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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缓归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71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2


    伍兴国生得斯斯文文, 常年端着一张笑脸,观之可亲, 在街坊四邻里口碑极好,定下这门亲事时,很多人都说叶馥玉命好。


    最初的时候,叶馥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叶馥玉在街上遇到高中男同学, 略聊了两句, 被伍兴国正好看见。当天晚上,伍兴国打了叶馥玉一个巴掌。这是伍兴国第一次打人, 叶馥玉惊呆了,他怎么可以打人。打完人伍兴国当即下跪道歉, 最终叶馥玉原谅了他。


    那会儿, 他们才结婚一个月,而叶馨玉刚刚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父母焦头烂额,她不想再让父母为她担心,且她是真的不知道不原谅还能如何。在那个年代, 男人打女人并不少见,而离婚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


    那时候的叶馥玉尚不知道,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伍兴国第二次动手,仅仅是因为一位来拍照的男顾客多看了在店里帮忙的叶馥玉几眼, 他便对叶馥玉大打出手, 说她和她姐姐一样水性杨花。


    这一次, 叶馥玉跑回了娘家。伍兴国跑到叶家负荆请罪, 痛哭流涕地赔礼道歉。亲朋邻居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心态劝和不劝分,便是叶家人也劝她原谅伍兴国,叶家已经有了一个离婚的女儿,不能再出第二个了。最终,叶馥玉和伍兴国回了那个家。


    这一次事情闹得大,伍兴国安分了很久,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叶馥玉想着他醋性大,十分小心保持与男人的距离,倒也和和美美。期间叶馥玉怀孕,伍兴国对她更加温柔体贴,伍父伍母也和气,安宁的日子在她生下女儿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一次的动手,不再是因为吃醋,而是你居然生了个女儿。


    伍母在边上为她儿子呐喊助威,愤愤不平地骂,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你,满以为是个带把,你居然生了个丫头片子。


    伍父冷眼旁观。


    遍体鳞伤的叶馥玉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派出所,警察却说这是家务事不归他们管,他们还通知了伍家人来接她,警察劝了两句,就让伍兴国带叶馥玉回家。


    那一刻的叶馥玉惊恐欲绝,她想逃,可伍兴国紧紧拽着她的手,把她强拖回了家,到家又是一顿打,骂她居然敢报警,让他们家成了笑话。


    离婚的念头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闹到了派出所,叶家也听到了风声,上门见叶馥玉凄惨模样,顿时怒不可遏,叶弘礼年轻气盛,上来就打,便是老实巴交的叶弘扬,都忍不住动了手。


    伍兴国被兄弟俩打得惨叫连连,伍家父母要帮儿子,被叶父他们拦住了,直到左右邻居赶来,才把伍兴国解救出来。


    叶馥玉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要离婚,邻居们便开始劝,叶家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伍兴国慌了,再一次开始痛哭流涕地道歉。


    叶馥玉却是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对伍兴国最后的那一丝奢望终于烟消云散,不离早晚有一天她会被打死,更重要的是女儿,她意识到伍家人极其重男轻女。她在村子里见过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不只一次庆幸她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见叶馥玉态度坚决,伍父威胁,要想离婚孩子得留下,还得把钱还了。叶馨玉朝伍兴国借了不少钱,发现叶馨玉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之后,叶馥玉劝过伍兴国别借,甚至因为这个和叶馨玉吵过一回。她以为吵过那一次之后,叶馨玉不会再找伍兴国借钱,可在伍兴国拿出那一叠借据之后,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叶馨玉陆陆续续向伍兴国借了整整一万五千块钱。


    说什么,叶馥玉都不可能把孩子留在伍家这个狼窝,而把叶家人都炸上一遍,别说一万五,连五千都熬不出来。


    伍家威胁还不上钱,就去告叶馨玉。叶馨玉哀求她再忍一忍,她会想方设法挣钱还。


    但是叶馥玉一天都忍不了,她以想静一静的理由带着女儿和叶家人回了娘家,伍家以为她肯定会妥协,并没有阻拦。


    离开后没几天,叶馥玉去了法院诉讼离婚,她做不到继续和伍兴国维持婚姻。她查过法律,哺乳期的孩子十有**会判给母亲。叶馨玉欠伍兴国的钱,就算被告也不会坐牢,她会想办法帮叶馨玉一起还。


    诉讼离婚的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叶家伍家都闹成一团,幸好最终叶家人都支持叶馥玉的决定。


    可在法庭上,法官说:‘丈夫打老婆这种行为是难以容忍的,但单方面离婚是法律不鼓励的,这也是对婚姻的尊重。’


    法庭没有判决离婚,伍家人要带叶馥玉母女回家,被叶家人拦下了。伍家人几次三番上门骚扰,趁叶馨玉抱着孩子在村口遛弯时,伍家人抢走了孩子。


    叶馥玉带着家人去要孩子,伍家带着左右邻居拦,出面阻拦的多是男人。


    一开始,左右街坊觉得伍兴国打老婆不对,可在叶馥玉又是报警又是上法庭之后,好些人都觉得她该打。哪家女人不挨几下打,就她特别金贵,打两下就天翻地覆地闹,这种反骨,就该揍上几顿长长教训,要不反了天了。


    伍母以孩子做筹码,逼着叶馥玉认错回家,为了孩子,叶馥玉不得不回到伍家这个虎狼窝,可想而知伍家人会怎么对她。


    他们怕叶馥玉跑了,把她关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叶馥玉才找到一个机会,带着女儿跑到了外地,却很快被伍兴国抓了回来。这一次,怕她再跑伍母带着孩子藏了起来,逼着她生了孙子,才让她见孩子,不然就把孩子扔尿桶里溺死。


    伍家人觉得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叶馥玉想走也走不了。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还有谁肯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可不只能逼着叶馥玉生孙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弘礼为了替叶馨玉还债,和人倒卖非法物资被抓,锒铛入狱被判了十年。叶父叶母相继病倒。女儿被伍母藏起来,而她自己活在地狱。


    那一段日子,叶馥玉生不如死,几度自残,可为了女儿父母,她又咬牙包扎起伤口,她行尸走肉一般熬着日子,直到无意中偷听到伍父和伍兴国的话,女儿在乡下病死了,他们还想瞒着她,一直瞒到她生下孙子为止。


    得知女儿死讯那一刻,叶馥玉是悲伤也是轻松的。她没事人一样设计让伍父摔下楼梯摔成了骨折,伍母从乡下赶过来,骂骂咧咧她没有照顾好老头子。


    叶馥玉唯唯诺诺地挨着伍母的责骂,做晚饭的时候,在炖肉里加了能使人麻痹昏迷的草药。在叶父身边,她耳濡目染一些药理知识。


    当伍家三口醒来时,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堵住嘴,而叶馥玉拿着一把菜刀坐在他们中间,吓得屎尿失禁。


    当着伍父伍母的面,叶馥玉在伍兴国身上戳了一刀又一刀,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死在他们面前,紧接着她杀了伍母,最后是伍父。


    就在一堆鲜血烂肉里,一脸平静的叶馥玉等来了闻着血腥味闯进来的左邻右舍,听到他们发出见了鬼一样的骇叫。


    蓄意谋杀三个人,手段极其残忍,再大的苦衷,叶馥玉也难逃死刑,本来,她也不想活了。


    阿渔叹了又叹,将自己从悲苦绝望的情绪中抽离。


    原身有三个心愿。


    第一个心愿:她不要再嫁给伍兴国也不想让其他无辜女子嫁给隐藏着暴力倾向的伍兴国。哪怕世界以痛吻她,这个姑娘依旧保持着善良。


    第二个心愿:克服焦虑心理参加一场完整的高考。如果是能力不足考不上,她认,可每一次她都是因为意外无法参加整场高考,她不甘心,她的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年级前三,正常发挥,她有很大的把握考上大学,甚至名校。


    第三个心愿: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这个家人包括她双胞胎姐姐叶馨玉,哪怕是叶馨玉撮合了她和伍兴国,几度拖了后腿,但是叶馥玉怪过她姐,却不曾恨过她姐。


    只是阿渔不是叶馥玉,对叶馨玉可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有全心全意的信赖。阿渔眯了眯眼,这个姐姐似乎有些古怪。


    做生意的那些套路眼熟的很,还有偶然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她又不是没在先进现代的世界混过,这姐姐别也是重生的,或者穿越的?


    把这位姐姐干过的事一件一件拎出来摆在一块,阿渔心底那股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还有这一次又一次的腹泻,连着三次。高考焦虑到腹泻,叶馥玉可不像是心理素质这么差的人。


    这个世界怕是和上个世界一样,有原身到死都不知道的秘密。


    ……


    三朝回门,叶母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菜肴准备款待新姑爷。阿渔本是不应该在家的,她这会儿应该在学校,结婚当天在家那是正好赶上周末了。


    不过阿渔想会会这位可能有猫腻的姐姐,遂让自己病了,请同村的同学带去病假条。


    村道上,叶馨玉一手搭着宋建邦精瘦健壮的腰身,另一只手拎着回门礼,车头还挂了不老少点心干果还有两瓶酒,这回门礼搁在城里也是十分体面的了。


    “你手别放我身上,被人看见了不好。”踩着自行车的宋建邦再一次提醒,已经看见村民暧昧的笑容。


    “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咱俩可是结了婚的。”叶馨玉声音不自觉带出几分撒娇的韵味,手还示威性地往前伸了些,这男人啊,都是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心里比谁都猴急。


    宋建邦浓眉一拧,之前那种闷燥感再一次涌了上来。他这位新妻子,年轻漂亮,作为男人他是满意的。可这份满意在新婚夜出现第一道裂缝,在床上她很是驾轻就熟,彷佛……彷佛身经百战,若不是有落红,他都要生出自己被带了绿帽的疑惑。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她不经意间透着风情妩媚,不大像十八岁的姑娘。不过他这二十八年,拢共也没正儿八经地接触过几个姑娘,难道是现在的小姑娘都这样。


    “呦,馨丫头和新姑爷回门了。”叶家大伯娘热情洋溢地招呼。


    看清打招呼的人是谁,叶馨玉不觉笑容收敛。当年就是叶大伯两口子怂恿父母让叶馥玉代替嫁给宋建邦,虽然没有他们,叶馥玉这个小贱人肯定会毛遂自荐。可没他们,小贱人哪有这么容易得逞。


    叶家大房的二儿子正巧在宋建邦下面当兵,无论从哪一边算,宋建邦都停下来和叶大伯娘打了一个招呼。


    叶大伯娘笑得更喜庆了,入目叶馨玉拉着一张脸,笑容僵了僵。


    若有所觉的宋建邦回头,叶馨玉笑容如常:“大伯娘,待会儿让侄子侄女来我家,我和建邦给他们带了糖。”


    叶大伯娘笑眯眯道:“那群猴子还不得乐疯了,你爸妈在家该是等着急了,你们赶紧去吧。”


    打了一声招呼,宋建邦载着叶馨玉离开。


    叶大伯娘撇撇嘴,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还是她牵的红线呢,二叔家这个大丫头就是没小的那个会做人,要不是幺妹儿是未来的大学生,她才不介绍大丫头。


    “爸妈,我们回来了。”叶馨玉叫了一声,瞥见院子里的阿渔,大吃一惊:“你怎么在家?”下意识往宋建邦面前跨了两步。


    阿渔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这护食的架势是几个意思?


    ☆、第72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3


    叶馨玉语气里的震惊以及行为太过突兀, 以至于宋建邦侧脸诧异地看着她。


    叶馨玉被他看得脸颊僵硬,立刻缓和了语气描补:“你不是该回学校了?”


    “我昨天有点不舒服, 就请了个假。”正在摘菜的阿渔目光在不自然的叶馨玉脸上绕了绕,笑盈盈地回。


    叶馨玉扯了扯嘴角,忍着厌恶关心她:“那你现在好点了没?”


    阿渔笑着道:“已经好了,吃了午饭我就回学校。”


    叶馨玉便哦了一声。


    阿渔冲着宋建邦叫了一声:“姐夫。”


    宋建邦颔首微笑。


    双胞胎并不常见, 宋建邦不由多看了看阿渔这个姨妹, 又看了看叶馨玉,论五官这姐妹俩长得极像, 不过因为穿着打扮不同,整体又不怎么像了。


    做妹妹的, 梳了两个大.麻花辫, 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衣服。大概是因为还在读书的缘故,透着点书卷气和朴实。


    做姐姐的,穿了一件黄色的确良衬衫,灰麻色裤子,披散着头发, 因嫁做人妇,颇有几分女人味。


    草草看了一眼, 宋建邦就没再多看,哪知道叶馨玉的心已经吊在喉咙口, 生怕这两个人看对了眼旧情复燃, 他们前世有多恩爱, 她可是看在眼里的。


    “建邦, 大妹儿来了。”听到动静的叶父叶母还有叶大哥都从里屋出来迎接回门的大女儿大女婿。


    “爸,妈,”宋建邦在叶弘扬身上顿了顿,论年纪,叶弘扬比他小了好几岁,然而这会儿可不是按年级论资排辈的,于是他唤了一声:“大哥。”


    叫得叶弘扬都不好意思了,自己堂哥还得尊称他首长来着,忙道:“你叫我弘扬好了,别客气。”


    宋建邦笑了笑。


    一见他们大包小包的,叶父就说了:“来就来好了,拿这么多东西干嘛?浪费钱。”


    “随便买了点东西,没怎么花钱。”叶家给叶馨玉准备的嫁妆,让他面上有光。叶家给他脸面,他自然也会投桃报李,把礼数做周全。


    村里多得是收了高额彩礼,几床破被子就把女儿打发出去的人家,大家对此也司空见惯,女儿的彩礼补贴娘家天经地义。


    而叶家条件明明中等偏下,却把女儿的嫁妆准备地满满当当,怎么着也要个三百块钱。宋建邦还不知道,叶馨玉手里拿着三百八的压箱底。宋建邦不是图这点嫁妆,他自己工资津贴高,家里承包了鱼塘收入颇丰,他图的是叶家这门亲戚厚道,以后相处起来应该不容易产生龌龊。


    叶家父子迎着宋建邦进了里屋。


    “幺妹儿,去倒杯茶来。”叶母指挥阿渔。


    阿渔应了一声,往厨房去,所谓的茶叶就是叶父在山上采药的时候运气好摘到的茶,拢共也就那么一小把,就这叶父也不舍得喝,只亲戚朋友过来才泡。


    “我来吧,你去忙别的。”叶馨玉抢在了阿渔前头。不肯给她任何一点机会近距离接触宋建邦,小贱人要是趁着泡茶的时候勾引宋建邦怎么办?


    阿渔看她一眼,笑了笑,还是进了厨房。


    正在厨房做饭的叶大嫂打趣:“让幺妹儿来吧,大妹儿今天可是娇客。”


    叶馨玉从厨斗里拿出装茶的罐子:“什么客人不客人的,在自己家算什么客人。”只找到三个豁了口子的茶杯,叶馨玉眼里闪过嫌弃之色,待她赚了钱,就改善下家里的生活,只是想到叶馥玉也会跟着沾光,心里就一阵不痛快。可自己过上了好日子,不管娘家人又得被人说三道四。就在这样的纠结里,叶馨玉泡好了三杯茶。


    从头到尾,阿渔都没插手。


    叶母和叶大嫂在厨房里忙着,叶家倒是想整一桌满汉全席出来款待姑爷,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最好的两道菜就是一条鱼和一只鸡。


    厨房里没多少活,择完了菜便没事干的阿渔拿着几根草逗鸡。这会儿特别想有只猫给她撸一撸,可这村里,人们才吃饱饭,尚且没有闲心养猫,这年月里养猫那是富贵闲人干的事儿。


    百无聊赖的阿渔心念动了动,走进堂屋。


    坐在宋建邦边上的叶馨玉,见了阿渔肌肉不受控制地有一瞬间的紧绷,如临大敌。才回来三天,对叶馥玉和宋建邦恩爱印象根深蒂固的叶馨玉,实在是害怕叶馥玉像上辈子一样把宋建邦勾走。


    真有意思!阿渔油然而生了一种自己是大反派的感觉,可翻遍原身的记忆,叶馨玉在原身的悲剧中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原身可没有半点对不住叶馨玉的地方。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不顾叶馨玉被伍家讨债也坚决要离婚。


    “姐。”阿渔笑望着叶馨玉,招了招手。


    叶馨玉坐着没动。


    “妈找你呢。”阿渔信口扯谎。


    叶馨玉没办法,站了起来。


    屋内三个男人看了一眼,继续说闲话。


    出了门的叶馨玉就往厨房走,被阿渔伸手拉住了。阿渔拉着叶馨玉到了鸡窝边,一窝骚臭味儿扑面而来。


    叶馨玉皱着眉头,赶紧后退几步:“干嘛?”


