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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残骸

作者:系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夜无眠。


    郁风灵刚到朴白这里的时候一直闹着说要去看江离合跟江离愁,最后朴白迫不得已把她打晕了。


    朴白抱着白狐,手轻轻捏着白狐的软耳:“她睡了三天了。”


    白狐蹭了蹭朴白的手。


    “她是不是死了?”


    白狐伸出舌头舔了舔朴白。


    “可是她有呼吸。”


    白狐眯起眼睛,抬起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朴白,朴白也看着白狐湿漉漉的眼睛,问:“你是妖吗?”


    这个时候的妖很少见了,大部分都在幻世谷里,这一届的妖王管理妥当,至少没有出现妖怪为祸人间的事情了。


    白狐没有说话,只是看朴白。


    “算了……”她将白狐抱在怀里,担忧地看着远处近乎透明的结界,“会好起来的。”


    ‘江离愁’被关了三日,在第三日的时候江成纪终于将她放了出来,但是前往水牢的弟子只看见了散在水中的纸糊。


    江成纪知道后直接把水牢炸了,这几日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但知道江离愁早就跑了后,那薄薄的一层纸便被怒火烧穿了。


    彼时江离愁还在树上研究那片镜子,在意识到纸人变成纸糊后,一个消息也传遍了明月山:


    三日后,明月山将打开结界,与元氏商议。


    众弟子敢怒不敢言,只寄希望于消失的兄妹俩跟郁风灵能在三日内回来。


    第一日,叶许寒失踪,章应楼闭门不见人,校场上没有一位弟子,他们都在屋内心事重重地窝在床上。


    第二日,一名弟子认为江成纪疯了,提出谋反,被即使赶来的悉衣阻止了。


    悉衣就是那位管人很严厉的先生,他揪着那位闹着谋反的弟子,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你在做什么?”


    那位弟子捂着耳朵,他恶狠狠地看着悉衣,大胆说:“先生!掌门疯了!我们不能就这么下去!我们会死的!”


    悉衣沉着脸看着那位弟子,如果没记错,他应该是叫礼七。


    礼七站了起来,指着近日来愈加透明的结界,面露担忧:“我们不应该阻止掌门吗?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好好商议吗!?”


    其余躲在屋内的弟子都打开了门,他们或站或坐,脸上的担忧,坚决,都在告诉悉衣。


    明月山命不该此。


    悉衣叹着气摇头:“孩子们,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是你们见过掌门动手吗?”


    众弟子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是的,他们没见过江成纪动手。


    悉衣扶着手中的木棍,眼中一片黯然:“我见过,那不是我们能够匹敌的。”


    记忆中,那是结界第一次崩塌,当时明月山与魔族打斗,死伤无数,血液源源不断都顺着明月山的阶梯流下,染红了衣袍,染红了眼。


    各大门派派来支援的人尚在路上,可明月山众弟子已经撑不过去了。


    就在这时,火焰从结界处燃起,形成了一面火墙,靠近的魔族被火焰舔上,瞬间化为灰烬,江成纪一力挡住魔族的进攻。


    而明月山内,冰晶迅速冻住了地面,天上飘起了雪花,悉衣仍记得那只轻轻抬起的手,衣袖上的飘带随着风荡漾,那只手轻轻一勾,寒气便裹住了一整个明月山。


    也与旁边的火墙隔离开来,“轰”的一声巨响,两股灵力被抽离,在天空融合,落在了火墙上,明月山内的魔族被冻成了冰雕,在灵力被抽离时便化为水汽蒸发。


    一个崭新的结界重新挡住了那边的魔族,江成纪冷冷挥散空中的灰尘,火焰代替了那些灰尘,点燃了魔界的那一片山。


    没人知道那位拥有水灵根的人是谁,因为看见的人都忘了,都被词悔意消除了记忆。


    只有悉衣,他仍记得词悔意笑眯眯地朝他挥着手中的符纸,说:“掌门相信你,消不消除记忆还是看先生的。”


    只有他,现在还记得,那只手的主人是谁:“不。”


    他微微低头,说:“我永不会说。”


    永不会说,那只手的主人,是明月山现如今被外界评为最没用的人——郁风灵。


    “再等等吧,”悉衣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郁风灵身上的飘带就像柳枝,柔软却又不易摧毁,“会有办法的。”


    悉衣走了,只留下一群仍然需要谋反的弟子们,天际有乌云渐渐飘来。


    要下雨了。


    江离愁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片沉重的云,突然就想起来小时候词悔意经常把自己的血滴在镜子上,随后就能在上面看见竹盈淇的身影。


    这样不论时候随时都能看见竹盈淇的东西只有词悔意有,每次他都不怀好意地往上面滴血,血液被镜面吸收,他都会很兴奋地看着镜子,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江离愁咬破食指,在镜子上滴了一滴血,如她所料,血液被镜子吸收,渐渐显出了一个画面——


    那地方很黑,但是在那片黑暗中却有一道暖光,暖光被黑雾隔着,隐隐约约看不真切,紧接着,画面前移,暖光也近了些,随后便是展习阑嘟嘟囔囔的说着:“最后一粒了,你要是还不醒,我们就死在这里吧。”


    画面变得清楚,床上躺着不知道被喂了多少药的江离合,在江离合的旁边,则是身上染血,头发凌乱的展习阑。


    他喘着粗气,拿着药丸的手微微发抖:“总不能是我没带吧?肯定是这一个了……”


    江离愁看着展习阑那只拿着药丸的手,那只手上被冰霜覆盖,手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冻伤。


    展习阑将药丸塞进了江离合的嘴里,然后蹲在了江离合的床榻旁,他惊魂不定地看着地面,眼中尽是恐惧。


    江离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借着江离合身上的微光,她看清了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残骸,而那些残骸,无一例外都是一张脸。


    一张……她只在展习阑屋内的墙上见过的脸。


    她听展习阑说,那是他以前捡到的一只鸟化形的样子。


    她也听展习阑说,那是他最好的朋友。


    展习阑发着抖埋在了自己的手臂中,他最好的朋友,是一只全身羽毛火红的鸟,化形那天,那只鸟轻轻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说:“看,我可以拥抱你了。”


    然后便是雪白脸颊上的血迹,以及那一张一合的唇,声音很小,听不清,他微侧着头靠近了,那只鸟便笑了。


    他干燥的嘴唇轻轻触了触他的唇角,说:“看……我可以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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