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宸》 第1章 铩羽而归 “风隐,怎么又是你?”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双手叉腰,看着躺在地上的风隐埋怨道,“就是因为你练功不认真,咱们才又输给他们的!” 风隐转头,看了看正在庆祝胜利的对手,十分惭愧地低下了脑袋。他在队友们的叹息声中从地上爬起来,弯腰捡起自己的木剑和帽子。就在他想要转身跟大家道歉时,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嚼起了舌头。 “他都十六岁了,怎么还那么瘦弱?每次武考都输给对手。” “他是山贼的儿子,山贼都吃不饱饭的,”一个塌鼻子的少年嘲笑道。 听到“山贼”二字,风隐立马怒目圆睁。他扔掉手中的帽子,用力把刚刚捡起的木剑插在地上,攥着拳头就朝那个塌鼻子的少年冲去。塌鼻子的少年还没反应过来,风隐的拳头就已经和他的左眼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啊!我的眼睛!”塌鼻子的少年大叫一声,“风隐!你敢打我!” 那叫声像是一阵惊雷,瞬间传遍整个院子。五只正在地面上追逐嬉戏的麻雀被那声音惊起,先后飞落到屋檐上,叽叽喳喳,开始看戏。刚刚还在庆祝胜利的几个学生闻声而至,散落在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慢慢围拢过来。 “何人喧哗?”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走出屋子,“怎么回事?” “老师……风隐无缘无故打我,”塌鼻子的少年捂着眼睛说。 “风隐?”老师皱起眉头,转头看向风隐,“是你吗?” “是我,”风隐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他出言伤人,侮辱我娘!” “侮辱他人不对,出手伤人更不对,”老师把右手伸进袖袋,掏出一把宽大的戒尺说,“都把手伸出来,为你们的过错接受惩罚吧。” 塌鼻子的少年闻言后瞬间呆住,他偷偷地瞄一眼风隐,似乎在等待对方率先伸出手掌。风隐只是一声不吭地盯着地面,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会乖乖伸手的样子。整个院子随即陷入寂静,就连喜欢叽叽喳喳的麻雀也不再啼鸣。 “既然都不愿意伸手,那就罚你们俩站到吃晚饭的时间吧!” 老师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喧闹之音。一个身穿白衣的小伙子慌慌张张地跑进院子,右手指着西边说:“城主他们打仗回来啦!” 学生们听到消息,瞬间欢呼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都说要去西门迎接自己的爹娘。风隐的脸上也挂着笑容,但很快就转为忧愁。他转头看向塌鼻子的少年,目光里满含怨恨,然后深呼一口气,跑到老师面前伸出了左手。 老师见状也不说话,啪啪两下就打了上去,塌鼻子的少年也上前伸手,老师用同样的力度打了他一下说:“你们要以此为戒,莫要再犯!” “是!”两个少年异口同声,说罢就冲出院子,朝西边跑去。 学生们所在的地方叫青木书院,位于风息城里的风息宫内。风息城在风息谷中,是整个风息谷里最大的城市,也是风息谷的行政中枢。风息宫则坐落在风息城的最东边,紧挨城墙,里面住着城里的贵族和大臣。 麻雀们见众人离去,就嗖的一下冲上天空。他们离开书院,一路向北边的风息殿飞去。风息殿也在风息宫内,是城内商议政事的地方。一阵突如其来的东风,打乱了鸟群原来的节奏,使它们不得不调转方向,向西飞去。 麻雀们飞跃风息宫三米高的围墙,俯瞰直通西门的东西大道上的人群,除了需要看守店铺的伙计,所有人都在朝西门慢慢走去。这几只麻雀在亭台楼阁之间飞飞停停,终于和风隐等人同时赶到了风息城的西门。 挤在人群里的风隐发现士兵们垂头丧气,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军队的最前面有一辆马车,车上是一个棺椁,里面躺着的是风隐的大伯,也是风息城的上一任城主。他在半个月前病逝于军营,战争结束后才被带回来。 为了寻找父母,风隐像泥鳅一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就在军队刚刚经过一半时,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吸引了他的注意。那辆马车由两匹花色一致的青骢马拉着,车门前挂着两盏红色的灯笼,车身上镶嵌着一条金色的龙纹。 风隐挠了挠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谁家的马车。马车上的窗帘被缓缓拉开,一个少女的脸庞随即出现在窗前。她叫章曼,来自中都。 章曼满面笑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似乎从没见过今天这番场景。她的目光在人群里四处移动,没多久就发现了挤在人潮里的风隐。两个人的目光在一瞬间接触,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看了好久。 