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chapter 192
曼弗雷德虽然错过了极为重要的, 众人一起“密谋”的这个过程, 可当他听到克劳斯主动提起那场飞行表演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很不对劲了, 在一看到林雪涅都笑成了那样, 这位勇敢的花花公子断然不顾艾伯赫特还在一旁好笑地替自己的恋人轻轻拍着背, 他直接就用十分丰富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向林雪涅传达出了——“饶命!求别说!求您放过我!”的这一意思。
好吧, 当已经知道内幕了的林雪涅终于在恋人的帮助下不呛了之后,她十分矜持地向曼弗雷德点了点头。
但是一众好友的嘴又怎么会是这么容易就能全堵住的?
尤其……这里还有一个曼弗雷德的长官!是真真的长官!
“是我们大队,那时候大队长不在,是由我代职来负责这场飞行表演的。当时空军部的一位少将还有几位校官正好带着陆军部的几位大人物过来我们这里视察,那位少将对我说——‘务必让你的人给我们进行一场效果震撼的特技飞行表演, 上尉。’”
说到这里,被自己的好友形容为“斯文又冷淡”,以及“脱了衣服之后完全不是那样”的路德维希不禁盯向曼弗雷德, 把他仿佛与生俱来的不耐烦成了傲慢,抬着下巴,连眼睛都不全睁开地问道:
“你干嘛不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整个大队里特技飞行技术最好的曼弗雷德中尉?”
这下, 曼弗雷德就真的逃不掉了!于是他只能在踌躇又踌躇之后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特技飞行表演,我在低空完成了一连串的特技飞行动作, 有好几个特技动作还是我自己创出来的,比好莱坞电影里演的精彩起码十倍。之后我又开着战斗机在基地上空的超低空位置进行了不规则蛇形扭转, 而且最后还用机翼最前端的那块小尖尖,把我起飞前自己系在竹竿上的手帕给挑起来了。过来看我表演的人最后都站起来拍手叫好了。”
当曼弗雷德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自己都快要被自己感动到了!回忆起飞行表演那天自己的表现, 他简直要站起来为自己挥舞一下拳头。怎么就没人把他那天的表现拍下来呢?那样他以后大概就能带他的女朋友去电影院看自己的飞行表演了!
然而忍无可忍的路德维希再次给了他当头一棒!
路德维希:“曼弗雷德中尉,空军部有关飞机在机场上空慢速飞行时距离地面的高度要求是多少米?”
曼弗雷德:“五米……”
路德维希:“那你那天做的震撼飞行,距离基地有多少米?”
曼弗雷德:“两米五……”
尽管曼弗雷德还想继续解释,或者那应该称之为狡辩,但是整间屋子里都响起的大笑声却是打断了他!除了那天的两名当事人,曼弗雷德和路德维希,其他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哎哟,这两人之间的对话简直都要比曼弗雷德在那天进行的“震撼表演”都还要精彩了!
尤其是一联想到曼弗雷德先前说的那句——‘过来看我表演的人最后都站起来拍手叫好了’,大家简直都要怜惜路德维希了!
想一想吧,身为中队长的路德维希在他们大队的大队长不在的时候遇到了大佬们的突击时差,他肩负起了大队长的信任,并从自己的中队里挑选出了很可能在整个联队里都是特技飞行技术最拔尖自家好友……
可最后的结果呢!
大佬们全都一起站起来鼓掌笑他!
唉,心疼,这可真是太让人心疼了。
比林雪涅他们还要晚一些到这里的克劳斯的妻子在很不淑女地失笑之后和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而后问道:“那后来呢?”
“路德维希又自己飞了一遍……”
说出这句话的曼弗雷德整个人都是情绪低落的,这让人不禁猜测他是否是因为自己的行为给好友带去了大麻烦而感到难过。可很快,他往后接下去的那句话就让人感受到了一种对于路德维希的,更深沉的怜惜。
感到难过极了的曼弗雷德很遗憾地表示:“可老实说,他的特技飞行没我好。”
诶呦喂,这顿饭还要怎么吃啊?是真没法吃了!
这不是,怒火中烧的中队长路德维希又要骂人了!
“曼弗雷德!如果你不是我朋友,像你这样的家伙我早就把你踢出我的中队,转送给别人了!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要你有什么用!”
听到这句话,觉得俩人可能马上就要伤感情了的众人忙去安慰路德维希,让小亲王殿下消消气,可快点消消气吧!
可是在喝下了近半杯的冰啤酒之后,路德维希却依旧还是觉得很气不过,并又说道:“陪着那位少将一起来视察的几名校官里的一位还特意在第二天的时候去找了我们的大队长,和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曼弗雷德的飞行表演,最后又说他这下总算明白为什么我们大队的受损战机数量总是比别人多了。听说这件事之后我差点就要求降职处分了!然后我就可以要求调到别的中队去了。”
曼弗雷德不得不把自己已经做过了好几次的检讨再接着重复一遍,而几人的聚餐也就在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中度过了。大约是晚上十点的时候,林雪涅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餐具,一起来参加剧场的克劳斯的妻子也去到厨房一起帮林雪涅。
而克劳斯自己则在客厅里一本正经地带着孩子,连带着对此感到很好奇的曼弗雷德也一起来帮忙了。可是克劳斯家的几个孩子却是看起来正经极了,那一张张认真的小脸认真听着自己父亲讲话的时候,看起来竟是比曼弗雷德还要像个大人。
屋子里的气氛温馨极了,但是除了那几个孩子,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开始,而今天的这个晚上则正是他们在战前所还能拥有的……很短暂又很珍贵的宁静时光了。
“你接到的命令是什么时候走?”
在阳台上看着屋子里这一幕的路德维希不禁这样没头没尾地向此时就站在他身旁的艾伯赫特问道。此时的艾伯赫特视线完全集中在厨房里的林雪涅身上。他看着那个系着围裙,正在和克劳斯的妻子边交谈边一起洗碗的女孩,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温柔起来。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恍然回神一般地给出他的回答。
艾伯赫特:“后天。你呢?”
路德维希:“我和曼弗雷德明天就得走了。”
气氛一时间就带上了伤感,而路德维希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选择拍了拍艾伯赫特的肩膀,并说道:“听说,你们在挪威打得不错?起码得比海军厉害多了?”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失笑着回答道:“你们很快也能试试你们和英国的空军比起来怎么样了。”
“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艾伯赫特?你可别忘了,我其实是我们之中最早真正上战场的一个。1938年3月在西班牙的时候,我就已经和苏联人交过手了。只是没想到,过了才一年多,原先战场上的对手就成了我们的盟友了。苏联人的空军不怎么厉害,但我知道盟军的战斗机本身就性能出色,他们的飞行员也个个都训练有素。”
说着,路德维希又看向了屋子里的克劳斯和曼弗雷德,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我和曼弗雷德其实在很多时候都会很担心你们。”
艾伯赫特:“只是担心我和克劳斯吗?就不担心你们自己?”
路德维希:“我们是战斗机部队的,和你们不一样。在空中,只要相信自己和队友,我们是能够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的。”
当路德维希说出最后那半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让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艾伯赫特笑了起来。在说出自己的发现之前,他首先失笑着和对方说出抱歉:
“我不是有意要把我学的那些东西用在我的朋友身上的,路德维希。但是你对我说‘你们是能够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我觉得你曾经一度怀疑过这一点,而且非常非常怀疑。”
路德维希:“有这么明显?”
艾伯赫特:“很明显,起码比你以为的要明显得多。”
路德维希:“你们这些负责过情报工作的家伙还真的是很讨人厌。”
路德维希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对被自己好友看穿了的“讨厌”,却还是在那之后决定和友人分享自己曾经的矛盾和挣扎。
“好吧,的确是有过这么一段。那是我在和一名苏联的战斗机飞行员遇上,取得了首胜之后。一开始的时候,我感到很兴奋也很高兴。但在那天晚上,我发现我失眠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的脑袋里就会出现那个倒霉的家伙从空中跌下去的样子。我不确定我打进他座舱的子弹是不是直接打中了他。但我确定那个家伙一直到最后都没能跳伞逃生。”
说着,路德维希沉默了起来,知道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带着自嘲的笑意说道:“其实和那时候的我比起来,他的技术也不是很糟糕。他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然后我就想,这会不会也是我的最终归宿。那之后我做了起码一星期的噩梦。”
艾伯赫特:“你没有告诉曼弗雷德?”
路德维希:“没有,那小子太难管了,根本就没被选进秃鹫军团,还羡慕我羡慕得不行。在真正经历这些之前,他不会理解的。”
说着,路德维希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他甚至又习惯性地皱起了眉头,也露出了那种不耐烦的表情,并说道:“后来我给自己写了一封遗书,但我又对自己说,‘我会活下来的’。一直到今天我也很坚信这一点。”
这实在是一句简单、有力,又会让人心生笑意的话语。于是路德维希又重复道:
“我会活下来的。”
第192章 chapter 193
在回忆完了自己的空战首胜后, 路德维希不禁向身边的这位好友问道:
“你呢?”
当听到这样的问题时, 艾伯赫特的眼前闪现过很多很多的画面,但是似乎每一幕都似乎并不美好, 也不让他想要去回忆。于是他只是说道:“很多事对我来说, 已经很久远了。”
可路德维希也不是好骗的, 在艾伯赫特这样回答之后马上就问道:“是不能说吗?”
接着, 路德维希又很快说道:“你可以省去一点具体的情况,只是和我说说你的感受。”
这个时候,林雪涅已经从厨房里端了一些水果和甜点出来了,看着自己的恋人,艾伯赫特笑着说道:“虽然你们战斗机部队每次吓唬新人的时候, 用的最严厉的话就是要让他回陆军。可其实,能在陆军真的参加一场战争,而不是只留在柏林负责情报工作的感觉很好。但我也写过遗书了, 不止一封遗书。鉴于我们陆军的死伤情况总是不那么能预测,我在去波兰之前写过一封,在去挪威之前又新写了一封, 用来替换那封旧的。”
把水果和甜点放到了桌子上的林雪涅向正站在阳台上的艾伯赫特和路德维希都挥了挥手。而艾伯赫特则笑着和自己的恋人示意他和路德维希说完就过来。
艾伯赫特:“新替换的那份在财产的分割问题上没有变化,主要的变化……是我写给我的母亲、弟弟、还有雪涅的信。我把那些全都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了。一旦我出了事, 他们会主动去联系雪涅和我的母亲。”
路德维希:“看来我们的选择还挺像的。我也把遗书放进银行的保险柜里了。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你不觉得在出了这种事之后还让银行去和我们最亲近的人联系太不近人情了一点吗?如果我把银行的保险柜钥匙交给你……你或者克劳斯肯定能比那些银行里的人要做得好吧?”
艾伯赫特:“你说得很有道理,‘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路德维希·施泰因上尉。那你愿意接受我的银行保险柜钥匙吗?”
被友人这样调侃了一番的路德维希也不介意, 只是装模作样地抬起下巴,并傲慢说道:“我可以勉为其难。”
说着,两人就都笑了, 并在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走进了屋子里。
当艾伯赫特走到客厅里的桌子旁的时候,林雪涅正在把几个装有树莓、蓝莓和草莓的小杯子递给克劳斯的孩子们。当孩子们从林雪涅那里接过了餐后水果的时候,艾伯赫特就从背后抱住了林雪涅,并在恋人回过头来笑着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吻了吻对方的眼睫和额头……
在午夜之后,直到很晚的时候才结束了这次聚会也送走了朋友们的这栋屋子的主人才在又冲了个澡后一起半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当把背靠在了枕头上的绿眼睛的贵族轻触里的恋人的长发时,他听到对方用透着浓浓的依恋与不舍的声音问他: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在回答了恋人的这个问题后,艾伯赫特不禁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坐直了身体,并看向恋人的眼睛向她问道:“这又是你知道的,我们这个时代发生的历史轨迹?”
“不,我可不能把你们的每个联队在这个时候都在哪儿给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也……很旧都没有‘回去了’,很多事我没法去求证。但我知道,德国很快就要进攻法国了。挪威的那场仗还没打完,你在这个时候被调回来,肯定是因为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对,聪明的女孩。你想的是对的。”
在被艾伯赫特用那种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她嘴唇的目光看着,并说出夸赞的话语时,林雪涅不禁感到心痒难耐,并咬着嘴唇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这场仗你们打得顺不顺利?”
