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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暗

作者:吹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女孩儿便也不说话了,呆呆坐着。


    “诶?不,有共同点的,我、她,还有这两位兄弟,我们都住在海城。你们呢?”程谐回道,抬抬下巴对着温昕然,接着用手对着黄培新和彭尧比划,两人也点头回答是。


    “我不是,我是江城人,而且从来没有去过海城。”穿着水泥灰色套装的大叔说道。


    “我和程谐也是江城人,只不过我们在海城上大学。”温昕然跟着大叔补充道。


    “那么,我们都是来自江城和海城的啰?”彭尧一边晃着他的脚,一边给大家下总结般的,提出肯定的质疑。


    众人或点头或观察其他人的反应,好像在这种场景下,无论是否,都需要保持一种“枪打出头鸟”的警惕,就像动物族群中若如出现异类的单独个体,无论好坏,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或轻或重。


    “还是想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无论是巧合也好,恶作剧也罢。我们都去找找看除了那两扇门门还有没有其他出口。”大叔建议道。


    玉玫瑰女士和黄培新向大叔点点头,像是在认同什么,也似乎是在确认什么,大叔和两人起身,三人便一齐往房间的一头走去,围坐的人群们也纷纷站起,找到各自阵营,三三两两,四散走开。


    见自己身侧左边的中学生女孩儿和彭尧走开,黑白波点衬衫的女士也小心翼翼跟上,圆圈四分五裂,温昕然一把拉起程谐,快速地谢闻钧的眼皮下溜走。


    程谐没回头看谢闻钧的表情,便已然猜了个七七八八,肯定温昕然和谢闻钧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曾经,于是为了满足自己探究到底的心理,跟着温昕然走了。


    两人聚在靠近温昕然醒来的空地的门旁边。


    “诶,温昕然,你跟那个男的有什么事呀,我看你一看到他就慌慌张张的,怎么,你欠他钱了?”程谐略开玩笑地问温昕然。


    温昕然心想:欠钱倒是没有,欠的是情债,这算不算呢?


    “没有,没有的事。道上的事你最后少打听点。”温昕然虚势说道。


    从来没有做过贼,但是当温昕然说出这句没有时,内心还是卷起了不认罪的心绪风暴。和谢闻钧分手的前因后果,温昕然从始至终连和好友们都没有讲过,也几乎不提起俩人的经历,她一直觉得爱情的始终,只会是两个人的事,甚至结束了也只能在两人之间咀嚼反刍,直至遗失和忘记。


    如果非要把这段感情用分析的方式来储存经验和反思的话,她一定是归咎到自己身上的,在面对两人长久的感情和誓言时,她只会灾难化所有,因此说她欠债也没错。程谐你真的很会说。


    除此之外,温昕然在初中时期曾为程谐仗义执言过,她想就算她的债主讨要来,有个“打手”或者“辩护”也不至于被“吃干抹净”。


    “好吧好吧,黑大姐,说起来,你那会儿为什么一直叫不醒啊?还是你有天赋异禀的睡眠深度?”程谐问道。


    “什么啊。我也不知道,我一直都觉得这或许是个梦,说不定你也是梦里的。而且你叫我的时候是我第二次醒来了。”温昕然回答道。


    “啊?这是怎么回事?”程谐疑惑着。


    温昕然正酝酿着该怎么和程谐解释第一次醒来的荒谬经历,当时的感觉和现在是完全不同的,被网格交织的虚幻自我慢慢进入到可能名为真实的群体之中。


    渐渐走近被顶光映得发黄的门前,温昕然将手放在门把手上,似乎想通过触感回忆在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


    “温昕然。”


    就在温、程两人偷摸畅谈之时,谢闻钧这一声把神游天际的温昕然吓得够呛,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因受力,一滑,门开了。


    门就这么打开了?


    温昕然被突然打开的门一惊,手一回缩,但幸好,门没有再移动。


    三人面面相觑,但这门仅仅是开了,并没有完全推开,留下一条细微的缝,也没有任何光亮从未知的世界里透出,也不知是否欢迎这一群人。


    温昕然疑惑问道:“你不是说这门你们试过了,打不开的吗?”惊讶和未知充斥着彼时的气氛。


    “是没打开啊,当时打不开,我还去撞了,撞也没撞开,你怎么开的?”程谐说道。


    “我就正常开门,手放上面,一压就开了,要不要打开门看看?”温昕然问道。


    “我先去把其他人叫来看看吧,你们俩看着这,先不要盲目开门,毕竟我们谁都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程谐回答道,边说边向其他走去。左手的两指并拢挥挥,表示只要他自己去就行了的手势,露出略显诡异的笑。


    不必细想都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算盘。


    又要和谢闻钧这样的面对面,一边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奇怪房间和匪夷所思的人们,一边是糊涂账本的前男友,好像选择哪一边都要命。如果可以温昕然真的很想化身成空气,不管这道门里究竟是什么,她都要飘进去。


    显然她是无法做到的,所以不如想一个两全的法子让她体面经历这一切尴尬和窒息的场面。


    “我们保持距离啊。既然分手了,就是路人的关系,你别搭理我,我也不会接触你的啊。”两手放在胸口两边挥挥,稍显矫揉造作的傲气般地和谢闻钧划清界限,但依据温昕然对谢闻钧的了解,他本人肯定不会答应。


    出乎温昕然意料的,却又符合他以前或者持续到现在性格的一贯如此。谢闻钧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着好,配合着后退了一步。