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没等章曼反应过来就拉上了窗帘。风隐在脑海里回忆着少女的样子,看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在风息城的西门。 长长的队伍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来到末尾,风隐终于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三哥!”风隐对一个骑着黑马的将军喊道,“三哥!” 那将军听到风隐的声音,立马转头四处寻找,在确定风隐的位置后,就跳下战马,径直朝风隐走去。此人名叫风武,是风隐的堂哥。 “风隐!你来了?”风武的脸上露出转瞬即逝的微笑。 “我爹娘呢?”风隐盯着后面的队伍,心里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爹娘……”风武吞吞吐吐,“你爹娘……没回来。他们……” “啊?”风隐闻言后脑子一懵,感觉整个世界霎那间没了声音。 “他们失踪了,”风武看着两眼无神的风隐继续说。 “失踪?”风隐回过神来,“怎么会失踪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风武惭愧地低下了头,“也许……” 风武的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的护卫传来命令,说城主召他立刻去风息殿议事。风武不敢怠慢,立刻带着风隐赶往风息殿。城主名叫风文,是风武的亲哥哥,此时正在风息殿内会见来自中都的特使。特使名叫章良。 “请章大人上座,”风文手指御台上的主座说。 “不敢!不敢!”章良拱手谢绝道,“您是城主,理应您上座。” “我乃败军之主,大人乃是帝君的特使,理应在我之上。” “我虽是帝君的特使,但强宾不压主,还请城主上座。” 双方一番礼让后各自坐定,风文位居主座,章良位居客座之首。其他的文武大臣在二人坐定后才依次落座,嘴里还时不时小声讨论着什么。 “诸位!”风文刚刚开口,大殿里就肃静了,“南都之战已经结束,帝君的特使章良大人将会与我等共议善后之事。”他说罢就看向了章良。 南都是风息城以北,中都以南的另一座大城。 “谢城主!”章良拱手向风文致谢,随后转身面向众臣,“诸位,我奉帝君之命前来,主要是协助城主处理一些事务。众所周知,中都之战皆因二公子风杰而起,现在他已伏罪,帝君也无意继续与风息城作战,故而……” “哼!不要啥事都怪到我二哥头上!”一阵雄浑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举目看去,发现门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来者正是风武和风隐。 “原来是风武将军,”章良拱手行礼说,“难道我所言不是事实吗?” “哼!”风武气冲冲地走到章良身前,“要不是太子杀了我二嫂,我二哥也不会去杀他报仇!你们只看结果,不问缘由,这公平吗?” “太子在狩猎时误杀陈莹,实乃无心之过。风杰蓄谋杀害太子,则是有心之祸。依万宸的律法来看,风杰真可谓是罪不容诛!” “去你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二哥为妻子报仇,难道有错吗?” “三弟!”风文突然开口,“不得无礼!”他看到风隐后就问道,“你怎么把风隐带上殿了,他还没到参政的年纪呢。” 章良听到风隐二字,立刻把目光投了过去。风武回头看一眼风隐,后者也十分识趣地拱手离殿而去。走出风息殿的风隐不知该去哪里,就坐在台阶上盘算起自己的计划。与此同时,另一个也无处可去的人正在慢慢靠近他。 “你叫风隐?”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风隐背后传来。 “嗯,”风隐回头,看到了马车里的少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刚才在殿外听到的,”少女倚着身后的栏杆说,“我叫章曼。” “章曼?”风隐说,“我好像没见过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从中都来的,在等我爹。” “中都?”风隐暗自思忖,“我们不就是在跟中都打仗吗?怎么会来一个中都的人?”他想不出答案,就问道,“那你爹是谁?” “就是里面那个,”章曼指着风息殿,“正在跟人家说话的那个。” 风隐沿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里出现了章良的身影。原来章良就是章曼的父亲。大殿里时不时传来群臣的喧闹,没多久就变成某个人的声音,风隐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却可以肯定里面吵得很凶。 “什么意思?”风武举着手中的宝剑叫道,“我大哥才是城主,帝君派你来监督我大哥,那我大哥还算什么城主?你直接当城主不得了!” “三弟,休得无礼,”风文起身呵斥道,“坐回你的位子去!” “是,”风武向风文拱手作揖,回座位前还特意对着章良哼了一声。 “我奉帝君之命前来督察诸事,只是为了防止南都之战的悲剧重演,绝不会干预你们风息城内的事。”章良看向大殿里的群臣,话锋一转道,“诸位当初若是能早早劝风杰自首,哪里还有现在这些事情呢?” “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如此无礼!” 章良的话音刚落,整个风息殿就炸开了锅,群臣纷纷起立,或指责章良口出狂言,或训斥章良不懂礼数。风武怒目圆睁,右手紧紧攥着剑柄。 第2章 幽影之狼 “都安静!”风文见形势不妙,就起身拔出宝剑。宝剑出鞘的瞬间,射出一道寒光,不但吓了章良一跳,还把风武给震住了,群臣瞬间傻眼。 整个大厅里回荡着宝剑出鞘后的嗡鸣声,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风文手中的那把剑。宝剑的剑刃上闪烁着一道冰冷的光芒,与它主人脸上的冷酷表情相得益彰。风氏一族有四大名剑,这把剑就是其中的岁寒剑。 看到所有人都被自己震慑住,风文就缓缓开口说,“南都之战,始于二弟风杰,亦终于二弟风杰。因我风家一人,致苍生百姓死伤无数,此非我心中之愿也。如今战事已停,其中是非曲直就交由中都的大律司裁定吧!” 群臣闻言,无不拱手称是,只有风武心中之气难消,久久不愿低头。 就在风息殿陷入平静时,风隐突然起身离去。章曼问他前往何处,他只是用一双充满忧郁的眼睛看了章曼一眼。章曼发现风隐的神情落寞,也没有再说什么。从这一刻起,少年那双忧郁的眼睛就彻底印在了少女的心中。 风隐离开风息殿,来到家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脑海里全是父母曾在这里来来往往的场景,情到深处,他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但没过多久,他就擦掉眼角的泪水,收拾好行囊出门了。 由于骑术不好,风隐特意从马厩里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与自己同行。他骑着白底黑斑的小马,迎着夕阳的方向出发,目标是北边的鹰锋堡。那是他母亲的故乡,也是他与父亲常去的地方。他觉得父母可能在那里。 黄昏将至,风隐看着西边泛黄的天空,陷入一丝犹豫。但一想到父母不知所踪,又考虑到前往鹰锋堡的官道向来太平,他就不再多想,毅然决定独自一人出城。他骑着小马在街道上奔跑,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守门的士兵。 “哎呦!谁家的孩子,”倒地的士兵埋怨道,“这么不长眼!” “没事吧,”一个同伴把他扶起来说,“那孩子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你认识?快告诉我是谁,我去找他爹要医药费!我的屁股呦!” “让我想想,”士兵望着风隐远去的背影说,“是四公子风隐!” 听到四公子三个字,被撞的士兵不再说话,只得自认倒霉,毕竟他没胆子去找城主的叔叔要钱。一个时辰后,士兵见风隐未归,就开始担忧起来。其中一个人自告奋勇,一路小跑着去风息殿汇报这一情况。 与此同时,风隐正骑着小马一路向北疾驰,道路两边是黄色的豆田,田野里的农民正弯腰割着豆子。阵阵秋风袭来,把收获的气息送进风隐的鼻孔。几个扎豆秸的农民被马蹄声吸引,纷纷停下手里的活,看向远去的少年。 “这孩子胆儿真肥,”一个农民用毛巾擦了擦汗,“这时候往外跑。” “兴许是北边村子里的,”另一个人说,“想赶在天黑前回家吧。” 报信的士兵赶到风息殿外,正好碰到议事结束的风文等人,其中包括章良父女。士兵把风隐出城的消息告诉大家,风武闻言大吃一惊。 “什么!”风武揪着士兵的领口质问道,“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我们没来得及啊……”士兵双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赶紧追吧!”风文让人把风武的马牵来,“我料他去鹰锋堡了。” “你怎么知道的?”风武边整理马鞍边问。 “他从小就经常跟三叔去那里。你快去,尽量赶在子夜前找到他。” 风武接过手下递来的干粮,啃了一口后就带人出发了。 风隐这边,小马驹终究是小马驹,刚跑没多远就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的马儿逐渐放慢脚步,最终在龙息桥前彻底停了下来。 龙息桥是一座石桥,宽约五米,身下是十米宽的龙息河。龙息河在风息城的北面,自东边的龙山而起,到西边的风息湖而止,是一道抵御外敌的天然屏障。龙息桥就建在风息城的西北方,那里是整个龙息河最窄的地方。 风隐见小马无缘无故停了下来,就用右脚跟使劲磕小马的肚子,但那马儿楞是不迈步子。此时黄昏已至,龙息河的水面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你怎么不走了?”风隐有点儿着急,就用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 那小马被打后竟然来了脾气,先是不断往后退,而后突然扬起前蹄把风隐掀了下去。屁股着地的风隐没受什么大伤,但心里却十分苦闷,他找到一块石头坐下,不明白为什么就连一匹小马也要欺负自己。 他从小体弱多病,以至于到了十六岁还十分瘦弱。