艾伯赫特失笑了,他说:“不,我不会问的。如果我每次出去打仗之前都问你这个问题,遇到不顺利的时候你如果不回答我,我就也能知道答案了。”
和艾伯赫特约好了不会告诉他那些未来,也尽力不去和他提起那些未来,并让他在面对那些的时候自己做出选择和判断的林雪涅就这样被说服了。可是很快,她就从恋人的回答里抓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林雪涅:“你说也能……?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知道这场仗你们会不会打得很顺利了?”
艾伯赫特:“你是个诚实的女孩,雪涅。想要从你的表情和眼神里找到些什么实在是太容易了。”
说着,绿眼睛的贵族仿佛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这一说法一般,说道:“你在问我,我都从你的眼睛里找到过什么?”
在听到这样的话语后,林雪涅的脸上果然出现了惊讶的表情,而后艾伯赫特轻轻地拥住了她,并让两人额头相贴,而后……就在这样的触碰中让吻渐渐像羽毛轻触一般落在了恋人的脸上。
“你的眼睛最常对我说的话,就是你喜欢我,你爱我,你想要我吻你。”
林雪涅是真没想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会就此跳到这样的地方,那让她猝不及防地红了脸,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突然之间根本什么也说不出来!眼见着她的恋人又要亲吻她的嘴唇了,总觉得对方在说出这样的话语之后又来吻她这很不对劲的林雪涅连忙推开对方,并说道:
“那……那明明是你的眼睛对我说的话才对!”
可未曾想,绿眼睛的贵族却是对她说道:“所以你想告诉我你才发现这一点吗?其实从很多年前起,我就用这种眼神看你了。只不过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发现这一点。雪涅,自从我在布拉格又看到你的那天起,我就被你迷住了。”
“可那时候你才只有十九岁……”
仿佛是被对方所袒露的那个她所不知道的两人的过去勾住了心,林雪涅完全忘了她先前想要把两人之间的话题再拉回去的想法,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而艾伯赫特则告诉她:“十九岁已经够晚了。如果可以,我会希望我第二次见你是我十七岁,或者是十六岁的时候。”
这让林雪涅失笑了,并说道:“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诱.惑一个未成年。虽然那时候我的年纪也不大,但是遇见十九岁的你,再没比这更合适的时间了。”
说着,两人间的气氛就又暧昧了起来。看着那双一瞬不瞬地望向自己的,让很多人都感到惧怕的,可在此时却是盛满了爱意的绿眼睛,林雪涅不禁慢慢慢慢地靠近对方,并试探着说道:“我猜……现在是你在对我说,你想要我吻你的眼睛?”
当林雪涅得到了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她用膝盖撑着床,起身一些,而后轻柔地吻了吻恋人金色的眼睫。可就在她结束了那个吻之后又打算离开的时候,她被艾伯赫特拉着转了个身,并被她的绿眼睛贵族禁锢在床头板和对方的胸膛之间,交换了一个足够缠绵,并且一方又对另一方有着十足侵略性的吻。
当那个吻结束之后,艾伯赫特看起来仿佛就要在下一刻再一次地占有她了。那让还想与对方说好多好多话的林雪涅不禁两只手一起抓住恋人打算解开她衣领处丝带的手,并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有看懂对方想要向自己的索求一般很是认真地问道:
“这么说,你就是一台人肉测谎仪了?”
“不,测谎仪可没我那么准。通常来说,只要经过严格的训练,人就有可能骗过测谎仪。但想要骗过我,那可能会很难。比骗过一台测谎仪更难。”
在回答完了林雪涅的问题后,艾伯赫特又问道:“现在我可以继续吻你了吗?”
当林雪涅听到那样柔情的声音时,她是想要点头答应的。可是在这样一个明明充满着甜味的时刻,她却是在望着那张……她无论看几次都依旧会感觉自己又被对方深深地迷住了的俊美脸庞,望着自己的恋人好一会儿后,眼睛里出现了伤感。
“怎么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这件困扰了自己已经很久很久的心事说出口的林雪涅才只说出了这一个词就低下了头,并在艾伯赫特又用很温柔很温柔的声音向她重复了好几遍“怎么了?”以及“告诉我”之后才鼓起勇气试着说道:
“其实今天晚上,我会感到很羡慕克劳斯的妻子。因为……因为克劳斯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起码还能和他们的孩子在一起。那可以让她更好地想起自己的爱人,也可以让她不要那么那么的想念对方。可是我却不能也和你有一个孩子。我知道为什么,而且你也知道为什么。”
第193章 chapter 194
“在这个时空, 我的时间是停止的, 艾伯赫特。我的头发从来没变长过,指甲也是。我甚至……从没在这里有过生理期。我不可能, 也永远不可能在这里和你有一个孩子。我想过很多办法, 很多很多种。可是我也不能用任何一种方式, 把任何‘活着’的东西带回属于我的那个时空。”
说到这里, 林雪涅几乎要不能自已。
“你肯定早就知道。但是那么久了,你却从没和我提起过。你肯定也很想要一个属于你的孩子。就连你的母亲写信告诉你,她又怀孕了的时候你都那么那么的高兴……我……”
当林雪涅再无顾虑地说出这些的时候,那种带着深深无力的难过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在恋人的眼前展现。而绿眼睛的贵族则在下一刻搂着林雪涅的肩膀,让她能够靠在自己的怀里。而后那令人安心的, 温柔的,充满着爱意的声音就在林雪涅的头顶响起。
“我不介意,也不在乎。我只是担心你会伤心难过。”
听着这个自己早就已经想到了的答案, 林雪涅不禁也伸出手抱住了艾伯赫特,并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却是并不说话。而当属于绿眼睛贵族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 林雪涅甚至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喜悦。
“关于孩子的问题,我早就已经和母亲商量好了。如果她还能再有一个孩子, 那么不管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让我的弟弟埃尔文改姓格罗伊茨。这样他可以继承我的伯爵头衔, 当然,如果我们愿意的话还能够让他继承我的一些封地和庄园。你不觉得埃尔文其实和我长得很像吗?不过,我其实更应该说我们都和母亲长得很像。只是我的眼睛长得和我父亲的一模一样。”
这可真是林雪涅所从未想过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恋人到底是怎么和他的母亲说的, 她只知道……这个主意可真是棒极了!然后她就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她对于这个主意的赞叹。
“这么说,你也认可?”
问出了这个问题的艾伯赫特当然很快就得到了恋人的肯定回答。于是他又接着问道:
“那我可以吻你了吗?”
没想到眼前的绿眼睛贵族这么快就又把问题绕回了这里,林雪涅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用手一下捂住了艾伯赫特的嘴唇,而后说道:“我想和你说完的话还没说完!你听我先说完好吗!”
看起来,两人又是在两件事的先后顺序上产生了分歧。又或者说,绿眼睛的贵族认为他们已经在林雪涅希望先进行的那件事上进行了很久了。但林雪涅却是执意表示她接下去要说的那件事很重要,让艾伯赫特可不能够一边答应让她先说,一边又像上次一样!
对此,艾伯赫特只是在把她的睡衣衣领解开的同时告诉她,如果她想,她完全可以就在这样的时候把话告诉他。可是最终,林雪涅想要说的话语全都破碎在了那些暧昧的声音中……
这个混蛋!他几乎让那些持续了一整夜!
在那之后,即便是他早上八点就起来,做好了早餐端到林雪涅的面前都依旧让林雪涅用背对着他好一会儿!
“吃早餐了,雪涅。”
“我用可颂面包给你做了三明治,有烟熏鸡肉配番茄生菜的,还有意大利火腿和桃肉芝麻菜的。我猜你两种都喜欢?”
“你想喝牛奶还是咖啡?还是你想先喝一点果汁?”
或许是因为知道现在的林雪涅真的很不高兴,或者说她真的很想和自己发一通脾气,因此艾伯赫特只是这样耐心地劝着,一句一句地,语气轻柔的。
在艾伯赫特这样问了好一会儿之后,虽然昨晚几乎根本没睡,可先前却是已经很清醒了的林雪涅一下掀起被子,气呼呼地转过身来看向她的恋人,并说道:“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艾伯赫特:“可是我还给你准备了草莓。”
林雪涅:“草莓也不吃!”
但是林雪涅才这样气势十足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已经少吃了一顿夜宵,感觉自己很饿很饿了的她……就肚子咕咕叫起来了!那她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让人抱着她去刷完牙又洗好脸,然后回来吃早餐啊!
好一会儿之后,林雪涅才一边吃着艾伯赫特给她做的可颂三明治还有炒鸡蛋,一边说道:
“我昨天还想问你,要是你一去又是要好久,这些没有你在的时间我该怎么过!我总不能逃回去,每周才回来看一次吧?我和你承诺过的,不会再让你只是一个人在这里等待。等待的时间我也会和你一起度过。可是我……可是我真的会很想你。”
艾伯赫特:“你可以给我写信。”
林雪涅:“一天五封吗?如果我想你的时候就给你写一封信,我一天起码能写五封信!”
说着,林雪涅又感到伤感起来。那可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现在,她所深爱的这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可是明天,明天这个男人就会离开她,去到远离自己国土的远方,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回来。而后,这个“现在”就会变成过去,会让她在每一个思念对方的时刻都拿出来好好回忆的“过去”。
就这样,已经吃完了一个可颂三明治的林雪涅用餐具好好地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而后把装着那些的托盘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并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对方,并把脸埋到了恋人的胸膛上,并听着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句‘我会想你的,我会很想你很想你的’并没能够说出口。
相反,林雪涅还好像胡乱发脾气一般地对绿眼睛的贵族说道:“一直到你走之前,你所有的时间都得给我。”
“好。”说出了这个肯定回答的艾伯赫特有一下没一下地顺了顺林雪涅的长发,并问她:“你想和我一起做什么?我知道今天晚上柏林音乐厅里有一场不错的歌剧。”
可没曾想,这样的一句提议竟是惹来了林雪涅的无理取闹。先前还把脸埋在了恋人胸口处听他那能让人安心下来的心跳声和呼吸声的林雪涅很快把艾伯赫特一把推开,并凶巴巴地问道:
“你明天都要走了,你却还想让我浪费起码两个小时的时间去看歌剧不看你?不看!”
可无论是林雪涅说出的话语,还是她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都让艾伯赫特觉得可爱极了。于是他不自觉地亲吻了自己的恋人,亲吻她的嘴唇,一次,一次,又一次地。
最终,林雪涅终于在被安抚了之后又气鼓鼓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并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出她给艾伯赫特想出来的时间安排。
“首先,你得在我们都吃完早饭之后给我好好按摩一下!但只需按摩,不许多做别的事!然后你就给我拉大提琴听!你都多久没拉大提琴给我听了?都快有两个月了!”