    阿渔奇怪地望着她,仿佛在纳闷她怎么这么大的反应,家里的鸡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喂来着。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叶馨玉心里一紧,之前那二十年过的都是富贵日子,哪里接触得到鸡窝这种腌臜地方。回来第一天是新嫁娘,在宋家这两天是新媳妇,没人让她干活,一时半会儿还真习惯不了。


    “要是不小心沾上了鸡臭味,叫你姐夫闻到了要笑话的。”


    “姐夫那么疼姐姐,才不会舍得笑话你。”阿渔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姐你在那边还习惯吗?”宛如一个关心姐姐的好妹妹。


    自然是习惯了,不习惯是不是让你上,叶馨玉心头冷笑,想着她这好妹妹这会儿面上笑着,心里只怕酸的不行了,就觉身心舒畅


    “我挺好的,”叶馨玉面露羞涩:“你姐夫是个疼人的,公公婆婆也和气,几个孩子也听话,其他人对我也很好。”


    当着阿渔的面,不好叶馨玉也得为往好里说,看得见吃不着羡慕死她才好。何况自己本来就过的很好,宋家人都不错,除了大点的两个孩子对她似乎有点敌意,对她的示好爱搭不理,旁的都还行。


    当年爸妈还说什么叶馥玉在宋家很吃了几年苦头,合着是故意哄她的。宋家对叶馥玉不好,能允她嫁了人还去考大学。


    叶馨玉哪里会去想或者说愿意去想,叶馥玉嫁过去的情况和她是能比的吗?


    新娘子在结婚当天跑了,无异于在新郎一家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又戴上一顶人尽皆知的大绿帽,知道真相的宋家人岂会不因为叶馨玉而迁怒叶馥玉。


    就算心胸宽阔的宋建邦,也因为被戴了绿帽心有怨气,虽然知道叶馥玉是无辜的,不可避免的对她有几分冷淡和审视。


    叶馥玉在宋家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忍了多少委屈,背地里流了多少眼泪,才一点一滴地扭转宋家人对她的偏见,慢慢接受了她。


    又是废了多少心思才争取来复读的机会,重新完成学业,考上宋建邦驻地附近的大学,带着三个孩子过去,这日子才算是熬出头了些。


    叶馥玉面对的宋家是地狱模式,而她叶馨玉这次没逃婚,安安分分嫁过去了。年轻漂亮的十八岁大姑娘嫁给二十八岁的宋建邦,一进门就当继母,还不能马上随军,得独守空房,又值新婚燕尔,宋家人能不对叶馨玉和和气气。


    阿渔笑了笑,在记忆里叶馨玉和宋家的确有一段蜜月期,是后来才鸡飞狗跳闹起来的。佯装没有发现叶馨玉的不耐和防备,阿渔东拉西扯地问她婚后生活,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村里回门的大姑娘,哪个都少不了这一遭,叶馨玉却被问得火冒三丈,觉得阿渔不安好心,就是在虎视眈眈自己的婚姻。


    越说阿渔就越奇怪,这叶馨玉对她的态度,就跟正房见了小三似的,那个敌意,真是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叶馨玉敷衍着嗯嗯啊啊,瞥见一个村的叶大伯带着几个小侄儿来凑热闹,立马甩了阿渔走过去:“大伯!”


    阿渔勾唇一笑,没有穷追不舍,这位双胞胎姐姐有问题,她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至于什么问题目前还不确定。


    中午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叶馨玉忍不住留意阿渔和宋建邦之间有没有额外的眼神交流,这辈子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幸福再一次被人破坏。


    吃饭的桌子那么小,阿渔和宋建邦叶馨玉做了个面对面,难免有眼神相触,两个人俱是客气地笑。


    落在叶馨玉眼里,如芒刺在背,只恨不能阿渔彻底消失,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好。


    这一顿饭,叶馨玉食不知味,桌上有鱼有鸡对叶家来说是难得的好菜,叶馨玉却是一筷子都没多动,勉勉强强夹了几筷子绿叶蔬菜。在港城,越是有钱人越注重养生,她跟着学了不少,嘴巴也养叼了。


    叶父叶母看在眼里,都觉得是宋家条件好,女儿大鱼大肉吃多了,所以连最喜欢的肉都不吃了,不然早去夹鸡腿了。


    “建邦,我想吃鱼。”心情难以平静的叶馨玉看着宋建邦,轻轻地说了一声。


    宋建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鱼不就在她面前。


    叶馨玉也看着他,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一阵气苦。当年他不是替叶馥玉这个小贱人挑鱼刺挑的很殷勤,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


    铁汉柔情,叫人分外动容。


    可她只想着宋建邦化作绕指柔,哪里知道当年叶馥玉花了多少心血调.教大男子主义严重的宋建邦。只见人前笑,不见人后哭。


    四目相对,叶馨玉羞恼,觉得对面的阿渔在暗暗嘲笑她。


    叶弘扬大大咧咧地扎刀:“大妹,鱼就在你前头。”


    阿渔低了低头,忍住了笑意,她想这桌子上大概就她领会了叶馨玉是想秀恩爱,不曾想宋建邦这个男人压根不解风情。


    初中毕业就去参军,在军营摸爬滚打十三年的宋建邦着实没领会到叶馨玉的意图,夹菜?军营里都是靠抢的好不好。


    叶馨玉闷闷地自己夹了一筷子鱼。


    吃完饭,阿渔就要出发前往学校,这里去县城并不方便,得三个多小时。


    宋建邦客气地问叶弘扬要不要用他的自行车送叶馥玉到车站,从叶家到车站要走半个多小时的路,骑车的话一半时间都不用。


    叶馨玉心头一刺,唰的抬头,彷佛不敢置信。


    宋建邦略一皱眉,自从来了叶家,她整个人就怪里怪气的。


    阿渔笑笑:“不用,我自己走就行,正好消消食。”


    “走什么走,这么远的路,让大哥送你过去的,是你姐夫的车又不是外人,客气什么。”叶馨玉忙弥补,她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可她真的控制不住,叶馥玉给她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太过深重。幸好叶馥玉半个月才回家一趟,而宋建邦没事不会过来,等闲他们遇不上,自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调整情绪。


    那些年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男人中间,她也是学会了察言观色逢场作戏的。只岁数上来之后便金盆洗手,靠着早些年积攒下的产业,躺着都能挣钱,那些本事慢慢就丢了。等她缓过神来,叶馥玉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岂是她的对手。


    叶母到底心疼小女儿,这是自家女婿,又不是外人,反正女婿还要坐会儿再走,那借他的车送送小闺女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就让叶弘扬送阿渔一程,叶家虽然没有自行车,但叶弘扬借着村委的自行车学过的。这年头二八式自行车可是个稀罕货,想想叶弘扬还有点小激动呢。


    阿渔便没再强拒,叶母把准备好的吃食挂在车头,叮嘱她在学校好好吃饭,看书别看太晚,絮絮叨叨一堆。


    叶馨玉心里泛酸,说什么一碗水端平,老两口最疼的还是小女儿,不就是指望着她能考上大学给他们长脸。这种恶毒的人也配上大学,可别污染大学了。


    转了好几趟车,阿渔才抵达学校,还能赶上最后一节自习课。她对着台上的老师喊了一声报到。


    台上的老师温和地笑了笑,示意她进来。原身成绩名列前茅是老师的门面,很得老师欢心。


    这样成绩优异的一个姑娘却因为腹泻三次错过高考,委实叫人扼腕。倘若腹泻是人为,动手的人堪称恶毒。对这个年月的农村学生尤其是女学生而言,高考是她们唯一靠自身努力就能把握的出路。毁人高考,等同于绝人生路。


    坐下后,阿渔转了转钢笔,当务之急是参加两个半月后的高考,好在她拥有原身的记忆,很多年前自己也一步一个脚印的学过,他们这些妖精,记性好得很,略花些时间整理即可。其次是挣钱改善叶家生活。最后是伍兴国,这会儿伍兴国还在鹏城淘金,他属于窝里横只会打老婆,因为觉得丈夫打老婆天经地义,对着外人客气的很,所以现在还不用担心他祸害别人。不过高考结束后,最好想办法去一趟鹏城。至于叶馨玉,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两个月后的高考就能验一验。


    且说叶馨玉和宋建邦,在叶弘扬送了阿渔回来,他们又坐了半个小时,便带着回礼离开。


    在家的宋母扫一眼长子长媳带回来的东西,满意的笑了,这叶家是会做人的,自己没挑错亲家。


    宋母招呼他们:“赶了这么久的路,累了吧,大锅里有绿豆汤,去喝一碗。”


    叶馨玉正好口喝了,进厨房一看,哪有什么绿豆汤,一粒渣渣都没有。恰在此时,窗外弹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来,可不就是宋建邦的大儿子宋大宝。


    宋大宝拉着嘴皮子做了个鬼脸,哧溜一下跑了。


    叶馨玉气歪了脸,低骂一句衰仔。一抬头就见宋建邦站在门口,叶馨玉吓得脸当即就白了,嘴唇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了。


    宋建邦平静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干干净净的锅底,转瞬就明白了:“小孩子贪嘴。”


    叶馨玉脸从白变成红,恨不得时光再倒流一次,她怎么就把口头禅脱口而出,更要命的是,宋建邦耳朵这么灵彷佛还听懂了这句粤语。


    其实宋建邦没听见,但是看表情大概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天下脏话表情都差不多。


    这一刻,宋建邦坚定了不让叶馨玉随军的心,他的级别可以随军了。一旦叶馨玉过去了,三个孩子肯定也要过去,不然把他们留在老家,孩子们心里怎么想。可他经常出任务,若是叶馨玉对孩子不好,他鞭长莫及。所以和爹娘商量让叶馨玉和孩子们在老家培养下感情,差不多了再一块接走。


    叶馨玉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洞,怎么就叫他撞见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站在门口干嘛!”宋母推开儿子走进厨房,一瞧那锅,就拍了下大腿,大嗓门嚷起来:“肯定是大宝二宝两个,吃了两大碗还不够,晚上要是敢尿床,老娘鸡毛掸子伺候。”


    却也没说要把孙子扭回来揍一顿,哪家小娃儿不贪吃,他们家又不缺这一碗两碗绿豆汤,宋母去开橱柜:“妈给你冲一碗糖水鸡蛋花。”糖水鸡蛋可比绿豆汤金贵。


    “不用,不用了,妈,我喝白开水就行。”叶馨玉急忙道,借机转过身,不再与宋建邦对视,心里乱糟糟一团,想着怎么挽回才好。


    宋母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还当新媳妇害羞,麻利地打了两个鸡蛋,撒了一把白糖,接着用开水冲开,一碗白花花的鸡蛋汤就冲好了。


    叶馨玉是硬着头皮喝下去,满脑子的细菌病毒,这东西怎么可能卫生,喝得她几度想反胃。


    瞅着大儿媳妇喝得一脸痛苦,宋母沉默了下,居然还有人不喜欢吃糖水鸡蛋花,家里几个小的别提多喜欢了,这儿媳妇是没富贵命啊!宋母如是想着。


    一大碗鸡蛋花下去,叶馨玉觉得自己满嘴的鸡蛋腥臭味,恶心坏了。抬眸望了望门口,宋建邦已经离开。


    叶馨玉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心跳扑通扑通跳了不停,跳着跳着,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她走了过去,打开最底下那个抽屉,最里头放着几个宋建邦从县城卫生院领回来的安全套,没想到内地这会儿已经有安全套这种东西了。


    盯着安全套看了几眼,叶馨玉起身走到门口,插上门闩,又绕了回来,翻出一根针,小心翼翼地在每一个上扎了一下。


    订婚前宋建邦找她谈过,说想过个两三年再要孩子,等她上了二十,几个孩子也更懂事些再要孩子,当时她是答应了的。


    可多出来的那二十年经验让她知道,孩子是拴住男人的利器,若是前世她能生个一儿半女,最后也不会在年老色衰后被打发。几个小姐妹长得还不如她,就因为肚子争气,立在了不败之地。


    替宋建邦生个儿子,她才能彻底在这个家站稳。且葛益民到底是个隐患,他俩暗中交往过是事实,她和葛益民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可其他能做的都做了,万一纸包不住火,宋建邦能轻易原谅她?她不敢确定,有个孩子就会稳妥许多。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叶馨玉一跳,连忙关上抽屉,又整了整心情,走过去开门。


    “衣服出了点汗,我想换一身。”叶馨玉对站在门外的宋建邦解释。


    宋建邦点了点头,抬脚跨进来,关上了门。


    啪嗒关门声,震得叶馨玉没来由的眉心一跳。


    宋建邦脊背挺直地坐在凳子上,视线指了指另一张椅子。


    心虚的叶馨玉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坐下。


    宋建邦点了一支烟,慢慢道:“嫁给我,委屈你了。”


    叶馨玉一愣:“不委屈,嫁给你是我的福气。”


    宋建邦笑了笑:“进门就当三个孩子的后娘,还聚少离多,哪门子福气,是我对不住你。”


    叶馨玉默了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细细一想是委屈,可想想日后,又觉不委屈了,先苦后甜。


    “我前妻走得早,我又一直在部队,家里老人只会宠孩子,孩子们被宠坏了,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教训,老人那我会打招呼的,再这么惯下去,以后都得成二流子。”


    叶馨玉以为他会教训自己不该骂孩子,不曾想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当下更加难为情又有些动容。


    宋建邦抽了一口烟,话锋一转:“孩子们小不懂事,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担待点。我知道后娘不好当,你要是不方便开口,就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叶馨玉心头无比熨帖:“大宝他们挺乖的。”


    “泼皮猴子,一个不留神就上屋揭瓦了,乖个屁!”宋建邦笑骂一句,想起儿女就觉得头疼,连闺女都被两个小子带坏了,野丫头一个。


    叶馨玉也跟着笑了,心里大松一口气,厨房那件事算是揭过去了吧。


    大白天夫妻俩待在屋子里不好看,宋建邦便站了起来:“你换衣服吧。”


    叶馨玉换了衣服,也出了房间。


    ……


    “哥哥,我要穿红衣裳,我要当新娘子。”宋小妹抓着宋大宝的手摇,小孩子的想法总是一出又一出的。


    大宝是个好哥哥,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去哪儿找红衣裳了,趁着大人不注意,拉着宋小妹往他爹屋走,试探着一推,门锁上了。这可难不倒小机灵鬼,走到后窗,东摸摸西戳戳,窗户就开了。以前爸不在家,那个讨厌的阿姨没来的时候,这个屋子他们可以随便进,熟得很。


    宋大宝:“你在这儿看着,有人来叫我。”


    宋小妹严肃着脸点点头,目送她哥猴子似地翻了进去。


    宋大宝抓了一条他认为最好看的红床单,可以把妹妹从头到脚包起来,那才叫新娘子。


    除了红床单,他还拿了几个比较奇怪的气球,爸肯定是买给他们玩的,他就先拿走了。


    “气球哦!”宋小妹乐得拍手,连当新娘子都忘了。


    宋大宝糟心地看她一眼,又翻回去,把床单还了,拉着她去找弟弟。


    宋小妹已经抓了一个吹,怎么也吹起来,气咻咻的叫:“哥哥,哥哥。”


    宋大宝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接过来自己吹,吹了一个不行:“这个破了。”


    又换一个:“咿,也是破的。”


    再换一个还是:“怎么还是破的!”