一些同辈仗着身体好就欺负他,有的还对他母亲的出身说三道四。因此,他不喜欢舞刀弄枪,而是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喜欢优美动人的诗词歌赋,还有感人至深的神话故事。 黄昏随着桥下的河水慢慢流走,呼啸而过的秋风刮得树叶沙沙作响。风隐打开行囊,点燃火把,开始吃饭。那匹小马这时竟主动凑了过去。 “你想干吗?还想摔我吗?不想载我你就走吧。” 小马并没有走,只是一直盯着风隐手里的馒头看。后知后觉的风隐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临行前没有喂马,导致小马饿得受不了了。他赶紧去野地里采回一些常绿的杂草,还把自己的豆饼掰碎,掺在里面喂马。 人和马都吃饱后,风隐小心翼翼地爬上马鞍,双手紧紧地攥着缰绳,然后轻轻磕一下马肚子。小马得到指令,一路小跑,很快就通过了龙息桥。 成功驾驭小马的风隐满面春风,甚至开始单手握着缰绳。他把空着的右手高高举起,然后指着北方的一座山脉说:“冲吧!我们的目标是鹰锋堡!你是我的坐骑,叫……你是白底黑斑,就叫你斑斑吧。冲吧!斑斑!” 一人一马沿着官道前进,没多久就来到一片森林的边缘。此时夕阳已经西下,夜幕悄然降临。森林里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就是各种各样的虫鸣。弯曲的官道像巨蟒一样钻入林子,把幽深的森林一分为二。 这片森林叫秘林。中间的官道自东南向西北横贯而去,把秘林分割成南秘林和北秘林。官道上虽然旅客不断,但在夜晚,却很少有人出行。 风隐策马走进秘林,发现路上空无一人。南边的秘林里突然传出猫头鹰的嘶鸣,把从未出过远门的斑斑吓了一跳。小马驮着风隐开始乱跑,跑着跑着就一头扎进了北秘林。林子里的鸟儿被他们惊飞,呼啦啦从树冠冲天而起。 风隐尝试用老师传授的骑术控制小马,但却无济于事。直到几声瘆人的狼嚎从不远处传来,小马驹这才停下脚步。风隐用手抚摸斑斑,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它冷静下来,但随着狼嚎越来越近,他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难道……难道是幽影之狼?”风隐摸了摸打着响鼻的斑斑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脚踩在了落叶上。风隐立马屏住呼吸,慌慌张张地从行囊里拿出火把。当火把被点燃的那一刻,他猛然发现周围出现了十几双发着蓝光的眼睛。 风武带人一路北上,在基隆村的村口遇到两个农民。基隆村位于龙息桥的南边。那俩人异口同声,都说看到一个少年朝龙息桥而去。风武继续追赶,在龙息桥南岸找到了风隐喂马后遗留的杂草和豆饼的碎屑。 “将军,”一个护卫指着地面说,“这里有看起来尚温的马粪!” “让我看看,”风武看一眼后说,“看来不远了,快追!” 秘林里,风隐被幽影之狼围困。他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拔出父亲送给自己的短剑,短剑上镶着的宝石闪耀着红色的光芒。风隐对狼群吼道:“来吧!你们这群畜生,有本事就吃了我,否则谁也别想阻止我去找我爹娘!” 话音刚落,一只体型与斑斑相当的灰狼就从黑暗中扑向风隐。少年虽用短剑挡住了灰狼的尖牙,却还是被扑到了地上。那只狼随即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风隐的脖子咬去,好在风隐眼疾手快,把火把塞进了它的嘴里。 被烧伤嘴巴的幽影之狼立马摇着脑袋后退,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哀嚎。其他的幽影之狼见状,似乎并没有想上去帮忙的样子。原来攻击风隐的是一只刚刚成年的小狼,狼群想要利用这个机会锻炼一下它的捕猎技能。 遭遇失败的幽影之狼把目光转移到小马身上,然后就龇牙咧嘴,慢慢地靠近斑斑。小马想要逃跑,却被其他几只成年狼堵住了去路。风隐见状,立刻捡起地上的火把,迅速爬到马背上大叫起来:“来!来!烧死你们!” 风隐看着步步紧逼的幽影之狼,知道自己不能再跟它们纠缠下去,于是就用马鞭猛抽马臀,想要逃离此地。小马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十分配合地扬起前蹄奔跑起来。狼群害怕到手的猎物逃跑,就围成圈紧跟着他们。 不多时,就有两只狼发动了进攻。其中一只冲向斑斑,张嘴咬住了斑斑的左前腿。另一只趁机偷袭,一口咬住了斑斑的右后腿。风隐趴在小马身上,先用火把狠敲左边那只狼的脑袋,然后又用短剑砍掉了右边那只狼的耳朵。 两只幽影之狼再次遭遇失败,于是就决定改变策略。它们退回到狼群组成的阵型里,围着风隐和斑斑,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就这么等待着。 风隐走到哪里,狼群就跟到哪里。眼见甩不掉这群野兽,风隐的心里也着急了起来。看着火把上越来越小的火焰,风隐突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向他袭来,他怕自己会葬身于此,更怕自己再也没机会去寻找父母。 “我若是有风武那般武艺,又何惧这十几只幽影之狼呢!” 