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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

作者:琅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201章 chapter 202


    当莉娜看到自己丈夫的这种反应时, 她即便再不懂那些, 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不仅让她感到惊慌, 还让她不愿去相信那些让她害怕的可能, 并在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地说道:


    “是你托来的人说的啊!说我们得在希姆莱先生真的娶波塔丝小姐之前, 和她打起交道!”


    “莉娜!”


    由于妻子在说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情绪已近失控, 莱茵哈德不得不十分严厉地叫出了妻子的名字。那更是让本来已经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的莉娜抓着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又一下子抓住旁边的椅子,仿佛这样她才能够继续好好地站稳。


    莱茵哈德:“莉娜,忘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也忘了那个名字, 别再和她联系。”


    莉娜:“可是……可是我还和波塔丝小姐约了下个周末……她也说要带她和希姆莱先生的儿子一起……”


    莱茵哈德:“莉娜!希姆莱先生根本没有情妇,也没有私生子,你记住了吗!”


    在党卫军内部, 所有认识莱茵哈德的人都知道,这个男人和自己的任何一名同事都保持着距离,可他的妻子却是很喜欢参加各种社交活动。不仅如此, 他的那位名字叫做莉娜,并同样也是纳粹党党员的女人还很喜欢把自己丈夫部下的妻子们都叫来参加她的周末聚会, 她似乎认为这样的行为可以帮助自己的丈夫更好地凝聚他的这些部下。


    更重要的是,她喜欢这种作为帝国中央保安局局长夫人, 在聚会上比其她女眷都高出一等的感觉。


    莱茵哈德虽并不赞同妻子的这种做法,却也从未多加阻止。显然这个男人对于别人冷血无情,却是很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


    可现在……他们却似乎惹来了大麻烦。


    一个有关被迫分享的, 党卫军全国领袖希姆莱的秘密;还有一颗被安放在对方的情妇身上的,不知何时就会爆炸的□□。


    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中校。


    除了这个男人还会是谁做了这件事?


    可是莱茵哈德依旧不明白,他也感到烦躁极了,为什么自己的妻子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那个给她捎去歌剧票的,自称是被他派去的人!于是莱茵哈德强压下可能会被希姆莱深刻怀疑的恐惧感,并向妻子问出了这个问题。


    随后,他的妻子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那个人拿给我的信封上还有你以前偷偷给我写信时一直喜欢画的几个音符的符号!知道这个暗号的,除了你之外还会有谁呢!”


    如果说,当莱茵哈德从妻子那里听到有关希姆莱的那个重大秘密时,他的心中还有着挣扎的意图,打算和这个现在根本就在前线的前情报人员一较高下,那么现在……他却是彻底地颓然了。


    他让自己的妻子别太过担心,并向对方保证他会解决一切,然后就直接穿起外套回到了他在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办公室。


    当他需要思考的时候,他不能待在温馨的家里。因为那种温暖的气氛反而会麻痹他的神经以及直觉。


    他急需在这样的时候回到那个略显空旷和冰冷的办公室,只是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进入尽可能深而沉的思考……


    这个晚上,莱茵哈德一夜未眠,并好几次呢喃出重复的话语:


    “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你了……你应该死在前线的。太危险了,你这样的人,必须死在前线……”


    早上九点,在前一天的傍晚被莱茵哈德派出去密切注意林雪涅情况的两名部下回来复命,并告诉他:


    “我们已经把雪涅·林小姐带到保安部了。她昨天晚上一直都没有回去,我们是在她上班的报社楼下守到她的。”


    听到了这些的莱茵哈德并未像往常那样很快做出指示。在这一刻,他既没有让自己的那两名部下下去,也没有给出进一步的命令。因此,那两名安全警察在漫长的等待中甚至都面面相觑了。


    许久之后,莱茵哈德才说道:“把雪涅小姐送回去,务必要把她送到她平时经常去的,人多的地方。记住,态度要冷淡,但不可以不尊重她。”


    那两名部下点头示意他们明白了,却并未有问为什么要把才请来的人又送回去。但是这两名安全警察刚要下去执行莱茵哈德的指令,却又是被他叫住。


    “等一等,我和你们一起过去。我要看一看那个女人。”


    …………


    前一天的晚上,林雪涅在经过了考虑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推却塞西莉娅的好意,并在这个曾经大约能够称得上她“情敌”的人的家里待了一个晚上。而后,她才在比平日里更早一些的时间出门,出发去到她上班的地方。


    而后,还没等她准备上楼,她就被两个身着便装的安全警察拦了下来。对方倒是显得很有礼貌,却是依旧有着一种无法商量的,不近人情的意味。他们要求林雪涅跟他们走一趟。接着,她就很快被带上了车,并来到了这个她此前所从未来过的地方。


    ——帝国中央保安局。


    老实说,这个地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它的名字那么气派。


    林雪涅在前一天的下午已经从塞西莉娅那里得知,这里的人很可能会通过她入手来重伤艾伯赫特。而在今天早上,她更是在等来了昨夜一夜未归的塞西莉娅之后仔细向她了解了这些保安局的人可能从什么样的方面入手,又可能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伤害到此刻仍然还在前线的艾伯赫特。


    按照塞西莉娅的说法,那无非是两点,在结婚前就与女人同居、或者是与非雅利安人的她发生关系。


    可老实说,这两点就连林雪涅都可以找出很多反驳的论点。


    如果是在十年前,那么在结婚前就与女人同居这或许的确会是一件后果十分严重的事。光林雪涅所知道的,就有陆军与海军部队里的军官因为这样的事而被重视荣誉的军队除名。


    但是现在?连曼弗雷德都还好好的呢!