    “大宝。”宋建邦正想找大儿子谈谈心,走近了看清他手上的东西,表情裂了:“谁让你进屋乱翻东西。”


    “爸,你被骗了,你买的气球都漏气。”宋大宝举着‘气球’嘲笑他亲爹。


    ☆、第73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4


    拿了把扫帚在院子里装模作样扫地的叶馨玉霍然抬头, 瞪着宋大宝手上的安全套,就像是活见鬼。


    宋建邦的脸色也唰的变了,下意识去看叶馨玉,但见她花容失色,眸光深沉下来。


    宋建邦大步走向儿子, 拿过安全套:“嗯, 破了,爸爸给你们买不破的。”


    一不留神‘气球’到了他爹手里, 宋大宝伸着手要抢回来:“破的也能玩。”


    宋建邦从兜里摸了一块钱给他:“带弟弟妹妹去买吃的。”


    有钱万事好商量, 拿了钱,宋大宝麻溜地带着妹妹冲向小卖部,扭头扯着嗓子喊:“二宝, 过来。”


    远处在跟小伙伴玩泥巴的宋二宝见状, 飞奔:“你们去哪,等等我。”


    “几个气球都是破的。”安全套这么时髦的玩意儿宋母可不懂。


    “哪买的,群英家里, 她怎么把破的卖给你了,不行,我得去找他们理论。”一点亏都不肯吃的宋母战斗力全开。


    宋建邦费了些口舌安抚不肯吃半点亏的宋母,宋母这才放弃过去理论的念头念叨着你下次长点心吧,转身去了鱼塘。


    宋建邦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叶馨玉, 抬脚往屋子里走


    叶馨玉握着扫把的手指发白, 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两个小崽子天生是来克她的, 宋建邦肯定怀疑是她做的, 她要怎么解释?抵死不认还是坦白?


    叶馨玉脑子转的飞快,整个人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房间的。


    乱糟糟的房间谁都没有在意。


    宋建邦面沉似水,不怒自威,静静看着叶馨玉,等着她主动解释。


    叶馨**肚子忍不住打起颤来,脸上慌张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低了头,不敢正视宋建邦。


    久久等不到她开口,宋建邦打破沉寂:“你做的?”一个可能是巧合,四个都坏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且叶馨玉现在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证据,家务事又不是公安破案,还得人证物证俱全。


    叶馨玉面孔发白:“我,我,”眼泪潸然而下:“你马上就要走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孤单,就想要是有个孩子陪着我就好了,这样我也有个盼头。”


    叶馨玉声泪俱下:“大宝他们不大喜欢我,要是有个孩子,他们对弟弟妹妹总是亲近的,就能缓和我和他们的关系,所以我就……呜呜呜”叶馨玉捂着脸蹲下去抱着膝盖啜泣。


    宋建邦五味陈杂,叶馨玉想要孩子是人之常情,可他们有言在先,诚信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品德。退一步说,她想提前要孩子可以跟他商量,暗地里做这种小动作是个什么意思?


    两件事紧接着发生,宋建邦望着叶馨玉的眼底上带上几分审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承认,这位年轻的新妻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单纯美好。当下,宋建邦心里一阵淤塞,他想要的平静的家庭生活有可能实现吗?宋建邦不确定起来。


    “以后你有什么想法,你直接跟我说,夫妻之间应该坦诚。”宋建邦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只能告诉自己,她还小,才十八岁,难免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比她大这么多,应该包容她引导她。


    脸上挂着眼泪的叶馨玉点头如捣蒜:“我知道了,这次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自作主张。”


    宋建邦叹了一口气,语气诚恳地说道:“之前就跟你说过,我并没有不让你生孩子的念头,就是想晚上两年。你还年轻,太早生孩子对你身体不好。的确我也有些私心,我刚和你结婚,马上就要一个孩子的话,我怕大宝他们接受不了,以后他们兄弟姐妹之间没法亲近。所以我希望你们相处融洽之后,大宝他们也欢迎弟弟妹妹了,再要孩子也不迟。”


    叶馨玉这会儿一个劲儿地点头:“是我想岔了,我知道错了,我都听你的。”


    她认错态度如此良好,宋建邦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


    “我给你打盆水,你洗把脸。”宋建邦抬脚出了屋。


    叶馨玉擦了擦眼泪,十指绞在一块儿,这一个小时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心脏几乎要不受胸腔的束缚跳出来。叶馨玉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幸好宋建邦原谅她了。不禁暗骂宋大宝衰仔,小崽子坏她好事还差点害死她。小小年纪就偷大人东西,长大了也是个当贼的料。


    思及此,叶馨玉突然愣了愣,二十年后宋大宝兄妹三都混的人模人样,宋大宝子承父业,宋二宝从政,宋小妹在国外名校留学。叶馨玉心里哽了下,有点儿不舒服,转念一想,他们过得好,将来也能帮衬她的儿女。


    晚上,夫妻俩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叶馨玉一颗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几度想伸手碰一碰宋建邦,说不上来为什么又缩了回来。


    叶馨玉咬着唇想,等上两天再说吧,宋建邦在家还得停留半个月,还有时间培养感情。


    第二天,宋建邦帮家里修猪圈,叶馨玉忍着令人反胃的恶臭帮忙,看出她的勉强,宋建邦就说这里用不着她。


    叶馨玉说没事,忍了十几分钟,实在忍不住,讪讪走远。


    宋母背着她撇了撇嘴,觉得这儿媳妇矫情,之前说鸡在院子里走乱拉屎不卫生,这会儿连猪圈都近不了了,合着她在娘家过的不是这样的日子,老叶家这日子还不如他们呢,一嫁过来她就变成讲究人了。


    宋建邦看见了,可叶馨玉就站在不远处,他也不好说什么,心里也觉得叶馨玉做派像城里姑娘,不大像农村姑娘。


    “建邦哥,修猪圈呢。”


    “是益民啊。就他事儿多,这猪圈好好的,哪用得着修,可你建邦哥说,正好他在家,就加固加固,省得后面坏了,我们修。”宋母用抱怨的语气炫耀着。


    望着篱笆外的男人,叶馨玉抖了下,满眼惊恐,下意识飞快看一眼宋建邦,他背对着自己干活,叶馨玉连忙低下头,惟恐被宋建邦发现自己的异状。


    葛益民就笑笑:“咱们这一片,就数建邦哥最孝顺。”


    宋母嘴角上翘:“一般般啦,你要去哪儿?”


    葛益民扫一眼低着头的叶馨玉:“去我爷爷奶奶那。”


    “你妈说你病了,看样子是好了。”


    “已经好了。”


    “多出来走走,身体会好点。”宋母瞅着葛益民瘦弱的小身板,都替他妈操心,一个男娃儿比姑娘家还瘦,长的也比姑娘家好看。


    葛益民生的白白净净,五官秀气,在后世这种长相很受欢迎,在这个时代却不大受青睐,如今吃香的是宋建邦这种硬朗健壮。


    唠嗑两句,葛益民就走了,叶馨玉的心跳却久久不能平复,这个渣男来干嘛,威胁她吗?


    一想自己放着稳重踏实前途无量的宋建邦不要,居然跟他私奔还被他推入火坑,叶馨玉就想活撕了他。


    不行,她得想办法解决了这事,不然一个村子里住着,要是葛益民一直骚扰她,肯定会露馅的,她决不允许葛益民再一次破坏她的幸福。


    离开的葛益民回头望了望宋家,那天,他在叶家村尾等到了凌晨三点都没等来叶馨玉,想进村去找,却不知道她家具体位置,只能失望离开。


    因为吹了好几个小时的夜风,回去就感冒了,头重脚轻了三天,病才好些,他就忍不住来了宋家,他想见见她。


    留意了好几天,葛益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能单独和叶馨玉说话:“你走的时候是不是被你爸妈发现了?”葛益民都替叶馨玉找好爽约的理由了。


    看着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叶馨玉只想吐:“不是,是我不想跟你走。我要是走了,我爸妈他们怎么办,我全家人都会抬不起头来做人,你家里人也是。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错误,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葛益民不敢置信:“你甘心和宋建邦过日子,当三个孩子的后娘。是不是你爸妈逼你了,馨玉,现在是新时代了,婚姻自由,我们有权利追求幸福。”


    叶馨玉真想一巴掌拍在葛益民脸上,他所谓的幸福就是拐带她去了鹏城吃苦,又哄骗她去了港城,走投无路之下让她去卖养活他。


    “我甘心,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我已经和宋建邦结婚了,以后你别来找我了,被人看见对谁都不好。”


    葛益民痛苦说道:“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觉得当军嫂可怕,当后娘更可怕。”


    叶馨玉:“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当不得真。”


    葛益民激动:“那我们的感情也不是真的!”


    叶馨玉紧张地左顾右盼:“你小声点。我有婚约的,我们本来就不该开始,反正你别来找我了。”先和葛益民断了关系,以后再想办法报复这个渣男。


    “你不能这样。”葛益民一脸被欺骗了感情的伤心欲绝。


    看得叶馨无比恶心,就是这幅深情嘴脸哄得年幼无知的自己一头扎了进去。忍着恶心,叶馨玉好声好气地说道:“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别来找我了,不然被人发现,我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馨玉,我带你走,我们去鹏城,我不介意你嫁过人。”葛益民一把抓住叶馨玉的手。


    叶馨玉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用力甩开葛益民:“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我现在过得很好,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再有任何关系。破坏军婚是要坐牢的,不想坐牢就离我远点。”


    放完狠话,叶馨玉匆匆离开,葛益民震惊又痛苦地站在原地,想不明白,怎么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


    之后几天,叶馨玉发现葛益民再没在宋家外面探头探脑,想着他定是被坐牢吓到了,葛益民那就是个怂货。


    转眼,宋建邦的假期即将结束,再过三天,他便要返回部队,宋建邦就对叶馨玉道:“明天我们再去看看爸妈。”


    明天就是周六,叶馥玉应该从学校回来了,叶馨玉不大乐意他们碰面,却找不到好的理由,只能应好。


    第二天,宋建邦就带着叶馨玉前往隔壁村的叶家,出发前,宋母给装了几条大鱼。半道宋建邦在供销社买了几个水果罐头,两瓶酒几盒烟,想着小舅子还是个半大孩子,又买了一罐子饼干。


    看着这一堆东西,叶馨玉想,宋建邦这人看着糙,其实心很细。上辈子真是便宜了叶馥玉这个小贱人,捡了她的漏。


    “阿嚏。”快走到家门口的阿渔打了一个喷嚏。


    听到动静抬头的叶母惊讶地看着她:“剃头了,怎么剃这么短。”


    阿渔摸了摸毛绒绒的齐耳短发,现在就算是短发也多是到下巴,像她这么短的少之又少,理发师还向她再三确认,真要剪这么短?


    “天热了,剪短了洗起来更方便。”在难民营一样的集体宿舍,打理一头齐腰长发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阿渔就跑出去把头发剪短了,还把头发卖了十块钱,正好当启动资金。这姑娘的全部身家只有可怜的五毛六,她再能也没法凭空生出钱来啊。再来,这双胞胎嘛,还是有点差异的好。


    “那也用不着弄这么短啊!”叶母怎么看怎么怪,哪有姑娘家头发这么短的,假小子似的。


    “好看,二姐这样比以前还好看。”叶弘礼拍马屁。


    阿渔赞赏地看一眼有眼光的小少年,从布书包里掏出一个荔枝罐头。


    “二姐万岁!”叶弘礼一蹦三尺高,抓起罐头就往屋子里跑。


    叶母嗔怪:“你给他买这个干嘛,你头发是不是卖钱了,卖了多少?”


    “十块。”阿渔诚实说道。


    叶母:“差不多是这个价,钱别乱花,留着慢慢用。”


    阿渔应好,没说其实已经花的差不多了,都换成了这一书包的调料。上周末,她在县城逛了逛,发现卖吃食的生意都不差。改革开放有两年了,大家手里余钱多起来,民以食为天,都愿意花钱祭奠五脏庙。


    论做吃的,别的她不行,做鱼她是专业的,像是五香酥鱼、盐酥鱼柳,鱼排,蒜香鱼丸,这些都适合卖,教会了叶家人,总比他们种田养鸡来钱快。


    待会儿她就去村里养鱼的人家买几条鱼,做好了给他们尝尝,应该能说服他们。


    “妈,你吃一个。” 已经打开罐头倒了一碗的叶弘礼端着碗跑出来,伸着勺子喂叶母。


    叶母:“我不要,你自己吃。”


    叶弘礼不依不饶,小伙子长得都快比叶母高了,叶母躲不开就吃了一个:“分你姐吃点,剩下的别吃完了,给你嫂子留点。”


    “我知道。”叶弘礼又去喂阿渔。


    阿渔吃了一个,摸了下他的脑袋:“你自己吃吧。”


    叶弘礼仰着脸灿烂一笑。


    多懂事的孩子,却因为家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无心上学,读到高二就辍学出去挣钱,后来还为了还债铤而走险挣快钱被判了十年。


    倘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叶馨玉就是个十足的废物加扫把星。


    ☆、第74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5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见宋建邦和叶馨玉又是大包小包的, 叶母很是不好意思, 暗暗嗔怪地瞥一眼叶馨玉,大妹儿也不劝着点, 老这样宋家怕是要在背地里嘀咕她挖夫家补贴娘家。


    “我说不用买这么多, 是建邦一定要买。”叶馨玉与有荣焉, 宋建邦对娘家礼数这么周到, 还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这话叶母听得高兴,近来这几个照面打下来, 这女婿除了年纪大了点,还有三个孩子外,其他都是还可以的,当然最主要的大妹儿自个儿高兴。


    叶母朝堂屋喊了一声:“幺妹儿, 去地里叫你爸回来。”


    正在里面编草篮子的阿渔应了一声,走了出来。


    望着一头利落短发的叶馨玉愣了愣, 头发是女人第二张脸, 发型一换,她就像换了一张脸似的。


    饶是宋建邦都怔了怔, 乍看两姐妹都不像双胞胎了。


    “姐, 姐夫。”阿渔乖巧叫人。


    到底缓了半个月,叶馨玉不再像最初几天那样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 笑着道:“你剪头发了?”


    阿渔:“长头发太难打理了。”


    叶馨玉违心地夸了一句:“剪了挺好看的。”分出一缕目光去看宋建邦,神色如常, 没有多看阿渔一眼, 心里顿时踏实了。


    阿渔笑笑, 出了院子去找叶父。


    叶父回来后,陪着宋建邦在堂屋说话,叶母去后院继续洗洗了一半的衣裳。


    堂屋有客人,阿渔也挪到树荫下编草篮子。


    “你编这个干嘛?”叶馨玉忍不住问阿渔。


    阿渔看她一眼,没多久前,她们还在一块编呢。


    “卖钱啊。”叶家人有空的时候就会编一些草篮子竹篓子拿到集市上卖给城里人,能换个一毛五分。原身放学回家,也会抓紧时间编。村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不是在家里干活,就是已经出嫁,就她还得让家里花钱供着她读书,原身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所以不上学的时候,尽量多干活。


    阿渔得维持原身乖女儿的形象,且这编草篮子还挺有意思的。待叶家找到了生财路,自然谁也不用再赚这个辛苦钱。


    叶馨玉这才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这一茬,悻悻一笑,再看坐在小凳子上十指翻飞的阿渔,油然而生一股优越感,叶馥玉她也就只能靠着这点东西来挣钱了。


    这几天,她已经想到了快速挣钱的法子。九十年代,她认识的一个去内地工作过的人,说他们老板在内地开服装厂,一年挣个百八十万轻轻松松,在内地做衣服,那就跟捡钱似的。


    所以,她也想开个服装厂。她以前可没少研究时装杂志,还开过一家服装店,她脑子里这些款式,别说港城就是世界上都还没有,更别提向来跟着港城流行走的内地,到时候随便想几个款式出来,准能引起轰动。


    以后,她负责挣钱,宋建邦负责在部队争权,官商结合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然,这有钱的永远斗不过有权的。


    错眼间,叶馨玉瞄见叶母端着一盆衣服走过来,抖着湿衣服开始往竹竿上晾衣服。发现其中还有叶母的内裤,叶馨玉顿时尴尬了:“妈,你怎么把内裤晾着这儿,被人看见了多难为情。”又道:“都破了,还留着干嘛。” 待会儿被宋建邦看见了,可不得笑话他们家。


    叶母呆了下,看看破了洞的裤衩,反应过来她说的内裤应该是指裤衩,也不知道她哪儿学来的,还有村里谁家不是晒在前院的,前院太阳足啊。不过叶母更在意的是她那一句‘都破了,还留着干嘛’,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才嫁过去几天啊,这丫头就大手大脚起来了。


    瞅一眼屋子里的宋建邦,应该没听见,叶母拉着大女儿走的更远,压低了声音教训:“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有的穿就不错了还嫌弃上了,破了补补就是,怎么能扔了,我知道宋家有钱,可也你没这么糟践的,你公公婆婆都是节省的人,被他们知道,他们怎么想你。”


    叶馨玉一阵懊恼,她怎么忘了,这会儿是八十年,内地穷得很。


    阿渔眉梢微微一挑,这半个月,她在学校里把前世记忆里的叶馨玉的言行举止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百分百确定这人是从后世来的,来的时间应该就是结婚前后那几天。鉴于叶馨玉对叶家除了原身之外的其他人,有几分真情实意的亲近,以及对婚事的适应良好,并无茫然失措之态,应该是重生而不是穿越。


    前世,叶馨玉作为一个重生的,好歹多了些后世见识,俗话说得好,早知三日事世上无穷人。叶馨玉居然混的那么落魄,家庭事业一团糟,声名狼藉债台高筑,还连累家人亲朋,当真让人除了废物扫把星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


    既然上辈子叶馨玉就重生了,那么叶馨玉的前世就该是另一个版本,也不知道在叶馨玉的前世里,叶馥玉怎么得罪她了,以至于叶馨玉对叶馥玉有那么大的敌意。


    想通叶馨玉是重生,又对叶馥玉心怀敌意,再去看叶馥玉的悲剧人生。阿渔有理由怀疑,叶馨玉撮合原身和伍兴国不怀好意,就是后来找伍兴国借钱,遛弯的时候不小心让原身的女儿被伍家人抢走,以至于原身受制于家人,甚至原身带着女儿逃到外地,却马上被伍兴国抓到,是不是她通风报信?