火把熄灭了。风隐扔掉燃尽的火把,拿起短剑准备做最后一搏。幽影之狼在森林陷入黑暗时发动了攻击。这一次,整个狼群同时冲向了风隐。 第3章 妖兽猎人 就在那些幽影之狼即将接触到风隐和斑斑时,十几只星火流星箭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钢制的箭头不偏不倚,精准地命中了每一只幽影之狼的脑袋。风隐见状,大吃一惊,赶紧勒马回头,然后就看到十几个火把朝自己而来。 “啊哈!”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今晚的收获真不少!” “十几只幽影之狼,又够咱们吃半年啦!”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老大!这个人怎么办?” “围起来!” 风隐看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将自己围住,发现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留着好几道疤痕。那些人举着火把上下打量风隐,询问他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风隐把自己刚刚的经历如实相告,引得大汉们连连夸赞。 “我们都看到了。你小子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有种!” “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风隐瞪大眼睛问道。 “我们?哈哈哈,”一个大汉哈哈大笑道,“这还看不出来嘛,我们是南国赫赫有名的妖兽猎人,专门猎杀这些妖兽赚钱!” “妖兽害人,你们杀妖兽,所以你们是好人咯?” “好人?呵呵,”一个失去左眼的独眼龙哂笑道,此人是他们的老大。 风隐看着眼前的救命恩人,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就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他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可以冲出去的缺口,但没找到。 “谢谢你们救了我,不过我得赶紧出发去找我爹娘了。” “你爹娘是谁?”独眼龙绕着风隐走一圈说,“哪个村的农民?” “哼!”风隐瞥了对方一眼,十分骄傲地说,“我爹是风魁将军!” “风魁?”独眼龙闻言后大吃一惊,“就是风息城那个风魁?” “对!” 独眼龙看着风隐,嘴角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他让手下把风隐从马上拽下来,然后用绳子绑住风隐,把风隐吊在了树上。不明所以的风隐大喊大叫,然后就挨了一拳。独眼龙揭开自己左眼上的眼罩,把脸凑近了风隐。 “看看!我这少了眼珠的左眼,就是你爹干的!”独眼龙愤怒道。 风隐借着昏暗的火光,终于看清了那个老大的面容。那是一张令人畏惧的脸庞,上面有十几道长短不一的疤痕。不过在风隐看来,最恐怖的还是他那只完好无损的右眼,整个眼珠上黑乎乎的,几乎看不到一点儿眼白。 “老大,还留着他干什么?要我说就杀了他,给您出出气!” “笨蛋!杀了他就不值钱了,他可比这些幽影之狼更值钱!”看着满脸疑惑的手下,独眼龙解释说,“拿他去换赎金,够咱们吃一辈子!” 那些大汉瞬间沸腾起来。他们围着被吊在树上的风隐哈哈大笑,嘴里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还有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展望。然而,这种狂妄的举动很快就会给他们引来杀身之祸,因为此刻正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将军,怎么办?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救四公子?” “不行!”风武小声说,“妖兽猎人的眼睛在黑夜里看得更清楚,他们的星火流星箭在林子里也更有优势。咱们要等待时机,然后一击破敌!” 原来,在风隐和狼群缠斗时,风武等人正好走进了秘林里的官道,他们看到北秘林里隐约出现火光,就立刻策马赶了过去。只可惜等他们赶到时,那些妖兽猎人已经把风隐给围住了。风武为了减少伤亡,没有立即采取行动。 子夜来临前,一轮明月高挂空中,照亮了风武所在的树林。妖兽猎人此时正围着火堆呼呼大睡,只有两个守夜的家伙还在勉强睁着眼睛。风武让一个机灵的手下去打探情报,等他回来后就开始安排具体的战术。 “他们一共十五个人,”打探消息回来的手下说,“两个人在守夜,一个靠南,一个靠北。剩下的人围着三堆篝火在睡觉,一堆在东,一堆在西,还有一堆在中间。东西的篝火各有五人,中间的只有三人。” “风隐在哪儿?”风武问。 “四公子在北边的一棵树上吊着,正好被北边那个守夜人看着。” 风武掏出匕首,把营地的布局情况画在地上,然后就给手下布置任务。他派一个人去南边;又派两个人去北边,其中一个专门负责营救风隐;然后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每组三人,让他们分别去攻击东西火堆旁的人。 “记住,”风武强调说,“一枪一个,一剑一个,不要留情!” “那中间的三个怎么办?”一个手下问道。 “中间的交给我!”风武看向中间那堆篝火,目光里充满杀意。 自从风隐被吊在树上之后,他就一直在尝试挣脱束缚,只可惜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解开绑住双手的绳子。一开始他还会大喊大叫,想要通过叫声吸引可能存在的路人的注意,但妖兽猎人随即就拿布堵住了他的嘴。 筋疲力尽的风隐看向守着自己的猎人,发现那家伙正倚着大树打瞌睡。当子夜即将来临时,风隐突然听到四周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北边那个守夜的猎人刚刚睁大眼睛,就看到一根闪着光芒的长枪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啊!”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风武率领骑手们冲进了妖兽猎人的营地。这些骑手身上穿着褐色的战甲,头上戴着插红色羽翎的战盔,左手拿着长枪,右手握着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冲向敌人。神木护卫,就是这些骑手的称号。 其他妖兽猎人被同伴的叫声惊醒,立马起身,拿起武器准备抵抗。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敌人的位置和数量,只能在篝火旁边建立防守的阵地。三个妖兽猎人举起盾牌挡在前面,剩下两个则躲在他们身后拉满了弓弦。 神木护卫按照风武布置的战术发动攻击。他们借助马匹的冲击力,先是用高速的长枪击碎前面三个敌人的盾牌,然后再用长剑夺走对方的性命。躲在后面的妖兽猎人刚刚举起硬弓,还没来得及松手就被一剑削掉了脑袋。 妖兽猎人的老大,也就是独眼龙,此刻正站在中间那堆篝火旁。只见他举起硬弓,对准一个毫无防备的神木护卫,嗖的一声射出星火流星箭,护卫就应声倒地了。所幸那护卫正在掉转马头,星火流星箭才只射中了他的肩膀。 独眼龙见放暗箭成功,就想如法炮制,但刚刚举起硬弓,就看到一把绑着红缨的长枪朝自己的眉心飞来。独眼龙立刻将星火流星箭对准长枪,没拉满弦就射了出去。枪头和箭头瞬间撞在一起,明亮的火花随即迸溅而出。 长枪虽然击败了星火流星箭,但却也偏离了最初的方向。独眼龙旁边的一个手下倒了大霉,被飞来的长枪瞬间穿透了胸膛,当即口吐鲜血,瘫在地上没了呼吸。另一个手下见状,撒腿就跑,很快就消失在森林的深处。 侥幸躲过一劫的独眼龙看着惨死的手下,刚想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就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那人□□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手里握着一把带有血槽的宝剑,那血槽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 “落木剑!”独眼龙那只漆黑的右眼瞪得滚圆,“你是风武!” “既知我名,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风武用剑锋指着独眼龙说。 独眼龙微微一笑,说自己宁死也不投降,随后就举起斧头冲向风武。 “有种!”风武说罢就从马上跳下来,执剑向对方杀去。 两个人在篝火旁短兵相接,打了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独眼龙自以为可以和风武匹敌,就举起斧头,径直朝风武的右臂砍去。怎料风武棋高一招,在他还没往下劈的时候,就出脚踢在他的胸上,一脚把他踹到了篝火堆里。 独眼龙赶紧起身,想扑灭身上的火焰。风武没有趁人之危,而是想等他扑灭身上的火后再与之较量。怎料那独眼龙自知无法与风武匹敌,就趁风武不备时朝他扔出一个小球,眼疾手快的风武不敢大意,立马挥剑将其击破。 “啪!” 小球在被击破时释放出紫色的烟雾,烟雾里不但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还飘来一阵令人作呕的臭味。风武下意识地用披风捂住口鼻和眼睛,然后穿过烟雾去寻找独眼龙。但等他来到篝火旁边时,那人早已不知所踪了。 一个神木护卫来到风武身边汇报,说风隐已被解救,而且他们只伤了一个同伴。至于敌人,他们一共歼灭了十个敌人,还有五个向四周逃窜而去。 “将军,是否继续追赶?”年轻的神木护卫跃跃欲试。 “算了,穷寇莫追。”风武不想冒险在漆黑的森林里继续作战。 风武快步走到风隐身边,本想说这个弟弟几句,但一看到风隐惊魂未定的样子,他还是选择把刚刚来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没事了,有我们在,不要怕,”风武说。 “我不怕,”风隐转头,用坚强的目光看着风武,“我不怕他们。” “那就好,”风武拍着风隐的肩膀说,“我们收拾完就一起回城。” “三哥,我……”风隐嗫嚅道,“我不想回城,我想去鹰锋堡。” “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风隐看着风武,目光里是一种无法被撼动的坚定。 