    只是无法描述的感觉,温昕然内心又酸涩了一些,向后看了一眼伫在身后的谢闻钧,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基本上,每天晚上他都这样默默跟在温昕然身后,听温昕然叽叽喳喳地说一些前后不着调的话,而他只会点头和“嗯”,表示他还在认真听,但是他的表现总是很平淡,以致于温昕然经常停下来问他,刚才她讲的话的上一句或者前两个话题是什么,可谢闻钧总是能一词不差地复述,让她对这人产生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但她其实有说不上的开心和满足的。这一霎那,好像什么都没变,像无数次她回头,回望他那样。


    房间里的其他人赶了趟过来,温昕然也收起来这幅回忆的神情。


    “妹妹,你是怎么打开这门的?”黄培新询问的同时,眼神还是发散的,左右眼像是在站岗,连正眼都没看温昕然一眼。这使得温昕然不舒服,像是自己抢占了本属于他的光芒和荣耀,也或许是在紧张的房间里,她也变得对语气敏感了。


    “你是怎么开门的,我就怎么开的,就这样,门就开了,但是我没开门看看里面什么情况。”语气虽然不耐烦,但是温昕然还是向其他人展示了怎么打开门的经过。


    “还是小心点吧,我觉得这个门后面可能会有什么。”是一个新的声音,怯懦的。是当时坐在程谐身边穿黑白波点衬衫的女士,似乎是她很久没有开口说话,声带扯得很紧,仿佛她一旦大声说话就会让喉咙撕裂般的小心。


    “王大叔,你觉得呢?”玉玫瑰女士细声问道穿灰色套装的大叔,可能他们刚才还聊天过了,原来大叔姓王。


    “试试吧,我们总不能在这里被困一辈子。还有这么几个小朋友呢。”大叔道。


    听到王大叔和玉玫瑰女士的谈话,众人一时无言,不知是留在原地等待还是选择进入到面前的未知,毕竟谁也无法确切告知门后面是什么,以及对于不同建议的选择,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承担任一带来的结果。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这,这肯定是什么整蛊节目,看到我们没有娱乐性,不就会让我们离开了吗?”穿黑白波点衬衫的女士又说道,这句话她似乎酝酿了很久,但在张口时显得紧张的慌乱,嗓子干涩如枯竭的河流,声音颤抖着,像是用尽了全力,更让人不得去注意,在这昏黄的灯光下,让她本就消瘦的脸颊更加槁枯。


    “那你自己在这儿等呗。”彭尧在一旁,略带嘲笑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想走想留都是人自己的选择。你敢打包票,这个门后面不会有什么危险?”程谐说道。


    看不清波点衬衫女士的脸,但是她的表情应该没有那么难看了。


    众人又陷入一阵安静。似乎在这个房间里待着也挺好,起码从人们进到这里,直至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或许真的如中学生女孩儿和黑白波点衬衫的女士说的那样,这就是一场整蛊节目呢?


    可如果这不是什么节目,而是一个无法言语的场景呢?比如说:他们穿越了?打开房间的门后,发现也有人被困在门后的房间里,自以为的出口只不过是又进入了一个困住他人的房间?毕竟众人都是在无意识时,不知道是不是有谁把他们九个人转移到这里的,也不知道或许是否是他们自己主动来到这里的,以及为什么是聚集到这个房间,并且还被困住无法离开,而现目前又出现了一扇可以打开的门,这让人很难不去猜想,会不会是一种暗示。


    一个是未知的门后情况的担心和提防,一个是当下房间能否被解救的期待和焦急。


    几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停滞的思考、艰难的挣扎,仿佛才是目前的最优解。如同贪玩的小孩们,还有一天就要交作业了,那么现在是把作业写完再接着玩,还是继续玩,玩好了再写。与其需要立刻作出决定,并且付诸行动,倒不如一边想一边玩来得真切,因为无论哪种选择都要写作业,所以只要无限趋向于不写作业,就不用在任意选项里受累。这样从小便有可能滋生的拖延心理,同样适用于长大了的所有选择;但如果只在选择中,仅凭大脑的无限演算带来的自我安慰,和任由脑海里的灾难意识无限膨胀,只在乎片刻的及时享乐和摇摇欲坠的安全感,不断将两种选择的必然付出作为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而全都打压至无用,这才是糟透了,只会让有得选,退化至没得选。


    “不管是真人秀节目,还是什么超自然现象,都不能坐以待毙呀,我们都是睡着的时候被带到这里的,身上应该都没有食物和水,我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呢?趁现在大家还有精力,我们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温昕然其实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报以被认可和采纳的想法,毕竟自己人微言轻的。


    但如果大家只是沉浸在打开门被未知攻击,或者留在原地无限期等待被拯救,这两种选择谁更安全,谁带来的好处更多的横向对比,只会把自己拖垮,耽误更多可能的机会;并且,她身边有谢闻钧在,即使他们的关系可能不如以前牢固,但像是信念般的,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无法理解她,对她的想法妄下雌黄,对她的行动嗤之以鼻,但谢闻钧一定会尝试在她略显稚嫩甚至天真的理想主义里,找到被信服的理由,并且毫无保留地加入她。


    “对呀,对呀,我们还是快做选择吧。”当然,也少不了程谐。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扇门后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会不会我们一进去就被万箭穿心、被火烤水淹,最后坠入悬崖,谁敢走第一个呢?你敢吗?”彭尧对着温昕然反驳道。


    明明刚才还在嘲笑有所顾虑之人的担心,现在倒是把别人的话捡起来再添油加醋地说一遍,直接把自己不愿意走第一个的意图表达得不能再清晰了。


    “话是我说的,我敢,我来吧。”温昕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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