    还有原身一连三次因为腹泻失败的高考,和叶馨玉有没有关系?


    若她猜想都是真,在叶馨玉的前世里,原身到底对叶馨玉做了什么,以至于她恨原身入骨,要用这样歹毒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害自己的双胞胎妹妹。


    联想叶馨玉十分怕宋建邦和原身接触的事,莫非,原身和宋建邦有奸情?阿渔略一皱眉,觉得不可能。顺境中保持善良不难,在逆境中还能保持善良却不易,原身这妹子饱受苦难,至死都保持本心,不像是能干出这种背德之事的人。宋建邦一身正气目光清正,也不像那种会和小姨子搅和在一起的人。


    倒是叶馨玉自己,给宋建邦带了绿帽。


    阿渔心里痒痒的,十分想知道叶馨玉的前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能把她变成那幅模样,以前的叶馨玉虽有些小任性还有点好吃懒做,不平于双胞胎妹妹读书自己却得在家干活,所以在其他地方找平衡,却也说不上多坏。


    宋建邦和叶馨玉吃了午饭便离开,趁着叶母也出了门,家里没人,阿渔在厨房倒腾开了。鱼有现成的,还省得她去买了。


    正忙活着,叶弘礼闪了进来,茫然地看着桌子上那一大堆东西:“二姐,你干嘛呢?”


    阿渔言简意赅:“挣钱!”


    叶弘礼不信:“你分明在花钱,这么多东西,得多少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懂吧。”阿渔:“来了正好,给我帮忙,先去洗个手。”


    叶弘礼乖乖洗手去了,将信将疑:“怎么挣钱?”


    阿渔:“你们学校附近就没人卖吃的,生意怎么样?”叶弘礼在镇上读初中。


    “好得很。”叶弘礼眼睛亮起来,巴巴凑过去:“二姐,你想卖什么?”顿时觉得二姐口中挣钱这两个字有点靠谱了。


    阿渔:“五香酥鱼。”


    叶弘礼畅想了下:“听着就很好吃。”又香又酥的。


    这道菜费油,工序也多,叶家勉强温饱,吃的菜不是水煮就是水煮,怎么可能吃过,阿渔不禁怜惜这个和颜嘉梵年纪差不多的半大少年,笑着道:“不只听着很好吃,放在嘴里更好吃,快把火点了,不然等妈回来,怕是试都不让我试了。”


    一想一碗油恨不得吃到天老天荒的叶母,再一看这满桌东西,还真有这可能,叶弘礼麻利地去生火。


    先把草鱼片成一厘米厚的片,太薄了容易炸碎,太厚了炸不透。再用葱姜蒜和黄酒米醋红糖酱油八角等料熬煮卤汁,卤汁可以循环利用,而且好的卤汁越老越矜贵。接着把鱼片放入卤汁内浸泡入味,最后沥干放入八成熟的油锅里炸,油一定要多。卖头发那十块钱,大半花在买菜籽油上了。


    坐在灶台后面的生火的叶弘礼被出锅香味馋的口水都出来了,咽了咽喉咙:“好香好香。”


    阿渔好笑:“过来吃一块试试味道。”


    叶弘礼飞一般蹿过来,顾不得烫伸手抓了一块炸成暗黄色的鱼块,一口咬下去,干香劲道,咸酥鲜甜,好吃地眼睛都眯起了来:“好吃,肯定有人买,二姐,太好吃了!”


    阿渔夹了一块鱼肉尝味道,几种调料没买到,比想象中差了点,不过大体上也够了。


    “什么味儿这么香?”从地里回家拿东西的叶母闻着味儿找到厨房,只见那一锅底的油,心疼得直抽抽,顿时把香不香抛到了九霄云外,用力一拍大腿:“夭寿哩,瓜娃子,干啥子哩!”


    ☆、第75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6


    叶弘礼吓得手一抖, 鱼块往下掉, 惊险接住,这才看向门口, 缩了缩脖子尬笑两声:“妈, 你回来了。”


    叶母疾步进了厨房:“我再不回来, 你们是不是要把整个厨房祸祸了。”


    瞪着锅里的油, 叶母一颗心疼得跟被人扎了一刀放血似的。


    “哪来这么多油啊?”叶母突然间反应过来,家里油罐子早两天就见底了, 一扭头,看见了小方桌一样样的东西,这些家里也没有啊!


    叶母立马看向阿渔,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块酥鱼, 正想说话的叶母,舌头碰到鱼肉, 咸, 香,咬一口, 再咬一口:“什么东西?”


    叶母含含糊糊地问。


    “二姐做的五香酥鱼, ”为了安抚叶母受伤的小心肝儿,叶弘礼赶紧道:“妈, 是不是很好吃?二姐说要拿这个去这镇上卖,我觉得肯定有人来买, 就这香味能把半个镇的人都引过来。”


    把一块鱼肉吃下去的叶母:“五香啥鱼?”


    叶弘礼:“五香酥鱼, 酥酥嫩嫩的特别好吃。”


    “去镇上卖这个?”叶母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渔笑盈盈道:“对啊, 现在镇上好多人在做小生意,一半是卖吃食的,生意都还不错。”


    叶母顿时犹豫起来,都说改革开放,国家允许做小生意了,可叶母作为从那个特殊年代过来的人,实在是被当初的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吓怕了。现在鼓励,可谁知道政策啥时候就变了,以前不就是经常变来变去,一会儿鼓励你养鸡养鸭,一会儿又来割资本主义尾巴,把**祸的不轻。要是哪天又清算起投机倒把,可咋整?


    叶母的犹豫,阿渔看在眼里,叶母这一辈人倒了血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赶上了,以至于他们这一辈人格外向往安稳。宁愿平平稳稳地穷着也不愿冒险改变。尤其改革开放初期,做小生意的很大一部分人是回城后找不到工作的知青,还有刑满释放的犯人,俗称无业游民。所以这会儿做生意不是一份被大众认可的工作,不过要不了两三年,这个观念就会被淘汰。


    “妈,我东西都买了,要是不试试看,可就全打水漂了。”


    叶母一个激灵回神:“你哪来的这些票啊?”


    阿渔乖巧的笑:“黑市上跟人买的啊。”


    这两年物资丰富起来,许多东西不用票据也能买到,但是粮油这些还是被国家管控着的。当然私底下交易的也不在少数,要不然那些做小吃买卖的哪来这么多食材。


    如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搞阶级斗争了,对所谓的‘黑市’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叶母瞎了一声,看着自己笑容乖巧的小女儿说不出话来了。这丫头从小就比她姐姐省心,却是个主意正的,可也没想到她主意这么正,都敢跑到黑市上买东西还盘算起做生意来了。


    哎呀哎呀了两声,叶母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疼的望着那一堆东西看了半响,才不确定地问:“这生意能成吗?”


    阿渔:“准能成。”


    叶弘礼:“能成能成必须能成。”


    傍晚,叶父他们回来了,迎接他们的就是刚出锅的五香酥鱼。


    相较于叶母的犹豫踌躇,叶父尝了一口后道:“我还在医馆当学徒那会儿,对面就是一家小酒馆,他们店里的招牌下酒菜就是这个,刚出锅那个香味,我们对面都能闻到。那小酒馆生意好得很,客人一半是冲着下酒菜去的,我尝着不比他们做得差,可以试试看,就是亏了也亏不到哪儿去。”


    如此,叶母虽然还是心理没底,却也不会驳叶父的面子。


    叶弘扬和叶大嫂年轻,才二十出头,比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还一年到头都挣不了几个钱,自然更愿意尝试下。在村子里他们也听说谁家的谁谁谁摆地摊一个月挣好几百块钱了。他们家一年到头也就挣个几百块钱。


    叶父问阿渔:“幺妹儿怎么会做这个鱼?”


    “我翻到一本旧书,上面写的更加讲究,好些东西咱们这儿都买不到。我就想着先试试看,万一成了,咱们家就多一份进项……”


    叶父笑骂:“你这丫头胆子也大,运气也好,还真让你做成功了,下回你还能做出这个味儿来?”


    “能,步骤我记得清清楚楚,其实主要是卤汁,这次我做了一大罐子都还剩着,用一次加点水加料再熬,味道只会越来越好。”


    叶父点头:“那明儿就让老大两口子去镇上试试看。”


    第二天,一大早,叶家人全部早早的起床,先在家里把鱼都杀了,将鱼肉片好腌制好。然后连同炉子,木材,锅碗,油、卤汁等东西一块摆上借来的驴车。


    阿渔和叶弘礼都跟着上了车,卖完了鱼,两人正好回学校。


    告别叶父叶母,阿渔一行人便在父母忐忑又期盼的目光下离开了家。


    车子停在了镇上最大的纺织厂家属楼旁,这年月工人工资高,相对的也舍得花钱。


    阿渔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支起好几个摊子来,显然都是冲着纺织厂工人的钱包来的。


    搬东西,生火,起油锅,咕咚咕咚的油往下倒,倒的叶弘扬两口子小心肝发紧,幸好就算这生意做不成,这油自个儿家里还能用,不然可不敢冒这个险。


    这一瓶油倒的,旁人都看过来了,油可是个金贵物件儿。


    油熟后,把一小碗浸泡入味的鱼肉下锅,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响,香味飘了出来。


    隔壁是一个卖桑葚的年轻人,被这香味儿勾的口舌生津:“大兄弟,你这鱼可真香!”


    叶弘扬憨厚的笑了笑。


    “你们这鱼怎么卖?”


    叶弘扬犹豫了下,像是难以启齿。


    “五毛一碗。”阿渔掂了掂手里的碗。


    “五毛!”卖桑葚的年轻人叫了一声:“这也太贵了吧!五毛钱都能买两斤鱼了。”


    阿渔笑笑:“大哥,那你知道我们加了多少好东西在里头,又是用油炸出来的,油水不比猪肉少,味道还比猪肉好。现在猪肉都要一块二毛一斤,还得用肉票。我们这一碗才五毛,不贵了。”


    昨天觉得妹妹是黑心商人的叶弘扬就是这么被说服的,叶弘扬应和:“大兄弟,真不贵,我们也就挣个辛苦钱。”


    卖桑葚的年轻人笑了下,强行压下肚子里的馋虫,吃不起吃不起。


    五毛钱一碗,大概半斤的份量,对部分人来说是贵,但是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却还能接受。


    位置略远一些的卖衣服的青年闻着香味过来,爽快地买了一份,他一天卖衣服能挣个好几十,有时候上百,五毛一块对他来说小意思。


    开门第一遭生意,叶弘扬高兴地多给了几块鱼,把满满一油纸包酥鱼递给对方。


    青年当场拿竹签子叉了一块,骨酥肉香,咸甜可口:“你们这鱼做的不赖啊。”


    “我们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阿渔脸不红心不跳。


    叶弘扬喜上眉梢,感觉心里头那块石头落了地。


    慢慢的,这里的人多起来,阿渔戳了戳叶弘礼的肩膀。


    叶弘礼红了脸,心一横,扯着嗓子喊:“祖传秘方,五香酥鱼。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祖传秘方,五香酥鱼。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祖传秘方,五香酥鱼。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一嗓子把人吓了一跳,也成功把行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问了价格之后,有被吓走的,也有狠了狠心掏出钱买了的,有的舍不得吃拿回家,有的当场尝了一块。


    “怎么样?好吃吗?”闻着味想买又舍不得正在纠结的瘦大妈眼巴巴瞅着。


    “外面酥里面嫩,孩子肯定喜欢吃,给老头子下酒也不错。再来一份,我买第二份了,你得多给我两块的呀。”她家里四个工人不怎么缺钱。


    叶弘扬喜滋滋道:“好的好的。”


    瘦大妈咬了咬牙,想着今天是大孙子生日,五毛钱半斤肉都买不到,干脆买这个油汪汪香喷喷的鱼得了:“那我也来一份。”


    叶大嫂麻利地又下了一碗鱼肉:“好的嘞,婶子你等等。”


    才过中午,带来的鱼肉就卖完了,还有人大概是从邻居那尝了味跑来的,扑了个空,扼腕地拍大腿。


    叶弘扬:“大爷,明天十点我们还来摆摊子。”


    扑了空的大爷这才笑了:“你们可一定要来啊,我都好些年没吃到五香酥鱼了。”


    “一准来。”叶弘扬笑着道,心情与出发前的忐忑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前前后后三个小时,他们就把二十一斤鱼肉都卖光了,一共卖出去46份,赚了23块,刨掉成本,怎么着也有个十三块钱的利润,这要天天这样,一个月就能挣390块钱,都快赶上家里一年挣的了。


    满面红光的叶弘扬兴奋地把自己算的账说了。


    阿渔笑:“今天第一次,我们备货备的少,以后完全可以多准备一些,纺织厂工人加家属上万人呢,除了纺织厂,还能在其他几个大厂之间有规律的流动。”


    叶大嫂喃喃:“那能挣多少钱啊!”


    阿渔笑:“那就得看嫂子你和大哥的本事了。”


    叶大嫂眨眨眼,终于想起来,明天小姑子和小叔子不在了,得他们两口子自己来,顿时一阵紧张。


    阿渔安慰:“今天已经打开局面了,明天就会容易很多,只要咱们东西好吃,不怕客人不回头。”


    叶弘扬此刻信心满满:“可不是这个理,回头我就去村里找人买些菜籽榨油。”怕他们不熟练,昨天二妹已经熬好了一大锅卤汁,够他们用上大半个月,就是油消耗大,不过在农村,家家都种些菜籽,油不是大问题。


    叶大嫂这才略略心安。


    叶弘扬先送了叶弘礼去学校,给了他三块钱,又送阿渔去车站,塞过去十块零钱:“这是你垫出来的钱,马上就要高考了,读书费神,吃好点。”


    叶大嫂也道:“在食堂点点肉菜,别老吃咸菜萝卜了,家里现在有进项了。”


    阿渔笑眯眯接过了钱,与他们话别之后坐上了去县城的车。


    在叶家卖五香酥鱼卖得风生水起时,叶馨玉却陷入郁闷之中。宋建邦回部队后,叶馨玉便把心思投入到事业中来。


    她想开服装厂,因为她知道很多新潮的服装款式,审美更是领先现在的人几十年。可当她想把脑袋里的东西变现出来之后,遭遇了茶壶里煮饺子的尴尬,有货倒不出。


    她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很多很多东西,但是想画的时候,却没几套衣服是清晰,压根不知怎么动笔,硬着头皮一画,她又没学过专业的画画更没学过设计,画出来的衣服就跟小学生涂鸦似的。气得叶馨玉撕了一个本子,还被宋母瞧了个正着。虽然宋母没说什么,可那一脸浪费的谴责堵的叶馨玉心里噎得慌,不就是一个破本子嘛,她用自己的钱买的。


    心烦意乱的叶馨玉见宋家在镇上高中念高三的小女儿宋建芳和家里人商量高考志愿,就想到了叶馥玉,便和宋母说了一声。


    宋母想着高考填志愿是大事,就让她回娘家看看。对亲家那个考到县城最好高中的小女儿,宋母可是羡慕的紧,要是自己小女儿成绩有这么好,她做梦都能笑醒了。可她那丫头,能不能考上专科都不一定,人比人气死人。


    “你妹妹成绩这么好,是不是要考到首都去?”在宋母看来,厉害的人都要去首都,反正她只知道首都有好大学。


    望着宋母完全不加掩饰的羡慕,叶馨玉心里发堵,家里亲戚都因为叶馥玉会读书更喜欢她,叶馨玉面上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得回去问问。”


    “赶紧去吧,你等下,我让你爸打两条鱼上来,给你妹妹补补。”宋母说着就往自家鱼塘跑。


    宋建芳咔嚓咔嚓咬着一个苹果:“一样的人,怎么她成绩这么好,我就这么差。我觉得这次我肯定考不上,干脆借了她的复习资料复读一年。”


    叶馨玉面庞扭了扭,宋建芳她什么意思!


