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枝芽成繁花
......
沈习湛踩着夜色走远,单车尾灯晃成一条冷白线。
祁穆刚松半口气,教学楼侧门探出班长陈嘉许:
“祁穆——老张头让你去趟办公室,立刻。”
“现在?”
“立刻。”陈嘉许耸耸肩,小声补刀,“看样子,好事儿。”
......
办公室日光灯白得发惨。张洁端着枸杞茶,开门见山:
“明天运动会男生搬运组缺人,我报了你,七点三十看台集合,不许请假。”
祁穆眉心一跳:“老师,我体能......”
“体能?”张洁吹了吹茶叶,笑得像给成绩打C ,“英语二十五分的鸡啄式答题都能活下来,搬两桶水算什么。”
话音落下,办公室后门被轻敲两下——沈砚抱着一摞刚收齐的竞赛报名表走进来,目不斜视,把表格放到张洁手边。
张洁点头:“正好,沈砚你也明早搬运组,带带你同桌。”
沈习湛“嗯”了一声,嗓音低而淡,像在答到,又像在答祁穆——
“知道了。”
擦肩那秒,他侧目看向祁穆,极轻地补一句:
“榜上有名,现在信了么?”
祁穆一年生无可恋(张洁,肯定是看我最近不爽故意)——原来半小时前那句“通风”是货真价实的官方预告。
......
祁穆走出办公室,夜风拂过,手机震了一下:
【班主任张洁 21:00】
——“祁穆,男生饮水搬运组还差两人,你明早 7:30 看台报到,不许迟到。”
他盯着屏幕,咬牙:靠,真被卖了,还卖了两回!
今天是姜淮中的第八届运动会,更是学生们期待已久的,毕竟高中的学习生活还是比较紧凑,学生早已期待,其实期待的并不是运动会,更多可以疯玩打闹…
树荫底,白T恤被风鼓起,少年懒懒倚在椅背,书本一下一下摇得漫不经心,阳光碎在他肩头,竟晃得人眼发晕。
少升被晒的只能眯起眼睛,手挡在额头之上,:“靠,40℃是准备把人晒死吗”
“姓沈的冰块脸”呢?”祁穆张望一圈,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正是拿着策划表的张洁…
祁穆就这样对视上张洁班主任“亲切”的目光。
“祁穆,树荫底下凉快吧?”
话头顿了顿,他眼角往下弯,声音却拔了半度——阴阳味出来了,“凉快吧!扇子摇得比领导还专业。”
——目光一转,落在搬水经过的沈习湛身,单手拎箱,毫不费力呼吸都没喘一声。
张洁继续输出:“你看看人,家沈习湛,同样一箱水,人家拎得带风,你倒好!坐树荫底下扇扇子,水纹丝不动,你倒先凉快了?
祁穆听完,眼皮懒懒淡淡“哦”了一声,手腕一翻,把刚码好的整箱水推滑到张杰脚,纸箱擦地发出“呲”的闷响。
“知道了——一定向沈同学好好学习,往、死、里、搬。”
说完弯腰继续摆瓶,手臂线条一瞬绷紧,青筋顺腕骨弹起——[弱不禁风?假的。]
张洁斜他一眼,正对上A那张“阴天不接雨”的脸。
“把你那“棺材脸”多笑一笑,省得待会儿同学以为学校闹鬼。”
“增加一些“微笑服务”能死吗?”
“能死……”还没说完,就见张洁抬脚离开了。
祁穆忍着没翻白眼,舌尖顶着虎牙,懒洋洋地“啧”了一声。
晒到发烫的操场让他连眉毛都懒得动,只把不耐写进眼尾——冷冷的,像在说:“行,又让老子当苦力?”
