他有祁经纶的所有记忆,人哪有一成不变的。诸位前辈哪一个被发现了,他日等自己功成名就,谁还会在乎他性格变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不对劲。


    祁经纶一踏出门,院子里的老黄狗猛地一跳,面朝祁经纶,弓着背竖着毛,两条前肢不安地刨着地面,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如临大敌一般。


    祁经纶被这狗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房间里缩了缩,手抓着门,一幅随时打算关门拒够的怂样。


    祁家人莫名其妙,和老黄狗关系最好的祁小妹跑上来:“老黄,你怎么了,那是三哥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三哥了。”


    老黄凶狠地冲着祁经纶低低吼叫,想扑上去咬人又不敢的模样。


    看着这一幕,祁家人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老黄今天这事怎么了?


    祁小妹有些害怕还有些生气,跺跺脚,“老黄,你发什么疯啊!”


    “赶紧把这畜生拉走,可别伤到小三儿。”祁老根发话了,点了两个孙子过去。祁经纶可是他们老祁家的希望,哪能让一头畜生伤到了。


    一听小三儿这称呼,祁经纶嘴角一抽,每次这家人叫他,他都觉得被骂了。他还抗议过一回,可祁家人奇怪地回问,以前不都这样的。


    祁经纶还能说什么,只能安慰自己暂且忍一忍,等他站稳阵脚,一定让他们改口,他就不信改不了他们这毛病。


    被点到的祁家两个孙子硬着头皮上来,幸好老黄只对着祁经纶龇牙咧嘴,并不抵触他们的靠近。


    “诶呦,这是怎么了?”听着这边动静赶过来的邻居就见大黄龇着牙很是暴躁的模样,大为惊奇,谁不知道祁老根家这条狗好脾气,被村里娃娃扔石头都不叫。


    “没事没事。”祁老根摆摆手,发愁地盯着井水。


    邻居过来一看,也惊着了:“怎么回事啊?”


    井里的水莫名其妙变成血水,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便是村长都亲自赶来一探究竟。


    有说恶作剧的,马上有人反驳,这得是多少血才能弄成这样,动静肯定不小,全村难道就没一个人发现,人没发现,难道狗没发现。


    可要不是人为的,一群人变了色,那就‘不是人’干的。恐慌会传染,一个人这么说了,一群人惊恐起来,并且不断脑补。


    在这个干啥事都得搭上祖宗保佑神佛菩萨的村庄里,鲜少有不信鬼魂之说的。


    饶是祁经纶在经历了穿越系统这么玄之又玄的事情后,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这世上没有鬼。倘若没鬼,他算什么,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是迫于网贷一时想不开烧炭自杀死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自己就是鬼。


    但是祁经纶不相信‘血井’是鬼干的,他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至于原因,目前他还不知道,等他把幕后黑手抓出来就知道了。


    环顾一圈惶惶不安的村民,祁经纶醍醐灌顶。这是新手村任务,是他扬名立万的第一步。


    祁经纶清咳一声:“大家莫慌,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哪有鬼怪,必定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举人老爷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一部分人略略心安,追问是谁。


    可还有一部分人坚决走在封建迷信的道路上,祁经纶的二奶奶首当其冲:“这话可不能乱说,会冲撞大仙的。”


    另有一位大娘说道:“三哥儿到底年轻没见过,我小时候就见过黄大仙的神通……”


    接下来变成了你说我说大家说鬼故事,还说的津津有味。


    被冷落的祁经纶:“……”


    祁经纶看向村长,听得心惊肉跳意犹未尽的村长严肃道:“请个道长来吧。”


    祁经纶眼皮子一跳,应该是故弄玄虚的骗子吧,对方会不会看出自己不是原装货,这下轮到祁经纶惶惶不安了。


    ☆、第137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3


    “祁三哥, 你怎么了?”阿渔满目关切。


    祁经纶面孔泛白透着不安,闻声一惊,看向阿渔:“啊?我没事啊!”


    周围村民不约而同看过去,做贼心虚的祁经纶面下肌肉轻轻一抽, 满脸不自在,看得村民莫名其妙。


    “祁三哥, 你是不是吓到了?”阿渔一脸恍然。


    祁经纶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被吓到,这世上哪有鬼怪,都是装神弄鬼。”


    只他的表情和他说的话不怎么相符,但是村民们都没有多想, 只是又一轮开始科普他们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神乎其神的各种故事。


    村长皱皱眉, 他还记得正经事, 清清嗓子叫停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让祁经纶一家赶紧请道长去,这事出在他们家,自然他们自个儿掏钱。


    自打祁经纶中了秀才,一家子的日子就好过起来, 及至祁经纶中了举人,生活水平更上一层楼。祁老根也不怎么心疼钱了, 心有余悸地看一眼血井, 让大孙子去请附近的三清观的道长来看看。乖孙儿马上就要考状元了, 可别惹上什么脏东西坏了风水, 回头得去祖宗那烧点纸钱, 让他们保佑保佑小三儿。


    心中发怯的祁经纶想阻止,祁老根就说请来看看才安心。


    旁边应和者众,祁经纶也不好强硬反对,以免适得其反,招来怀疑。


    村长看一圈:“都散了吧。”扭头叮嘱祁老根一家尽量别靠近水井。


    祁老根连连点头,傻子才靠近,想想就瘆得慌。


    村民们这才准备离开。


    立在屋檐下的祁经纶正心事重重,冷不丁听见一道软软的水灵灵的声音。


    “祁三哥,你别太担心了,待会儿道长他们来了,就没事了。”阿渔笑容清浅,又将注意力拉到祁经纶身上。


    留意到村民们奇怪的视线,祁经纶心里一慌,不禁埋怨阿渔,哪只眼睛看出他担心了,没眼色的女人,但面上还是强颜欢笑:“我没担心,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却不再说什么装神弄鬼这种话了,惟恐再被逼着听鬼故事。


    阿渔看着他,没说话,彷佛不信。


    祁经纶来气,可看着她清纯的脸蛋又气不起来了,她也是关心自己,当下心又软了:“我真的没事。”


    阿渔轻轻点头:“没事就好!道长一定会找到原因的。”


    祁经纶心里一突,牛鼻子老道能行吗?这种乡下地方的肯定是骗子!稳稳心神,好声好气让阿渔回去照顾李父。


    恰在此时


    “汪汪汪”


    “喵喵喵”


    “哞哞哞”


    突如其来的猫犬叫声吓了村民一跳,扭头就见一群猫儿狗儿陆续跑来,还有两头牛。


    “我家旺财。”


    “这是赵老四家的猫啊。”


    “我家的牛怎么跑出来了?”