    “大嫂?”宋建芳愣了愣。


    叶馨玉一惊,忙笑:“你说什么胡话,你肯定能考上的。”才怪!


    宋建芳狐疑地看了看她,也笑了笑:“这话我爱听。”


    叶馨玉提了宋母拿来的鱼,便骑上自行车返回娘家。


    叶馨玉到的时候,阿渔已经到家了,正算好这两个星期的进项,刨去成本,赚了四百二。


    叶弘扬两口子的意思算全家的,不过最后叶父拍板,老大两口子拿六成,交公两成,算他们老两口子帮忙的钱,剩下两成归阿渔,配方是她的,做生意的主意也是她出的。对于叶父的决定,阿渔没意见,就算一分不给她都没意见,何况还给她两分利润,刚好可以当做本钱,等她也挣了钱,以后这份利润就不要了。


    一进门,叶馨玉就发现家里人有些不同,换新衣裳了,阿渔也换了,叶大嫂买的,一回来就让她换上了。


    也给叶馨玉买了一件连衣裙,就是从那个卖衣服的青年那买的,看在一块摆摊的份上,还给便宜了五块钱,叶弘扬回送了两大份五香酥鱼。


    “你们发财了?”叶馨玉纳闷。


    叶弘扬嘿嘿一笑,把最近家里的事说了。


    叶馨玉看一眼阿渔,做小吃的能发什么财,起早贪黑赚个辛苦钱,她都没兴趣问他们赚了多少。等她的服装厂开起来,就安排大哥大嫂到她厂里当个头头,就不信他们还不念自己的好。


    “你快填志愿了吧,你想考哪个大学?”叶馨玉看向阿渔。


    阿渔:“京大吧。”


    叶馨玉怔了下,叶馥玉她前世读的明明是首都师范大学。马上反应过来,她过了两年才去复读,成绩肯定没现在好,加上宋家三个孩子,读师范也合理,日后照顾孩子都方便。这辈子嫁不成宋建邦了,她就想考个更好的大学,去学校里钓凯子,休想。


    叶馨玉眼底飞快掠过一道幽光,笑着道:“京大挺好的。”


    ☆、第76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7


    这还是叶馨玉打宋建邦回部队后第一次回娘家, 叶母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大女儿。拉着叶馨玉回了自己的屋,叶母神情一肃:“建邦不在这一阵儿,你在宋家过得还习惯吗?”这男人在不在自然是不一样的。


    叶馨玉声音有点闷:“还行吧,就是挺无聊的。”她跟宋家这些人说不到一块儿去,他们说来说去不是鱼塘就是猪圈, 没意思的紧。


    “多找点活干干就不无聊了, 你现在嫁人了不是在娘家, 老躺着不干活, 就算你公公婆婆不说,你那两个妯娌能不说嘴?”宋家那边三子一女, 除了最小的女儿还在上学, 三个儿子都讨媳妇了。


    叶馨玉脸拉了下,她本来是准备勤快点多干点活,争取下宋家人的好印象,可她真干不了那些粗活,她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 后来还有菲佣伺候,哪还能干得了这些。一开始, 她咬着牙去做,还被嫌弃毛手毛脚做不好,索性不再吃力不讨好。等她赚了钱, 有钱还怕堵不住他们的嘴。


    “我知道, 我会干的。”叶馨玉懒得跟叶母掰扯, 敷衍着应道。


    听她语气, 叶母就不放心:“多做事总是错不了的,建邦不在家,你更得勤快点儿。”


    叶馨玉忍着不耐烦:“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看出她不高兴了,可有些话叶母这个当娘的还是得说:“还有三个孩子那,他们亲妈没得早,爸爸又在部队里,你这个当后娘的就得又当爹又当妈地待起责任来,好好照顾他们。”


    想起那三个怎么笼都笼不住的讨债鬼,叶馨玉就一阵烦闷,好吃好喝的白送给他们都不要,简直犯贱:“我倒是想对他们好,可他们不领情,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啦?气冲冲的,他们针对你了,”叶母发急:“他们怎么对你了?”


    叶母这态度令叶馨玉颇为受用,偏心归偏心,妈还是疼她的:“这倒没有,就是他们都不跟我亲近。”


    “只是不亲近你?”叶母确认。


    叶馨玉皱皱眉头:“你还想怎么样,他们还敢欺负我不成,想得美。”


    叶母正想松一口气,听完她的话,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胳膊:“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们几岁你几岁,你还想跟他们斗气不成,要不要脸面了。孩子哪有不调皮的,就算哪里做的不好,你一个做长辈的也不该往心里去。


    孩子不跟你亲近也正常,你这才嫁进去多久,突然多了个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适应。不过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真心实意疼他们,他们感受到了,自然会亲近你的。小孩子最简单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三个孩子都不大,你好好养,能养的跟亲的一样。你做的这些,建邦还有他们宋家人都会看在眼睛里,他们都是要感谢你的,就是外人也是要竖大拇指夸你的。”


    叶馨玉若有所思,前世,她瞧着宋家三个都挺尊重叶馥玉的。爸爸七十大寿,就算不是亲外公,三兄妹也特意从外面赶来祝寿。叶馥玉是不是听了妈的话才把那三个养熟了。


    “我心里有数。”


    瞧着她是真听进去的样子,叶母松了松:“你有数就好,你现在嫁人了,不是小姑娘了,做事得仔细点,别凭着性子来,不然是要吃亏的。”絮絮叨叨一阵叮嘱,眼看着她又不耐烦起来,叶母叹了一口气:“难得回来一趟,吃了晚饭再走吧,也尝尝家里做的这个五香酥鱼,带一些回去给你公公婆婆他们尝尝。”


    叶馨玉巴不得她别再碎碎念了,这更年期中年妇女的话就是多。


    “好。”虽然家里有个讨厌的叶馥玉,不过对比宋家,还是叶家让她更自在些。


    在叶母和叶馨玉谈心时,阿渔拎着一桶菜籽去村里油坊榨油,刚榨完油出来,就见两个男人拿着锄头在路上跑。


    跟在后边一大婶看见阿渔,忙喊:“馥玉,你弟弟和国庆他们在山上遇到野猪群了。”


    阿渔一惊,村子背后就是一片连绵大山,灾年靠着这座山,村里一个人都没饿死,不过也因此外围没什么野生动物,都逃到了深处。据老人讲深山里头,有熊瞎子还有狼等猛兽,熊瞎子没人见过,狼嚎倒是有几个人说自己听见过。野猪是都知道有的,因为偶尔的,山脚下的玉米地会被野猪糟蹋。


    阿渔拎着油桶回到油坊,把桶放下,借了里头一杆搅拌用的一米半长的铁杵子。野猪凶猛,咬死人的惨案都发生过,尤其是公猪的獠牙,能戳烂人的肚皮。


    老板还懵着,眼睁睁看着阿渔拿着自己的铁杵子跑了。


    准备上山去救几个熊孩子的男人看见阿渔,急了眼:“你个小丫头来凑什么热闹,已经让人去通知你爸跟你哥了,走走走,回去陪你妈在家等着。我们这多人了,没事的,你五叔公家的□□都带上了。”


    阿渔加快速度绕过他,去追前面的人,真遇上野猪,自己一个顶他们十个,只恨这会儿手上没一把弓箭。


    “哎哎哎,馥玉,馥玉!”大叔奋起直追:“丫头,你回来。”


    “叔,小礼他们在哪儿?”阿渔追上了先头部队。


    领头的人是国庆爹,旁边还跟着急赤白脸的叶国庆。


    叶弘礼、叶国庆还有另外三个小伙伴进山打兔子,这也是村里年轻人经常干的事,运气好能打到一两只,没有兔子,摘些蘑菇野果也行,这季节山里好东西不少。


    坏就坏在几个半大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听见了枪声,想着是不是有人在打猎,胆大包天过去看稀奇,打猎的人没遇上,倒是遇上了被激怒的野猪群。


    五个臭小子被当成了软柿子撵得到处跑,都跑散了。叶国庆和另外一个少年跑回村子里搬救兵,剩下三个至今还没下落,其中就包括叶弘礼。


    国庆爹见了阿渔一愣:“你来干嘛,赶紧回去!让你哥来。”


    阿渔望着叶国庆:“国庆,你们在哪儿遇到的野猪群?”


    大概是阿渔神情太过镇定,叶国庆一边赶路一边道:“从野桑树林再往北走两三里路,就遇上了,我们还没走到深林里,一群野猪就跑出来了,小礼好像往更北的地方出了。馥玉姐,小礼本来不想去的,都是被我们拖着过去的。”说着说着,他眼眶红了起来。


    阿渔面色沉了沉,再北就是深山老林了,叶父采药都不敢进去,就怕为了几颗草药碰上什么野兽,得不偿失。


    “别哭,小礼他们会没事的。”阿渔安慰了一句,又问了另外两个孩子的方向,这才甩开他们一路向北。


    国庆爹眼睛直了直:“这丫头咋跑得这么快!”几个大老爷们都赶不上她。


    就有人说:“她经常跟着她爹进山采草药,走山路不跟采平地似的。”


    阿渔甩开村民之后,屈起食指放在唇边,高高低低地呼哨,一边继续往北走一边吹,不一会儿灌木丛里断断续续跑来几只野猫,阿渔便问它们有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的人。


    一只花斑猫喵喵叫了两声。


    阿渔便跟着它走了,示意其他猫去找找其他落单或者两个三个聚在一块的人。


    然而,跟着猫找到的并非阿渔最想找到的叶弘礼,而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少年。


    树上的少年惊恐地抱着树干,树下受了伤的公野猪愤怒地撞着树干,彷佛能听见每一次冲撞后咔嚓的断裂声。


    阿渔的到来同时引起了一人一猪的注意,怒气值充盈的公野猪放弃了树上那块掉不下来的骨头,冲向看起来很好啃的阿渔。


    “快跑,这头猪它疯了,疯猪,你回来,是爷爷开的枪,欺负个女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单挑。”少年使劲拍着树吸引拉回仇恨,却见那头猪闷头冲向那姑娘,而那姑娘像是吓傻了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少年心里一慌,手忙脚乱滑下来:“我下来了,猪,你快回来,是个爷们你就回来。”


    跑出去几十米的野猪,它真的回来了。


    “……果然是个爷们。”少年跑到另一棵更加粗壮的树下,一边爬一边远程支援:“妹子赶紧找棵大树爬上去,一定要大。”血一样的经验教训。


    “你会爬树吗?”爬了两下,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的少年猛地回头,倏尔目瞪口呆,惊得忘了手上用力,人从树下滑了下来:“哎呀哎呀哎呀呀呀!”


    跌倒在地的少年保持着落地姿态,不敢置信地瞪着被一铁杵子穿身的野猪,脑海中回放着那看起来很弱的姑娘一个飞掷,那头撵得他像兔子似的四处乱跑差点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英年早逝的野猪,就被捅了个对穿。


    酷毙了!


    这哪是妹子!分明是标枪女神,她是国家队的吧?


    少年望着阿渔的眼神满是敬畏。


    阿渔走向已经毙命的野猪,好家伙,这山里果然藏了不少好东西,这野猪都快有五百斤了,忽尔,她眼角抽了抽。


    少年揉了揉疼得要死的屁股,忍住了呻.吟,勉强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鉴于对方如此厉害,想必是长的嫩,遂他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姐姐,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要不然我今天死定了。”


    阿渔抬眸看了看唇红齿白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也笑了笑


    见她笑着看过来,少年笑容更灿烂:“小姐姐,你准头真棒,一击即中,你是不是练标枪的?”


    阿渔沉默了一瞬:“运气好罢了。”


    “这怎么可能是运气,”少年指着巨大的野猪尸体:“这是——实力。”少年神情微妙地抽了抽,盖因他终于看清铁棍子是以何种刁钻的角度捅死野猪的——从菊花斜插入捅穿腹部。


    这个角度,应该是巧合吧?嗯,肯定是巧合,小姐姐才不会这么惨无人道。只怪这头猪运气不好。


    少年不禁怜悯地看了看死不瞑目的野猪,也许它是野猪界死的最惨绝猪寰的一头猪。


    阿渔握着露在外的铁杵子,用力往外一拔,神色难辨地扫他一眼:“是你在山里打猎?”


    “你,你要干嘛?”少年惊恐脸。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没来由生一股不可描述的惶恐,弱弱求证:“是我们,这里好像没有规定不许打猎的哦。”


    “你们?几个人?都被野猪追散了?”阿渔皱了皱眉头。


    少年一拍额头,被彪悍的小姐姐惊艳的都把其他难兄难弟给忘了:“除了我还有三个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小姐姐,你方不方便帮我找找人,我怕他们遇上危险。不管找不找得到,我们都感激不尽。”少年双手合十,态度诚恳。


    “我也要找人,路上遇到人会顺道带回我们村。”阿渔看了看他:“你沿着这个方向走,马上就能遇到我们村的人,让他们把这头野猪抬回去,你就在我们村里等等消息看。”


    少年忙道:“我和你一块去找人好了。”就算小姐姐很牛,但是他一大老爷们哪能让姑娘家冲锋陷阵,自己却待在温暖的大后方。


    阿渔笑了笑:“我习惯一个人行动。”有个人在,她和猫交流不方便。


    少年只觉心口被狠狠扎了一刀,竟然被嫌弃了。回想自己被一头猪逼得只能躲在树上,再想想人家一棍子凌空捅死了野猪,少年摸了摸鼻子,认清了自己是拖油瓶的事实,顿时悻悻一笑:“那你小心点,找不到也别勉强,千万别走的太深,我下了山就报警让警察来找,他们有枪更安全。”


    虽然是个逗比,但是心地还不错,阿渔点头一笑,接着去找其他人。幸好其他人都没这少年这么倒霉,虽然狼狈但是不至于被撵到树上,还得承受野猪的攻击。


    阿渔找到了叶弘礼和一个不是他们的村的人,之后就没了其他人的行踪。想着是不是已经被其他村民带走,走到外围寻到人问了下,果然是找到了。


    村民见最后两个都找到了,顿时敲锣传信,都赶紧下山,太阳快落山了,山里不太平。


    先是丢了小儿子,再是小女儿也没了踪影,急的嘴上冒泡的叶父一见姐弟俩,上来就拧叶弘礼的耳朵:“瓜娃子,我怎么跟你说的,这山里有吃人的野兽,三令五申不许你去,你拿老子的话当耳旁风,弄得全村的人放下手头的事来找你,怎么不让你被野猪啃了。”


    叶弘礼臊眉耷脸的挨打。


    国庆爹就劝:“他三叔,这不怪小礼,都是我家这个不懂事,撺掇着去看打猎,打猎的热闹也是他们能看的,也不怕被一梭子子弹打中,瓜娃子。”说着国庆爹又来气了,一巴掌拍在已经被教训过一次的叶国庆脑袋上:“瓜娃子就是欠教训。”


    旁人劝了叶父又来劝国庆爹,其他三个孩子也没逃过一劫,就因为这五个小子,把全村人都惊动了,做家长的能不闹心吗?