当艾伯赫特听到林雪涅的第一个要求时,他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可当他听到林雪涅的第二个要求时,他却是无奈地笑了。
艾伯赫特:“宝贝,我在挪威都待了一个多月了。”
林雪涅:“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拉大提琴给我听了!懈怠了那么久,你的技术肯定都退步了。可你不在的时候我却是一直有在练习的,长笛还有你教我的大提琴我都有在练习的。等一会儿你得先把感觉找回来一点,然后我高兴的话就用长笛和你合一段,不高兴的话,就用大提琴来和你合一段!在上午之后,午餐之前,你还要陪我去施普雷河那里散散步……”
在艾伯赫特返回柏林进行短暂休整的这最后的完整的一天,他就依照自己的恋人为他所安排的那样,忠实地执行了一切。
在上午的十点半,他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那把由他的父亲留给他的大提琴,边看着近在咫尺的恋人,边演奏着最符合他此时心情的乐曲。他的恋人似乎原本是想和他继续发发脾气,在用琴弓在大提琴上拉了好一会儿。可是那乐声却并不像是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理取闹。
相反,他的女孩学得好极了,并且从她那儿传出的乐声也是那样的优美,并且充满了爱意。显然他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光能用语言、眼神和表情来对他说出告白了。就连她手中的乐声都已经能向他传达这样的心意了。
在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又换好了衣服,一起手牵着手去到了施普雷河边上,并一路走到了菩提树下大街,进到了他们偶然之间路过的画廊。
可是林雪涅却说那家画廊里的画全都没有他画得好,于是他们又去到了别处,在咖啡厅里吃了午餐又慢慢喝着咖啡享受他们的下午。而后他们又去逛街、购物,买下他们今天要去到一家意大利餐厅共进晚餐时穿的礼服……
这可真是充实的一天,在这一天的时间里,他们做了在往常很可能需要几个周末才会做完的事,又在夜晚到来的时候再一次疯狂地拥有彼此。
只是这一次,艾伯赫特再没有像前一天的晚上那样,毫不节制地几乎到天亮才停止。
在这天晚上,他只是占有了他心爱的女孩一次,并在那之后就把不带过分情.欲的吻落在了林雪涅的脸上,嘴唇上,并在短暂的分开时又用那种想要把对方的样子牢牢记在脑中的目光深深地望向自己心爱的人。
尽管艾伯赫特一直要到第二天的中午才离开,可离别时的伤感却是在此时就已经提前到来。
而后林雪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一点,再高兴一点地穿好睡裙,并从床上爬起来,也穿起拖鞋打开卧室里的衣柜。
“你先睡一会儿。”在拖出艾伯赫特要带走的皮箱时,林雪涅转回头对此时正躺靠在床上看着她的恋人说道:“我给你整理整理明天要带的衣服。”
艾伯赫特:“明天早上再整理吧,我中午才走。”
林雪涅:“不要,我可不想明天中午和你告别的时候都匆匆忙忙的。”
或许是因为艾伯赫特已经在今天从林雪涅那里听到过很多次说一不二的“不要”了,当他再次听到这个词时,他只是感到一阵好笑,而后就认同了对方的话语。
事实上,在回到柏林之前,艾伯赫特就已经很疲惫了,为了和其它混编队伍的指挥官一起以少击多地阻击盟军继续向前逼近的攻势,他事实上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他只是在回来的路上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并恢复了一些精神和体力。
等到这个时候,他只是看着恋人为他收拾衣服的动作,并且看着看着……就在没多久之后睡着了。
眼见着恋人已经睡着,又是很小声很小声地打了个哈欠的林雪涅终于坐到了卧室里的书桌前,并拿出信纸,开始给“未来的艾伯赫特”写信。并且她几乎是在信纸上每写一段话就转回头去看熟睡中的恋人一眼。
然后,她的字里行间就会充斥进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她每写完一封信,就用信封把它好好地封好,再接着写她的下一封信。一直到天都亮了,她也实在是困到没法再给她的恋人再多写一封信之后,她才把最后的那封信也给封好,然后把那些全都放进一个铁匣子里,作为临行前她送给恋人的礼物……
第194章 chapter 195
当这天的第一缕晨光都照进了窗户时, 准备好了临别礼物的林雪涅才躺回床上去。那时候她可真是觉得累坏了, 而她的恋人似乎也是累坏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一直到天亮了还继续睡着, 也不会在她躺回去的时候依旧还没有真正的醒来。但是在林雪涅试图靠近艾伯赫特的时候, 身体的习惯和他的潜意识依旧让这个绿眼睛的贵族一把搂过自己的恋人, 吻了吻她的脸, 并调整了一个让两人都会觉得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
最终林雪涅是在快要到上午十点半的时候才被艾伯赫特叫醒的。
而此时距离艾伯赫特需要离开的时间已经只有两个半小时了。
时间总是在人们想要它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的时候过得很快很快。最终两人的午餐只是吃了三明治。可即便是这样,当林雪涅为艾伯赫特整理起衣领,也为他系上他新得到的二级铁十字勋章时,时间也已经临近离别时刻了。
“我为你准备了一点东西。”
当林雪涅就快要为艾伯赫特整理好袖口的时候,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并抬起头来看向她的恋人。而后,她会看到恋人温柔的注视。
艾伯赫特:“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已经帮我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林雪涅:“嗯……那件东西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准备好的。”
说着, 林雪涅就进到了我是,并走向她从昨天的午夜之后一直使用到了今天天亮的那张书桌,并拉开抽屉, 从里面取出了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小铁匣子,并把它递到了艾伯赫特的手中, 示意恋人打开它。
“等到仗打起来之后,就算我把信交给整个德国最好的邮差, 他也不可能找得到你了。我得开着飞机来,在法国来来回回的转悠才可能找得到你。可是我又不会开飞机,也怕被地面的高射炮打下来。所以我……给你写了几封信。给几天之后的, 十几天之后的你写了几封信。”
只看一看艾伯赫特的反应,就知道这对于他来说究竟是一份多么好的临别礼物了。当听到林雪涅说到“在法国来来回回的转悠”时,艾伯赫特还分明被她逗笑了,但在打开林雪涅为他准备的打开小铁匣子,并拿出里面封得好好的,也厚厚的七封信时,艾伯赫特却是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但是在他下意识地想要拆开里面编号为“1”的信时,却是被林雪涅按住了手。
“你可不能现在就把信拆了的,也不能过会儿等到了车上就马上把信拆了。我可一共就只给你准备了这七封信!你一定得等到很想我很想我了,每过个两三天或者三四天才拆一封信看,就好像你才收到它们那样。如果等到你把这七封信都拆完了还没能有一个稳定的驻地,也没法让我知道你在哪儿,你就把它们再按照次序重新看一遍。”
林雪涅可真是废了好大的力,才憋到自己的恋人快要离开时才拿出她匆忙准备的这份临别礼物。可还不等她邀功似的问对方喜不喜欢,他就已经被此时只有用吻才能表达出自己心情的绿眼睛贵族深深地吻住了。
那可真是一个足够缠绵的吻,强而有力,却并不鲁莽,较之勾动起情.欲,它仿佛更能勾起两人对彼此的爱意。如果不是楼下传来被故意按响的汽车喇叭声,这个吻似乎都能一直持续到天荒地老。
两人似乎都不需要去窗口看一看,就能默契地知道那是准时过来这里接自己长官格罗伊茨中校的司机。于是绿眼睛的贵族终于克制地放开了自己的恋人,却是目光依旧不从她的身上离开。
艾伯赫特:“我该走了。”
林雪涅:“是的我知道,你该走了。”
艾伯赫特:“可是我却没能也给你准备一份这样的临别礼物。如果你想我了……该怎么办?”
林雪涅:“那我就继续想,想到你回来。”
听到这句话语,艾伯赫特终于是又一次地用力抱住了自己的恋人。而后他会听到林雪涅对他说道:“也许我会试着写一点日记,这样等到你回来了时候,我就可以把你不在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一件不漏地都告诉你。”
当林雪涅也听到了艾伯赫特那仿佛就在她耳边的笑意时,她又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可以允许你受一点小伤。但是再多就不可以了!等到你这次回来,我会好好地检查!”
听到这里,艾伯赫特又是笑了起来,并在松开林雪涅的时候说道:“我努力。”
说着,艾伯赫特脸上的笑意似乎停止了,并说出告别的话语。
“我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我爱你,雪涅。”
仿佛再一次地被猝不及防地打动了的林雪涅也说道:“我也爱你,艾伯赫特。”
接着艾伯赫特再次吻了吻她的嘴唇,而后就很快地离开了。当听到艾伯赫特下楼的脚步声后,林雪涅很快走到阳台的床前,看着下了楼的艾伯赫特走向那辆配给中校的座车,并目送着那辆车离开。
她在那里一直一直地站了好久,久到她都忘了自己在那儿待了多久,而后才后知后觉地走进那间她握有钥匙的书房,打开放有那把价值连城的,艾伯赫特的父亲留给他的大提琴的琴箱,触碰它、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用架子把它架到一把椅子前。
而后,林雪涅再是拿起一把稍显逊色然而依旧是工艺精湛的大提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开始拉起了那把大提琴的主人在前一天的上午所拉过的那首曲子……
在1940年的5月9日,还未有结束挪威战役的第三帝国就再次在这一天的夜里发动战争。并在5月13日的时候就从荷兰和比利时这两个中立国那里,再一次地绕过法兰西的马奇诺防线,直接冲入早已不复当日的法国。
但是第三帝国这次所做的,却并非只是重复他们在上一场大战中入侵法国的那些策略。
他们又一次地开创出了现代战争中的新篇章。
事实上,在很久之前,英国人就已经注意到了马奇诺防线北端和他们的军队沿法比边界修建的共事之间的那段空隙。那是地势险峻的阿登山脉,也是法国人认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存在任何危险的,即便是实力再强大的现代化军队无法穿越的,通往巴黎的捷径。
可第三帝国的装甲师兵团凭借着刚刚登上了现代战争舞台的装甲部队,直接穿越了阿登山脉,由东北部冲入了这个在他们国力孱弱时曾强行占领了他们的工业重地鲁尔的国家。
5月15日的早上七点半,法国总理致电英国的新首相温斯特·丘吉尔,用英语告诉他:“我们输了。在这场战斗中,我们被打败了。”
5月20日,英国战时内阁开始着手制定将仍然留在法国境内的四十万英国远征军撤回本土的计划。
5月26日晚间,英国正式开始执行名为“发电机行动”的敦刻尔克大撤退。
5月27日,已经在敦刻尔克外沿阵地停止向前推进,并原地等待了四天的装甲部队终于等到了第三帝国的元首同意他们再次向着敦刻尔克的方向逼近的命令。可此时英国远征军已经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离,并与法军一起在敦刻尔克的外围筑起了强硬的防线。
5月28日,警卫旗队在敦刻尔克南面的重镇沃尔穆外围遭遇了英军第48师2团的拼死抵抗。那几乎是他们在此前所从未遇到过的。这些英国远征军顽强极了……
【我亲爱的艾伯赫特,其实我并没有告诉你,在你临走前的那一天里,我是那样小心翼翼地不去和你提起离别,也不问你下一次见面时会不会已经到圣诞节了。那是因为,我总是担心提起离别太多次,会让它来得更快。可我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上次你去挪威,我有一个多月未有见到你;上上次你去波兰,我足足有两个多月未有见到你。那么这次呢,我又会有多长时间见不到你?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选择听你的,去柏林大学学习日耳曼文学和哲学,并且去到一所普通的医科大学学习如何成为一名护士,我是不是就能去到离你所在的营地最近的战地医院做一名护士,我是不是……就能够更容易地见到你。但这样的念头只出现过一小会儿,因为在战地医院见到你,意味着你肯定是受了伤。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见到你了。】
在营部指挥作战的绿眼睛的贵族好容易才在战事变得紧张起来之后又抽空打开了那封他早已经读过了好多遍的,他的恋人为他提前写好的七封信里的第一封。
他已经出来21天了,即便是严格遵照他的恋人所对他说的“每过个两三天或者三四天才拆一封信看”,他也已经把这些信全都看完了。于是他又开始从头看起。只不过,这样一来,除非是战事真的紧张到了每天都没有睡觉的时间,他或许可以每天都把这七封信重头到位地读上一遍。
而正当艾伯赫特犹豫着要不要把第二封信也重新拆开再看一遍的时候,一名士官在他的帐篷外喊起了报告。
于是艾伯赫特很快把手里的那封信也重新装好,并在把它放到铁匣子里去之后也同样把这个对于他而言无比贵重的物品放进抽屉里。
“格罗伊茨中校,我们的营部来了一位第一装甲师的后勤补给军官,他说是他认识您,正好经过这里,想顺带来看看您。”
当听到这样的描述时,艾伯赫特面露疑惑,并问道:“他的名字?”