    那就更不用说,在去年的时候,党卫军的全国领袖希姆莱就提出了“第二婚姻”这个概念,他提倡让具有纯净血统的的那些拥有“雅利安证明”的帝国军人在遇到更年轻也更漂亮的,具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时与她们发生关系,并孕育出更多有着优等血统的下一代。


    虽然这样的概念一经提出就让许许多多愤怒的帝国军官争相提出抗议,甚至是以最激烈的措辞去抨击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让希姆莱不敢再在公开场合宣扬他的这套观点,但是还想用十年前的那一套来攻击一个帝国军人显然已经不能够了。


    那就更不用说,林雪涅还曾与艾伯赫特有过婚约。


    至于第二条,那就更有意思了。因为《血统保护法》其实只规定了犹太人与非犹太人通婚或者有性.行为是违法的。


    因此,当林雪涅从塞西莉娅那里听说了这两条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还是带着怀疑的。事实上,她认为与其从这两条入手去攻击艾伯赫特,不如把她污蔑成是对第三帝国有害的间谍或者敌国的情报人员。


    但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应当在被这些安全警察带走之后保持沉默。而在去到保安局的那一路上,她也是这样坚定了想法的。


    当然,她还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在坐下来之后,先说上几句“你们这是欲加之罪”,或者“这是对于帝国战士的重伤”,然后她就可以接着表示,出于这样的原因,她拒绝开口。


    但是让林雪涅觉得自己可以在保安局都态度如此强硬的原因,是她始终坚信这些人不敢真的对身为艾伯赫特恋人的她“来硬的”。并且她的内心也对她的绿眼睛男孩有着很深的信任,认为对方一定早已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为她悄悄举起了一块很大很大的盾牌。


    就这样,她在前来问询她的那名安全警察在问起她名字,年龄,以及从事什么工作的时候都保持了沉默,并甚至还打量起了坐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


    她是如此的镇定与冷静,不见任何的局促不安。并且那也当然不是强打起精神装出来的虚张声势。


    即便是站在审讯室上方的小铁窗处看着她的莱茵哈德都感到了一丝意外。


    那让他打消了这就放走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很年轻,仿佛才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女人的念头,并以特定的手势示意正在下面审讯或者说问询林雪涅的那个部下,让他再问林雪涅一点问题。


    于是那个审讯人员在稍作斟酌后问道:“你知道帝国对待性.生活不太拘束的女性是怎样的做法吗,雪涅小姐?”


    “性.生活不太拘束的女性?您是在指我吗?”


    或许是因为对方问她的这个问题,以及问题里的那个暗示都实在是太有“新意”了,林雪涅甚至是笑着反问出这个问题的。那让负责审讯林雪涅的那个安全警察不禁又看了一眼站在审讯室上方小铁窗前的莱茵哈德,并在得到了对方的点头允许后再次向林雪涅发问道:


    “您时不时地住在身为伯爵的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中校,以及有着亲王身份的路德维希·施泰因上尉的家中。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您就是这样的人吗?并且您还企图玷污帝国最高贵的血统。这是很严重的罪责。”


    这样的问话听起来是挺唬人的,也让人很想去开口解释,然后她或许就会在不经意之间泄露出很多艾伯赫特和路德维希都不愿意让这些专门探听别人秘密的家伙知道的个人隐私。并且,在这样的时候,她越是解释,所暴.露的信息也就越多。


    因而,在来的这一路上早就想好了的林雪涅并没有说出任何替自己辩解的话语,而是再一次地反问道:“您认为这场仗还有多久能打完,先生?”


    说完,林雪涅甚至还对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笑了笑。那并不是调笑,也不是威胁一般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笑。


    听到这里,站在楼上的铁窗前的莱茵哈德深吸一口气,并转身离开。当那两名和他一起过来的安全警察企图跟上的时候,这名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局长便向他们下达了指令:


    “把她送回去。现在,立刻!”


    就这样,本已做好准备可能会要在这里待上个一天两天的林雪涅转头就发现,把她带到这里来的那两名安全警察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并要就这样把她从哪里接来的再送回哪里去了!


    去到保安局的这一来一回刚好让林雪涅只是迟到了一个小时,连找一个稀奇古怪的迟到理由都不能够。最终,她只好选择去告诉社长,前一天的晚上她为了写社里要求的稿子睡得太迟了,因此今天他一个不小心就睡过了头。


    可是当林雪涅把这样一个迟到的理由告诉社长先生的时候,对方却是根本已经没有了去听那些的心思了。


    这是因为……德军已经进入巴黎的消息刚好从通讯社传来,并且这个消息很快就要在德国的电台里播出了!


    由于法国政府为了保护巴黎的建筑和存放在那里的众多艺术品而已经在四天前宣布他们的首都为不设防城市,因此……德军在彻底征服了巴黎的外围之后未有花费一枪一炮就完好地进入了这座欧洲的浪漫之都。


    当消息传回柏林,那当然是让德国的民众感到欢欣鼓舞的。


    既然巴黎都已经拿下了,那么战胜法国似乎也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了。


    还有什么是能够比这更振奋人心的吗?