    “……”


    村里的狗猫连带野狗野猫出现在院子外,三家村位于鱼米之乡,村民们日子过得尚可,故而部分人家养了狗看门还养了猫抓老鼠看粮食,不过还是养狗的多。


    此刻它们弓着背竖着毛,焦躁不安地叫着,却又不敢上前一步,戒备惊恐的视线盯着的是……


    循着猫猫狗狗的视线,入眼的是惶惶不安的祁经纶,祁经纶下意识往后倒退了一步,不经意间对上那些猫狗的眼神,倒抽一口凉气。


    这群畜生要干嘛!?


    这一幕看的村里人也心里发瘆,一只狗一只猫不是事,两只三只问题也不大,可这家的野的二三十只就有点恐怖了。


    “怎么回事啊,这些畜生怎么都冲着祁秀才叫?”有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在场的主人上前想让自家的猫猫狗狗安分点,反倒被咬着裤脚往外拖,像是怕他被害似的。


    都说畜生眼睛比人眼干净,尤其是黑猫,被黑猫撞着小腿往外赶的大娘想了想,决定撤,莫不是这井水里有脏东西?所以这些小东西才怕成这样,至于为什么只冲着祁经纶叫。大娘不敢想下去了,匆匆忙忙就跑了,决定回头叮嘱自家人离举人老爷远一点。


    这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恐惧的情绪不断传染,跑的人也就越多,临走还会奇怪地多看祁经纶一眼。


    祁经纶被他们看的心里发毛,很想掉头回房,又觉得欲盖弥彰,只能换了个位置,哪想那群狗儿狗儿跟着他转脑袋。紧盯着他不放。


    在场众人的眼神顿时更加微妙。


    祁经纶:“……”


    沐浴在村里人各色各样的目光下,针扎一样。不由自主的,他背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心跳越来越快,似乎要破开胸膛蹦出来。


    饶是祁家人都有点发毛了,胆子小的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离祁经纶远了远。


    祁老根看在眼里,一边发毛一边更气,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祁老根冲着儿孙撒气:“你还不快把这些畜生赶走,再去请道长来。”肯定是这个井水有问题,他孙儿可是文曲星。


    在祁老根的瞪视下,祁家人硬着头皮上去赶猫狗,眼下剩下的多是野狗野猫了,凶悍的很,看得就让人打怵,不过好在一赶就跑,倒是省了他们的事,只被撵的时候,还不断回头冲着祁经纶的方向咆哮嘶吼。


    好不容易外面的野猫野狗都被祁家人撵走了,剩下的村民也不多了,除了和祁经纶一家关系特别近的就是好奇心过分旺盛的。


    村长都有些发憷,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看祁经纶,再看看那口井,心肝儿蹦了蹦:“没事儿,我就走了。你们离这口井远着点,”顿了顿,含糊道:“小心点。”


    话音未落,人已经迈出脚,像是晚走一步就走不了似的。


    院子里还剩下二十几口人,祁经纶却品出了几分孤寂的滋味,这些村民看他的眼神让他心里发慌,他的声望?祁经纶心头一跳,心神进入系统空间,只见声望数值居然变成了678,并且还在一跳一跳的下降,祁经纶的血压跟着一跳一跳的上涨。


    “祁三哥,祁三哥?”一道慌乱中带着不可自抑恐惧的声音将祁经纶从系统空间里拉了回来,对上阿渔担忧又害怕的眼神。


    祁经纶一怔继而一慌,转脸去看其他人,先是自家人,他们的眼神和阿渔如出一辙。再是村里人,他们更多的是惊惧和狐疑。


    在场诸人神色古怪,就在刚才好好的祁经纶出了神,叫了好几声才还魂似的。


    这些眼神就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祁经纶头上,让他彻骨冰寒,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一众人眼神登时更加异样,祁经纶怎么好像很害怕。


    阿渔垂了垂眼睑。圣人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年月的民间,鲜少有不信这些个地方,便是部分读书人信这些灵异鬼怪,要不皇帝造什么皇陵信什么轮回忌惮什么巫蛊。


    只要怀疑祁经纶是鬼上身,便是举人身份也保不了他。


    恐惧的人,嫉妒的人,都会添砖加瓦。


    ☆、第138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4


    临近中午,三清观的清风道长带着四位道士来到三家村, 村长亲自迎接, 旁边还有一群凑热闹的村民。乡下地头没什么娱乐, 就靠东家长西家短打发闲暇时光, 这闹鬼更是一等一的热闹, 哪肯错过, 就是小孩子都来了。


    见了专业人士,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家畜的异状。


    “道长,您说为啥那些猫猫狗狗的都冲着举人老爷叫?”


    这半天的功夫早就已经衍生出了不少的流言蜚语, 很有一些人觉得祁经纶古怪。


    之前伤得半死不活, 郎中都让祁家开始准备白事儿了, 一晃眼的功夫,人突然就好了。这才几天就生龙活虎的,一点都看不出重伤的样子。


    没出怪事时没多想, 这档口怪事一桩连着一桩, 不多想都难, 这痊愈的也太快了吧。好了后, 人似乎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这是众人聚在一起讨论之后得出的结论, 正所谓疑邻偷斧, 心存怀疑什么行为都觉得可疑, 尤其祁经纶本人的行为习惯和原身颇有差异。


    清风道长看向祁家大孙子祁大海。


    祁大海悻悻, 他也觉得这事古怪, 可总觉得不该说出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下被清风道长这么看着,只能干笑。


    “猫狗只冲着一个人叫?”三清道长询问。


    “不只猫狗,我家牛都叫。”


    “关在棚子里的鸡鸭也叫唤个不停。”这是住在祁经纶家附近的村民。


    “这些畜生好像都怕举人老爷。”


    清风道长狐疑,他高深莫测地捋了捋胡须:“且去瞧瞧。”


    一路跟着到了祁家,就见之前被赶走的野狗野猫以及从家里跑出来的家狗家猫聚在祁家院子外,几个祁家人拿着棍子驱赶,却力不从心,赶走了又跑回来,累死他们了,且这坚持不懈的劲头,弄得人心慌。


    “道长你们看,这些猫狗啊,不知道为什么尽往这跑,还冲着举人老爷叫个不停,之前都不这样的。”


    “对啊,以前从来没有过。”


    ……


    望着这一幕,清风道长心里也泛嘀咕,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种情况,这些猫猫狗狗瞧着挺焦躁不安,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他稳了稳心神,从容不迫地进入祁家。


    祁家屋里屋外已经站了不少人,祁经纶却不在。


    躲在屋内的祁经纶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人来的还不少,越发心神不宁。


    那些狗猫狗为什么冲着他叫?还只冲着他叫?难道它们看出了什么,不然为什么只冲着自己来,那道士能看出来吗?祁经纶一脑门子的冷汗,慌得面无人色。


    “举人老爷呢?”