这样之后,跑着过来的那名士官就犯了难了,随后他诚实地说道:“抱歉,长官,那位后勤补给军官的名字太长了,我没记住。不过他让我们都叫他装甲伯爵。”
听到这样特别的自称,艾伯赫特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是谁了,海津特·施特拉赫维茨少校。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他,说不定他会给我们带来一些有趣的情报。”
说着,艾伯赫特就和这名士官一起走出自己的帐篷,并去到就在几步之外的营部帐篷。不等他真的进到帐篷里,那个爽朗而幽默的声音就已经从里面传来。只听那个声音说道:
“然后我就带着我的司机和一名少尉开着一辆装甲车出去时差情况了,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开得比我们的装甲师部队还要前面了;然后又是一个不小心,我们就撞见了一座法军军营。当时的情况太突然了,以至于我们都忘了害怕。我对他们两个说,现在我们绝对不能掉头,否则他们肯定会用大炮向我们开火的。这群法国人防守虽然不行,但是进攻的时候打的火炮却是真的准。要不了几炮我们就都得完蛋了。
“接着他们就问我,长官,那我们该怎么办。我说,你们把车往前开,继续往前开,稳稳地往前开,就好像把车开进我们德军的战俘营那样,自信一点,再傲慢一点!然后他们就这样照做了,我觉得那座法国军营里的哨兵也是被我们吓傻了,反正他的确没向我们开火。然后我就从装甲车里走了出去,用法语对他说——‘我要见你们的长官,你们营里军衔最高的那个。’”
第195章 chapter 196
当艾伯赫特听到这里, 并走进帐篷的时候, 他就已经猜到了他从小就认识的这位长者接下去可能做的事。这还真是像海津特会做的事,只是此时已经升至中校的艾伯赫特怎么也没想到, 居然真的会有人在战场上也把这招用起来。
绿眼睛的贵族向营部里的几名已经看到他的军官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示意他们让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装甲伯爵”先把最精彩的这部分说完。
可没曾想, 这个比他大了很多岁的贵族却是在低着头思索的情况下, 就从营部里那几名军官的反应猜出了他们的长官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很可能已经到了。
“是小格罗伊茨伯爵吗?我正要说到最精彩的部分。”
这位有着贵族血统和伯爵封号的后勤补给军官不仅坚持让别人都称自己为伯爵先生,还一开口就直呼艾伯赫特的贵族头衔。但正在酝酿着感情的装甲伯爵却并没有转头去看艾伯赫特,似乎还在思索着最精彩的那段应该怎么说,反而是他带来的那名司机和少尉已经向艾伯赫特行礼。
“是我,我也正在很认真地听着您说的这场战事。”
对海津特带来的人点了点头的艾伯赫特走到了对方的身旁, 并且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的笑意。
“很好。”就这样,海津特继续往下说,仿佛正在发表着一次演讲那样继续往下说:“然后那名卫兵就真的把人给带来了, 接着我就用最严厉又肯定的口味对他说——立刻放下武器向我投降。”
这回别说海津特回忆里的那名法国陆军上尉和当时陪在他身边的那名哨兵目瞪口呆了,就连正在听着他讲述这段就在几天前发生的往事的艾伯赫特的属下们也统统都目瞪口呆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什么但是,快照我说的做!】
【任何抵抗都毫无意义。快点!让你的人放下武器!】
【你还在犹豫什么?等我的装甲团一露面, 我就再也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了!】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上尉!】
这么严厉的话语就一句一句地从海津特的口中蹦出来, 听得人觉得好像他们自己就是那个备受威胁又要为自己属下们的生命安全负责的法国陆军上尉!
可在这样的时候,艾伯赫特却还能发挥他的幽默感, 在幼年时就接受过良好教育,并且也同样精通法语的他甚至用法语以反问的语调重复了海津特在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语: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上尉?”
对此, 海津特则继续以法语回复道——“不不不,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少校!”
而后海津特这才说出了这场波澜壮阔的俘虏行动的大结局:“然后我们三个人就带着六百个俘虏一起回我们第一装甲师的防区了。”
总算把故事完整说完了的海津特终于能够好好地看一看这个侄子辈的年轻人,党卫军里罕见的真正贵族,并转过身和“小格罗伊茨伯爵”来了一个拥抱。
但是等他松开艾伯赫特的时候,海津特才意识到不对劲!——先前他还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为“少校”的,可现在一看他的肩章……居然已经是中校军衔了!
可艾伯赫特却并没有意识到这可能给身为第一装甲师后勤补给军官的海津特所带去的惊骇,并接着问出了他十分关心的事:
“这件事听起来可真像是您会做的事,可您是怎么保证他们在路上都不起疑的呢?”
装甲伯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艾伯赫特的肩章,并勉为其难地分心道:“我们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地检阅了俘虏的队伍,然后我就让那名上尉跟我一起坐进开在最前面的那辆车,又让跟我一起去的少尉坐上最后一辆车,用来防止有人掉队。等他们起疑的时候,我们已经差不多快到第一装甲师的防区了。”
说着,感觉自己的内心被深深刺痛到了的“装甲伯爵”再次唤出了他一直以来对于艾伯赫特的称呼。
“小格罗伊茨伯爵。”毫不掩饰自己心情的一战老兵海津特不禁向艾伯赫特发问:“你……已经是个中校了?”
说着,海津特又看了看自己少校军衔的军章,再转头看看艾伯赫特的,继续道:“你升得也太快了吧!三个月前的军演上,你都还是和我一样的少校!”
“上个月我去了一趟挪威,您比我少打了一场仗,伯爵先生。”
可是艾伯赫特的这一贴心解释却并不能让海津特感到窝心,反而他抓到了让他感到更不满的,重点中的重点!
“我是比你少打一场仗,伯爵先生。”在这里,海津特再没用上“小格罗伊茨伯爵”这一更显亲切和熟稔的称呼,并说道:“可你不要忘了,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比我晚,晚了14年!而且我还比你多打了整整一场战争呢!”
“您怎么会来这里的?”不想在那个问题上和对方做过多探讨的艾伯赫特向人这么问道。
然后他当然会被知道他意图的海津特用那种非常怀疑的目光看过去。
“我感到很抱歉,施特拉赫维茨伯爵。只是我接到的命令是尽可能快地攻下前面那个镇。我的人之前已经进攻了二十四个小时了,如果您不能给我带来一些重要的情报,那我现在就要重新去到前线指挥作战了。”
“我只是……总是会比我应该跟着的装甲部队跑得还要快,然后经过了你的营部。”说着这句话的海津特带上了些许的迟疑,并问道:“你想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闻言,艾伯赫特很快走向了营部桌子上摆着的那张地图,而他身边的那几名军官还有海津特也跟着一起走了过去。而后,他们就见艾伯赫特指向敦刻尔克外围的那一个代表着德国装甲师部队分布的包围圈。
艾伯赫特:“前面的装甲师为什么停止前进?”
海津特:“他们在等待向前推进的速度速度落后他们很多的步兵师的支援,还有战斗机大部队的就位。”
艾伯赫特:“为什么?现在有大批的盟军正待在沙滩上等待撤离,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时间停下来。”
海津特:“你听说过隆美尔将军的第七装甲师吗……?”
艾伯赫特:“听说过,克劳斯也在他的队伍里,他们怎么了吗?”
海津特:“他带的第七装甲师跑得太快了,单独遇上了英军的重型坦克部队还有支援那些部队的轰炸机编队。他的师长副官死了,队伍里的挺多人都阵亡了,连坦克都损失了很多。元首和参谋本部的一些人很心疼也很忧心。”
艾伯赫特:“什么……?”
正当众人都在向第一装甲师的这位少校军官了解战事情报的时候,帐篷外传来了一名年轻士官带着哭腔的声音。
“格罗伊茨中校,不好了,格罗伊茨中校!”那名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下士就这样大声叫出了艾伯赫特的姓,并在进到营部之后看到这么多人都没有流露出胆怯,反而是哭着大声说道:
“旗长阵亡了!”
这句话一出口,艾伯赫特和帐篷里的其它几名军官就再顾不上“装甲部队为什么停止前进”的这个问题了。
“请你尽可能详尽地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士。”
听到了身为三营营长的艾伯赫特这样严厉的话语,那名骑着摩托车前来报信的年轻士官反而镇定下来,并忙擦了擦眼泪地说道:
“报告长官!今天早些时候,迪特里希上校带着过来祝贺他生日的第15摩托车连连长温舍中尉一起去阵地前沿考察战况,但是他们不小心把车开到了一个英军的火力支撑点附近!我们的侦察兵发现情况的时候旗长的座车都已经被炮弹击中,烧、烧毁了!”
听到那名小士官的汇报,才刚刚在这里炫耀了自己带着司机和一名少尉不小心开到了一座法军军营前,还把军营里的人都给俘虏回来了的海津特突然之间感到很不自在。他看向那名依旧被他带来了这里的,此时显得很是心有余悸的少尉,想说什么又实在是不好现在就说出口。
“团部知道了吗?”此时距离团部有些距离,并和警卫旗队的四个营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包抄敦刻尔克的南部重镇沃尔穆的艾伯赫特这样问道。
“知道了!团部已经派出两个连去攻打那个英军的火力支撑点了!他们让我们几个分别过来通知几位营长过去团部,商量……商量怎么复仇……”
“别胡说八道!”一听对方已经连“复仇”这种词都说出来了,艾伯赫特不禁严厉地打断对方,并说道:“旗长和温舍中尉很可能都还活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派人过去营救他们!”
说着,艾伯赫特又高声叫住了海津特:“施特拉赫维茨伯爵,您愿意和我一起去一趟团部吗?我们很可能会需要您的帮助。”
当艾伯赫特这样向海津特求助的时候,这位后勤补给少校正在向自己带来的那位少尉小声询问:“你说他们要是用了我们的那招会也能成功吗?”
而那名少尉则诚实地以猛摇头来回答自己的长官。
由于未有很快得到对方的回应,艾伯赫特不禁又出声喊了对方一次。这一次,海津特很快给出肯定的回答,并表示:“当然,当然愿意!”
当艾伯赫特和海津特各自坐着自己的座车来到警卫旗队的团部指挥营时,已经有两名比他距离这里更近的警卫旗队营长在那里了。但是他们显然也没有比艾伯赫特和被他带来的海津特早到太多,因为此时他们依旧还在向从警卫旗队的旗长迪特里希上校遇袭的地方回来的侦察兵那里了解情况。
而侦察兵的报告也的确证明了艾伯赫特先前的猜想——旗长和温舍中尉很可能都还活着。
“格罗伊茨中校!”
团部的作战参谋在看到了艾伯赫特之后首先和他打了个招呼,并在艾伯赫特走近他们,还来不及为自己身边的海津特做一个简短介绍的时候就很快说道:
“你来得正好,刚刚我们仔细询问了侦察兵旗长遇袭的那个地方的地形,我们认为旗长很有可能在他的座车燃烧爆炸之前就已经逃离,并躲进了一处天然掩体中。”
说着,迪特里希的作战参谋就示意艾伯赫特看向地图上被他们标示出来的小点,那正是去到战线前沿视察的迪特里希失去联络的地方。
“这个地形看起来很难攻打。那个英军支撑点的火力情况怎么样?我们得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这个支撑点。”
此时警卫旗队的最后一名营长也已经抵达,而还未来得及向侦察兵了解敌人火力情况的作战参谋则就让才从那里回来的侦察兵回答艾伯赫特的问题。
但是在听完了完整的叙述之后,几名营长全都紧皱起了眉头。他们互相望了望,而后还是由艾伯赫特首先开口道:
“我们需要装甲部队的支援,否则我们很可能会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把那个支撑点打下来。那样希望就很渺茫了。”
第196章 chapter 197
或许不用艾伯赫特解释得太清楚, 这里的所有人就都已经明白那到底是什么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并且在这里与绿眼睛的贵族思路最为相近的作战参谋似乎也十分认同他的这一想法。
在对方点头表达了赞同的意思之后, 艾伯赫特很快就向迪特里希的作战参谋以及警卫旗队里的另外三名营长介绍起了他在参军之前就已经认识了的“装甲伯爵”。
“这位是第一装甲师的后勤补给军官,海津特·施特拉赫维茨少校。他刚刚去到装甲部队的最前沿视察回来, 或许会能知道哪支部队现在距离我们最近。”
团部里那几名和艾伯赫特同级别, 或级别比他稍低一些的警卫旗队军官在海津特才跟着艾伯赫特一起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却是因为情况太过紧急而未能向自己的同僚询问起对方。
而现在, 他们就已经很能够明白格罗伊茨中校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候带着那位国防军的少校了。
被艾伯赫特寻求了帮助的海津特也并不推拒,而是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被标示在了地图上的那个位置,想了一会儿后说道:
“第一装甲师的第二装甲旅可能离你们更近一点。但是现在他们在这个位置。我不清楚他们的先头部队和开在最后面的部队现在到底拖了多长。但我觉得他们过来最快也得要一小时,不可能更快了。”
一小时, 并且最快也要一小时。现在在团部中的那几个人当然知道这么长的时间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艾伯赫特并没有再度向海津特询问更多的可能,而是招来了通信兵,并在德军的电台中发出电报。
“这里是警卫旗队, 我们现在正在敦刻尔克南面的重镇沃尔穆外围,请求第二装甲旅告知我们你们的位置!由于发生特殊的紧急情况,我们现在急需坦克部队的支援!”
