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静!”风文见形势不妙,就起身拔出宝剑。宝剑出鞘的瞬间,射出一道寒光,不但吓了章良一跳,还把风武给震住了,群臣瞬间傻眼。
整个大厅里回荡着宝剑出鞘后的嗡鸣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风文手中的那把剑。宝剑的剑刃上闪烁着一道冰冷的光芒,与它主人脸上的冷酷表情相得益彰。风氏一族有四大名剑,这把剑就是其中的岁寒剑。
看到所有人都被自己震慑住,风文就缓缓开口说,“南都之战,始于二弟风杰,亦终于二弟风杰。因我风家一人,致苍生百姓死伤无数,此非我心中之愿也。如今战事已停,其中是非曲直就交由中都的大律司裁定吧!”
群臣闻言,无不拱手称是,只有风武心中之气难消,久久不愿低头。
就在风息殿陷入平静时,风隐突然起身离去。章曼问他前往何处,他只是用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看了章曼一眼。章曼发现风隐的神情落寞,也没有再说什么。从这一刻起,少年那双忧郁的眼睛就彻底印在了少女的心中。
风隐离开风息殿,来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脑海里全是父母曾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场景,情到深处,他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但没过多久,他就擦掉眼角的泪水,收拾好行囊出门了。
由于骑术不好,风隐特意从马厩里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与自己同行。他骑着白底黑斑的小马,迎着夕阳的方向出发,目标是北边的鹰锋堡。那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与父亲常去的地方。他觉得父母可能在那里。
黄昏将至,风隐看着西边泛黄的天空,陷入一丝犹豫。但一想到父母不知所踪,又考虑到前往鹰锋堡的官道向来太平,他就不再多想,毅然决定独自一人出城。他骑着小马在街道上奔跑,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守门的士兵。
“哎呦!谁家的孩子,”倒地的士兵埋怨道,“这么不长眼!”
“没事吧,”一个同伴把他扶起来说,“那孩子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你认识?快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爹要医药费!我的屁股呦!”
“让我想想,”士兵望着风隐远去的背影说,“是四公子风隐!”
听到四公子三个字,被撞的士兵不再说话,只得自认倒霉,毕竟他没胆子去找城主的叔叔要钱。一个时辰后,士兵见风隐未归,就开始担忧起来。其中一个人自告奋勇,一路小跑着去风息殿汇报这一情况。
与此同时,风隐正骑着小马一路向北疾驰,道路两边是黄色的豆田,田野里的农民正弯腰割着豆子。阵阵秋风袭来,把收获的气息送进风隐的鼻孔。几个扎豆秸的农民被马蹄声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远去的少年。
“这孩子胆儿真肥,”一个农民用毛巾擦了擦汗,“这时候往外跑。”
“兴许是北边村子里的,”另一个人说,“想赶在天黑前回家吧。”
报信的士兵赶到风息殿外,正好碰到议事结束的风文等人,其中包括章良父女。士兵把风隐出城的消息告诉大家,风武闻言大吃一惊。
“什么!”风武揪着士兵的领口质问道,“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我们没来得及啊……”士兵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赶紧追吧!”风文让人把风武的马牵来,“我料他去鹰锋堡了。”
“你怎么知道的?”风武边整理马鞍边问。
“他从小就经常跟三叔去那里。你快去,尽量赶在子夜前找到他。”
风武接过手下递来的干粮,啃了一口后就带人出发了。
风隐这边,小马驹终究是小马驹,刚跑没多远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的马儿逐渐放慢脚步,最终在龙息桥前彻底停了下来。
龙息桥是一座石桥,宽约五米,身下是十米宽的龙息河。龙息河在风息城的北面,自东边的龙山而起,到西边的风息湖而止,是一道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龙息桥就建在风息城的西北方,那里是整个龙息河最窄的地方。
风隐见小马无缘无故停了下来,就用右脚跟使劲磕小马的肚子,但那马儿楞是不迈步子。此时黄昏已至,龙息河的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你怎么不走了?”风隐有点儿着急,就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
那小马被打后竟然来了脾气,先是不断往后退,而后突然扬起前蹄把风隐掀了下去。屁股着地的风隐没受什么大伤,但心里却十分苦闷,他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不明白为什么就连一匹小马也要欺负自己。
他从小体弱多病,以至于到了十六岁还十分瘦弱。一些同辈仗着身体好就欺负他,有的还对他母亲的出身说三道四。因此,他不喜欢舞刀弄枪,而是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喜欢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还有感人至深的神话故事。
黄昏随着桥下的河水慢慢流走,呼啸而过的秋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风隐打开行囊,点燃火把,开始吃饭。那匹小马这时竟主动凑了过去。
“你想干吗?还想摔我吗?不想载我你就走吧。”
小马并没有走,只是一直盯着风隐手里的馒头看。后知后觉的风隐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临行前没有喂马,导致小马饿得受不了了。他赶紧去野地里采回一些常绿的杂草,还把自己的豆饼掰碎,掺在里面喂马。
人和马都吃饱后,风隐小心翼翼地爬上马鞍,双手紧紧地攥着缰绳,然后轻轻磕一下马肚子。小马得到指令,一路小跑,很快就通过了龙息桥。
成功驾驭小马的风隐满面春风,甚至开始单手握着缰绳。他把空着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指着北方的一座山脉说:“冲吧!我们的目标是鹰锋堡!你是我的坐骑,叫……你是白底黑斑,就叫你斑斑吧。冲吧!斑斑!”