    祁经纶不想出来可有的是人惦记着他,早上的异状,众人都看在眼里。


    祁老根眼皮跳了跳,纵然心里一点都不想让孙子出来趟这摊浑水,但是在乡邻们炯炯目光下,只得让祁经纶出来。


    祁经纶一露面,迎接他的就是村民各种各样的目光,祁经纶压力巨大,涌出一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尤其是在对上清风道长的目光之后,不由自主的别开眼。


    同时,外面的猫狗叫得更加剧烈,此起彼伏。


    “道长,道长,它们为什么一直叫个不停,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村民紧张地看着清风等五个道士,隐晦的瞄一眼祁经纶。


    殊不知,清风道长心里也在发虚,三清在上,他就是混口饭吃,没想降妖除魔也不会降妖除魔啊。


    依着三家村人的描述,再看这情况,这村里有古怪,这举人公好像也有古怪。要是个普通人的话,他可能就会拿来做文章,可对方是个年轻举人,前途无量,自己要是得罪了他被报复,可怎生得了。


    心里过了过,三清道长便有了成算。他四平八稳地踱到了那口井,低头下看,眉心紧蹙,右手掐算。


    旁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祁经纶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清风勃然变色,一扫拂尘:“何方妖孽在此!”


    吓得周围村民心跳骤停,刷刷刷往后退了好几米。


    只见清风及其四个弟子,一通折腾,清风踉跄后退,面白如纸羞愧道:“贫道法术不精,请另请高明。”


    要只是一口井,他还能折腾折腾卖几张符纸,可这些猫狗叫得他心里发瘆,他不敢揽事,他又不是那些打一枪换个地的同行,拿了钱就一走了之,不管身后洪水滔天。他得考虑自己的名声,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不说还惹上麻烦。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失色。


    “道长何处此言?难道您也不能降服这妖孽。”


    清风目光凝重,爱莫能助的模样,只惭愧说自己无能为力。


    说的祁经纶一颗心七上八下。


    漫说他,就是其他村民的心也吊在了半空中,一叠声哀求清风斩妖除魔。


    清风羞惭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让他们另请高明。


    听得村民栗栗危惧。


    清风赶紧带着弟子跑了,留下惶恐万状的村民。


    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耳边猫叫犬吠摧人心肝,村民们立刻追随道长们的步伐溜之大吉。


    阿渔也被原身的姑姑拉走。她微不可见的弯了弯嘴角,毕竟祁经纶是举人,等闲人都会敬畏祁经纶三分,不会自找麻烦。她也没想过一下子扳倒祁经纶,水滴石穿,积土成堆,终有一天量变会引起质变。


    李姑姑拉着阿渔的手:“这一阵你少过来。”


    阿渔抿抿唇不言语。


    李姑姑叹气,知道小两口感情好,然这可不是小事,道长都跑了,她是怎么想怎么心慌,为什么猫儿狗儿那么怕举人公?


    李姑姑左右看看,拉低了声音问:“你跟姑姑说句实话,经纶有没有哪儿不一样了?”


    “哪有,姑姑,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渔不悦。


    李姑姑拍了她一下:“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今天这事太玄乎了,想想汗毛都起来了,你别跟我说你不怕,为啥子那些畜生只盯着经纶叫,为啥就他们家的井水出事,你好好想想。清风道长都说有妖孽了,还是个他降服不了的妖孽。”


    “你怀疑三哥是妖孽!”阿渔大惊失色。


    李姑姑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的东张西望,见没人松了一口气,可会不会有鬼,李姑姑打了一个哆嗦:“你嚷嚷什么,不许嚷嚷,千万别让经纶听去了。”


    阿渔应景地面白如纸。


    李姑姑煞白着脸,一路没说话,拉着阿渔回了自己哥哥家,进了她的屋追问:“你给我说句实话,经纶和以前有没有不同的地方?”


    阿渔咬唇。


    李姑姑催促:“你快说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呢!”


    “他,他,自打他伤好之后,和以前是有些不一样了。”阿渔拿捏着原身的性格,吞吞吐吐地开口。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把自己给兜进去,没戳穿祁经纶反倒把自己折进去,那就好玩了,会沦为妖界耻辱的。


    李姑姑眼前一黑,抓着阿渔的手:“哪里不一样?”


    “说话的语气,还有,以前他过来肯定看看有没有活,帮着干点。”阿渔羞于启齿的顿了顿:“还老往我身边凑,想亲近。之前,三哥从来不这样的,他说姑娘家名声金贵,唐突不得。”


    说来唏嘘,原先的祁经纶对女子敬而远之,哪怕是面对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也隐忍克制规规矩矩。可一朝换了芯子,成了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但凡平头正脸的,荤素不忌都想弄上床。


    李姑姑又惊又怒,拍着大腿哎呀一声。果然是染上脏东西了,这可如何得了。


    “得去请个道行高深的道长来。”李姑姑豁然起身,严肃地看着阿渔:“你千万别对外人乱说,尤其不能对经纶说,莫要让他起疑,咱们这就去找村长说说。”


    阿渔着急:“姑姑,难道三哥,三哥他真的,姑姑你要救救三哥啊,你一定要救三哥。”


    李姑姑安抚她:“你莫慌,莫慌。”


    安抚几句,李姑姑拉着阿渔去找村长。村长是李姑姑的公公。


    村长正在和村里几位耆老说话,说的就是祁经纶。现如今谁心里不慌,谁心里不疑,怎么就是祁经纶呢?祁经纶那是本村的门面,他的存在,能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正说着话,李姑姑带着阿渔赶到,如是这般一说,说的人心更加不安。


    村长拍板:“听说白云观的道长颇有神通。”


    “白云观,可得不少银子吧。”


    “让祁老根出,都是他家的事。”


    “这么多银子,祁老根未必肯出。”


    “不出,出了事他们待的起吗?”


    村长拍桌子:“吵什么,一半村里出一半祁老根出,我跟他说。”


    村长亲自来说了,祁老根哪敢不同意,况且他自个儿也怕啊。


    于是祁大海连同村长的大孙子一起出发前往白云观。


    中间,坐立不安的祁经纶想离开,他觉得这么待着不是个事儿,早上,那些人还含蓄些,中午,那些人就差把怀疑写在脸上了,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妖怪。而他的声望值已经降到了315,再这么下去,他名声毁于一旦,还怎么抽奖?