风武看一眼风隐,又看一眼闪着微弱星光的夜空,长叹了一口气。他清楚风隐的脾气,知道这个少年若不能如愿,以后必然还会再找机会跑出来。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风武说罢,就安排两个护卫回城禀告情况,然后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小山丘安营扎寨。 第4章 鹰锋堡垒 当风隐被吊在树上的时候,风息城里的章曼正在院子里仰望星空。她初来乍到,难以入眠,就坐在石桌前数起了星星。章良走出房门,看到女儿好像有什么心事,就上前询问情况。章曼见到父亲,就站起来欠身行礼。 “那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章良伸手,示意女儿坐下。 “心绪不宁,睡不着觉。可能是因为刚到这地方吧。您怎么也没睡?” “我?我和你一样,刚到这地方,也睡不着。” “那您跟我一起数星星吧,数着数着就困了,”章曼邀请父亲。 “嗯,好,”章良坐到女儿对面的石凳上,抬头看向夜空。 “爹,您知道风隐这个人吗?” 章良闻言,面露惊讶之色。他摸着花白的胡须,仔细琢磨女儿的问题。 “风隐?”章良疑问道,“难道你也听说过鹰锋堡的故事?” “鹰锋堡的故事?什么故事?” “原来你不知道,这……”章良有些犹豫,随口说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关于风隐父母的事。什么他娘是平民,他爹是游侠,这之类的。” “平民?游侠?”章曼疑问道,“他爹不是风息城的三将军吗?” “是三将军,但也是一个四处游荡,不问家事和国事的游侠。” “贵族成游侠,还娶平民女,”章曼瞬间来了兴趣,赶紧回屋给父亲倒一杯水,然后坐到父亲旁边的石凳上,“您把这故事讲给我听听嘛。” 章良本不想讲,但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于是就端起茶杯,边喝水边酝酿自己的思绪。原来七十年前,风息城北边的秘林很不太平,来往的客商经常被一伙劫匪给打劫。客商们不堪其扰,就请求风息城为他们做主。 那时,风息城的城主叫风天,是风魁的父亲,也就是风隐的爷爷。风天亲自率领神木护卫前去剿匪,很快就平息了匪患。但那群劫匪过一段时间后又卷土重来,他们变本加厉,不但抢劫财物,还把客商抓回去作人质。 风天后来发现,这群劫匪有个基地,就建在北秘林东边的小山谷里。那个基地虽然比不上城池坚固,但却易守难攻。基地背后的山上不但有吃的,还有山泉流水。因而风天几次三番围攻那个基地,最终都无功而返。 后来不知为何,那帮劫匪突然就把人质给放了。风天看在他们没有伤害人质的份上,就不再继续围攻。劫匪们从那以后就很少出来抢劫,就算出来,也只是去抢一些富商的钱财,却从不碰平民百姓一分一毫。 有人怀疑风天和劫匪达成了某种秘密交易,其实是因为在风天围攻基地的那几年里,劫匪们在山谷里种了粮食和果树,把基地打造成了一座堡垒。他们在里面有吃有喝,只要不是灾年,就不会冒着杀头的危险出去抢劫。 因为山谷里常有苍头鹰出没,故而人们称那座堡垒为鹰锋堡。随后的几十年里,鹰锋堡的人都很少出来抢劫。偶尔的一次,只要不伤人,风息城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家心照不宣,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十年。 大约十八年前,万宸遭遇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旱灾。鹰锋堡里的粮食无法养活所有人,匪患再次出现。这时的风天已经年老体衰,就派从外面游历归来的风魁去剿匪。风魁率大军包围了鹰锋堡,但却没有发动攻击。 风魁在外游历五年,见多识广,对这个世界也有自己的认识。他不像其他贵族那样傲慢,反倒经常帮助底层的平民百姓。风魁在平民的口中有着极高的声誉,鹰锋堡的堡主王怀也因此才愿意与他进行和平谈判。 王怀带着女儿王荣参加谈判,整个谈判持续了一个多月,最终双方达成一项协议:鹰锋堡从此归风息城管辖,风息城则要对堡内的居民负责。达成协议的风魁并非独自一人回城,他还顺便把王荣带回了风息宫。 尽管风氏族人极力反对,但风魁还是和王荣私定终身,在鹰锋堡的后山上成了亲。得知消息的风天被气得卧床不起,但还是在临终前原谅了这个自己最爱的小儿子。风天的葬礼上,有人责备风魁。风魁不以为然,还出言反驳。 “怎么反驳的?”章曼听得入迷,都忘了给父亲倒水。 “他说……”章良给自己倒一杯水,“他说真正的爱情,无关乎地位,无关乎财富,无关乎相貌,无关乎才华,甚至无关乎品德,只在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然后用一生去坚守这份爱。” “嗯……”章曼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口,只是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这就是我知道的故事,”章良喝一口水,突然话锋一转,“哼!