    闹闹哄哄的,终于都不打孩子了。


    有人把话题岔到那头野猪上,惊奇地看着阿渔:“馥玉丫头能耐啊!一铁杵子打死一头野猪,好家伙四五百斤呢。”


    阿渔腼腆笑笑:“瞎猫碰上死耗子,当时那情况太紧急,我闭着眼睛一扔,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刺中了。大概是山神想给我们村送肉,所以故意让我刺中了。”


    大伙儿也觉得这是运气好,紧张之下人力气大,农村姑娘也是常干活的,且角度那么寸,因着阿渔是个姑娘家,倒没人抓着那点玩笑。


    阿渔就对村长说,您把这头猪分了吧。


    村长觉得这不愧是准大学生,做事情就是敞亮。虽然野猪是她打中的,但是全村的人为了找她弟弟忙活了半天,最后他们家独得了一头野猪,心里都是要不舒坦的。可她这么一说,村里却也不可能彻底平分,他们家肯定要多几斤肉。而且这么一来今天就不是他们家欠村里人情,是村里人欠了他们一份情。


    在场其他村民闻言脸上笑容更灿烂。


    村长对叶父说:“阿诚啊,有两个城里娃受了点伤,在你家,你赶紧回去看看要不要紧。”


    另一个跟着阿渔下山的城里娃紧张:“要不要紧,严不严重,谁受伤了?”


    受伤的是劭扬和秦凯旋,都是些皮肉伤,不大要紧。


    被热情的村民送到叶家处理伤口的劭扬见到家里的叶馨玉那一刻愣了愣,自然不是认错人了,一短发一长发,想认错都难,只是震惊于小姐姐居然是双胞胎。


    为儿女牵肠挂肚的叶母强打着精神接待了两个病患,叶父不在,没人会用中草药,幸好家里红药水纱布还是会一点的。叶母就端了出来准备帮人处理,嫁给叶父这么多年,她看也看会了一些。


    “劭扬,周涉这家伙不会出事吧?”秦凯旋不安地摸了摸眉毛。


    站的远远的叶馨玉听见这个名字身形一震,原来是他,怪不得自己见到他第一眼觉得眼熟。


    叶馨玉仔细看了看,比杂志上的形象稚嫩的多,但是轮廓是同一个,名字对得上,年纪也差不多,应该就是他,心里顿时一阵激荡,


    在港城,劭扬就是一个传奇。港城回归那一年,国际投机家狙击港城金融市场,港城政府和内地政府联手救市,劭扬是内地派来的金融顾问之一。


    双方在证券市场数次交手,引起腥风血雨,连她这个在股票市场小打小闹的都被波及。最终国际投机家损失惨重,据说赔了近十亿美元,而劭扬这个名字在港城一战成名。后来他就在港城拓展事业,在金融市场混的风生水起,宛如指向标。


    “妈,我来。”叶馨玉从叶母手里拿过红药水,微笑着走向劭扬。


    劭扬一看她要给自己处理伤口,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同一张脸啊,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第77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8


    “哪能让你一个伤患自己来的, ”叶馨玉笑盈盈地说道,拿着药水纱布蹲在了劭扬面前。


    一见她的脸,劭扬不由自主的会想起一竿子捅死一头野猪的彪悍小姐姐,顿时有一种小姐姐在替他包扎伤口的诚惶诚恐。彪悍小姐姐应该是勇猛无敌地打野猪,怎么能干包扎伤口这种粗活。


    “没关系, 我自己能处理, 做熟了的。”劭扬一把抢过叶馨玉手里的红药水:“已经很麻烦你们, 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你们。”


    秦凯旋侧目, 劭扬这小子发什么疯?不就包扎个伤口嘛,去医院, 也没见他不好意思让护士忙前忙后, 难道是见这姑娘长得漂亮害羞了?


    同样以为劭扬只是害羞的叶馨玉勾唇一笑,没想到二十年后以高冷疏离闻名的金融新贵,年轻的时候脸皮这么薄,还挺可爱的。


    “来者是客,说什么打扰。”叶馨玉又要去抢红药水, 老天爷把贵人送到了眼前,她要是都把握不住, 那就是傻子。和对方了打好关系,以后就能借力,搭上劭扬这股东风, 还怕自己不飞黄腾达。


    “不用, 真不用客气。”劭扬是真不好意思让她给自己包扎, 就跟劳动了标枪小姐姐似的, 心里发虚。


    “你这手上都有伤,自己处理不方便。”叶母推了推叶馨玉,心里都快被大闺女愁死了。小伙子明显不乐意她上手,这丫头怎么回事,上赶着帮忙,还是个年纪差不多的俊俏后生,村里人都看着呢。


    “你去烧点热水来。”


    “妈你不是刚烧好。”叶馨玉不满。


    叶母气结:“那点水怎么够,赶紧去。”声音带上几分严厉。


    触及叶母不满的目光,叶馨玉一怔,才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一看,周围还站着不少大妈大婶,好几个眼神怪怪地看着她。


    叶馨玉面上一热,讷讷松了手:“我去瞧瞧。”


    叶母拿过纱布,对劭扬笑笑:“有点疼,小伙子忍着点。”


    这一回,劭扬没再推三阻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麻烦阿姨了。”


    进了厨房,叶馨玉恼得拍了下额头,那群八婆肯定没好话。又暗怪劭扬不识好歹,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他居然推三推四,不然也不至于闹出笑话来。


    堂屋里,叶母强忍着刚才的尴尬给劭扬处理伤口,他手和腿上都有些细细的伤口,是逃命时被树枝灌木刮伤的,小臂和小腿里侧则是爬树时擦伤的。


    “阿姨,您家里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劭扬找话题转移疼痛感。


    叶母豁然抬头:“你是不是在山上见过我们家幺妹儿了,她怎么样?”小女儿更让人不省心,这丫头居然上山寻人去了,这是要急死她啊。


    幺妹儿,居然是妹妹,还以为是姐姐呢,毕竟这么霸气。


    劭扬斩钉截铁地回答:“她很好,一点危险都没有。” 有危险的是山里的野兽。


    “我就是你家女儿救的,她一个人打死了一头野猪,厉害!”劭扬竖起大拇指。


    叶母呆了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幺妹儿打死了一头野猪?”


    “可不是,有四五百斤呢,就让幺妹儿一竿子捅死了,”边上一个大婶一脸兴奋:“你家幺妹儿真够能耐的,大老爷们也比不上。”


    劭扬无比诚恳地点了点头,眼神都亮了:“一竿子就把那头野猪给捅了个对穿,要不是她来了,我就要被野猪撞下树弄死了。阿姨,你女儿可真厉害,她是不是练标枪的?”他念念不忘标枪。


    “啥子标枪?”叶母怎么觉得这孩子的话自己就是听不明白,这可怜孩子别是给野猪给吓傻了吧。


    劭扬也懵了下,难道不是练标枪的,那那一手绝活?


    边上知道标枪是啥子的男孩笑嘻嘻接过话茬:“馥玉姐才不是练标枪的,馥玉姐可是我们村的高材生,那是要去首都上大学的。”


    意识到自己异想天开闹了笑话的劭扬,讪笑着抓了抓后脑勺,同时觉得小姐姐的形象更加高大高大更高大。


    “那是文武双全啊!”劭扬拍叶母的马屁:“阿姨,你真有福气,生了两个这么出色的女儿。我妈要知道了,非得羡慕死。她在家老说自己命苦,上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生了我们兄弟三个,让她一天清净日子都没过过。我妈做梦都想生个闺女,可偏偏生了我们哥三个,气得我妈都不敢再生了,怕生个四大金刚出来,这辈子都没安宁日子过。”


    说得大伙儿哄笑起来。


    叶母也笑着道:“生儿生女都一样,女儿有女儿的好,儿子有儿子的好。”


    厨房里整理好心情的叶馨玉,若无其事地拎着一壶热水回来,正好听见劭扬夸叶馥玉。


    居然是叶馥玉救了劭扬,叶馥玉什么时候长本事能打死野猪了?碰巧了吧!


    叶馨玉眼神变了又变,上辈子是不是也有这么一出,叶馥玉认识了劭扬,后来是不是也借了劭扬的东风。有几本杂志隐晦提到劭扬家里在内地颇有背景。


    恰在此时,远远传来“乌拉乌拉”警车的声音。


    最先下山的劭扬借村委电话向家里报了信,小伙伴下落不明,他哪还顾不顾得上偷偷溜出来打猎放松会被骂,只想赶紧把剩下的三个小伙伴平平安安找到,回去被他爹拿皮带抽,他都认了。


    劭父都没功夫骂胆大包天的儿子,拿把□□就以为自己神枪手了,打猎,被猎物打还差不多。挂了电话就打给当地派出所和林业局。


    ……


    不管是本村人还是外村人都找到了,除了受了点擦伤外,没少胳膊也没少腿,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一群人往叶家走,隐隐分成两群人,一群叶家村村民,另一群是公安,能这么快把人找到,森林公安的猎犬功不可没。


    叶弘礼焉了吧唧地跟在阿渔身后,耳朵还红红的,可见叶父用了多少力气。阿渔觉得都是该的,半大小子就该知道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这回全须全尾的出来了是他们运气好,不是他们有本事。但凡有个意外,都得脱上一层皮。


    被大妈大婶热情包围着的劭扬笑得脸都快僵了,看见一群人远远走来:“好多人,是不是都找到了!”


    叶母一下子就认出了人群里的儿子女儿,一个箭步冲过去,飞快扫视一遍,瞧着没事就骂上了。


    阿渔和叶弘礼乖乖挨骂。


    看得劭扬直乐,原来一竿子捅死一头猪的小姐姐也会被亲妈骂得抬不起头来。


    四个小伙伴凑齐,年纪最大的秦凯旋出面应酬公安,最晚归队的周涉在处理伤口。


    劭扬端着笑脸儿凑到阿渔跟前,原来她才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还真是小姐姐。


    劭扬双手合十:“谢谢,谢谢,小姐姐,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是不是,我也是,我在省城一高,我把我们学校发的复习资料给你寄一份好不好?”省城一高差不多是省里最好的高中,省内很多高中会想方设法要他们学校的复习资料。


    秦凯旋虽然已经知道是阿渔在野猪獠牙下救了劭扬,可小伙伴这谄媚样还是很不习惯,还小姐姐上了,这个不要脸的,别是看上人家姑娘故意拉关系。


    要知道他怎么想的,劭扬非喷死他不可,他是没目睹那惊艳一枪,要亲眼看见了,肯定比他更狗腿。这么酷的小姐姐,他叫他乐意。


    望着双眼闪闪发亮的劭扬,感觉到他真诚谢意的阿渔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劭扬一脸的乐意之至:“我寄到你学校还是你家里?”


    “学校吧。”阿渔话音刚落,叶弘礼十分乖觉地跑进屋拿了纸笔出来。


    阿渔接过写下通讯地址。


    劭扬看着柔中带刚的字,心想小姐姐人美心善勇猛无敌字也好。


    劭扬没话找话:“你想考哪所大学?”


    阿渔还没说话,叶弘礼就骄傲地回答:“我姐姐要考京大。”


    秦凯旋就笑了:“跟你一样,没准你们俩还能当同学。”


    劭扬眼睛亮晃晃的,莫名觉得气定神闲的小姐姐肯定没问题,自己就有危险了,握了握拳头,看来自己得更加努力地冲刺:“那我得努力了,要是咱们成同学了,小姐姐,你可得罩着我。”


    劭扬嘻嘻哈哈地玩笑。


    阿渔一乐:“行啊。”


    劭扬喜动于色的模样:“我这心啊瞬间就踏实了。”


    叶弘礼无语地望着他 ,挺高一个块头,比他姐都高,居然好意思指望他姐罩着他,他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看的眼睛疼的叶馨玉笑着插进来,关心地看着阿渔:“你有没有受伤,进屋我帮你检查检查。”


    阿渔:“没有。”


    叶馨玉:“还是检查下吧,不然我不放心。” 说的这么热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老相识呢。前世叶馥玉混的这么好,肯定是沾了劭扬的光。也许宋建邦也沾光了,不然他一个毫无根基的农村兵,怎么可能爬得那么高。也不知道叶馥玉是怎么讨好劭扬的,别是□□,再看一眼见了叶馥玉,嘴角就没合上过的劭扬,越想越觉这么一回事。


    阿渔:“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我给你看看。”叶母拉着阿渔进了屋,这山上走着,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就擦伤了。


    阿渔无法,跟着叶母进了屋,被发现了两道细小的伤口,真的很小,只是血痕连血都没流,可叶母像是她被砍了一刀似的教训阿渔。


    叶母这是还在埋怨她一个姑娘家虎了吧唧地上山,还敢横冲直撞打野猪:“这回你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呢……”


    阿渔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琢磨着叶馨玉,叶馨玉怎么可能关心她,叶馨玉是,阿渔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不想她和劭扬说话?


    叶馥玉的记忆里没有劭扬这号人,更没有今天这场全村拯救熊孩子的行动。


    看叶馨玉的反应,她前世是有这么一号人的,应该还是混得不错那一类,否则也不至于让叶馨玉特意上来隔绝。


    阿渔笑了下,那少年一看出身就不差,一个电话就能招来这么多公安,又是在省城读书想考京大的,不出意外,过上几年应该是个人物。


    外面,叶馨玉想和劭扬搭上关系,然而劭扬似乎不是很想跟她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叶馨玉也不好过于上赶着,免得有人对宋家人说三道四的,遂只能郁郁作罢。


    劭扬拉着叶弘礼,真心求教:“你姐经常打野猪?”


    叶弘礼纠结了下:“就今天这一次。”


    “不可能!”劭扬不信,那镇定的气场,那娴熟的动作。


    叶弘礼想了想:“小时候,二姐经常带着我去打麻雀做陷阱逮兔子算不算?”


    劭扬羡慕了下:“你姐真好,我哥他们只会嫌弃我碍手碍脚,都不带我玩。”


    叶弘礼挺了挺胸:“我二姐最好了。”吧啦吧啦炫姐。


    听得劭扬更羡慕了:“我好想有这样一个姐姐,太有安全感了。”在被野猪追上树之后,他才意识到安全感,那是多么珍贵的一种感觉。


    叶弘礼顿时觉得他不那么讨厌了。


    周涉的伤一处理好,劭扬一行便要离开,离开前付了叶家医药费,四个人又把身上所有的钱和粮票,再和公安那边借了些钱,交给村长,作为他们帮忙救人的酬劳。


    村长客气了两下。


    秦凯旋就道:“我们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您要是不收下,我们都没脸离开这村子了。”


    村长这才收下了。


    坐进车里的劭扬探出脑袋,冲着阿渔挥手告别:“小姐姐,高考加油。到了京大,我请你吃饭哈。”


    阿渔莞尔,也对他挥了挥手。


    叶馨玉眼神暗了暗。


    车子里,秦凯旋打趣:“瞧瞧,瞧瞧,魂都被勾走了,干脆你就别走了,留下给你的小姐姐当上门女婿得了。”


    劭扬一脚踹过去:“淫者见淫,我这是纯纯的崇拜感激救命恩人。”


    坐在前面的周涉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劭扬呸了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第78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9


    外人离开, 村民们高高兴兴地开始秤野猪, 好家伙, 足足有五百十九斤, 全村按着人头分一分,每个人都能分上小两斤来着。


    在一群村民的围观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猪血,内脏, 猪肉摆了一堆又一堆, 那股热闹劲儿,和过年似的。


    “这后腿肉就给阿诚家了。”村长指了指木板上的后腿,大概有个三十来斤, 不过带着一个蹄髈,骨头重。村长又笑着道:“再舀一盆猪血,还有这野猪肚,给馥玉丫头煮了补补身体,让她考个好大学,给咱们村再争光。”


    叶父要推让。


    旁边村民就道:“应该的,应该的。”整头野猪都是叶馥玉打到的, 她家里要是贪心点把整头猪拖回自己家,他们除了酸一酸又能说什么。


    叶父便也不再说什么。


    野猪肉硬, 煮起来需要时间,今天晚上是来不及吃了。叶母割了五斤肥瘦相宜的野猪肉让叶馨玉带回宋家去。


    “我不要, 你们留给自己吃吧。”叶馨玉敬谢不敏, 叶馥玉打到的肉, 她才不稀罕。


    “你不要你婆婆要呀,两个村又不远,不出明天你婆婆他们肯定知道你妹妹打到野猪了,你空着手回去,让他们怎么想?你这丫头,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叶母抱怨,每次过来她都提着两条鱼,他们这有好东西了却不惦记着那边,那他们家不就成打秋风的了,这亲家还怎么处?