    可是当林雪涅看到了报社里的那些欢呼的人群时,她却是没由来地感到一阵落寞。并且,在经过了今天早上的那件事之后,她也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想很想她的恋人了。


    因此她很快回到了那张属于她的办公桌前,并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信纸,用钢笔给她的绿眼睛男孩写起了信。


    是的,她知道。她知道曾经青涩的男孩现在早已经长大,并且他还变得如此坚不可摧。


    但在林雪涅的心里,她依旧愿意这样称呼艾伯赫特,称呼她心爱的人。


    第202章 chapter 203


    【刚刚通讯社传来了消息, 说你们已经进入巴黎了。这座城市对你们打开了大门, 让你们不费一枪一炮就把坦克开了进去。可是巴黎你们都已经拿下了,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收到你的消息?这一个月你过得还好吗?在法国的这些夜晚, 你会不会失眠?又有没有弹片曾伤到过你?】


    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林雪涅用德语飞快写下那些被满满的思念浸透了的词和句。有时她需要停下来想一想恋人此时所可能的样子才下笔, 有时……她则可以一口气不停歇地写下好几段话。


    她知道此时她根本得不到一个可以寄出这些信的地址, 并且也想过自己直到最后都可能不一定会把这些信交给艾伯赫特。但在此时此刻,在她思念恋人的每一个时刻,她似乎也只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来倾倒那些了。然后,她又可以等到再过了些天之后把她在前几天时曾写下的那些信再好好地看一遍。


    有时她会因为自己居然能够用德语写出这么优美的句子而感慨,但更多的时候……她都会笑一笑前些天的自己, 然后再回忆一下自己写下那些信时的心情。


    【你现在到底在哪儿?我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当林雪涅写完这句话,她又看了看这封并不算很长的信, 并把信纸遮起来,装到一个并不怎么精致的信封里,又在信封的外面写下今天的日期, 却并不把信封好。


    当她拉开抽屉,并把这封最新写好的信放进最靠外面的位置时, 她的手指轻轻点过里面放得整整齐齐的那四五十封信,但就在她想要抽出她在6月5日写下的那封信再看一看的时候, 社长先生却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雪涅小姐。”


    听到对方唤出自己的名字,刚刚在上班时间写下了那么一封信的林雪涅显然很是心虚,但依旧保持了镇定, 并在抬起头来应声的同时假装并不在意地以正常速度合上了抽屉。可是这位很有涵养的长者却是在对上了林雪涅有些发红的眼睛时不确定了起来。


    “雪涅小姐,你还好吗?”


    “我……还好吗?”在听到对方那显然带着关心的措辞后,林雪涅才意识到了什么,并马上打起精神来道:“我挺好的,我只是……很高兴。”


    说着,林雪涅还笑了起来。相比起今天她在保安局露出的笑容,此时她脸上的笑容当然能够称得上是发自内心,也足够动人。因而,特意过来找她的社长先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彻底相信了她的说法,并说出了他想要交付给林雪涅的任务。


    “是这样的,雪涅小姐。虽然我们还没有完完全全地赢下这场仗,前线的军队也都还在往前继续推进,但法国的北部和他们的首都巴黎暂时已经属于我们了,所以社里想要派人去到巴黎做一个专题的报道。我想来想去,觉得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您的意思是……您想派我去巴黎?”


    “是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林雪涅听到这一提议的时候,她的眼前即刻闪现了很多可能。并且那也是与她前一次在波兰战役结束后去往华沙时的经历有关的画面。


    虽然这次的情况与上一次的有所不同,这一仗实际还没有打完,并且那些前线的那些最能打的主战部队也很可能根本不会在巴黎多做停留。又或者,很多部队甚至可能都不会经过巴黎!


    但是……为什么不呢?无论如何,去到离她的恋人和朋友们都更近一些的巴黎,这总比只是一个人留在柏林的要好。


    因而,林雪涅只是在稍稍构想了一下那些画面就露出了明艳的笑容,并说道:“我当然愿意!而且……为什么我会不愿意呢?”


    这样的一个回答让过来征求林雪涅同意的社长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事实上《施普雷河日报》的社长很喜欢他的这位社员。她的文采很好,拍摄的照片也总有与别人不同的新奇角度。更重要的是,在需要去到最前线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最勇敢也最能够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且最终传回精彩报道的一个。


    虽然在去年,她曾因为对于“这场战争到底会打多久”的预期太过悲观而让他们报社收到了宣传部寄来的信。但那次的情况的确没有他的这位社员所以为的那么严重,并且是在那之后,她就都能够拿捏得很好了。


    想到这里,社长先生不禁对林雪涅说出鼓励的话语:


    “好好干,雪涅小姐,等你这次回来,社里就再给你涨一次薪水。”


    听到这样的激励,林雪涅当然是只能说出无比肯定的应答了!而在社长离开之后,她也再没有像她刚才想做的那样,把她在6月5号的那天写下的,注定无法在这场战役结束之前寄出的信拿出来看上一遍,而是只把抽屉拉开,让视线在摆得已经有些满了的信上略过一遍就再次把抽屉合上,继续斗志满满地开始她的工作。


    由于社里已经做出决定,因此对于刚刚被德军进驻的巴黎,林雪涅当然是越早过去越好。在这天下午,社里就已经给林雪涅放了假,让她能够回去好好地准备一下,并在傍晚的时候就登上一架正好要在那个时候飞往巴黎的运输机!