    刚一出门,趴在院子外养精蓄锐的猫狗都叫起来,叫得祁经纶唰的关上门退了回去。


    另外屋里的祁家人面面相觑,心悸如雷。


    祁经纶的母亲揪着袖口,无助地望着丈夫,湿润的眼眶再次涌出惊惧担忧的泪水。


    祁父蹲在墙角,他心情不好就有这习惯,无意撞上妻子的目光,祁父手脚发凉嘴里发苦。


    儿子和以前的确不大一样了。


    现在吃肉只挑瘦肉,还不吃葱姜。


    人比以前爱笑爱说。


    房间乱糟糟的,没了以前的整齐样子。


    以前就是发着热都要看两眼才睡得踏实,可伤好之后就没看过书。


    越想祁父的心越往下沉,整个人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阵阵发凉。


    这一夜谁也没睡好,第二天临近中午,祁大海才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六位白云观的道长,白云观离三家村颇有些路,夜行不便,故而中午才赶到。领头的道长五十上下,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人称文玉道长。


    经过一夜,祁家院子里的草木一夜之间枯萎。


    家畜围聚不散。


    夜枭桀桀怪笑。


    ……


    见到文玉道长,三家村的村民如遇救星,一些胆子小在昨天都投奔其他村的亲戚去了,可见人心惶惶的程度。


    这六位道长可比清风一行有排场多了,斋醮做法颂经,文玉道长猛然双眼大睁,射出精光,桃木剑直指人群后的祁经纶:“大胆妖孽,阴间不待,安敢附人身来阳间作乱。”


    人群嗡的一声炸了锅。


    祁经纶傻住了,呆若木鸡,片刻大叫:“你才是妖孽,你个骗子胡说八道什么!”


    正气凛然的文玉挥舞着木剑挑起一张符纸,符纸无明火自焚。文玉刺向祁经纶,口念:“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祁经纶脑子里一片空白,从系统处得到的二十年武技此刻发挥作用,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动起来,祁经纶灵活一侧身闪避。


    文玉调转剑尖,大呼:“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祁经纶再次轻而易举地躲开。


    文玉神色凝重,五位弟子上前助阵。


    村民们已经看呆了,祁经纶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身手?


    “住手,你们听我说!”躲了两下,祁经纶后知后觉到不对劲,祁经纶该是个文弱书生,可面对气势汹汹刺过来的桃木剑,他想停止反抗,但是就像人控制不住不眨眼一样,面对危险,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他越反抗,几个道士越逼近,他再反抗,如此循环。


    阿渔应景地露出震惊恐惧的眼神,心下十分满意,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她暗中给和祁经纶不对付的人送了张纸条,对方很上道,立马安排好了后续。


    望着身手矫健的祁经纶,阿渔目光轻嘲。


    扮演另外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想她头一个世界,毫无经验的情况下险些翻船。而眼前这人和原身性格迥异,扮演难上加难,偏还是个蠢货不知收敛。观他前世所作所为,充斥着穷人乍富的轻狂和得意,想来之前也不会是什么有能耐的出彩人物。不知道得了什么机缘,前世才能混得风生水起,连已经危机重重都不自知。


    阿渔喃喃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祁三哥怎么会功夫?”


    “他哪是经纶,分明是被鬼上身了。”李姑姑拉着阿渔往外跑,村民也跑了,跑回去拿家伙了。


    祁经纶的家人只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


    文玉道长只觉得自己惹上大麻烦了,他以为是来整人的,没想到居然遇上个硬茬子,连木剑都被打落在地了。


    狼狈的文玉道长后退几步,道袍下的双脚轻轻颤抖:“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劝你速速离去,莫要伤害无辜。”


    “你们误会了,你们听我说,我不是妖孽!”祁经纶慌了神,想靠近祁家人解释。


    祁家人如遇猛虎,连连跑开。


    祁经纶愣在原地:“爹,我就是祁经纶,五岁的时候我偷吃罐子里的糖,你……”祁经纶如数家珍地说着一些和家人之间的小秘密。


    然而没人信了,他刚才的身手已经是最大的破绽。


    “那你说说你为什么会功夫,经纶可没学过功夫!”祁大海手里抓着一根扁担,咽了咽唾沫。


    祁经纶无言以对。


    “经纶,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把儿子还给我。”祁母哭喊。


    阿渔也道:“你不是我三哥,你到底是谁?”


    “我,我!”祁经纶张皇无措环顾一圈,入眼皆是厌恶畏惧惊恐的眼神,心跳如雷 。


    “妖怪,他是妖怪!”


    村民手里抓农具,个个如临大敌,想上前又忍不住后退。


    “道长,道长,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祁父紧紧抓着文玉道长,那模样已经是认定了眼前这个不是他儿子,而是占了儿子肉身的妖孽。


    文玉重新拿了一把桃木剑沾上雄鸡血:“尔等放心,贫道一定除了这妖孽。”


    文玉壮着胆子带着几个弟子缓缓靠近,后面还有村民。


    祁经纶方寸大乱,被抓住后,他们怎么对付他?喝符水,当妖怪杀了?祁经纶一个激灵,掉头就跑。想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妖孽!他是举人,他是未来状元,他是人生赢家。


    祁经纶心里一定,他是天选之子!有系统在手,他就不信自己打不出一方天地,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几个妖言惑众的妖道,还有这些人云亦云的愚蠢村民。


    “妖孽哪里跑!”文玉道长大喝一声。


    祁经纶被村民团团围住,他毫不留情地动手,一心想打出一条路。


    空有一身蛮力毫无章法的村民力有不逮,看着祁经纶的眼神越来越恐惧,敢上来阻拦的人越来越少。


    阿渔看准机会,打出一颗石子,直奔他后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防备的祁经纶只觉得脖颈一麻,登时卸了劲,又被文玉一剑打在膝盖上,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两个道士立刻扑上。


    眨眼之间,祁经纶被道士和村民联手制服,五花大绑躺在地上。


    ☆、第139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5


    “我是举人, 我有功名在身,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爷爷,爹, 娘, 你们听我解释, 我就是祁经纶, 我不是什么妖怪。我遇到了一位世外高人, 他教我的武功。”


    “我不是妖怪, 你们别听那个臭道士胡说,他害我,他想害我!”