    事关自己在宋家的形象,叶馨玉才不是很情愿地哦了一声。


    看她这态度,叶母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肉给你吃还委屈你了不成。


    吃过晚饭,叶馨玉拿着一块野猪肉,还有一大油纸包的酥鱼,趁着天还没有黑离开娘家。


    叶母目送她离开,回过头来对着阿渔轻声抱怨:“你姐姐嫁了人后反倒没有以前懂事了。”不说旁的,就说下午上赶着要给那小伙子处理伤口,人小伙子都躲得那么明显了,她也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仍那样。


    光想想叶母就觉得头疼,这当娘的,自然不会觉得女儿有什么花花心思。只是觉得女儿不懂得和男人保持距离。她毕竟是嫁了人的,男人还不在身边,就得格外注意些,免得那些碎嘴的老娘们嚼舌头,传出难听的话来。


    要是在宋家这边大女儿还是这德行,哎哟喂,叶母整颗心瞬间拧巴起来了。


    “姐和以前是有点儿不一样了。”阿渔笑笑说道,打个预防针,将来叶馨玉要是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也容易接受一些。


    叶母:“你也这么觉得?”


    阿渔点了下头。


    叶母又问:“哪儿不一样?”


    阿渔想了下:“比以前更讲究,”她顿了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姐跟我没以前那么亲近了。”


    叶母其实早就察觉到两个女儿没结婚前那么亲热,双胞胎从小一块长大,又住在一个屋子里,姐妹俩好着呢,可出嫁后,一下子就冷了似的。她想着这结过婚的和没结过婚的不一样,村里大姑娘和小媳妇也是说不到一块的,就没多想。可阿渔这么一说,叶母不得不正视起来:“你跟你姐吵架了?”


    “怎么可能。”阿渔失笑。


    叶母想也是,小女儿性子淡,能跟人吵起来才怪了,更别说和自家姐姐,打小幺妹儿就让着她姐姐。


    “那是怎么回事?”


    阿渔摇头:“我不知道,改天你问问姐看。”


    叶母恨不得赶紧追上去问问,兄弟姐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哪能生分了的。


    见了叶馨玉带回来的东西,宋母喜上眉梢:“你爸妈也太客气了。”连带着看叶馨玉都顺眼了些,这儿媳妇懒是真的懒,油瓶儿倒了都不扶一下,明明打听的时候说很勤快一小姑娘,她算是彻底服了媒人那张嘴。不过好在亲家懂礼数,不是只进不出的,每次不拘什么都能带点回礼,可比另外两家懂事多了,那两家见他们挣了钱,恨不得每家挖一半过去才好。


    叶馨玉笑意融融:“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野猪肉啊,你们村可真厉害,这年月还能打到野猪。”说话的是宋家的邻居大婶。


    宋家这边的村子比叶家村条件好一些,去年通了电,宋家不只是装了电灯,还买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这可是全村头一份,每天都有不少人聚在宋家看电视。


    叶馨玉笑笑不说话,还要她夸叶馥玉不成。


    回娘家受了一番刺激的叶馨玉彷佛打了鸡血,把挣钱提上行程,不再像之前那样,懒懒散散提不起干劲。


    娘家那边都挣上小钱了,她一个重生的还能比他们差劲不成。且她也不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婆婆和妯娌对她不干活的不满日渐加深。现在是嫁过来才一个多月,她们瞧着自己年纪小所以忍着,时间一长,肯定忍不下去,所以她得在她们忍不下去爆发之前拿钱堵上他们的嘴。


    如是一想,叶馨玉顿时干劲满满,冥思苦想挣钱大计。想的脑袋都疼了,终于给她想出一个法子来,她自己画不出理想中的设计图,那就用嘴巴说。


    叶馨玉找到村里的裁缝宋丽萍,论起来她还是宋建邦远房堂妹。


    叶馨玉连比带划地描述,幸好宋丽萍领悟能力好,过了三天做出来的衣服与叶馨玉设想中的符合七七八八。


    “小嫂子这衣服你穿着真好看。”宋丽萍称赞。


    叶馨玉嘴角一翘,这可是二十年后的流行,能不好看嘛。


    看了一圈,宋丽萍面露难色:“就是会不会,会不会领子有点低。”


    “这衣服就得低领才好看,不然没这味道。”叶馨玉不以为然,这衣服她是要卖给大城市里的女人,可不是乡下女人。


    “你穿的什么玩意儿,给我脱下来!”过来串门的宋母大惊失色。


    叶馨玉笑容僵在脸上。


    “像什么样子,像什么样子啊!胸口敞在那给谁看啊!”宋母火冒三丈,知道儿媳妇在做衣服,可真没想到她做的是这种不正经的衣服,又是露胸又是掐腰的,跟没穿衣服似的,她打算干嘛。


    叶馨玉表情越来越僵硬,低头看了看,连沟都没露好不好。


    宋丽萍推着呆愣在那的叶馨玉进屋换衣服,小声道:“老人家保守,不过小嫂子,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可真的有点不大合适。”


    叶馨玉气结,你们懂个屁,像你们这样穿成村姑才合适是不是。可气归气,她还是把衣服脱了下来。


    在外人家里,宋母压住了火,拉着叶馨玉出了门,也不顾她是新媳妇要给面子,就开始念叨。


    宋母觉得自己已经够给大儿媳妇面子了,她除了洗自己的衣服外,嘛事都不干,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吃饭,吃完饭碗筷一放就回屋也不知道在屋里干嘛。自己想着她年轻,老大又不在家,委屈了她,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替她压着另外两个媳妇。


    她倒好,做这么露的衣服,老大又不在家,穿给谁看啊。不想还好,一深想,宋母脸都要绿了。


    “哪个正经人会穿这种衣服?”宋母用词严厉。


    叶馨玉脸色沉了沉,压着火气道:“电视上的人不都这样?”


    “哪个电视穿这样!”宋母一个都没见过。


    叶馨玉语塞,黑白电视她就瞄过一眼,难道现在还没有?


    宋母更来气:“你要做衣服我不拦着你,但是这种衣服绝对不行,穿出去我们全家都要被笑话,建邦的脸往哪儿放。”


    听得叶馨玉心浮气躁,运了运气:“妈,这衣服不是我自己穿,我是要卖给那些服装厂,让他们卖给大城市里的女人。”


    宋母愣了愣:“卖给服装厂?”


    “对啊,这是我自己设计出来的衣服,外面都没有,现在那些大城市的女人穿的可时尚了,他们有钱也舍得花钱……”叶馨玉好歹在港城这样的国际化大都市里生活了二十年,见识远不是连市都没出的宋母能比,一口一个鹏城一口一个港城的,把宋母唬得一愣一愣。


    “……就算失败了,不过是损失几件衣裳的钱,要是成功了,咱们宋家以后自己都能开个厂子做老板。”叶馨玉总结陈词。


    宋母将信将疑:“真的假的?就你这件衣服。”语气还是有些嫌弃。


    “这是第一件,我还能设计第二件第三件,要多少有多少。”叶馨玉胸有成竹。


    宋母奇怪:“你怎么懂这么多?”


    叶馨玉微微一笑:“老天爷赏饭吃吧。”


    宋母纠结,好像有点儿那个意思。


    叶馨玉又道:“妈你不放心的话,回去和爸商量商量看。”


    宋母肯定是要和宋父商量的,宋父一把年纪还敢承包鱼塘,心里是个有成算的,知道现在生意好做,要是这条路真走通了,对全家都是好事,走不通就当试试水了。


    宋父抽一口烟,对叶馨玉道:“你一女人家在外面到底不方便,让老三给你搭把手,有什么事你不方便的就使唤他。”


    叶馨玉心下一哂,看吧,老两口就是偏疼小儿子,替小儿子要好处来了。不过她也的确需要个人打下手,老三就老三吧。


    “还是爸爸想的周到。”叶馨玉笑着道。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叶馨玉又找宋丽萍做了几套衣服差强人意的衣服出来,琢磨着以后还是得找专业设计师,才能更好的领会她的意图,现在只能将就着用。


    拿着四套衣裙,叶馨玉和宋家小儿子宋建业先去了县城国营服装厂,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似乎能管事的,说他们都是按计划生产,不收外面的款式。又说你们这什么款式,不伦不类的。


    气得叶馨玉直骂,怪不得二十年后听爸妈说,国营厂都垮了,就这态度,他们不破产谁破产,走着瞧。


    “嫂子,这可咋整?”宋建业有点慌。


    叶馨玉咬咬牙:“去市里,我就不信一个识货的都没有。”


    宋建业已经想打退堂鼓,可觑着叶馨玉黑漆漆的脸,愣是没敢说,第一次发现这小嫂子生气起来还挺唬人的。


    市里除了国营服装厂外还有私人服装厂,其中一家是港商投资。


    打听到情况之后,叶馨玉直接去了港商开的那家服装厂,内地人保守,还是港商胆子大会做生意,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那港城来的李总,直接拍板买下了这四套衣服,还问有没有其他新款式。有是自然有的,只是哪能这么轻易拿出来,她还指望着靠这些创意挣一些本钱,以后自己当老板。


    宋建业都呆住了,就这么四套衣服,居然值六千块钱,听话头,他这小嫂子还想拿往后的分红。


    “都这个点了,先去吃饭,饭桌上我们慢慢聊。”李总操着一口很不标准的普通话。


    宋建业小声对叶馨玉道:“这么晚了。


    叶馨玉:“打个电话,我们住一晚再走。”


    宋建业啊了一声,为难:“这,这?”


    “小张啊,你去开两个房间招待叶小姐和宋先生。”李总热情吩咐秘书。


    张秘书端着笑脸:“市里新落成一个宾馆,条件还不错。”


    宋建业都快纠结死了,虽然不是老底子那会儿了,可这做小叔子和嫂子的夜不归宿,到底不是好听的话,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跟着她来了市里,还弄得这么晚。可在六千块钱以及更多钱的诱惑下,宋建业心一横,都这样了,还能走不成,生意要不要谈了。


    席间推杯换盏,李总笑眯眯的:“叶小姐这么年轻,却这么有才华,这样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姑娘,我老李还是头一次见。”


    桌子下的腿状似不小心地碰了碰叶馨玉,见她笑容如常,李总会心一笑,果然是个场面上的老手,就说他怎么会看错。


    “李总才是年轻有为。”叶馨玉端起酒:“李总爽气,跟您做生意真是痛快,不像那些人,没本事架子却摆的比谁都大。”


    李总乐呵呵地与她碰杯。


    宋建业被张秘书缠着,无暇顾及这边。


    李总眉开眼笑地和叶馨玉说话,几杯红酒下肚,看着灯光下更加年轻漂亮的叶馨玉,桌子底下的手脚不老实起来,碰一碰拍一拍。


    叶馨玉笑容不改,生意场上逢场作戏不可避免,她要是端着谁肯跟她做生意,只要守住底线就好,以后等她生意做大了或者宋建邦军衔高了,这些臭男人自然会规规矩矩的。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宋建业都醉了,叶馨玉还保持这五分清醒,李总要送她回宾馆。


    叶馨玉笑盈盈婉拒。


    李总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想着她那些颇为新颖的款式,便见好就收,约了明天下午继续谈,到时候签合同。


    张秘书望着离开的叶馨玉:“李总?”


    “你觉得她怎么样?”李总笑眯眯地问。


    张秘书笑:“不懂装懂,故弄玄虚。”无论是服装设计一块还是做生意一块,都显然是个生手,却不知道从哪儿一知半解了点东西,就觉得自己是个行家。


    李总笑出了声:“查查她的背景,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有背景没背景,这生意就是两个谈法了。


    张秘书笑着应好。


    叶馨玉几度往返市区,前前后后拿回来万把块钱,终于再没人因为她不干活嘀咕,心情前所未有的明媚。


    与此同时,天气越来越热,时间进入七月,高考近在眼前。


    ☆、第79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10


    进入七月, 任何老师都不再讲课, 而是让所有人在教室里面自习, 各科老师会时不时地出现答疑解惑。


    如是这般, 到了最后一天下午,在班主任王老师做最后的叮嘱时,光鲜亮丽的叶馨玉出现在教室门口。一头大波浪卷,红色连衣裙, 妆容精致, 在一群素面朝天灰不溜秋的学生中宛如鹤立鸡群。


    学生们瞅着那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看西洋景似的,在叶馨玉和阿渔之间来回转视线。


    阿渔冲着门口的叶馨玉笑了笑。


    “你双胞胎姐姐?”同桌碰了碰阿渔的胳膊, 小声问道。


    阿渔点了点头。


    “你姐姐可真漂亮!”同学小姑娘一脸向往,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觉醒爱美之心,奈何被高考这座大山苦苦压抑着,无法亲自尝试,只能幻想。


    阿渔笑了下:“上了大学就可以随便打扮,你会更漂亮。”


    同桌女生捂着嘴噗嗤噗嗤笑起来。


    讲台上的王老师拍了拍桌子唤回注意力,继续叮嘱着高考注意事项, 无外乎考试放平心态,做题认真仔细, 加油鼓励一番,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才宣布放学:“今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 养足精神才能从容面对明天的考试。”


    说完, 王老师离开了教室。


    阿渔起身走向门口的叶馨玉。


    教室里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好奇地笑看着风格大相径庭的双胞胎,明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气质却迥然不同,一个成熟艳丽,另一个清丽淡然,看起来差了好几岁。


    沐浴在形形色色艳羡向往目光下的叶馨玉通体舒畅,这些人惊艳的眼神极大地取悦了她。


    叶馨玉对阿渔道:“我在你们学校附近的红星旅馆定了一个标间。你们一个宿舍住了二十来个人,天这么热,今天晚上肯定还有人紧张的睡不好,我就想着还是让你住在外面的好,高考这几天肯定要好好休息。我和爸妈他们说过了,他们也说好,让你一定要跟我在在外面住。”


    阿渔便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好:“那麻烦姐你了。” 平时不允许住校的外宿,高考却是例外,学校也知道校内住宿环境差,所以允许有条件的学生外宿,以便更好的养精蓄锐。


    叶馨玉:“一家子姐妹说什么客气话。”


    “姐你等一下,我收拾下东西。”阿渔回教室拿了书包。


    戴着眼镜的同桌知道她要去校外住,表示羡慕:“你姐对你真好。”


    阿渔笑了笑,前世也有这么一出。带上书包,阿渔又回宿舍拿了些洗漱用品,随着叶馨玉离开学校。


    一路,叶馨玉略带得意的说着自己刚从市里下来。她和李总的合作已经步入正轨,李总那边提供的专业设计师,能够极好地理解她的设计,她一说,对方就能做出她要的效果,让她如虎添翼,这一阵她已经想出了几十个款式,其中一半已经在筹备生产阶段,最早那几个款式已经投产。每卖出去一件,她都能拿提成。


    截至目前,李总前后加起来给了他三万五,其中两万,宋建业也不知道,自己和李总好几份合同,也都瞒着宋建业。让他知道了,这些好处不都成整个宋家的了,以宋家老头子和老太太对小儿子的偏心,将来还不是便宜了两个小叔子,她才不傻。这生意的大头必须只能属于他们大房,他们吃肉,其他人可以喝汤。


    待她赚了这一票,她就办一个自己的服装厂,李总这个老色鬼,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奈何自己目前还离不开他,只能忍了,好在李总也不是太过分,言行尚在能接受范围之内。


    阿渔笑:“我听妈说你在和一个港城来的老板做生意?”