…………
沃尔穆以南十公里处,
卡塞勒,
第七装甲师。
在法国战役开始后没几天, 隆美尔将军的第七装甲师就已经赢得了“幽灵师”的别名。这是因为指挥这支装甲部队的人总是在上级向他发出不要冒进的命令,或者是预感到总部会让他执行他特别不愿意去执行的, 更为保守的命令时直接关闭无线电台。
这样这支部队就会从德军的作战地图上消失,并在一天或者几天之后突然出现在陆军总部的高级参谋官们都意想不到的位置,且带着数以千计甚至以万计的盟军俘虏以及丰盛战果。
当然, 尽管第七装甲师在关闭无线电台后总是能够做得不错,但是陆军总部却并不会喜欢他们的这种做法。只是在这种时候,他们也只能对手握战功的,帝国元首的心腹爱将敢怒不敢言了。
现在,又是把电台关闭了两天的第七装甲师终于再次打开了电台。
开电台咯!
第七装甲师的师长隆美尔和此时正好在他身边的克劳斯·施陶芬贝格少校一起,看着两名已经打开了设备的通信兵。而克劳斯此时的样子几乎可以说是喜悦之情已然溢于言表了。只不过碍于自己的昔日教官以及现在的师长就在身边,否则他说不定还会问通信兵:电台里有人现在正在提到我们吗?
只不过这样的话语克劳斯是的确没问了,却是被曾经在的德累斯顿步兵学校做过战术教官的隆美尔问了出来。
隆美尔:“电台里现在有人正在说起我们吗?”
通信兵:“没有,将军。”
隆美尔:“那你可以先和总部汇报一下我们的位置,还有我们从前天白天一直到昨天晚上取得的战果。”
通信兵:“是的,将军!”
这是一名外表儒雅的将军,他的个子不高,看起来也十分清瘦,完全不像艾伯赫特的长官迪特里希那样,让人光是看到他就感觉强悍之气扑面而来。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他却是精力极其旺盛,并且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和勇悍,能够每每都在战斗发起时,乘坐着他的装甲车,冲在部队的前沿,亲自指挥他的装甲部队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刺。
但是在通信兵就要开始发送他的电报时,一旁一直在记录着电报电文的另一名通信兵手中所记录的那些内容却是让他“咦?”了一声,并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此时刚好就在手边的地图。
“怎么了?”通信兵的这一举动当然会引起隆美尔的注意。
“是阿道夫·希特勒警卫旗队,他们正在距离我们大约十公里的位置,寻求装甲部队的支援。”
当通信兵说出刚刚被译出来的这段电文时,克劳斯正好拿了一个装满了清水的军用水壶递给自己的师长,并听到了通信兵随后又继续说出的话语:
“但是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第一装甲师第二装甲旅抵达他们所在的位置最快也需要一小时二十分钟。警卫旗队在询问还有没有比第二装甲旅距离他们更近的装甲部队,他们的情况非常紧急。”
通信兵边说着,边把一旁他的副官已经记录完成了的那张纸交到隆美尔的手里。
克劳斯几乎是一眼就扫到了最关键的那几个词,并向北望去,说道:“前面的那一段路有很多树丛,但从我们这里开去沃尔穆应该也能够在半小时内就到了。”
在被授以第七装甲师师长一职前曾是元首卫队营指挥官的隆美尔对于警卫旗队当然是熟悉的,他甚至也知道警卫队里有一位近来晋升速度很快的军官和自己十分看重的这名部下私交甚笃。
就这样,隆美尔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对他的通信兵说道:
“告诉警卫旗队,第七装甲师的第25装甲团可以派出一个坦克连去支援他们。大约半小时能到。”
在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隆美尔才看向克劳斯,并说道:“我给你十二小时的时间,施陶芬贝格少校。在你的营里选一个坦克连出来,你亲自带队过去支援他们。但是如果你今晚十二点之前还不能带队回来,你很可能就会找不到我们了。”
对于隆美尔所发出的这个指令,克劳斯当然是欣然应下的。
在这场德国队法国的战役中,克劳斯还是第一次和他的几位至交好友里的某一位距离如此之近。在此之前,他已经从别处听说过艾伯赫特在指挥作战方面的才能很多次了。老实说,他对自己的这位相识多年的好友能在战场上拥有怎样的表现是好奇的。并且同样让他感到十分好奇的,是会让警卫旗队如此焦急,又急于求援的究竟是怎样的紧急情况。
就这样,第七装甲师又一次地在德国陆军的作战地图上出现了,并在出现的同时表达了他们愿意在继续向前行径的过程中帮警卫旗队一个小忙。
又是四十分钟后,焦急去弄明白自家旗长安危的警卫旗队终于在由克劳斯所带来的一个坦克连的支援下,向对面也已经得到了支援的那个英军火力支撑点发起了又一次的进攻。
那么导致这场战斗发生的导火索——警卫旗队的旗长迪特里希上校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呢?
他正和过来祝贺他生日的,英俊潇洒又美貌夺目的第15摩托车连连长温舍一起,狼狈地躲在一条气味并不怎么芬芳的阴沟里,看着炮火从他们的头顶飞来又飞去。
“我听到了坦克履带的声音了!是从我们的人那里传来的!”
虽然身为这支队伍的指挥者,但是却数个小时只能干看着自己的部下和离他很近的那群英国人打来又打去的迪特里希显然十分激动!由于被他一起带出来的那名司机早就在他们英国人把他们的座车射成了马蜂窝的时候慢了一步逃出来,因此现在这位警卫旗队的旗长所能指挥的也就只剩下温舍一个人了。
“你去看看,看看我们的人的那个方向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来了多少辆坦克支援。”
接到命令的温舍虽然连钢质头盔都没有带出来,却还是十分英勇地从阴沟里冒了头。然而他才一冒头,就险些被从己方部队那里打来的坦克炮所掀起的气浪吹飞了帽子!
“报告旗长!看起来应该不到一个坦克连!但也有可能他们把几辆坦克分了出去做火力支援部队!”
听到这样的回答,已经对自己此时的处境感到憋屈得不行的迪特里希可别提有多高兴了!然而兴奋的他刚要也冒一下头看看清楚,就被一旁的温舍拉着趴倒在了阴沟里!
“轰”的一声响起,警卫旗队所在的那一边传来了坦克爆炸的声音!
“是反坦克炮,旗长!这些英国人还有反坦克炮!情况又糟糕了!”
在爆炸声持续响起的时候,牢牢地护住了自家旗长的温舍这样大声喊道!而后,被好心的部下那么一按,几乎喝了一口阴沟水的迪特里希边咳嗽边愤怒大喊道:“在我们的装甲部队支援过来之前他们还没有的!该死的!那可是坦克!我的警卫旗队都还没能有一辆的坦克!”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警卫旗队阵地上,英国人连开发数击的反坦克炮当然引发了些许的混乱。尤其……发生爆炸的那辆坦克还是克劳斯带来的坦克连的连长所在的那一辆。那甚至让就在前线的克劳斯在由反坦克炮在不远处的爆炸所引起耳鸣过去后直接拽住了一旁艾伯赫特的领子。
克劳斯:“他们怎么会有反坦克炮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艾伯赫特:“刚才还没有的,我保证!”
克劳斯:“我损失了我的连长!我带来的唯一一个连长!”
艾伯赫特:“那你自己会开坦克吗?”
问出了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带着克劳斯一起躲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辆半履带装甲车的车身后面,并单膝跪在地上展开地图。
“他们的火力很猛,而且接到的命令应该是死守。只是从正面进攻太难了。我们得想办法从后面绕过去包抄他们!”说着,艾伯赫特在地图上指出了一个位置:“这里,艾斯凯尔贝克,我在等你们过来的时候去侦查过,也许我们可以从那里打过去。这样我们可以给正面进攻的部队减轻很多压力。”
克劳斯:“我们?”
艾伯赫特:“对,你和我,我们亲自带队过去!我需要一个指挥经验丰富的装甲部队指挥官和我一起过去!”
克劳斯:“艾伯赫特,你可真像是我们第七装甲师的……不不,我们可没你这么疯……”
但是克劳斯话还没说完,绿眼睛的贵族就已经向后走去,并点出自己的部下和他一起准备绕道敌人的后方。见此情景,克劳斯连忙跟上,并和自己的这位好友商量道:
“你得给我十分钟,我需要找一个代连长出来。”
对此,艾伯赫特给出的回答是:“五分钟,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说完,艾伯赫特开始高声地对己方的人员说道:“开火的时候要小心一点!我刚刚在十一点钟的方向看到旗长和温舍中尉了!”
听到这样的话语,刚刚才被敌人的反坦克炮打跑了些许士气的警卫旗队又激动起来,他们纷纷向自己身旁的人传达了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中校发现的重要信息。
眼见着艾伯赫特就要这样带着他的人说走就走了,已经满脸灰了的克劳斯才猛地意识到自家好友居然已经要出发了,于是他连忙跑着跟上去。
克劳斯:“喂喂喂喂!艾伯赫特!你说好要给我五分钟的!你不能才说完了五分钟就只剩三分钟了!”
艾伯赫特:“你现在还剩四分钟。”
这是5月28日下午5点27分的敦刻尔克南部重镇沃尔穆。
而行动代号为“发电机”的敦刻尔克大撤退已经进行了46小时30分钟了。
第197章 chapter 198
5月31日, 刚刚出任英国首相仅十天的丘吉尔为了避免造成“误会”, 带着他的数名内阁成员一同飞往巴黎,参加盟国最高军事会议例会。
事实上, 在这样的时候飞往巴黎已经不十分安全了。因为法国的东北部已被德军掌控大半。并且德军也已经掌控了法国境内的47个机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能够出动德国的空军了。
但巴黎还未沦陷。
作为法国的首都, 起码大巴黎地区还能撑上一阵子。
只是这样的事实已经不能够让法国政府感到有任何的喜悦。
而促使丘吉尔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 也依旧在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的护航下来到巴黎解除的“误会”, 则正是有关此时依旧正在敦刻尔克进行着的撤兵行动。
“直到我出发赶往这里之前,我得到的最后数字是,现在我们已经从敦刻尔克撤离了16万5千人了。这些已经撤离的人里包括1万5千名法军部队。”
英国首相温斯特·丘吉尔的这句话几乎是一说出口就在整个盟国会议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些法国人对于自己国家北方军团的情况了解的似乎都还没有自己的盟友英国多。至于英国远征军的撤离情况,他们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甚至在敦刻尔克行动开始的三天后才知道原来英国远征军已经从那里撤离了好些人,并且这次堪称波澜壮阔的撤离依旧还在持续的。
过分天真的法国人甚至一直到刚才才知道了他们有五个师的兵力在敦刻尔克的西侧被德军截断了撤离的路线, 并突围失败,在钳制住了德军约7个师的用来被包围他们的兵力后即将弹尽粮绝!
如此一来英国人总该在撤离的时候带着他们的人也一起走了吧!可他们却是目瞪口呆地得到了法军和英军的撤离比例1:10的可怕数字!
会议室里瞬时吵成了一团,如果不是法国人还有求于英国, 那么这些西装革履,并且连发型都梳得一丝不苟的政客们很可能都要上手和他们的英国盟友打起来了!
指责英国背弃他们,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盟国、自私冷漠、只顾他们自己的声音多到了与会的翻译都没法好好为两边的人传达各自意思的地步了。而这些法国人也仿佛知道这一点, 一个个与“背叛”、“背弃”相关的英语单词就从他们的嘴里蹦出来。
可是被丘吉尔所带来的内阁成员也不甘示弱,用他们所能够说出来的法语词汇和对方吵起来。
眼见着这次会议已经要濒临失控, 丘吉尔再次出声了。
他说——他此次来到巴黎的主要目的,就是他要确认撤离的命令是否同时发给了英军和法军。
还有比这更有趣的借口和理由吗?
但它偏偏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 连坐在这里的这些法国最高政要都不清楚北方集团军的真正情况了。那么前线的士兵还要怎么知道他们应该去到敦刻尔克,跟着英国远征军一起进行撤离?
并且他们又该是往哪儿撤?
英国本土?还是法国对于德国的抵抗力量依旧还能称得上强大也还未溃败的南部?
会议室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在这场重要的,用以弥补英法两国之间的裂缝, 也用以让敦刻尔克的撤退能够继续下去的会议结束之后,丘吉尔离开了巴黎。
护送他返回伦敦的,则正是在来时为他进行护航的那12架“喷火”式战斗机。
但这一次,他们就不是那么那么的幸运了。
因为他们在五千米的高空中被一队德国的战斗机四机编队发现了!
“施泰因上尉!发现敌机!他们现在就在我们的上空,海拔六千米高度的位置!”