    当林雪涅听说这一次她居然能够跟着空军的运输机去到巴黎的时候,她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她在这个年代还从未有坐过飞机!并且这个年代的飞机也和几十年后的飞机长得很不一样,那就更不用说……这还是军方的运输机!


    但即便不考虑那些会让她感到新奇的乘机体验,她也会因为在路上节省的那些时间而高兴得不行!


    因为如果她乘坐火车去巴黎,那她得在路上耗费的时间可不会只是一个晚上了!她得听着火车车轮压过车轨的声音,在火车的车厢里度过起码一天一夜!


    可现在,她能够坐上在今天的傍晚时分起飞的运输机了!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在今晚的午夜之前就抵达巴黎了!这就意味着……他们《施普雷河日报》或许又会抢到最早的法国前线相关报道了!并且这还意味着……她或许还会有那么一点点能在巴黎见到艾伯赫特,或者是路德维希他们的可能性了!


    被告知了这个消息的林雪涅可高兴坏了!她甚至对社长重复了好几遍在这个时代还不流行的“给我五!”,可是直到林雪涅把这句话都重复道了第五遍的时候,社长先生也依旧还是不明白林雪涅的意图,于是激动之下的林雪涅就自己伸出了一个手掌,并失笑着做出了要把手掌往前推的动作。


    这样一来,即便是在这个年代也比林雪涅大上了近四十岁的社长先生终于在明白过来之后笑着伸出手掌,并在试探着和林雪涅击了一下掌后又更用力地和她击了第二下掌!在那之后,林雪涅甚至又拥抱了他们的社长一下,而后很快收东西走人,仅留社长一人站在原地,和这间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并笑出声来!


    在几个小时前才“带走”过林雪涅一次的保安部的人一定做梦都没有想到过,在他们还在为这件事应该如何收场而头疼不已的时候,这个看起来很柔弱,也并不像是有着强悍神经的女孩在中午的时候就又能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并兴冲冲地跑回家去了。


    在临走的时候,林雪涅还特意把她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所写的信的相当一部分从办公室里带了回去,并在把它们都归拢了,又按照写信的日期排好它们,再全都装进一个大小正好合适的小箱子里。


    可是林雪涅又担心那些讨人厌的国安局的家伙们还会再进到她在艾伯赫特离开之后所住着的,路德维希借给她的房子里进行搜查。因而,有着两间屋子的备用钥匙的林雪涅还特意把这些拿到了楼上的曼弗雷德的屋子里,找了一个小角落给把箱子塞了进去!


    在做完这些之后,林雪涅又还嫌自己做的不够周到,并特意写了一张留给曼弗雷德的卡片!


    【亲爱的曼弗雷德,我担心保安局的人会来搜屋子,所以先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了!——雪涅】


    但林雪涅才把这张卡片用绳子扎上这个小箱子就又忍俊不禁了!


    ——那些居然说她和路德维希之间有着不正当关系的保安局的人如果连这里也搜查了,那他们在看到这张卡片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又会因此而产生怎样的联想啊!


    想到这里的林雪涅觉得这不行,这绝对不行!因而她到底还是又拿出钢笔,把写得好好的卡片上的那个“亲爱的”给很没有诚意地给划去了!


    如果她的朋友曼弗雷德最终能够在她取回这个箱子之前就发现了它,林雪涅或许会找一些时间和她的这两位空军朋友们说一说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下午五点,在收拾完了行李之后又匆匆做了几盒三明治,打算拿这些给自己当晚饭,也分给运输机上的空军相关人员的林雪涅等来了打算亲自开车送她去那座军用机场的社长先生。


    那让林雪涅犹豫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没有把篮子里已经装上的三明治也分给社长先生一盒。


    在过去军用机场的那一路上,林雪涅不禁问社长先生:“在把我送进机场的时候,您会怎么和别人解释?”


    社长先生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这是我们《施普雷河日报》的雪涅小姐!她打算去巴黎。”


    6月14日,


    下午六时许,


    柏林郊外的一处军用机场。


    “你好,我们是《施普雷河日报》的人。”


    在向这座军用机场门口的哨兵递出自己的证件时,社长先生这样向对方说道。而在那之后,他又在把林雪涅交给他的证件和准许他们进入的特批也一起递给哨兵的时候说道:“这是雪涅小姐的证件和我们的准入文件。”


    在听到林雪涅的名字时,那名哨兵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好奇和羞涩的笑意看向林雪涅,并在这样看了她好几秒之后才在把证件都还给他们之后示意他们进去。


    那让原本还以为社长是在和她开玩笑的林雪涅脸上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并总觉得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或许是因为她在接过自己证件时所外露的这份疑惑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坐在她身旁的社长先生适当地发挥了一下他并不经常出现的幽默感,并说道:


    “你以为我在出发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开玩笑的吗,雪涅小姐?你在这里很出名!你每次都跑得比宣传部派出的人还要更靠近前线,出动得也更及时,而且对那几名前线军官的采访稿也很让他们这里的人喜欢。所以我今天只是给我的一位在机场的地勤组工作的朋友提起我们想派你去巴黎做报道,他就很快告诉我,今天下午这里有一架开去巴黎的运输机,他们可以送你一程。”


    这番话语让无形中又被狠狠地夸赞了一番的林雪涅在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并默契地对社长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我在这里应该挺出名的。可您又是什么时候认识了在军用机场的地勤组工作的朋友的?”