下一秒却插兜起身,动作又拽又利落,傲娇劲儿全在那副“我勉为其难陪你玩”的侧影里。
这时操场上也陆陆续续,原本只有蝉鸣声的操场变得热闹起来,几个高个子男生穿着篮球运动服,指尖绕着篮球,后面零散的几个女生手拉着手好似在聊什么八卦,笑着向操场门口走去。
祁穆坐在树荫下,扫过满场晃动的身影,轻叹了口气。两三个女生停在他面前,其中一个晃着同伴的手:“龟龟,买瓶水吧,渴死了。”
“同学,这水多少钱?”桑兮浅俯身问。
少年抬眼,嗓音淡得没起伏:“学校免费,自己拿。
话音落下,想起张杰那句“多笑一笑”,心里骂了句麻烦,还是微微提了嘴角——只扯出一点弧度,却像阴云里突然漏下的光。
女生伸手接水,习惯性道谢,抬眼正对上那抹转瞬即逝的笑:少年眉眼被树影切成深浅两半,唇线轻弯,像无意撒了一把夏日萤火。她愣了半秒,耳根悄悄热了。
旁边的闺蜜。
旁边的过路学生纷纷调头,一口一个“谢谢”,队伍眨眼排得老长。
水还停在祁穆指尖,阳光在瓶壁上晃出一道亮线。旁边的女同学见“自己的花痴闺蜜”呆愣,赶紧扯她胳膊:“兮浅,发什么呆!”
被拽得一个踉跄,才回神接过水,耳根瞬间红透。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小声惊呼:
“天——咱们学校什么时候藏了这种级别的帅哥?那皮肤白得发光,笑起来像给世界加了滤镜!我一个女生都要嫉妒了,这绝对是八辈子修来的眼福!”
闺蜜压低嗓门,表情夸张:“桑兮浅!,你傻啦?那是祁穆,校霸!贼不好惹!”
“校霸?”桑兮浅眨眼,满脸不信,“可他刚刚在笑耶。”
闺蜜左右瞄了瞄,神秘兮兮:“听说上学期有人插队买饭,他直接整盘扣人家脑袋上了。”
“啊?为什么呀?”
“传说是那男的偷拍女生裙底,但没人敢证实。”闺蜜耸肩,“总之离远点,别被这张脸骗了。”
桑兮浅又偷偷回望——树荫下,少年已低头继续分水,侧颜被阳光勾出柔和线条,仿佛刚才那抹笑只是盛夏的一场错觉。
祁穆把纸箱抱到膝盖高度,深吸气——开工。
乙同学刚伸手,祁穆嘴角“唰”地上扬,露出八颗牙标准营业笑;人一走,脸“啪”掉回省电模式。
乙同学:“谢谢!”
祁穆:刷——笑.gif;乙转身,gif自动暂停。
祁穆内心真的要崩溃了,[一直在崩溃的边缘暴走]表面继续营业:吸气——提拉——保持——松手,一整套动作比广播体操还标准。
最后一个女生接过水,祁穆惯性上扬,却“嘶”地抽了口凉气——笑抽筋了。他抬手按住嘴角,心里暗骂
“靠!张杰,你欠我加班费,笑的我都僵硬。”
沈习湛这时已经脱了外套,白T被汗贴成一层薄膜,肩骨平直,腰线收拢,像一把刚出鞘的玉尺。
汗水顺下颌滑到颈窝,闪了一下就钻进领口。
祁穆把最后一瓶水抛给他:“喏,沈大学霸的特供。”
沈习湛接过水,没喝,丹凤眼直勾勾锁着祁穆,像无声挑眉。
“我的呢?”
“嗯?”祁穆瞥向他手里的瓶子,“水不是给你了?”
“不是这个。”
沈习湛声音淡得欠揍,“微笑服务,刚才对别人都笑了,我的呢?”
祁穆当场翻了个白眼,嘴角扯出营业假笑,阴阳怪气地咬着后槽牙:“沈——大——学——霸,这样总行了吧?要不再给您鞠个躬?”
黄昏的风掠过,梧桐叶沙沙作响。碎金般的阳光落进少年瞳孔,映出一点惊狂——沈习湛就这样看着祁穆,眸里无波,却像把整片暮色都压在那道目光里。
沈习湛盯着对面的少年两秒,喉结滚了滚,把水塞回他怀里,嗓音冷拽就带着十分的欠揍!:“笑得太丑,差评。”转身插兜走人,背影像在说——老子不稀罕。
祁穆愣了半秒,回神后冲那背影竖中指,低声骂:“操,爱要不要。”
但祁穆没看见,沈习湛拐过墙角,低头轻笑一声,脚步都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