这才是路德维希所负责的中队在德军占领法国北部的47个机场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在率领整个中队倾巢而出之前,作为中队的长机,路德维希需要对此处的地形和海峡边的飞行条件先勘察一番。于是在自己的座机被重新加满了油之后,带着另外三名中队里技术最好的僚机一起升空的路德维希对自己的僚机下达了自由勘察的指令,并通过无线电与自己的三名僚机保持联络。
可没曾想,在这次飞行开始后没多久,被他带出来的三名僚机里的一位就向他们说出了这样的发现。
“收到,在我们过来之前注意隐蔽。”
路德维希才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并开始从海拔六百米的高度向上攀升,他就听到曼弗雷德兴奋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信号传了过来。
“是喷火式战斗机!而且一共还有十二架!他们好像在为一架客机护航!”
如果说,当路德维希听到曼弗雷德所说的“敌方有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这样一个补充说明时,脑袋里出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撤退、脱离接触”的话,那么当他又听到好友说这十二架喷火式战斗机统统都是在为一架客机护航的时候,他就会抑制不住想要铤而走险一番了。
“曼弗雷德,准备好跟着我一起进攻!其他人为我们护航!我们先进攻领头的那架飞机!”
当路德维希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他和他的这个四机编队已经在那十二架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以及他们为之护航的,英国首相丘吉尔与他的内阁成员一同乘坐的红鹤式客机的上方一千米处整队完成了。
那正是德国空军在西班牙内战时完善的“四指编队”。相较于英国空军仍旧在使用的“v”字编队,仿佛长开的四根手指那样的“四指编队”更为先进。在战斗机的性能日渐优越的今天,它不再让飞行员之间互相遮挡一定的视线,并且也更为灵活,由两架战斗机负责进攻,两架战斗机负责掩护。
在路德维希整队完成并准备发起进攻的时候,那十二架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喷火式战斗机也已经发现了他们,并派出由三架飞机所组成的v字编队过来与他们进行交火!
可是已经向那个喷火式战斗机机群以及他们为之护航的红鹤式客机俯冲下去的路德维希却是丝毫没有与那个v字编队进行交火的意图!他直直地俯冲下去,并通过旋转机身几乎是贴着两架向他袭来的喷火式战斗机冲过了他们!而那被路德维希此举吓了一跳,也还从未见过有人这么飞的两架喷火式战斗机中的一架还未来得及调转机身,寻找到重新进攻的机会,就已经在和紧跟着路德维希的曼弗雷德打了一个照面的时候被他击中了!
“糟糕!他打中我的发动机了!”
这支喷火式战斗机的机群无线电台中出现了这样的声音。而与此同时,只是转头看了一眼的路德维希却并未向他那已经欢呼起来的好友道贺,而是在冲入敌方的机群时冷静地提醒道:
“你的任务是和我一起进攻敌方的主机群,曼弗雷德。”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率先冲入九架喷火式战斗机所组成的“防御环阵”中的路德维希开始向他所挑选的猎物发起射击。而这一幕也让从来就自诩特技飞行技术要好过自己这位好友的曼弗雷德感到无比的震撼。
“你疯了吗,路德维希!你进不去的!”
英国人的空军实力从来都不比德国的差,尽管可能他们的战斗机数量要略少于德国,可无论是从战斗机的性能,还是从飞行员战斗素养来说,他们都绝不比德国的要差。
不仅如此,相较于德国更注重集体作战的英国飞行员们一旦组成他们的“防御环阵”,那就足以让所有与他们遭遇的敌机飞行员感到头疼了。
因为,那可不是简单地在天空中飞出一个平面的“圆形”,而是一个立体的,环形的大型战术编队。每架战机之间都会有着经过严格控制的坡度,确保让人不可能不付出代价就轻易地“钻进去”。
但是瞄准着那架领头的飞机,并从高空近乎垂直俯冲下去的却是冲进去了!
他击中了自己所盯上的猎物,可他自己的座机也在冲破防御环阵时被打下了二十多个弹孔!
“我说过让你跟紧我,曼弗雷德!这是你能做到的!”
先前被派出来进攻他们的v字三机编队已经有一架战斗机脱离了战斗,在自己的战斗机完全失去控制之后,那名英国飞行员进行了紧急跳伞。现在,他只能干看着在远处正进行着的空战了。
而这个v字编队中的另外两架战机,他们则和承担着掩护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这一任务的僚机紧紧咬在了一起。显然在缠斗结束之前,路德维希的那两名僚机是不可能来支援他们了。
但已经飞到了那个“防御幻阵”下方,打算再最后一次冒险进攻的路德维希却没有放弃。他在无线电中呼喊曼弗雷德名字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严厉,并对他下达命令道:
“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在我爬升的时候,你俯冲下来,曼弗雷德。我们一起冲进去,想办法击中那架客机!这是你能做到的!”
的确,曼弗雷德是整个中队,甚至是整个大队里飞行技术最好的一个。这也应当是他能够做到的。但是在最后时刻,他却畏惧了,在即将冲进由九架喷火式战斗机所组成的“防御环阵”前的最后一刻,他退缩了,并凭借着自己好到了不可思议的转弯脱离了敌机机群。
随后曼弗雷德开始从外围进攻这个机群,并企图为已经再一次地冲进去了的路德维希分散敌机的注意力……
最后?他们的这次行动当然是失败了的。
不仅如此,他们出来的时候是四架飞机。等到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两架飞机了。
可这并不是路德维希在发出准备进攻的指令时所未有料到的。
毕竟那可是12架从飞机本身到飞行员训练有素的程度都和他们不相上下的,英国人的喷火式战斗机。只是被这12架飞机保护在中间的那架“红鹤”式客机看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而且绝对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正是因为这样,路德维希才会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做出了这么激进的一个决定。
直觉告诉路德维希,如果他的这次突袭能够成功,那么就算付出巨大的代价,它也会是值得的。
只不过冒险的行动却似乎并没能够得到一个足够让人满意的结果。
不仅如此,当路德维希开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座机,在曼弗雷德的护航下摇摇晃晃地回到驻地的时候,他还发现自己的好友兼部下——在以往总是过于活泼的曼弗雷德变得十分沉默。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落了水的丧家狗一样,坐在帐篷前,呆愣愣的一言不发。
直到安全返回的路德维希向自己的上级汇报了他此次行动的整个过程,并回到这里,给好友递上了一杯加了糖的红茶,已经保持了这个姿势坐在那里许久许久的曼弗雷德才抬起头来。并在从路德维希手里接过了热茶后干巴巴地说出谢谢。
随后,路德维希就也坐到了曼弗雷德的旁边,并喝起了茶。
良久,曼弗雷德才问道:“你打中它了吗?那架红鹤式客机?”
第198章 chapter 199
“打中了。”路德维希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答案:“但那没什么用。这种红鹤式客机很结实。我没能打到它的驾驶室, 也没打中它的发动机。你看, 我的座机都被打了三十多个弹孔了,不也好好地飞回来了吗?”
路德维希似乎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惊慌感, 并且由于察觉到了好友的低落情绪, 曾经被他的友人们叫了好多年“小亲王”的路德维希还和他的朋友开起了玩笑。
可即便如此, 曼弗雷德也没有又露出了笑容。因此路德维希不禁问道:“你还好吗?”
向来就十分乐观的曼弗雷德并没有回答路德维希的这个问题, 并反而向对方问道:“你觉得那家客机里坐的都是什么人?”
路德维希:“不知道,大概是盟国的一些政要,很重要的就对了。”
曼弗雷德:“我觉得,那一飞机的人肯定没你重要。因为你可是德意志的亲王殿下。”
曼弗雷德的这句话让路德维希愣了愣,而后失笑着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还会开玩笑就好, 证明你已经缓过来了。”
虽然路德维希在刚刚的那次行动中曾两度以此前从未有过的严厉语调,通过无线电对他的这位好友发出命令,并说道——“这是你能够做到的”。
但当他们又回到了陆地上, 也回到了他们所驻扎的营地,路德维希就又从严厉的指挥官变回了那个无论好友捅出多大的篓子都会替他兜着的挚友了。
可仅仅是那七分钟内的经历,就已经给曼弗雷德带去了极大的震撼。
他曾因未能和自己的好友一起入选秃鹫军团, 并前去参加西班牙内战而出现了极大的落差感。虽然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这位好友不如自己,但的确两人在射击上的成绩不相上下, 在特技飞行方面曼弗雷德那很具想象力的飞行方式甚至还更高一筹。这是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更不服气。
但是在先前的飞行中, 路德维希才只是与那个由12架喷火式战斗机机群所组成的飞行编队打了个照面,就已经让曼弗雷德意识到自己已经比路德维希差了多少。
他显然……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战斗机飞行员。
或许他还应该坦率地承认,他也还没有足够去直面生死考验的勇气。
“刚刚的那次飞行任务, 我做得很不好。”
自负如曼弗雷德,也在好友的安慰下说出了这般自责的话语。而一开了口,接下去的就会容易得多了。
曼弗雷德继续说道:“我……我回来之后一直都在想你让我和你一起冲进那个‘防御环阵’的时候那几架喷火战斗机各自的位置。然后我发现你是对的,那样的缝隙是我能够进得去的,我也应该能做到的。可是我……可是我去没能做到。其实我是害怕了,我怕我的座机会和他们的撞在一起。”
“其实我也有指挥失误的地方。”在曼弗雷德这样陈恳地做出了检讨之后,路德维希也笑了,说道:“我不应该那么冒进的,虽然那样的机会很难得。我忘了你们虽然都已经是飞行老手了,却还是战场上的新人。显然你们的飞行技术给了我一个错觉。但其实……大部分人在第一次遇到敌机时能保持镇定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你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就击落了一架喷火战斗机。你已经是个可以让很多人都感到震惊的天才了。”
“真的?”问出了这句话的曼弗雷德看起来高兴极了,却仍还带着一丝犹豫。
于是路德维希很肯定很肯定地告诉他:“真的。我保证。”
被好友成功开解了的曼弗雷德原本已经很高兴了,却是因为想起此时下落不明的两位和他们一起出动的战友而又情绪低落起来。
曼弗雷德:“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路德维希:“他们都已经顺利跳伞了。但那块地区现在还在法国人的控制下。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等到这场仗打完了,我们就能把他们从法国人的战俘营里接回来了。”
曼弗雷德:“但愿,但愿他们都还好好的……”
“但愿。”路德维希也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并又喝了一口明明加了糖却让他尝不到甜味的红茶。
就在路德维希把先前的整一个战斗过程以及他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在脑袋里重新过一遍的时候,他们的驻地里来了客人。那是一名轰炸机编队的飞行员。他们眉头紧锁着找到了驻地里的一名士官,并向对方询问起了什么。
那让路德维希不禁站起身来,并走向来到了这里的两名其它机种编队的访客。
“我是第九中队的中队长,路德维希·施泰因上尉,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stg-77联队的巴尔克少校,请问你们这里是……jg-51联队吗?”