    对此,社长先生的回复很是模棱两可,并且也故意很是一本正经地说:“哦,我们总要认识的。毕竟工作需要不是吗?”


    第203章 chapter 204


    在坐上那架运输机的三个小时之后, 林雪涅这就抵达了巴黎。


    此时, 这座欧洲的浪漫之都才刚刚入夜。她来得太快了!并且整趟行程顺利得让林雪涅都感到有些不真实了!


    把她捎带来这里的那架军用运输机很好,机上的军方人员也都对她很尊重, 并在长达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和她聊了不少。她愉快地和这些人一起分享了她做的三明治, 也和这些人说起了她独自一人在慕尼黑危机爆发时去到捷克斯洛伐克边境处、以及她和其他几名同行的记者一起去到波兰的经历。


    由于运输机上的噪音很大, 她往往会需要很大声很大声, 并且再大声一点地和这些人说话。但这也让她放弃了很多时候往往是在无意间保持的矜持以及优雅,并在还未有落地的时候就已经从这些军方人员那里听来了许多的故事。


    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参与到与盟军的交火中,但是当德国人的军用运输机在天上飞的时候,他们所遭遇的被敌袭的几率也是真真切切的。那就更不用说,他们也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遇到那些令人羡慕的战斗机飞行员, 从对方那里听到宝贵的只言片语。


    当然,当这些人说起德军的运输机也经常成为盟军战斗机袭击的目标时,林雪涅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然后她诚实的反应这位在法国战役还未结束时就已经“冲向前线”的记者就让整架飞机上的人都笑得不行了!


    虽然林雪涅在那之后再三表示她不怕, 她真的不怕,可机上的人还是给她找来了一个降落伞,并很是认真地告诉她, 当飞机被击中之后,她应该怎么跳伞逃生, 并且又该什么时候怎样打开降落伞。


    随后,“教雪涅小姐怎样跳伞逃生”就成为了这三个小时里的一项娱乐活动!


    “雪涅小姐!雪涅小姐!”


    当林雪涅在她的空中旅程结束后和这些人都说了再见, 又拎着她的旅行箱往外走去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后面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朝着她跑过来。


    那让林雪涅微笑着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向她跑来的,则是机上仅和她打了一个照面的飞行员。


    “我是格拉夫, 您搭乘的那家运输机的飞行员。”


    “是的,我记得你。”


    由于林雪涅上机之后曾亲自给每个人分发了一点她在家里提前做好的三明治,因此她能记得这个长得不能称得上帅气,却是有些特别的运输机飞行员。


    格拉夫:“冒昧地问一句,您有已经预定好的酒店了吗?”


    林雪涅:“嗯……还没有。不过我想我应该能很快找到的。”


    格拉夫:“那我认为您最好还是再稍等一会儿,和我们一起走的好。我刚刚接到通知,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骚乱,巴黎从今天晚上就开始执行宵禁了。现在距离宵禁时间已经只有几分钟了。”


    在来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得到这个消息的林雪涅在吃惊之下连忙向对方道谢,并十分迟疑地问道:“可是……你们能带着我去找酒店吗?我觉得那可能会不太顺路。”


    “我觉得在我们住的地方给您找到一间房间应该不太难,只要您不介意房间可能会有些简陋。”


    对于那样的一个善意的提议,林雪涅当然会在流露出惊喜后连声说好,并表示她当然不会介意,只要这不会给格拉夫他们带去太多的麻烦。


    就这样,这位驾驶运输机的空军飞行员把才拎着行李走出了几步的林雪涅又带了回去,并且还十分绅士地替她拎起了皮箱。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对林雪涅有着好奇,却是在驾驶飞机的这三个小势力并未有参与到谈话中的格拉夫和林雪涅攀谈起来。


    格拉夫:“我听说,您认识jg-26联队的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


    林雪涅:“我采访过他。”


    “您采访过他两次。”或许是意识到冷不防地这样准确说出林雪涅曾采访过路德维希的次数会让人感到有些奇怪,格拉夫很快解释道:“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在空军部队很出名。他的出身很高贵,虽然我们的军队里总是有很多贵族,但是……施泰因亲王应该是他们这些人里血统最高贵的一个。同时他的飞行技术和勇气也都是令人敬佩的。所以……我们对有关他的采访会很感兴趣。”


    “我听出来了,你在和我打听路德维希·施泰因上尉。”


    听到这里,林雪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得到了对方很不好意思地点头回答后,林雪涅仅是稍加思索,而后就大方地承认道:“我和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是大学同学。我们都在柏林大学学习过。不过他学的是经济学和物理,我学的是日耳曼文学和哲学。”


    林雪涅的确和路德维希是大学同学,并且这也是路德维希曾亲口向他们空军基地的一位准尉承认过的。即便是在这样的一个敏感时刻,林雪涅认为这应当也是能够让人知道的“隐藏信息”。


    只不过,为了避免这位显然是路德维希的崇拜者的运输机飞行员再向自己打听更多与她的这位老友有关的事,林雪涅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快又补充道:


    “但你也知道了,我们都不是一个系的。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更多和施泰因亲王有关的事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遍小亲王的全名,还要连名带姓带爵位地和人提起他,林雪涅觉得这可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说到后来,林雪涅都笑出声来了。但显然眼前的这位运输机飞行员并不知道林雪涅在笑的到底是什么。


    因此,格拉夫在表达了对于林雪涅这一说法的认同后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起了他自己。


    “我今年已经28岁了。”


    在格拉夫说出这句话之后,林雪涅开始等待,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可林雪涅却是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下文,于是她只好带着很是复杂的心情说道:


    “我31岁了。所以呢……?”