风魁这家伙,无视万宸的传统,冒天下之大不韪,还自以为是,口出狂言!” 章曼打了个哈欠,起身说要回屋睡觉,两个人的谈话到此结束。 就在章曼和章良谈完话后,一个黑衣人潜入了风息宫。那黑衣人来到风隐家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门锁,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屋子。他步履无声,仅三五步便来到风隐父亲的书房,然后在里面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一个身穿紫色夜行衣的人也悄悄摸了进来,此人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刚进屋就撞倒了一个花瓶。听到花瓶破碎的声音,黑衣人立马跳到房梁上,他以为对方只是个小偷,就想等其离开后再继续行动。 紫衣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地搜寻着什么,但却对屋子里的黄金和玉器等贵重物品毫无兴趣。房梁上的黑衣人见状,立马觉察到异常,他知道对方并不是小偷,而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来寻找秘密的人。 紫衣人点燃蜡烛,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沿着书架仔细搜寻,似乎在寻找某本特别的书籍。可惜,他从头到尾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就在他准备放弃行动离开时,突然呆在原地,感到头上有一股杀意。 两个夜行者最终发现了对方,他们二话没说,就拔剑打了起来。小小的蜡烛在墙壁上投射出两人的剑影,叮铃咣啷的声音充满整间屋子。他们从书房打到卧室,又从卧室打到堂屋,最后一起飞出屋子,来到院子里。 “你是何人?”黑衣人用软剑的剑锋对着紫衣人说。 “你又是何人?”紫衣人反问道。 “没想到城里还有你这般人物,”黑衣人目光里带着一丝兴奋,“我好久没有跟人大战一场了,今日你我就在此一决高下吧!” 黑衣人说罢,就挥剑朝着紫衣人的胸口刺去。紫衣人反应神速,一跃飞到半空,然后向下劈向黑衣人。黑衣人赶忙转身,在剑刃快要砍到自己的时候成功出剑拦住。紫衣人骤然发力下压,剑身因双方角力而微微弯曲。 “你究竟是谁?”黑衣人的额头上沁满汗水。 “哼!”紫衣人继续用力,“我本不想杀你,但你非要自寻死路!” 黑衣人瞅准时机,一个后撤步,转身逃离地面,还顺势借力,将紫衣人压到身下,这次换做是黑衣人压制对方了。紫衣人的面纱往下掉了一点儿,露出一撮花白的髭须。黑衣人立刻伸出左手,想要摘掉对方的面纱。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紫衣人为防暴露身份,就主动放弃抵抗对方的软剑,任由它刺进自己的左肩。当黑衣人以为大获全胜之际,紫衣人突然举起右手,挥剑砍向黑衣人的左腿。黑衣人躲闪不及,大腿上被划出一道伤口,温热的鲜血浸湿了布料。 黑衣人放弃压制对方,起身后退十步。紫衣人也顺势从地上跳起,用剑锋指着敌人。黑衣人见无法取胜,就从腰间掏出暗器,嗖的一下掷向紫衣人的脑袋。紫衣人眼疾手快,半转身躲避的同时,还将暗器截了下来。 “月风镖!”紫衣人大惊,“你是夜影刺客!” “算你有见识!”黑衣人本想继续投掷飞镖,不料被一阵声音打断。 “何方盗贼,竟敢擅闯风息宫!” 原来,是一队正在巡逻的神木护卫冲进了院子。黑衣人和紫衣人同时转头看向十几个护卫,然后就放弃打斗,一起跳上房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温暖的日光刚刚照进秘林,柳莺的歌声就迫不及待地在森林里传播开来。风武等人各自吃了点儿干粮,然后就骑上马继续北上。他们沿着秘林东边的山脉前进,在泥泞难行的道路上鱼贯而行。 当正午的太阳高高挂起,把温暖的阳光撒向大地时,他们已经走出北秘林的阴影,来到一个小山谷的入口。饥饿的众人停下脚步,简单吃顿午饭,然后就进入了小山谷。在黄昏来临前,他们已经站到了鹰锋堡的城门口。 “速速打开城门!”一个神木护卫上前喊话,“风武将军来啦!” 城墙上无人回应,甚至没有出现半个人影。风隐见状后也上去喊话,但是依旧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觉察到危险的风武立马警觉起来,他立刻让大家后退五十步,命令神木护卫保护好风隐,自己则带着两个人朝城门走去。 风武来到城门前,翻身下马,慢慢靠近陈旧的大门。他与身后的两个护卫对视一眼,然后就尝试用落木剑推一下城门,没想到城门竟然开了。风武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朝里面看去,发现偌大的堡垒里面竟空无一人。 风武走进鹰锋堡,在确定没有危险后就吹一声口哨。得到命令的神木护卫随即就护送风隐走进堡垒。风武让手下在鹰锋堡里仔细搜查了一番,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影子。直觉告诉风武,这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