    叶馨玉:“是啊,做点服装生意。”


    阿渔:“你可真厉害,连生意都会做。”翻翻记忆,叶馨玉有一阵子是赚了钱的,不过没多久,她就发现那个李总是个骗子,合同里都是陷阱,叶馨玉本想当股东拿分红,却被人家骗光了创意,一脚踢开。


    自然,现在阿渔是不会提醒叶馨玉的,都意识到叶馨玉对原身有恶意,并且怀疑叶馨玉一手导致了原身的悲剧,她怎么可能好心好意提醒叶馨玉避雷。


    倘若叶馨玉没她怀疑的那么坏,那么她会完成原身的心愿,让叶馨玉和叶家人一起过上好日子,就算在这里跌了一跤,她也有把握扶着叶馨玉重新站起来。倘若叶馨玉就是如她想象中那么恶毒。阿渔微微一笑,她巴不得多来几个李总刘总教叶馨玉做人。


    叶馨玉抿唇一笑:“我也就是运气好罢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怎么着她也认识好些做生意的老板,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生意经。


    说着话就到了红星旅馆,阿渔和叶馨玉在大堂里遇到了也在县中读高三的村里人马学明。对方和他的母亲在一起,显然和阿渔他们一样,也是觉得学校住宿环境不好,来住旅店。这年月高考很重要,可以说是农村娃唯一的出路,但是却还没流行起陪考,像他们这些专门从学校搬出来备考,家里重视是一方面,家里条件好是另一方面。


    这马学明的父亲脑子活络,是全村最早开始做小生意的,卖些瓜子花生,五分一毛,听着少薄利多销赚的却不少。


    “你们也住在这啊,正好咱们两家做个伴。”马学明的母亲乐呵呵地夸叶馨玉:“这姐妹俩感情可真好,馨玉出嫁了也惦记着妹妹。”又夸阿渔成绩好,准能考上大学,要是自己儿子能有她一半就阿弥陀佛云云。


    马母又问考场,马学明和阿渔考场都在县中却不是一个考场,马母还有些遗憾,这同个考场有个熟人多少安心点。


    一直到了房间,马母才恋恋不舍道:“那明天早上你们一块去考场,路上也能说说话。”


    阿渔微笑道好。


    进了屋关上门,叶馨玉抱怨了一句:“她可真能说。”


    阿渔环顾房间:“他们一家都是爱说话的。”


    略作收拾,阿渔和叶馨玉下去吃了晚饭。


    阿渔道:“姐你不用在这里陪我,我会照顾我自己。”


    叶馨玉笑得宛如二十四孝好姐姐:“反正我回去也没事,我婆婆那我已经说过了,她同意了的。”


    阿渔便笑笑不再说什么。


    吃过饭上来后,阿渔先去洗澡。叶馨玉频频看她的书包,准考证就在里头,要是准考证不见了,叶馨玉否定这个念头。叶馥玉在本校考试,就算是发现准考证不见了,现在管理又不规范,十有**还是能顺利进入考场。


    叶馨玉摸了摸包,心里踏实下来,眼底闪过阴鸷之色,叶馥玉这种连亲姐姐的男人都要抢的恶毒女人,让她考上大学,那是玷污学校。


    晚上,姐妹二人各躺在一张床上,叶馨玉心事重重一直睡不着,也不敢睡,怕睡过了头。


    而阿渔沾上枕头就睡,乍一看还以为辗转反侧的叶馨玉才是高考生。


    瞪着对面睡得香甜的阿渔,叶馨玉磨了磨牙,睡吧睡吧,明天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昏昏沉沉间,叶馨玉一个激灵醒过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表一看,才五点零六分,另一张床上的阿渔还睡着。


    叶馨玉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悉悉索索地穿上衣服,又从包里摸出一包东西放进连衣裙的口袋里,脸都顾不上洗,小心翼翼开门走了出去。


    床上的阿渔慢慢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紧闭的房门,隐隐约约听见马母的声音。


    马家和他们住在同一个楼层,不过隔了七八个房间。


    马母惊喜地看着叶馨玉:“诶呀,馨玉也醒了,下来买早饭?我家学明也醒了,一起来就看书,我就下去给他买点早饭,让他多看一会儿。”


    突然出现的马母吓了心虚的叶馨玉一大跳,忍着厌烦应了一声,又压着声音道:“婶子,您轻点儿,馥玉还睡着。”


    “还睡着啊,这高材生就是有底气,我家学明四点多就睡不着爬起来看书了。”马母惊讶。


    叶馨玉想堵上她的嘴,拉着她往楼下走,生怕这个大嗓门吵醒了叶馥玉,影响她之后的计划。


    在她们离开之后,阿渔起身,打开叶馨玉的包闻了闻,夹层里还残留着极淡的味道,辨出这是什么味道之后。阿渔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如释重负之感,她的怀疑都是真的。前世原身三次高考落榜,叶馨玉果然功不可没。


    将包放回原位,阿渔又躺回床上,眸光渐渐冷下来。那是牵牛子的味道,所谓牵牛子便是牵牛花的种子,这种花在夏季的农村随处可见,朝开午谢。牵牛子有泄水通便的作用,大量服用会引起呕吐腹痛。


    小时候原身宿食积滞,叶父就把炒熟的牵牛子研磨成末后给原身服用,没想到她对这个常见药格外敏感,差点去了半条命,看来叶馨玉也记得这一点,所以想出用牵牛子阻止原身参加高考。


    前世还让她成功了,而原身包括叶家人没有一个人起疑,谁会去怀疑自己的至亲处心积虑害自家人的前程。只以为是原身紧张焦虑过渡,每年考场上不乏出现各种状况的可怜学生,都以为原身也是其中一个可怜者罢了。


    早点摊前,叶馨玉要了一碗咸豆浆,这是叶馥玉最喜欢吃的:“老板多加点酱油。”


    马母传授经验:“加酱油不得口渴,口渴就得喝水,水多了就得上厕所,这会影响考试。考试前前最好别喝这些汤汤水水,早饭还是买油条和鸡蛋的好,彩头好,一百分。麻球也行,圆圆的和鸡蛋一样。”


    叶馨玉都快烦死她了,叽叽喳喳没个闭嘴的时候,强忍着不耐:“离考试还有两个多小时,吃点也没关系,馥玉喜欢吃这个。”


    马母:“她喜欢咸豆浆啊,豆浆嘛,还是甜口的好吃……”


    付了钱,叶馨玉扭头就想走。


    马母热情洋溢:“我快好了,咱们一块走。”


    叶馨玉还能怎么办,只能等她啊。一路忍受着马母的喋喋不休,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会儿是不知道他复习的怎么样,一会他可得考上大学,话锋一转,你家馥玉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考上。


    叶馨玉努力保持微笑,心里默默说道,考不上,两个都考不上才好。


    “姐,婶子。”阿渔笑盈盈打开门:“你们去买早饭了?”


    马母:“可不是,吃饱了,你们才有力气考试啊,你姐对你可真好,一大早爬起来给你买早饭。”


    阿渔弯了弯眉眼:“是啊,我姐对我最好了。”


    马母:“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学明该是饿了。”


    “婶子慢走。”阿渔客气道。


    她可算是走了,叶馨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女人害得她这一路都没机会动手,气死她了。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叶馨玉走了进来。


    后面的阿渔虚虚的掩上门没有落锁:“睡不着了,你买了这么多早饭。”


    “吃饱了才有力气嘛,”叶馨玉看看发黄的咸豆浆,问阿渔:“你洗过脸了吗?”


    “还没呢。”她可是专门为叶馨玉留出了表演的空间。


    叶馨玉心头暗喜,天助我也:“那你赶紧去洗吧。”


    阿渔便走进那个小隔间洗漱。


    叶馨玉背对着小隔间,一边盯着小隔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拿报纸包起来的牵牛子粉末,听着哗哗水声,飞快扭头,拆开纸包,倒了一指甲盖进去,拿勺子搅拌均匀。牵牛子有点苦,不过掺在加了酱油的豆浆里面,叶馥玉应该尝不出来。


    一指甲盖够不够?叶馨玉再次扭头望向小隔间,正对上阿渔的双眼。


    叶馨玉悚然一惊,一张脸刹那间褪尽血色。


    阿渔一个箭步跨过来。


    叶馨玉一个哆嗦,握紧纸包往兜里缩,却被阿渔扣住手腕,阿渔目光直直地盯着叶馨玉骤然收缩的瞳孔:“姐,你往豆浆里加什么东西?”


    ☆、第80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11


    叶馨玉吓得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整张脸恐怖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叶馥玉都看见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办,她要怎么解释?


    叶馨玉心如电转,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手脚逐渐发凉, 心跳快的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


    “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阿渔彷佛崩溃,声音骤然激动高亢, 强行从呆若木鸡的叶馨玉手里夺过纸包:“这是什么东西, 你想做什么?”


    “你干嘛!”叶馨玉磕巴了下,声音不稳:“这是我从我朋友那要来的补品,能提神的,我是想让你考试的时候精神更好。”


    “什么补品,哪个朋友?既然是补品, 那你为什么要偷偷地背着我放,你又为什么这么慌张, ”阿渔声若冷雨:“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脸色,就像是做贼被人逮了个正着。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放的是好东西, 而不是害我的东西。叶馨玉, 今天是我高考的日子, 你到底想给我吃什么东西, 你想干嘛?”


    “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叶馨玉色厉内荏, 伸手想把东西抢回来:“好心当成路肝肺, 不吃拉倒。”


    阿渔往后面一躲, 拉开了房门向外跑,一边不甘示弱地喝道:“我说的再难听,也没你做的难看。你来陪我高考,我高兴的不得了,想着就算这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变了样,和我生疏起来,可我们总归是亲姐妹,你还是关心我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不是来陪我高考,你是来害我的。高考对我有多重要你心知肚明,我读了十几年的书就为了这三天,可你居然想害我不能高考。你真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牵牛子粉末,我在爸那里见过。我吃了这东西就会上吐下泻,你都是知道的,你想害得我不能参加高考,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居然要这样害我。”


    走廊两边的房间探出好几个脑袋,如今的旅馆隔音效果并不好,这会儿住在这的大多都是高考生和陪考的家长,对高考二字格外敏感,听着动静忍不住出来瞧热闹。


    马母也不例外,马母见到阿渔,愕然走上来:“馥玉啊,这是怎么了?”


    阿渔红了眼睛,语带哽咽:“婶子。”


    叶馨玉面如死灰,这个马婶子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她知道了,等同于全村都知道,宋家也会知道的。


    “没什么,我们姐妹俩拌了几句嘴。”叶馨玉快步从房里追出来,伸手想拉阿渔回房:“馥玉,是我不好,不该在这时候和你吵,有什么等你高考完再说。”


    “这是拌嘴嘛,你差点害我不能参加高考了。”阿渔往马母后面避了避。


    马母下意识挡了下叶馨玉,隐隐约约听着害人,不能参加高考什么,马母眼睛锃的一下子亮了,看着委屈的阿渔:“什么叫害你差点不能参加高考?”


    “馥玉!”叶馨玉声音都变了,要上来阻止。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见人:“都是误会,馥玉,你误会我了。”


    阿渔状似害怕地躲。


    马母和另一个热心肠的大妈拦住了叶馨玉。


    闻讯赶出来的马学明站在阿渔面前:“叶馥玉你别怕,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只管说。”


    阿渔眼里冒出泪,失望又心痛地看着心急如焚的叶馨玉:“她往我豆浆里加牵牛子粉,我只要略微吃一点这种东西就会上吐下泻。”说着话,阿渔张开手心,让大家可以看清她手上棕褐色的牵牛子粉末。


    马母知道牵牛子这东西,小儿子贪嘴吃粽子肚子胀好几天拉不出来,去找叶父,叶父就就给过她一包这个粉,回去小儿子喝了一碗,没两个小时稀里哗啦一通拉人就好了。马母一拍大腿:“买早饭的时候我就劝她最好别买豆浆,汤汤水水你吃了不好,可她说你喜欢吃,感情就是为了使坏。馨玉啊,你这是干嘛啊,今天可是你妹妹高考的大日子。”


    “我不是,我没有,她胡说。”叶馨玉慌了神,眼下的局面是她万万想不到的:“馥玉,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我冤枉你,叶馨玉,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阿渔伤心愤慨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害我,我考不上大学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要用这样下作的手段来害我。”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冤枉我,”叶馨玉心中一定,又没其他人看见,她就是不承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叶馥玉能把她怎么样:“无端端我害你干嘛,馥玉,就算我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你,你也不能拿这种事来冤枉我啊。”


    “我冤枉你。叶馨玉,我问你,这包东西是不是你的?”阿渔扬了扬手里的牵牛子粉。


    叶馨玉矢口否认:“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阿渔:“所以你碰都没碰过?也没把它倒入豆浆里。”


    叶馨玉:“我没有,馥玉,你怎么可以往我身上倒这样的污水,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以至于你要这样子污蔑我。”


    “叶馨玉你真够行的啊,刚才还说这是什么补品,特意从朋友那要来的,给我提神用的,现在干脆都不承认了。”阿渔冷笑,忽然上前抓住叶馨玉的手举起来:“你既然没碰过,你指甲缝里的粉末是怎么回事?”


    叶馨玉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不知何时嵌了粉末的指甲:“这不是牵牛子粉,是脏东西。”


    阿渔面沉似水,甩开叶馨玉的手:“那你干嘛慌成这样,叶馨玉,你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到现在还看不穿是怎么一回事。”


    叶馨玉心头一凉,连忙看向四周,看清众人尤其是马母的神情之后,如坠冰窖。


    “虽然你是姐姐,但是从小都是我让着你的多。后来我考上了高中,你没考上,你心里不痛快,我心里有数,我也觉得自己继续读书占了便宜,所以我更加让着你。我一直想着考个好大学,毕业分配一个好工作,就能回报家里这些年的培养。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用这种东西来害我!”阿渔握了握手里的纸包,身体因为伤心而轻轻颤抖:“你竟然想害我不能参加高考,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叶馨玉,以后你再不是我姐姐了,我没你这样狠毒的姐姐。”


    说罢,阿渔绕过呆愣当场的叶馨玉进了屋。


    马母目光李谴责地看着叶馨玉:“馨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姐妹就算有什么事,可你也不能拿高考开玩笑啊,这可是你妹妹一辈子的大事。”


    马母已经信了是叶馨玉想害阿渔,姐妹俩个在村里,双胞胎妹妹口碑是比姐姐好的。且这做妹妹的有什么理由拿这种事污蔑姐姐,还是在自己高考的档口,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分心。倒是这做姐姐的心窄,见不得妹妹考上大学做手脚,马母是有那么点信的,尤其是叶馨玉那做贼心虚的反应,还有指甲里的东西,让人想相信叶馨玉是无辜的都难。


    “我没有,叶馥玉她冤枉我。”叶馨玉的脸一搭红一搭白,身上冷热交替,心乱如麻,怎么会变成这局面的。


    马母低头看一眼她手指。


    叶馨玉心虚地捏住手指头,做完之后就见马母撇了下嘴,叶馨玉脸颊狠狠一抽。


    马母假假一笑,心想叶父一家都是老实人,怎么就出了叶馨玉这样一个异数,再瞅瞅她这花枝招展的模样,也不知道跟谁学坏了,都嫁人了还打扮的花里花俏,不像个正经人。


    阿渔拎着自己的东西出来了,拿了五块钱强塞给叶馨玉:“房钱和饭钱。”转过头对马母笑了笑:“今天谢谢婶子了。”


    马母目露同情,可怜见的,这么重要的日子遇上这么糟心的事:“你要去哪儿?”


    阿渔:“我回趟宿舍。”


    马母:“那你赶紧去吧,别分心,好好考试。”瞅一眼神情难堪的叶馨玉:“你可得考个好成绩出来。”


    叶馨玉眼角跳了跳,想说点什么,可事已至此,实在不知道能说什么,脑子里乱糟糟一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她承受不住在场人的针一样的目光,扭头回了房间关上门。


    马母撇了下嘴:“别管她,你好好考试才是正理,考个好大学,气死她,就没见过这样做姐姐的。”


    阿渔苦涩一笑,与马母话别之后,离开旅馆。


    回到宿舍,少不得被人问,阿渔只笑笑说住不习惯。那旅馆里住了不少本校学生,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叶馨玉干的好事就会被广而告之。有马母在,更不用担心村里人不知道,如此,她就放心了。


    得益于马母,叶家人当天就知道了牵牛子的事,叶父叶母坐立不安,赶来县城,他们先去了红星旅馆,叶馨玉已经退房走了。


    没见到叶馨玉,倒是见到了报信的马母,马母给叶家人打了个电话,一半是八卦,一半是真的关心阿渔,怕她因为这事分心影响高考,所以想着叶家父母来安慰下兴许好一点。


    马母连同另外几个留在宾馆里无事可做的考生家长七嘴八舌地说着早上的事。


    随着他们的话,叶父叶母两颗心越来越凉,原本还抱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的侥幸,可在这么多人信誓旦旦的话下,那点侥幸随风而散,只剩下震惊心痛。


    叶母还想起上个月刚和小女儿谈论过,小女儿说姐妹俩生疏感情大不如前。


    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叶母茫然无措,想不明白,不就是结个婚嘛,大女儿怎么就变了个人似的,还变得这么可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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