    那是林雪涅的证件上所显示的年龄,与她此时的外貌全然不符。但幸好,幸好现在的德国人还几乎都未有见过亚洲人,并且她此时的阅历也让她有了一份超脱于外表的成熟和处变不惊。那会让人在和她交谈过之后就会忽略她的外表所带给别人的,过分年轻的感觉。


    因此,林雪涅可以更心安理得地告诉别人:你们只是不会分辨我们亚洲人的年龄。


    可即便如此,格拉夫还是被林雪涅所说出的年龄惊到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愣愣地说出原本让他感到很难开口的烦恼。


    “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也更想要驾驶战斗机。可是我在航空学校的教官觉得我的年龄对于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来说……有些太大了,他认为驾驶战斗机是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应该做的事,也只有这个年龄段的人才会有足够的热情、冲劲和勇气,所以他把我推荐到了运输机联队。可是我……我也是从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开滑翔机了的,我的特技飞行也是不错的。我只是……进入航空学校的时间比别稍微……晚了那么点。”


    听到格拉夫口中的……他的飞行教官所说出的那套理论,林雪涅承认那应该也是有些道理的,但她依旧会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28岁就不适合开战斗机了吗,格拉夫?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可是33年之后最早接受训练的那批飞行员,包括我们刚刚谈论到的路德维希·施泰因亲王,他们不都是你的同龄人吗?怎么不见他们转去开运输机呢?难道他们不正是在这次空战中表现最出色的战斗机飞行员吗?”


    眼见着格拉夫的脸上流露出那种感到妙不可言又不可思议的表情,林雪涅又在远处的那些地勤人员提示他们可以过去坐车了的时候接着说道:“我觉得你现在的年龄很好,无知无畏的勇气固然很好。可是我认为……在经历过了更多,也更了解我们身处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之后,我们应该会比当年的自己还要更勇敢一些。”


    当林雪涅起身,并就要自己拎起皮箱跟上向他们招手的那几个人的时候,感到豁然开朗的格拉夫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也站起身来,并几乎是从林雪涅的手上“抢”过她的箱子。


    格拉夫:“您这次来巴黎会报道些什么呢?”


    林雪涅:“可能没你们想的那么惊心动魄。因为我可能只会待在巴黎,但是巴黎是不设防城市,这里也没有任何战斗过的痕迹。我觉得……我可能会采访几名最普通的士兵,问一问他们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然后再拍拍这座已经被德军占领了的……欧洲浪漫之都。”


    第二天上午11点,


    卢浮宫门前。


    “您好,我是两小时前和你们打过电话的雪涅·林。柏林《施普雷河日报》的记者。”


    在设法和暂时负责这里的军方人员取得联系之后,林雪涅在和对方约定的时间准时出现在了卢浮宫的门口。这是她今天的数个计划里的一个。想要更完全地向德国的民众们展现“在德军占领下的巴黎”这一主题,只是在街道上拍一点照片当然是不足够的。


    因此,她想到了一个摄影的主题——德国军人与巴黎的文化坐标。


    比如说,有着德军哨兵巡逻的埃菲尔铁塔。又比如说……一丝不苟地穿着制服的国防军军人与卢浮宫的雕塑。


    只要能够得到军方的那么一点点配合,想要完成这个主题的拍摄工作就不会太难。


    幸而昨天的林雪涅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她先是搭乘了一架军方的运输机从柏林出发,并在出发的当晚,也就是德军占领巴黎的当晚就来到了这里。而后她又跟着驾驶运输机的飞行员格拉夫一起到了他们住的地方,并幸运地得到了一个房间。


    在格拉夫和那里的相关负责人说出了这个不算大的要求时,林雪涅也说出了她的这一构想,并得到了对方的支持。


    于是一切就都这样自然而然地,顺利地进展下去了。


    仅仅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她就已经完成了在埃菲尔铁塔和略显空旷的香榭丽舍大街上的拍摄,并转而来到了卢浮宫。


    “我需要一位愿意出现在报纸上的,又正好长得很精神的士兵,然后让他站在《蒙娜丽莎的微笑》前,指着那幅画做出正在和我讲解的动作。”


    “是要一位金发碧眼的士兵吗?”


    当林雪涅说出她的要求后,那名带着她走进卢浮宫的负责人这样问道。那让林雪涅在愣了愣后只是笑着说道:“是的,要金发碧眼的。”


    巴黎被占领后,被派来看管卢浮宫的只是很小一部分人。那或许只有一个班,再加上在附近巡逻的士兵,那也不过是一个排的人。但想要在第三帝国的军队里找到一名金发碧眼,又长得十分端正的士兵显然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


    那就更不用说,负责看管这里的还是党卫军机动部队帝国师的人。


    他们不一会儿就给林雪涅找来了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的,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并且金发碧眼又相貌俊美的士官。


    但正当林雪涅让这名看起来略显拘谨的士兵站在《蒙娜丽莎的微笑》摆出她设想中的姿势,又挑着好几个不同的角度拍下照片的时候,那名带她进来的少尉跑了过来。


    “雪涅小姐,你得离开了,现在,马上!”