    五花大绑被扔在地上的祁经纶不断解释, 企图说服祁家人说服村民, 他一张脸吓得青青白白,满布冷汗。周遭村民的视线令他如坠冰窖, 产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祁家人已是六神无主,女眷惊恐啜泣, 祁母哭得瘫软在女儿儿媳身上,她的儿,竟然被个妖孽附了身,那她儿还好吗?祁母锥心刺骨的疼起来。


    村长看了眼狼狈愤怒的祁经纶,转向祁老根:“报官吧!”


    有一句话祁经纶说得对,他有功名在身, 他们不好随便处置。


    祁老根就像是徒然老了十岁, 事实摆在眼前, 任是他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孙子有古怪,他的孙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就算是有世外高人教导,那也得苦练多年才能有这成就,可孙儿整天在家在学院读书,哪有时间。


    祁老根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这头一点,人就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报了官府,他们就再也插不进手了。


    村长便点了两个后生,让他们赶紧去县衙搬救兵。祁经纶一身古怪,可没人敢靠近,更别提扭送。


    祁经纶惊骇欲绝,嘶声怒吼:“我都说了我不是妖怪,你们到底想干嘛!”


    没人理他,村民们巴巴望着文玉道长等人,央求他们施法。


    文玉腿肚子微不可见的打颤,这人邪性的慌,难不成真是妖孽作祟,要是真的,务必得消灭了,不然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倒霉的第一个就是自己。


    文玉精神一振,拿出了所有本事,各种符箓,雄鸡血,黑狗血一股脑儿涌上来。


    被浇了一身血的祁经纶灵机一动,模仿着鬼片里的情节,触电似的颤抖,接着惊叫一声晕倒在地。他想的是,既然这群人以为自己是鬼上身,那他就顺着他们演,鬼走了不就成了。


    “他晕过去了!”


    “道长降服了鬼?”


    道长也不知道啊,他就是瞎弄弄,难道自己真的有降妖除魔的本事?盯着晕倒在地的祁经纶看了半响,文玉慎重道:“莫要靠近,小心有诈,待我再施法!”


    文玉挥舞着木剑开始似模似样地做法。


    躺在地上的祁经纶度日如年,犹如蚂蚁噬身,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越想越不舒服,咬着牙硬熬,熬了不知道多久,终于熬不住了,幽幽转醒,大惊失色:“你们,你们为什么绑着我?这是怎么了,爹娘,爷爷!”


    “经纶,你是经纶吗?”祁母激动靠近几步,被胆战心惊的儿媳妇拉住。


    祁经纶挣扎:“娘,我怎么会被绑着?”


    “道长,”祁老根精神一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文玉面前:“那妖孽是不是被您收服了,我孙儿没事了。”


    文玉心念一转,木剑直指祁经纶:“妖孽,休想瞒天过海。”


    祁经纶眼皮轻轻一抽。


    同时,因为他被绑住而安分下来的猫狗再次大叫起来。


    阿渔忍住了笑意,天真。到了这步田地,不把祁经纶打成妖孽,倒霉的就是这几个道士。


    “妖孽,什么妖孽?”祁经纶还要装模作样。


    话毕被扔了一沓符纸。


    激动的祁老根被儿孙拉下去。


    在众人的焦躁不安中,县令带着一群捕快亲自赶到,这种事县令也觉得棘手,举人在他面前都是有座位能坐的。祁经纶更是他看重的后生,年轻有为,指不定几年后自己还得仰仗他,不曾想出了这一茬怪事,是以县令也坐不住亲自跑来了。


    祁经纶强装镇定:“宋大人,这个妖道要害我!”


    见了官,文玉心里也有点慌,他稳了稳心神将异样一一说来,尤其祁经纶以一敌十的的身手。


    在来的路上宋县令也听说了种种,的确可疑,不怪三家村村民如临大敌。


    面对村民哀求惊恐的眼神,良心在及格线上的宋县令没法置之不理,但是也不敢随便处置一个没有确凿犯罪事实的举人,权衡片刻,让人先将祁经纶带回衙门,请本县高僧高道共商。


    村民们如释重负,只要不留在自己村子里就好。


    祁母哀哀哭求,一定要救救她的儿子,她儿子是无辜的。


    宋县令一脑门子官司,这鬼上身不是无稽之谈吗?可桩桩件件的奇事也是事实。


    想得脑袋疼的宋县令召集县内有名望的高僧高道讨论,又传召了五位三家村村民,阿渔这个未婚妻也在其列。


    县令细问祁经纶前后差异。


    个个都说祁经纶变化不小,言行举止有异。


    阿渔惶惶道:“之前从未听三哥说起遇见世外高人,更未说过习武一事。三哥之所以受伤,就是在王员外家饮酒时不慎从台阶上摔落,倘若,倘若他有这身手,如何会受伤。”


    有村民壮着胆子道:“举人公是读书人,不像我们乡下人经常干活,一把子力气,他之前提一桶水都勉勉强强,可现在,一只手就能把人提起来。”说着他还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他就是在混战之中被祁经纶提起来的那个人,那力气绝对不正常,所以他深信祁经纶是妖怪附身。


    县令让他们在口供上画押签字,方令他们离开。


    “诸位,如何看?”县令看着各位高僧高道。


    看来看去,都觉得祁经纶有古怪,在验证了祁经纶的笔迹之后,这份怀疑更上一层楼。


    祁经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却学不来原身的笔迹。在前世,祁经纶发现这一点之后,他开始用另一种字体,因为这具身体的功底在,倒也像模像样,圆了过去。


    如今让他用原身的字体,顿时坐了蜡,他写不出和原身一模一样的字迹,内行人一看立刻能辨出其中区别。


    又添一实锤!


    被宋县令请来的高僧高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祁经纶写出来的字迹还是不对,也就是说他们做的法都失败了。


    几位高僧高道红了脸。


    恼羞成怒之下,一位道士说道:“为今之计,只有火刑,方能除了这妖孽。”


    “阿弥陀佛!”和尚打了一个稽首。


    “大师莫要妇人之仁,祁举人便是被这妖孽害死的,若是不除了他,恐贻害无穷。”


    “大人?”