一人一马沿着官道前进,没多久就来到一片森林的边缘。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夜幕悄然降临。森林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是各种各样的虫鸣。弯曲的官道像巨蟒一样钻入林子,把幽深的森林一分为二。
这片森林叫秘林。中间的官道自东南向西北横贯而去,把秘林分割成南秘林和北秘林。官道上虽然旅客不断,但在夜晚,却很少有人出行。
风隐策马走进秘林,发现路上空无一人。南边的秘林里突然传出猫头鹰的嘶鸣,把从未出过远门的斑斑吓了一跳。小马驮着风隐开始乱跑,跑着跑着就一头扎进了北秘林。林子里的鸟儿被他们惊飞,呼啦啦从树冠冲天而起。
风隐尝试用老师传授的骑术控制小马,但却无济于事。直到几声瘆人的狼嚎从不远处传来,小马驹这才停下脚步。风隐用手抚摸斑斑,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它冷静下来,但随着狼嚎越来越近,他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幽影之狼?”风隐摸了摸打着响鼻的斑斑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脚踩在了落叶上。风隐立马屏住呼吸,慌慌张张地从行囊里拿出火把。当火把被点燃的那一刻,他猛然发现周围出现了十几双发着蓝光的眼睛。
风武带人一路北上,在基隆村的村口遇到两个农民。基隆村位于龙息桥的南边。那俩人异口同声,都说看到一个少年朝龙息桥而去。风武继续追赶,在龙息桥南岸找到了风隐喂马后遗留的杂草和豆饼的碎屑。
“将军,”一个护卫指着地面说,“这里有看起来尚温的马粪!”
“让我看看,”风武看一眼后说,“看来不远了,快追!”
秘林里,风隐被幽影之狼围困。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拔出父亲送给自己的短剑,短剑上镶着的宝石闪耀着红色的光芒。风隐对狼群吼道:“来吧!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就吃了我,否则谁也别想阻止我去找我爹娘!”
话音刚落,一只体型与斑斑相当的灰狼就从黑暗中扑向风隐。少年虽用短剑挡住了灰狼的尖牙,却还是被扑到了地上。那只狼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风隐的脖子咬去,好在风隐眼疾手快,把火把塞进了它的嘴里。
被烧伤嘴巴的幽影之狼立马摇着脑袋后退,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哀嚎。其他的幽影之狼见状,似乎并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样子。原来攻击风隐的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小狼,狼群想要利用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它的捕猎技能。
遭遇失败的幽影之狼把目光转移到小马身上,然后就龇牙咧嘴,慢慢地靠近斑斑。小马想要逃跑,却被其他几只成年狼堵住了去路。风隐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火把,迅速爬到马背上大叫起来:“来!来!烧死你们!”
风隐看着步步紧逼的幽影之狼,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它们纠缠下去,于是就用马鞭猛抽马臀,想要逃离此地。小马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十分配合地扬起前蹄奔跑起来。狼群害怕到手的猎物逃跑,就围成圈紧跟着他们。
不多时,就有两只狼发动了进攻。其中一只冲向斑斑,张嘴咬住了斑斑的左前腿。另一只趁机偷袭,一口咬住了斑斑的右后腿。风隐趴在小马身上,先用火把狠敲左边那只狼的脑袋,然后又用短剑砍掉了右边那只狼的耳朵。
两只幽影之狼再次遭遇失败,于是就决定改变策略。它们退回到狼群组成的阵型里,围着风隐和斑斑,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就这么等待着。
风隐走到哪里,狼群就跟到哪里。眼见甩不掉这群野兽,风隐的心里也着急了起来。看着火把上越来越小的火焰,风隐突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向他袭来,他怕自己会葬身于此,更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去寻找父母。
“我若是有风武那般武艺,又何惧这十几只幽影之狼呢!”
火把熄灭了。风隐扔掉燃尽的火把,拿起短剑准备做最后一搏。幽影之狼在森林陷入黑暗时发动了攻击。这一次,整个狼群同时冲向了风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