    光是看那名少尉冲过来的样子就已经能让人知道他到底是有多么着急了,可他却还在跑到了林雪涅面前的时候才用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和她这样说道。那让林雪涅懵了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时间没能回过神来。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的停顿,就让之前就连走路的时候都和她保持了一点距离的帝国师少尉直接抓着她的手腕就要带着她快步离开这里。


    可这才是他们被调来看管卢浮宫的第一天!这名少尉对这里的各个通道根本就不熟悉!在看出对方不想带自己从来时的那条路走的意图之后,林雪涅试着开口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从那条路走,然后我们就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绕一个圈,再回到进门时的中庭了。”眼见着那名焦急得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少尉在自己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林雪涅又继续说道:“我曾经来过卢浮宫,而且来过不止一次。我猜我理解对了您的意图?”


    在听到林雪涅的解释之后,这名少尉似乎是决定赌一把了,并对她说道:“您得跑起来了!”


    听到这句催促的话语,林雪涅深吸一口气,然后脱下了自己脚上的那双高跟鞋,打算就这么光着脚跟着他们跑起来。


    但是此时已经太晚了。他们才没跑几步,几个男人一起交谈的声音就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并且,他们似乎已经与林雪涅很近很近了。


    听到了那些声音的帝国师少尉仿佛认命了,他在这个出去时必定会撞上那些迎面而来的人的圆形大厅里停下脚步,并对林雪涅说道:


    “穿上您的鞋子,并注意一下您的仪容!”


    林雪涅实在是不明白对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原先还很稳重的一名年轻军官却在这时候变得冒冒失失起来。但她还是按照对方所说的做了,很快速地把她刚刚才脱下来的高跟鞋给穿上,但还不等她把自己的衬衣衣领也重新整理一遍,她就看到了来人。


    那让林雪涅倒吸一口气,并瞪大了眼睛,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她不禁看了身旁的两名帝国师的军官一眼,想要让他们告诉自己,现在她到底应该怎么做。可是林雪涅却是发现那两人在这时候比她还不顶用,并且显然已经一点回应都给不了她了!


    阿道夫·希特勒……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眼前的人居然是阿道夫·希特勒!


    原来,对艺术一直都有着狂热之情的希特勒在身边人的陪伴下游览已经被德军占领了的巴黎时临时起意,又来到了卢浮宫!这也就是在对方到来的时候才得到通知的那名帝国师的少尉以这种让林雪涅感到怪异的方式要带她离开的原因!


    第204章 chapter 205


    林雪涅自认为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可当她在空荡荡的卢浮宫展厅里迎面遇上现在正如日中天的第三帝国元首时, 她还是会感到心跳声就好像擂鼓一样,那声音响得让她都听不见自己思考的声音, 也让她感到有一丝手足无措。


    但就是在林雪涅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旁的帝国师的军官就已经向距离他们实际还有一段路的希特勒行了礼。


    “万岁, 希特勒!”


    这两人先是脚步有力地立正, 再是用力地举起右手,让它比平举再稍稍举得要高一些,而五指则并拢朝外伸着。


    这当然是在如今的德意志最常见到的所谓“元首礼”,也是林雪涅在此前还从未有向什么人做过的。或许此前她因为很多原因而逃掉了第三帝国的这一礼节。可此时,她却是再也不可能逃得掉了。


    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足以让她只是混在人群中, 多她一人不多,少她一人也不少地对着远处行一次元首礼。在这空荡荡的展厅里,每一个人都能够看得清她, 也每一个人都能看得清她。并且他们还都是对这个帝国感到狂热的,身份不凡的人。


    林雪涅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押到了高台上,底下有千千万万的人用让她感到恐惧的目光看着她, 并等待着被押到断头台上的她说出自己的最后忏悔。


    “万岁……希特勒。”


    林雪涅又看了身旁的那两名帝国师的军官举起的手,并最终学着全帝国最标准的元首礼的姿势, 也说出了那句话,并最终在对面的那个人向他们动作幅度小而有力地点头后才放下手。


    这可真是太糟糕太糟糕的一种感受了。


    但更糟糕的是, 她还得向人解释,她为何在见到第三帝国的元首时,会有与别人都如此不同的反应……


    “你很怕我?”


    当在别人的陪伴下来到这里的阿道夫·希特勒说着这句话并走近他们的时候, 林雪涅不会疑惑他的这句话究竟是对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说的。


    “抱歉,我……我只是意识到自己的工作似乎打搅到了您,这让我感到很难过,也让我感到……不知所措。”


    林雪涅张了张嘴,并在深吸一口气后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她或许应该感谢在前一天的早上把她带去了帝国中央保安局的那几个人。如果不是那份经历,她或许还不会这么快就想到可能是最合适的解释。


    在说出这句应当能令人满意的,也符合她此时身份的解释之后,依旧掩饰不去那份惊慌失措的林雪涅向其实没比她高多少,但就是能平白让人觉得在他面前矮去了一大截的这个男人露出了微笑。那让她看起来很美,却又美得十分内敛,毫不张扬。


    当林雪涅意识到对方正在看她挂在身上的照相机时,她不禁解释道:“我是柏林《施普雷河日报》的记者,刚刚我正在进行一组照片的拍摄。照片的主题是——元首的士兵与巴黎。”