    宋县令不敢应承,祁经纶好歹是个举人,就算他的确很像是被鬼附了身,可没有祁经纶害人的真凭实据,宋县令是不敢下令火烧一位举人的。


    宋县令选择了上报。


    被关押起来的祁经纶如丧考妣,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还没来得及大杀四方,竟然被识破了身份关起来。时至今日,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一身的破绽,字迹变了,身手,行为习惯……


    外面那些人肯定把他当成了妖魔鬼怪,自己降到个位数的声望值就是最好的证明。


    怎么会这样的?别的人穿越后,哪个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权势财富美人唾手可得。换成他,怎么就被当成妖怪抓起来了。


    那些人会怎么对付他?想起从一些书里看来的,古代人对异类的处置,祁经纶重重打了一个哆嗦。


    举人被鬼附身的消息报到知府案前,方知府原本不信这些个怪力乱神,但是一个人不可能短时间内拥有一身功夫,身体却没有练武之人该有的肌肉筋骨,还突然间变了字迹。


    不信邪的方知府心里犯嘀咕,往京城家里写了一封信。


    接到儿子信件的方侯爷想了想,去了天下第一观——青羊观。


    被看押在牢狱内的祁经纶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案件被当做奇闻怪谈上达天听,更不知道青羊观的一位玄字辈高道正在过来的路上。


    他正在研究自己的系统空间,试图找到一线生机,他可是天选之子,怎么可能走投无路,他相信这只是一场磨难。


    也许在危急关头,自己还能抽一次奖,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或者遇到一位权贵,对,他还有系统在手,实在不行,他就实话实说,就不信那群人会不心动。只有活着,有系统在,他肯定能够翻身。


    如是一想,祁经纶渐渐心安。


    等啊等,熬啊熬,终于,似乎好像来了一位权贵?


    祁经纶怀疑地看着眼前的道士,这个道士比他之前见过的那些道士都要仙风道骨,看着就不是凡人的模样,特别是一双眼,凛凛带光。


    祁经纶心里打起鼓来,神情戒备。


    玄诚子眯了眯眼:“原来如此!”


    祁经纶心里咯噔一响。


    “道长?”方知府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目光询问。玄诚子位比国师,周易八卦之术颇为神奇,得帝王礼遇,他自然不敢怠慢。


    玄诚子凝视祁经纶,半响对方知府道:“我想与他单独说两句。”


    心里猫抓似得好奇的方知府口中称好,抬脚离开。


    衙役也鱼贯而出。


    祁经纶咽了咽唾沫,全身肌肉紧绷,一瞬不瞬地盯着玄诚子。


    玄诚子一甩佛尘,淡淡道:“这非你该留之地。”


    祁经纶心头一跳,不言不语。


    玄诚子接着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乃天魂、地魂、人魂;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天魂归天路,地魂徘徊于墓地之间,命魂则归地府。直到再度轮回,三魂才会重聚。


    人重伤重病时魂魄不稳,用俗话来说,此时最易被鬼上身。这具肉身重伤时,三魂七魄被外来魂魄吸收融合,眼下只剩下一缕微弱命魂,若贫道再晚来一月,待这缕命魂消散,届时贫道也看不出异样,更无能为力。”


    祁经纶心悸如雷,瑟瑟发抖。原主的魂还留在体内?他想起了自己偶尔的不舒服,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可能,无稽之谈!原主早就死了,不关他的事。


    玄诚子取出一个铃铛。


    祁经纶眼神颤了颤:“你想干嘛?”


    玄诚子:“一旦命魂消散则再无轮回转世之机。”


    祁经纶从他话里听出几分冷厉杀机,骇然后退,几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你想杀我?”


    “只有你离开,原身命魂才有一线生机。”这具肉体内两幅魂魄一强一弱,强者在吸收弱者,一旦被彻底吸收,弱者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祁经纶惊恐欲绝:“你不能杀我,我不是故意的,又不是我自己想穿越的。我也是受害者啊,你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应该慈悲为怀,你怎么能滥杀无辜!”


    “纵非你所愿,然确实是你抢夺了原主的生机。万事万物,皆应遵守规则。”玄诚子顿了下:“贫道会尽量送你回来处,只贫道法术不精,并不敢保证。”


    一听回来处不会死,祁经纶心里一松,进而抗拒,他欠了一屁股网贷,回去后哪有好果子吃,爸妈会打死他,亲戚朋友都会嘲笑奚落他。再听回去还不一定,祁经纶大叫:“回不去,我是不是会死?”


    玄诚子沉默了一瞬,随即点头。


    祁经纶方寸大乱,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我离开了,原身难道就能活过来?”


    玄诚子:“不能,但是还有可能转世轮回。”


    “你也说了有可能,原身活不过来了,我要是死了,祁家不就没儿子了,他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举人,还没享福,就没了儿子,道长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道长,道长,”祁经纶吓得跪倒在地:“我不是妖怪,我没有害人之心的,我会代替原主好好孝敬他父母,让他们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给他们养老送终,我发誓,我一定会替他孝顺父母照顾亲人。道长,我也是一条命啊,不是说众生平等吗,难道我的命就不重要?”


    玄诚子不为所动:“一世,生生世世,孰轻孰重?这不是你该留之处,你莫要流连。”


    空灵的铃声轻轻响起,带着一种难言的韵律。


    祁经纶只觉得那铃声就像是响在自己脑海中,三魂七魄都动荡不安,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事实,可他不敢赌,立刻高呼:“等一下。”


    祁经纶再顾不得保存实力,着急发慌拿出系统给的解毒丸:“道长,这颗药能解百毒,这样的东西我有很多,道长,只要你不杀我,我都给你都给你,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长生不老药我都有,只要你救了我。”


    玄诚子神色骤变不是心动而是忌惮,此子不可留。自古长生之术祸国殃民。


    只听脑中铃声更加清澈响亮,祁经纶还要再说,倏尔一阵剧痛自天灵盖顶下涌。他惨叫一声,栽倒在地,疼得眼前发花,朦朦胧胧间看见那个老道身影摇晃,耳边尽是玄妙的经文。


    祁经纶痛到满地打滚,脑海中走马灯似的掠过重重影像。


    上京赶考,路遇孤女,高中状元,打马游街,英雄救美,花魁垂青,平步青云,娶公主为驸马……


    纷纷扰扰的记忆蜂拥而来,挤得祁经纶头疼欲裂,视野被黑暗笼罩,他惨叫一声。


    “啊!”


    白色病床上的人大叫一声,睁开了眼。


    累得趴在床边睡着的中年女人惊醒,见儿子醒了,喜极而泣:“阿纶,阿纶! 医生,我儿子醒了。”


    金母赶紧去叫医生。


    金纶呆愣愣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他怎么能够回来!


    不,不,不!这不可能!


    金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自己一定是做噩梦,他怎么可以回到现代。


    嘶,金纶疼得抽气,不是做梦!