当路德维希听到对方所问出的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这位轰炸机联队的少校甚至都不知道驻扎在这里的是战斗机编队的第几联队。因此他在稍作迟疑后回答道:“不,我们是jg-26联队。”
对此,这位空军少校在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也好,你们应该已经是距离敦刻尔克最近的战斗机联队了,我想要见你们的联队长。”
当巴尔克少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曼弗雷德正好也走了过来,并流露出了疑惑。这名轰炸机联队的少校特意来到他们的驻地,似乎有要事相商,却是连他们到底是哪个联队的都弄不清楚。
但路德维希却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怠慢,他首先向对方解释,他们jg-26联队的三个大队都分驻在不同的机场附近,并且联队长正好不在他们的这个驻地,接着他又询问对方是否愿意让他通过无线电和联队长所部取得联系。
可巴尔克少校却是谨慎地选择了婉拒,并询问路德维希联队长所在的机场距离这里远不远,是否愿意派人带他去见他们的联队长。
当路德维希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件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紧急的事了。没有多做询问,他就告诉对方,他愿意亲自驾驶战斗机为他引路去到联队长所在的驻地。
尽管对方来时所驾驶的轰炸机可以轻易地就多带一个人,但巴尔克少校还是没有拒绝路德维希亲自带他过去联队长所在驻地的提议。这或许是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紧急到了不允许他在跑完这一趟之后又把这位战斗机编队的上尉顺道送回来了。
由于路德维希的座机机身上弹孔实在太多,现在还在进行修理,他直接开着曼弗雷德的座机就出发了。
虽然说jg-26战斗机联队的三个大队全都分驻在不同的机场附近,但他们现在到底还只是基本控制了法国的东北部,三个大队之间相隔的距离也并不很远。大约是在起飞后的二十分钟之后,路德维希就已经引导对方来到了联队长所在的这个机场。
在和自己所属连队的最高上级简短地解释了一下情况之后,路德维希就在外等待了。因为他所在飞行大队的大队长在听完了他有关上一次飞行任务的经过后,还让他找个机会向联队长说明情况。因此他就干脆在这里等了一会儿,打算等那位轰炸机联队的少校和联队长谈完之后就进去再和联队长汇报一番。
可没曾想,他却是在外才没等了几分钟,临时指挥部的办公室门就打开了。并且打开门的人还正好就是他的联队长。
“你也进来一起听听吧,施泰因上尉。”
听到这样的话语,路德维希并未犹豫就在向他的上级点了点头后走进这间办公室。而后,来自stg-77轰炸机联队的巴尔克少校所带来的敦刻尔克战况就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我的大队是在前天接到的命令去敦刻尔克海滩执行任务的。那个时候,盟军已经组织起了有着相当规模的有序撤离了。而且看起来那已经不是他们撤退的第一天了。根据我在敦刻尔克上空执行任务时所观察到的情况,他们很可能每天都能够完成三万以上兵力的撤退。
“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海滩上把他们全都击垮,毕竟我们的地面部队还在那块区域的外围以相当缓慢的速度推进过来。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一个困难的任务,但海滩上的情况并不是那样的。”
担心珍贵的装甲部队在推进到法国北部的时候就出现太多的损耗;靠近敦刻尔克海滩的那篇区域河流和森林繁多,不利于装甲部队的推进;担心装甲部队跑得太快,让步兵追赶不上来支援他们;认为“让法国尽快屈服”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不应当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把过多的兵力压在敦刻尔克。
这些全都是装甲部队在最至关重要的那三天内停止向敦刻尔克推进的原因。
但现在的问题,显然不是出动轰炸机编队就能够解决的。
“因为英国的战斗机从海峡那头飞过来之后,他们的油量就只够他们在海滩上待二十分钟了,所以上级认为在敦刻尔克海滩执行任务的轰炸机连战斗机的护航都不需要,说我们‘只需要在英国的战斗机过来的时候躲一躲就可以了’。可事实是英国的战斗机编队不仅让我们的任务无法高效地展开,还让我们的部队损失惨重。因为他们总是出其不意地对我们发起突袭。
“如果说这些都还是我们能够用意志去克服的问题,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克服的了。”
说着,巴尔克少校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深吸一口气地说道:“我们的炸弹落在沙滩上根本就不会爆炸。”
从敦刻尔克海滩而来的这个消息无疑是会让路德维希以及他的联队长都感到难以置信的。即便现在的路德维希在经历了战火的考验之后在战事相关的问题上已经十分稳重,可他依旧还是会不禁问道:“怎么会这样?”
“我的人在冒险去低空查看情况之后告诉我,因为海岸的沙土太过松软,炸弹掉进去之后,弹片被裹进沙子里就没法扩散出去了。那根本伤不了什么人。我们也不是在给他们带去绝望,等待装甲部队到来后夺取胜利的果实。那只不过是浪费弹药,无止尽地延误战机和放任他们撤离。过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重新拿起武器,成为我们的敌人。”
“你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少校?”
当路德维希的联队长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这位轰炸机联队的少校以这种方式,瞒着上级来找到他们的意图了。
“我知道你们一定还有任务在身,但我能不能请求你们分出一个大队来敦刻尔克海滩掩护我们的轰炸机编队?去袭击那些留在海滩上的部队虽然已经行不通,但我们还可以去袭击过来帮助他们撤离的那些驱逐舰。如果没有战斗机编队为我们护航,我们可能连这一点都会很难做到了。”
虽然战斗机编队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为轰炸机编队进行护航。但是这样的一个请求虽然情况紧急也意义重大,却依旧还是会让jg-26的这位联队长做出一番思量。
在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之后,联队长终于说出了他的决定:“一个大队太多了,但我可以从两个不同的大队各自抽出一个中队来协助你们完成任务。”
第199章 chapter 200
《战斗机飞行员莫尔德斯上尉创下20次击坠记录第一人, 同时成为首位骑士级铁十字勋章获得者!》——6月2日
《无与伦比的胜利——从“装甲禁区”阿登山脉一路进军至鲁昂》——6月5日
《截断盟军的第二次撤离!——隆美尔少将的第七装甲师成功阻击法国第九军与苏格兰高地师!》——6月10日
《巴黎已近在眼前——法国政府由巴黎迁至图尔》——6月11日
在前线的战事如闪电般由北向南不断推进的时候, 身在后方的柏林也不断地接到了一份份捷报。这些捷报来的太快太快,让德国的民众们都有些感到措手不及。在最开始的时候, 他们惊讶连连, 再后来……他们发现自己只需要每天早上都在喝咖啡的时候等待新的喜讯, 然后再高兴地欢呼就可以了。
反正……反正报纸上所说的, 那些已经被他们的军队所占领了的法国人的地盘,他们也可能有大半都不知道,并且如果报纸上不给出示意图,他们也会无法很快从地图上找到它们。
在林雪涅所供职的《施普雷河日报》,这里通常都会比普通的民众们更早获得前线战事的相关信息。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从宣传部, 或者是别的政府通讯机构那里提前得知一些消息,仅此而已。
这一天,当林雪涅正根据着电台里刚刚公布的一个消息, 以及宣传部在今天早上给他们发来的信息整理出一篇文章的思路时,她听到社长以及她同事们的交谈从她的身后传来。
“法国政府已经从巴黎迁出去了。我们就快拿下巴黎了?太快了,怎么会赢得这么快?”
说着这番话语的报社社长此时正在看着他们今天发行的报纸。而在他的周围, 社里的其他人也都高兴地发出了相似的感慨。
“要是我们能派人到法国前线就好了。哪怕只是跟在往前推进得最慢的部队后面也好啊。那样我们就能有和别人都不一样的第一手报道了。”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在先前的那几次“深入前线”给报社带来的甜头实在是让人十分难忘,因而在这种时刻, 社长先生依旧时刻心系着他所想要的“第一手报道”。
社里的人在那之后很快就笑着说出附和的话语,但也有好几个人提醒社长——我们可不能为了报道而暴露了军队的位置。
可是显然这并不能让社长先生改变他的想法, 这位老派的绅士甚至还在那之后坚持道:“我们的军队在法国推进的速度那么快,等到照片和报道都传回来,他们肯定早就不在之前在的那个位置了。”
说着, 社长先生甚至高声叫出了林雪涅的名字,并说道:“雪涅小姐,要是您能去到前线跟着隆美尔将军的第七装甲师,等您回来的时候再写出一整个系列的报道,那一定会很有趣的吧?”
被点了名的林雪涅再也无法只是背对着身后正在进行着讨论的社长和她的同事们继续构思她的稿子,只是在听到有趣的内容时才时不时地转头看上几眼。在社长叫出她名字的时候,她不禁失笑着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并走到了正在讨论着的人群那里,不失幽默感地说出好似抱怨的话语:
“我觉得,这样的任务太艰巨了,也不像是我能够完成的。第七装甲师的在法国向前推进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快了,除非隆美尔将军愿意让我全程都坐在他的装甲指挥车上,否则我就算是不穿裙子,骑着摩托车跟在他们后面也追不上。”
这样的话语当然会让此时正围聚在这里的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帝国中央保安局里,一份有关林雪涅的完整档案此刻正摆在保安局局长莱茵哈德的桌子上。
与空军总司令戈林所负责的秘密警察——盖世太保相似,帝国中央保安局也是一个能够令人闻风丧胆的情报机构。只不过这个情报机构属于党卫军,并又称“安全警察”。
两者不仅在职能上十分相似,就连供职于这两个机构的人员都时有重叠。这也就是为什么戈林的“秘密警察”与希姆莱的“安全警察”时有发生不大不小,又让这两个情报机构的拥有着感觉并不怎么愉快的摩擦了。
毕竟,谁都不会愿意让“属于自己”的权利被他人占去。
现在,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局长莱茵哈德就翻开了贴有林雪涅照片的这份档案,并细细地阅读起来。事实上,当他看到林雪涅的那张东方人的面孔时,他的那张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带有丝毫温度的眼睛里就已经出现了极为明显的“饶有兴趣”。
如果说,当他看到林雪涅曾就读于柏林大学,且获得了日耳曼文学以及哲学的双学士学位,并又看到她之后在《施普雷河日报》成为一名在新闻界小有名气的记者时他还能做到漫不经心,那么……当他看到这个据说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中校心爱的女人还在对方去到前线的时候住进了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上尉的房子里时,他眼睛里的趣味就会变得十分浓厚了。
他甚至笑了起来,但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依旧不见一丝一毫的温度。
“有意思。这一定会是希姆莱先生想要看到的。”
当莱茵哈德轻声说出这句话语的时候,他即刻就在对于林雪涅的逮捕令上盖了个章。而在逮捕原因的那一栏上,他则写下了“性.生活不拘束者”这样一行评价意见。
接着,他很快就让手下人进来,并把这张逮捕令交到了对方的手里。就在那人拿到有帝国中央保安局局长亲自开出的逮捕令,也不多看一眼地就要下去执行的时候,莱茵哈德叫住了对方,并说出了自己的吩咐:
“做得隐蔽一点,别去她供职的报社带人走。去到她现在的住所抓人。”
那名保安局的安全警察向自己的上级点了点头,而后就走出了对方的办公室。当那名接到了命令的安全警察在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翻看起了这份逮捕令的时候,他的一名同事经过了他,并在好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这份逮捕令后和对方问了个好。
再之后?那名在走廊上看到了这份逮捕令的安全警察出了帝国中央保安局,并在把自己的车开到了柏林的一处人来人往的热闹街道之后打开电台,一边翻开纳粹圣经《我的奋斗》,并一边对照着特定页数上的单词用密码向战事正在飞快向前推进的法国前线发出了一封电报……
此时,艾伯赫特所在的警卫旗队刚刚度过塞纳河,根据他们现在所隶属的克莱斯特装甲机群所下达的命令,他们需要一路向南追击正在撤退中的法军第2和第4集 团军。
就在艾伯赫特指挥他的3营在整队后继续向南追击,不要停歇的时候,他的通信兵向他递来了一张由柏林发来的电报。
而仅仅是看到这封乍一看之下根本不像是什么紧急命令的电报的开头,艾伯赫特的目光就变得危险起来。那并不是他在前线指挥部队向着或顽强抵抗、或一路狂奔撤退的盟军奔袭而去时的血性与压迫式的攻击性,而是一种他仿佛忘了从柏林带来的……致命冰寒。
很快,他坐上了自己的座车,并翻起了同样也被他随身带着的,帝国元首阿道夫·希特勒所著的《我的奋斗》,并在弄明白了这封电报想要表露的真正信息后陷入了许久的沉思。而后,他就以同样的方式也写了一封在密码隐藏下的电报,并让他的通信兵把这份电报拍了回去……
下午五点半,下了班的林雪涅走出报社的小楼,却是在按照她回去的路线,像往常一样地走向下一个她需要左拐的路口时,看到了一辆停在她眼前的黑色轿车。这辆车的车窗玻璃被放了下来,让林雪涅能够清楚地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金发碧眼,并且即使是在柏林这样的地方,眼前这个女人的美貌也依旧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并且她也是林雪涅曾经见过的一个女人,在她错失了恋人六年美好年华的时候曾和她的绿眼睛男孩订下过婚约的女人。可在此时冷不防地看到对方,林雪涅却是发现自己都已经记不起这个女人的名字了。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用来思考、回忆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个特意在这里等待林雪涅的党卫军成员流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情绪。
“上车。”这个浑身上下都满是致命危险感,却又美艳得十分高级的女人这样对林雪涅说道:“快点上车,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直到对方说话的那一刻,林雪涅才终于想起对方的名字。
塞西莉娅!她的名字是塞西莉娅!
可林雪涅依旧不明白对方此时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于是她不禁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什么?”
“就算是为了格罗伊茨中校考虑吧,你现在必须跟我走!”在说出这句话语的时候,已经很着急了的塞西莉娅下了车,并拉着根本就还弄不清楚情况的林雪涅坐上了她的副驾驶座。
或许是因为林雪涅能够感受到这个此时已经很焦急了的这个女人并没有带着对于她的恶意,因此林雪涅在被她抓着手腕绕去轿车的另一边门时并未多做挣扎就上了对方的车。却是在车子被发动之后用一种十分疑惑的语气向对方问道:
“塞西莉娅小姐?如果我没记错您的名字,请问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塞西莉娅:“您没记错我的名字,雪涅小姐。只是我要告诉您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您已经被帝国中央保安局的人盯上了!”