    系统,他的系统。可任凭金纶在心里想死了系统都没能像以前那样,心念一动精神就能进入系统空间。


    他不仅回到了现代,而且失去了神奇的抽奖系统,金纶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金纶是在呜呜咽咽的哭声中醒来的,可他不想醒,他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噩梦,梦醒之后,他还是梁朝赫赫有名的祁经纶,十九岁的状元,文武双全,天纵英才,妻妾成群,备受尊崇。


    十九岁的状元?金纶愣住了,他不是还没来得及科举就被当做妖怪抓了起来,还来了一个道士。


    金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他有两段记忆,就像自己穿越了两回一般。


    第一回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没两个月被当做妖怪被道士弄死了。


    第二回自己如同看过的那些小说里的主角一般,在系统的帮助下功成名就美女环绕,还娶了公主做了驸马与太子称兄道弟……然后被皇帝杀了!


    金纶一张脸白的几乎透明,两次,他都死了!


    ☆、第140章 杰克苏的小青梅6


    听到李若予死讯时, 祁经纶正向美人献殷勤, 眼见着美人目生春情,祁经纶得意一笑,这天下就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哪怕之前再冷若冰霜不屑一顾, 只要他想要, 无不纳入怀中。


    “若非祁大人赐药,家父凶多吉少。”美人款款一福:“大人恩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祁经纶摇了摇折扇,风流倜傥一笑:“谢姑娘言重了,谢大人乃国之栋梁, 祁某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


    话音刚落,家仆急赤白脸的打扰了祁经纶的好事:“大人, 夫人游湖时不慎落水,被救起来时,已经没气了。”


    祁经纶大吃一惊。


    美人也为之一愣。


    “大人?”家仆担忧的唤了一声。


    祁经纶回神, 不忘对美人拱手示意:“谢姑娘自便。”


    谢姑娘:“大人速去。”


    祁经纶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


    待祁经纶主仆消失之后,谢姑娘的丫鬟觑一眼主子, 小声道:“姑娘,祁夫人没了呢。”


    谢姑娘垂了垂眼睑:“你想说什么?”


    丫鬟咬咬唇:“祁大人对姑娘痴心一片。”


    谢姑娘弯了下嘴角:“去年我们还听着他和芳华楼骊姬姑娘缠绵悱恻的故事。”


    丫鬟呆了呆,无言以对。可还是惋惜, 出身乡野的祁夫人没了, 以她家姑娘的身份完全可以当祁夫人。至于祁大人的姬妾, 就算姑娘嫁给别人,难道姑爷就不纳妾了?以她们家姑娘的美貌家世,定能让祁大人改了风流的毛病,从此一心一意。


    谢姑娘轻嘲一笑,她的确仰慕祁大人的才华能干,也感谢他赠药之恩,然满京城谁不知祁大人风流多情,红颜知己数不胜数,她何必去趟这浑水,这天下又不是就这一个男人。


    祁经纶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出局,还在问家仆:“夫人怎么会落水?”


    他对李若予的感情很复杂,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清纯温柔,符合了他对初恋的所有想象,还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


    他是喜欢李若予的,但是李若予似乎不喜欢他,或者该说,她喜欢的是原来的祁经纶。


    这一点让他很是不喜,他比原来的祁经纶更有才华更有地位,若非自己,她哪能成为尊贵的官夫人穿金戴银吃香喝辣。


    随着红颜知己越来越多,他便越来越不在乎,他又不缺女人。看在儿子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自己总不会亏待了她。这些年,他步步高升,女人也越来越多,李若予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祁经纶对此很满意,身为正妻,就该有这样的胸怀。


    眼下李若予死了,祁经纶心里难受,去年长子溺亡,现在李若予也溺亡了,不禁唏嘘。


    葬礼过后,祁经纶那点难受也一点不剩了,他且有的是大事要忙,还有一堆美人要抚慰,一个不得宠的妻子在他这实在没多少份量。


    李若予之死带来的最大影响不是伤心,而是她死了之后空出来的妻位。


    本朝妾室可以扶正,后宅姬妾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祁经纶想更进一步,祁经纶被她们缠的人都瘦了一圈,要不是系统在,怕是得被吸干了。


    除此之外,他外面的几朵桃花也蠢蠢欲动,想一步到位,其中最大的一朵桃花就是当朝福慧公主。


    福慧公主与祁经纶早就鸳鸯共枕,福慧公主有招祁经纶为驸马之意,祁经纶也有做驸马的念头,做了驸马能让他更上一层楼。


    可中间不是夹着个李若予吗?那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发妻,还是娶于微末之时,若是休弃,祁经纶会被天下人不耻唾骂,就是福慧公主也得摊上一个夺人夫的恶名。


    于是,李若予恰到好处的死了。


    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消失,福慧公主还想把后宅那些小障碍一块扫除了,休弃原配是恶名,遣散妾室可不是。


    祁经纶哪能同意,那可都是他的心肝宝贝,哪一个他都爱过,并且有几个正在爱着。谁说娶了公主就不能有其他女人,韦小宝收了建宁公主也没丢了他那六个老婆啊。


    祁经纶想鱼和熊掌兼得,福慧公主想独霸。


    两人矛盾横生,福慧公主又吵又闹,祁经纶精疲力竭,以前觉得是娇蛮可爱,现在变成了刁钻霸道。


    一次争吵之后,祁经纶提出分手。


    然分手不是他想分就分,另一方可是金枝玉叶,太子胞妹。


    这事闹到了皇帝面前。


    福慧公主嘤嘤嘤哭,她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嫁给祁经纶,不惜设计溺杀李若予,祁经纶居然敢不娶她,那她不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叫她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自然这些话,福慧公主不会傻得和皇帝说出来,只哭诉自己委屈,哭得皇帝头疼。


    对于祁经纶,皇帝是很喜欢的,年轻人生的体面出口成章,写的文章可讨喜了,不只会做锦绣文章,早几年进献上的不过喜欢归喜欢,皇帝觉得祁经纶不适合当女婿,他俩是同道中人,还一起逛过青楼来着。


    “可女儿就是喜欢他啊!”福慧公主跺脚,拉着皇帝的手撒娇:“父皇,女儿非他不嫁,不然女儿就出家当姑子去,呜呜呜!”


    皇帝揉揉脑袋:“他后宅这些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都生儿育女了,把人赶走,传出去也不像话啊!”


    福慧公主气苦,退了一步:“那不赶走,但是文思不能去看他们。”


    皇帝看着福慧公主。


    福慧公主跺跺脚:“那不能经常去,他以后不许再有别的女人。”


    皇帝到底不舍得女儿,他自己左拥右抱引以为荣,可看女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奈何女儿听不进去。


    劝不住皇帝也不劝了,皇帝的女儿吃不了亏,大不了和离。


    皇帝安抚了自己女儿,又单独和祁经纶谈了一会儿话,之前那些女人就算了,是在公主之前进的门,但是娶了公主之后必须得修身养性。


    骑虎难下的祁经纶很是痛苦的答应了。


    一年妻孝满后,祁经纶和福慧公主大婚,有看热闹的也有看笑话的。


    祁经纶搬进了公主府,他之前的那些女人们住在原来的府邸内。


    福慧公主以为眼不见为净,她能忍,最终发现,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忍不了祁经纶去那边。


    她忍不了,祁府里的女人们也忍不了了,原本过的好好的,福慧公主横插一杠,导致她们没了男人,儿女没了爹。明明是有名有份的,每次见面却像是偷情。


    祁府里的女人前所未有的团结,团结起来在祁经纶枕头边吹风。


    若论温存晓意哄男人,福慧公主哪是一群人的对手,输得一败涂地,和祁经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及至发现祁经纶居然和一个小寡妇打得火热,还把人养在了梧桐巷子里,忍无可忍得福慧公主带着二十多个侍卫杀过去,把祁经纶堵在了屋子里。


    “祁经纶你个王八蛋!”福慧公主怒喝一声,抽出侍卫的剑冲过去。


    衣衫不整的祁经纶避开。


    “贱人!”刺了个空的福慧公主提剑刺向床上的小寡妇。


    “大人!”小寡妇花容失色。


    “公主!”祁经纶立刻搭救,情急之下没控制好力道,福慧公主被推得一个趔趄,小腹撞在桌角上。


    “你打我,你为了这个贱人你打!”福慧公主痛苦地□□一声,再也说不下去,她看着衣摆上的鲜血,骇然失色。


    祁经纶也吓到了,这一幕他并不陌生,他在自己的后宅见过好几次。


    祁经纶心念一动从系统内拿出一枚药丸塞进福慧公主口中。


    然这药是养生保命之药,保住了福慧公主的身体,却没能保出腹中胎儿。


    祁经纶愧疚万分,做小伏低地赔礼道歉。


    福慧公主伤心欲绝,闹着要让祁经纶处置那个小寡妇,祁经纶忍痛答应了。


    福慧公主这才心满意足,伏在祁经纶怀里好一通哭闹,得寸进尺要求祁经纶不许去那边。


    祁经纶架不住她的胡搅蛮缠,又被皇帝太子敲打了一番,只得答应了。


    不过狗改不了吃屎,面上答应的好好,私底下祁经纶还不是忍不住去了那边。


    被福慧公主知道后又是一通大闹,再次带着侍卫浩浩荡荡去了祁府,将服侍了祁经纶的美人按在地上打了个半死不活。


    闻讯赶来的祁经纶看见的就是昨天还在恩爱缠绵的美人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一张花容月貌被福慧公主打得稀巴烂毁了容,气得青了脸。


    “你!”


    “我什么我!”福慧公主梗着脖子:“谁让你言而无信!”


    祁经纶哑口无言。


    自此,但凡祁经纶在外面拈花惹草,哪怕这花花草草本来就是祁经纶后院里的,福慧公主知道后都要发作一番。祁府的美人们被折腾七零八落,死的死残的残。


    “嘤嘤嘤,还请祁郎与妾身一封放妾书,给妾身一条生路。”柔弱可怜的美人跪在祁经纶脚边垂泪。


    祁经纶无比挫败地坐在椅子上。柳兰毁了容悬梁自尽了,秀英直接被打死了一尸两命,萍儿重伤在床……现在清瑶求他给她一条生路。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祁经纶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他扶起苏清瑶:“瑶儿你莫怕,我万不会让那妒妇伤害你。”


    苏清瑶扑进祁经纶怀里:“祁郎,祁郎!”拭了拭泪,她哽咽:“有祁郎这句话,妾身死而无憾了。妾身信祁郎爱护之心,然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公主乃天之子女,祁郎莫要为妾身惹怒公主,妾身贱命一条,死不足惜,祁郎却是国之栋梁,容不得有半分损失。”


    祁经纶动容,紧紧搂着苏清瑶,眼神寸寸阴狠下来。


    福慧公主蛇蝎心肠,杀了一个又一个,柳兰,秀英,萍儿,明月……还有李若予。他也是最近才从福慧的贴身宫女明月那知道,原来李若予竟也是被福慧公主害死。


    他一直以为李若予的死是一场意外,万万没想到,福慧公主狠毒至此,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现在他要拨乱反正。


    ……


    “姨娘,公主病了呢!”


    丫鬟声音透着欢快,福慧公主在他们这等同于索命的恶鬼。


    苏清瑶嘴角一扬,手上唯一用力,咔嚓一声,一朵娇艳的牡丹掉在地上。


    丫鬟惊呼一声,不无可惜地捡起地上的牡丹花。


    苏清瑶放下剪刀,走进小佛堂,静静望着神龛上的菩萨,缓缓跪下。


    祁经纶动手了吗?


    那天,她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机。


    福慧公主在一日,他就一日不得快活,他忍不了的,不让他碰女人,比杀了他还难受。


    苏清瑶嘴角挑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定下心诵念往生咒。


    两个月后,公主府祁府都挂起了白皤,福慧公主重病不治,薨了。


    小佛堂里的苏清瑶留下了喜悦的泪水。


    泽哥,李姐姐,你们要保佑我,保佑我能一举扳到祁经纶为你们报仇。


    苏清瑶郑重跪拜。


    她本是京中富商之女,无意间遇上祁经纶,此子见色起意,几番招惹,竟想纳她为妾,她父意动。


    可她早与泽哥两情相愿,两家也在谈婚论嫁。泽哥心高气傲岂能容忍,恰泽哥长姐为长宁侯世子爱妾,长宁侯世子与祁经纶有隔阂。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世子丢了世子之位,泽哥殒命。泽哥确有不当之处,可若非祁经纶欺人在先,泽哥岂会失去理智,以卵击石。


    家人为了荣华富贵,将她送给祁经纶。此人自负自大,竟然毫不忌惮。她假意软化,慢慢转变态度,让他相信自己由恨转爱。


    自负如祁经纶毫不怀疑,倒是让李姐姐发现了她的破绽。李姐姐痛失爱子,视祁经纶为仇寇,她们二人就此结盟,互为掩护。


    可叹祁经纶身手了得还百毒不侵,竟是无处下手,反倒是李姐姐莫名溺亡。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溺死了,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仆妇就救不了一个妇人,分明是有人想害死李姐姐,最有可能的便是嚣张霸道的福慧公主。


    如今公主已死,祁经纶谋杀公主,罪该万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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