“盯上我……?”冷不防地听到这样的一个消息,林雪涅有些愣住了。在遇到这样的事时,她的反应向来很慢,因此她一直到塞西莉娅都把车开出好一段路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说道:“他们想要……对我做什么?”
“也许是把你带走盘问一番,或者是在盘问完之后还顺便把你送去集中营。反正我们就是做这样的事的。”
在塞西莉娅说完这句话之后,林雪涅又是沉默了好一会儿。这让此时正在莱茵哈德手下做事的塞西莉娅还以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已经吓到了这个女孩。毕竟她以前负责的大部分被关进集中营的女人只要是听到了这样的话语就很有可能被吓得脸色发白了。
因此,在意识到了不妥之后,塞西莉娅很快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稍稍温和了那么一些,并问道:“我吓到你了?”
“不。”说出了这句话的林雪涅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并说道:“我只是感到很奇怪。保安局……还会把我送去集中营?”
事实上,林雪涅原本想说的是——保安局还能把我送去集中营?
但考虑到塞西莉娅在先前的话语中所透露出的,她也在帝国中央保安局工作的信息,林雪涅选择换了一个措辞。
而后,这个受雇于保安局的女人就说道:“看起来他把你保护得很好。那么我告诉你,是的,在格罗伊茨中校还在柏林的时候,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发生。可现在他人在前线了!所以,收起你的天真无知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耶,这篇文满200章了。
我之前估了一下,说法国战役结束怎么也都要75万字,结果前天一看敦刻尔克大撤退都要结束了,打完法国战役估计只要72万字吧,能省下好多字数来!结果再一看……呵呵原来还差的三万字在这里呢,要在后方搞事情!
这串剧情我昨天想了一整天终于给想完整了,我觉着我的智商应该经受住了又一次的考验!
第200章 chapter 201
在塞西莉娅说出那句话之后, 林雪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是因为她不愿起码是在这个时候去和对方争辩些什么, 又或许是因为……她有好多好多事需要现在就去好好地想一想。
好好地想一想,然后, 等她全都想明白之后再去和身旁的这个强悍的日耳曼女人就此问题说些什么。在对方又开着车往前拐过了好多路之后, 林雪涅终于问道:
“所以你现在是要把我带去哪里?”
“我家。”说着, 塞西莉娅又接着补充道:“起码今天晚上, 那里会是安全的。”
又是十分钟后,塞西莉娅终于把车开到了她所住的那套公寓房的楼下,并把林雪涅带上了楼。
在被对方请进屋子里之后,林雪涅带着复杂又矛盾的情绪说道:“说真的,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帮我。我以为你起码会是厌恶我的。”
“是不喜欢, 毕竟你是格罗伊茨中校人生中的一个污点。一个很大的污点。”在给林雪涅拿了一杯冰的柠檬水之后,塞西莉娅这样回答道。
但听到这句话语的林雪涅却也并不生气,而是好笑地叹了一口气, 并问道:“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塞西莉娅:“我得在事情变得不可收场之前做点我能做的事。不然等到格罗伊茨中校回来,原本可以很不费力地掐灭的火星就会把一整间房子都给烧了。”
林雪涅:“如果你愿意让我用你的名字来称呼你的话,塞西莉娅, 我想知道,如果你不把我带来这里, 你就让我自己回去,然后让保安局的人把我带走。他们能对我做什么?”
塞西莉娅:“你的安危从来就不是事情的关键。你应该问我, 他们会利用你对格罗伊茨中校做些什么。这也才是我会关心的事。”
听到这里,林雪涅终于笑了起来,并说道:“他们不会能够利用我去对艾伯赫特做些什么的。”
这样的话语显然会是塞西莉娅自始至终都未有想到过的。但是不等她再次嘲笑林雪涅的“天真可笑”, 林雪涅就十分肯定地说道:“因为如果不是这样,艾伯赫特不会让我重新回到他身边,也不可能就这样去到前线的。把自己的安危和我的安危交付给别人可能的善良和怜悯,这不是他会做的事。”
如果说在此之前,塞西莉娅还认为林雪涅只是一朵被艾伯赫特保护得很好的温室里的花朵,那么……这一刻她却是犹豫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中国女孩所说的是对的,她对她的恋人有着足够的了解以及很深的信任,并且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也的确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
“您能送我回去吗?我的打字机还在家里,今天晚上我还有一篇稿子要完成。”
林雪涅身上的那种并非强装出来的,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平稳和悠长起来的镇定让塞西莉娅感到了说不出的意外。那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她沉默了许久,也打量了林雪涅许久,仿佛她今天才刚刚认识这个人一般。接着她后知后觉地开口说道:
“今天晚上不行。我得设法去联系到格罗伊茨中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事。”说着,塞西莉娅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帽子,并就要向屋子外走去。但是在走到门口之前,她停下了脚步,说道:“今天晚上我还要值班,可能早上才回来。右手边的那间屋子是客卧,书房里有一台打字机。除了我的床你不能睡之外,其它的你可以随意。”
这位擅自行动的保安局女情报官很快回到帝国中央保安局,并向她的上级汇报自己在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告知对方自己的动机。
果不其然,她才说出这件事,就让才被自己的部下告知“格罗伊茨中校的情人”被人在半路截了胡的保安局局长莱茵哈德对她大发雷霆。
这位平日里对自己的女性部下甚至可以算得上宽容的高官此时愤怒得简直想要把他的这一得力部下直接从办公室的窗口扔下去!
莱茵哈德:“你这是背叛,这是毋庸置疑的背叛,塞西莉娅!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吗?让一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去保护自己的情人,他还真是一个物尽其用的男人!倒是我错误估计了他!”
塞西莉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长官。”
莱茵哈德:“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解释你的动机,说完之后你就给我滚出去。”
在面对帝国中央保安局局长的时候,早就已经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后果的塞西莉娅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并且她也并不唯唯诺诺,而是在得到了解释的机会后仅仅是略作沉默,而后便说道:
“有一点您弄错了,长官。我并不爱他,但我仰慕格罗伊茨中校,并且我也深深地崇拜着他。”
“你已经用了二十秒了,塞西莉娅。”
当看到自己的上级,身为帝国中央保安局局长的莱茵哈德直到现在都对于他所下达的这个命令无动于衷,塞西莉娅的情绪终于激动起来,她说道:
“格罗伊茨中校是一名帝国的战士。他也是警卫旗队的前线作战指挥官!九个月前他在波兰立下战功,两个月前他在挪威的表现让他晋升为中校,现在他人还在法国,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去对付他的女人!您认为这是我们帝国中央保安局应该做的事吗?”
莱茵哈德:“这就是你的理由和动机了吗,塞西莉娅?你应该知道这种愚弄小孩的玩意儿说服不了我。”
塞西莉娅:“可是帝国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并且元首阁下也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对待他的!一旦格罗伊茨知道了这件事,等他回到柏林,后果会是不堪设想的!”
莱茵哈德:“那我们就不等他回到柏林,在他回来之前就把这件事好好地解决了。”
塞西莉娅:“可是我们都知道他不光是警卫旗队的一名中校营长!他手中握着很多秘密,很多很多人的秘密,而且无论在秘密警察的那一边,还是在我们安全警察的这一边,他都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也许现在他就已经知道您的密谋了呢?您想过这个问题吗?他很危险,并且他一直就是个危险的男人。您不能因为他看起来无害就认为他是可以随意欺辱随意威胁的。”
当塞西莉娅说到这里的时候,莱茵哈德沉默了一会儿,并用一种十分讶异的目光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位部下,向对方问道:
“我感到很好奇,塞西莉娅。格罗伊茨中校到底是怎么让你产生了一种他起码看起来无害的错觉?”
对于自己曾经的这一竞争者,莱茵哈德向来是持警惕态度的。警惕,却也并不会过分的高看他。作为一名个性十分冷漠又好强,对于任何事都力争完美的情报机构的头子,莱茵哈德自认为并不十分了解那个明明有着伯爵的头衔以及高贵的出身,却和他们混在了一起的家伙。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那个有着绿色眼睛以及俊美外表的男人,应当是一个手段惊人的家伙。
可有趣的是,无论是他们所宣誓效忠的帝国元首、他的上级海因里希·希姆莱、戈林、抑或是眼前的他的这名部下,都在某种程度或者某个方面低估了那个男人的危险程度。
“你先下去吧。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就结束了,你也别再做任何多余的,自作聪明的事了,塞西莉娅。别让我太失望了。”
当莱茵哈德的注意力从一件事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的时候,他会不愿意去向眼前的这个女人继续发火,并且做一些在眼下并不是那么紧迫以及必要的事。
这或许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在别人越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莱茵哈德就会愈发的冷静。显然他的这名部下提醒了他。
——也许现在,格罗伊茨中校就已经知道他们的密谋了呢?
如果那个男人已经知道,那么他又会做些什么?
莱茵哈德知道前线的这场战事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结束了。但他同样也知道,即便是这样,那个男人也必定还要有好一阵子才能从前线回来。
如果他的手段不是那么的高明,也并不是总能够知晓远在柏林的和他相关的事,那么莱茵哈德自信不需要一周的时间就能把一切的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
可如果,如果这个男人真的被那么多人都低估了呢?莱茵哈德认为他或许可以拿出一天到两天的时间来等待,或者说是期待对方所可能给出的回敬。
这样的等待是无伤大雅的,并且也同样会是极有意思的。
“你真的能放任别人对你心爱的女人下手吗,格罗伊茨中校?”
在那样一间有着很大空间的办公室里,莱茵哈德轻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就笑了。
直到下午八点,这个顾家的男人就如同往常一样,在夏季的夜色还未降临柏林城的时候回了家。但他却发现他的妻子没有同往常一样在家等着他一起共进晚餐。但是家中依旧温馨的气氛,孩子们有关妈妈今天会晚一些回家的话语,还有妻子在出门前给他留着的晚餐却是让他并未多想。
他先是带着孩子们一起吃了晚餐,听孩子们说了些今天发生的事,而后就开始哄着自己的孩子去睡觉。
他的大儿子很乖,在爬上了自己的小床之后只是睡在枕头上听他说了一些海军的冒险故事就睡着了,而小儿子则更调皮一些,吵着闹着要爸爸抱着哄他才肯睡。
晚上11点的时候,抱着刚刚才犯了困并打起了哈欠的小儿子继续哄着的莱茵哈德终于等来了他晚归的妻子。
“回来了?”听到开门声以及熟悉的脚步声,还在拍着小儿子背的莱茵哈德转过身来,并笑着问道:“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当莱茵哈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看到今天他的妻子究竟是打扮得有多么的美艳动人。她甚至还把她最名贵的珠宝首饰都戴在了身上。
那让莱茵哈德感到有些疑惑,并叫出了看起来满脸兴奋的妻子的名字。
“莉娜?”
“我今天和波塔丝小姐聊得很愉快,你选的歌剧也很好看。”
说着这句话的莉娜脸蛋红扑扑的,并且她还走上前来吻了吻丈夫的脸颊。可就在这个名字叫做莉娜的女人想要从丈夫的手中接过还没完全睡着的小儿子时,莱茵哈德却是稳住了手上的动作,没有让妻子接过他们的小儿子,并很快在吻了吻小儿子的额头后让他去和自己的哥哥一起好好睡觉。
在关上房门,并又回到客厅之后,莱茵哈德脸上所有的笑意都消失了,并问道:“你说……我选的歌剧?”
“对啊,我亲爱的。”说着这句话的莉娜显得有些疑惑,并反问道:“难道不是你让我去邀请波塔丝小姐一起看歌剧,还托人给我捎来了今天晚上的这场歌剧的票吗?”
“波塔丝小姐?哪个波塔丝小姐?”
看到自己丈夫脸上的怀疑,莉娜觉得有些不能够理解,并且她也变得迟疑起来。在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很不确定地说道:“怎么了吗?难道不是你托人告诉我……希姆莱先生原先的私人秘书海薇格·波塔丝小姐已经成了他的情妇,而且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希姆莱先生很有可能会和自己的妻子离婚,去娶波塔丝小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大家看懂这段没有。希姆莱有情妇和私生子的事情是完全保密的。这是会让希特勒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