    在听到了这样的解释之后,似乎很喜欢这个主题的希特勒终于在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满意。但就在林雪涅以为她可以就这么过关,也得到允许,可以被身旁的那位帝国师的少尉带离这里的时候,希特勒开口对她说道:


    “我见过你。”


    那是一句极为肯定的话语,也让希特勒身边的那些陪伴者,以及林雪涅这边的那两名帝国师的军人都流露出了讶异。那甚至也让林雪涅的脸上出现了最真实的意外。而后……回忆中的一幕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很久远的画面出现眼前。


    那竟是让林雪涅感到有些怀念,也让林雪涅在那之后失笑着说道:“对,在维也纳,维也纳艺术学院的门口。但那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林雪涅想了想,而后又加上了一句:“我感到很荣幸,尊敬的帝国元首阁下。”


    【是的,您似乎……是德意志的一个政党的党魁?】


    【是的,国家社会主义德国工人党。】


    【简称纳粹党?】


    【是的。】


    【我曾经报考过这所大学,但是被拒绝了,还被拒绝了两次。这似乎是一件丢脸的事?】


    【这得看您是被什么专业拒绝的了。】


    当林雪涅说完这句话,那些久远的对话似乎又在这个纳粹头子的眼前浮现。或许是因为林雪涅在那年对他所说出的话语实在是太过让人印象深刻,并且她所提到的那两名画家也的确在后来大放异彩,因此……希特勒奇迹般地依旧还记得她,并在林雪涅说出了那个激发了他许多回忆的地点后说道:


    “你喜欢毕加索,但不怎么喜欢达利。”


    “对。”这一下,林雪涅是真的感到非常非常的意外了,连她内心的惊惶与不知所措也都在此刻安静了下来。


    “他们后来的确都成为了很著名的画家。”希特勒这样说着,并在看了一眼正在身旁陪伴着他的人之后走向了那副《蒙娜丽莎的微笑》。


    正当林雪涅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应该如何时,陪着希特勒一起来到这里参观的那名年长者示意林雪涅跟上,跟上他们的帝国元首。那让林雪涅在愣了愣之后才走了过去,而希特勒的问话也就在那时刚好来到。


    “你选择让我的士兵站在这幅画的旁边拍摄照片。为什么?”


    对于艺术的激情一直都在的希特勒再次向林雪涅提问,而的确曾来过卢浮宫好几次,并且也对这里的画作有些了解的林雪涅则连忙说出回答,告诉希特勒她所认为的,这幅画对于整个卢浮宫来说的意义。


    误打误撞地来到这里的林雪涅就这样得到了在第三帝国会让每一个人都疯狂艳羡的“殊荣”。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陪伴在阿道夫·希特勒的身旁参观这座艺术的殿堂究竟是一件多么脚踩剑尖的事。


    大约是在十多分钟之后,希特勒突然说道:“雪涅小姐,你的眉宇间看起来有忧愁。”


    那让林雪涅惊愣住了。但随后,她却是意识到了很多很多。


    她意识到……与阿道夫·希特勒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对于她来说可能是一个机会。


    她的思维开始飞快地转动,并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是的。”当那些话语和想要达到的意图在林雪涅的头脑中逐渐成型时,她开口说道:“因为我很担心我的恋人。他正在前线打仗……”


    听到这样的回答,希特勒仰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一座雕塑,并且眼睛里满是他对于艺术的狂热追求。这位第三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接下去说道:“那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是的。”林雪涅再次说出肯定的回答,并接着说道:“可他在法国前线打仗,我却在后方给他添麻烦。因为我的恋人是党卫军的成员,是最高贵的雅利安人。而我却……而我却是您看到的这样。我不担心他们会对我做什么,但我却担心我的存在会拖累我的恋人。”


    当希特勒听林雪涅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视线从那座雕塑的身上收回,并问道:“你的男友在党卫军的哪支部队?”


    林雪涅:“以您的名字命名的那支部队,尊敬的帝国元首阁下。”


    希特勒:“他的名字?军衔?”


    当希特勒身边的那几名陪伴者听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一定会有什么人要倒霉了。并且那个要倒霉的人一定不会是眼前的这个亚洲女孩和她的那个正在前线打仗的恋人。


    尽管林雪涅在此之前就已经心中有了计较和考量,可当她真的听到阿道夫·希特勒如她希望中的那样问她的时候,她却是又会在临阵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显然当她真正说出那个绿眼睛贵族的名字时,她必定将得到希特勒身边那两名陪伴者的倒吸气声,也必定将卷起一道巨大的海浪。


    而最终,林雪涅在希特勒看向她的视线中鼓起勇气,并坚定了目光地说出了她深爱的那个人的名字。


    她说:“艾伯赫特。我恋人的名字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他的军衔是中校。在我出发来到巴黎之前,保安部的人把我带去问话,问一些有关艾伯赫特的事。虽然一直到他们放了我的时候我都什么也没说,但我真的很担心他……”


    数小时之后,


    巴黎市政厅。


    “海因里希!你就是这样做我的党卫军全国领袖的吗!你连你的部下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在这间巴黎市政厅里富丽堂皇的房间里,希特勒开始对也来到了巴黎的海因里希·希姆莱大发雷霆。


    “艾伯赫特还在前线打仗!你的人就这样在后方意图不轨,想要绊倒他重伤他!难道这就是你的帝国中央保安局在战争进行的时候唯一能做的事吗?太卑鄙了!这种行为根本就是可恶至极!如果帝国的士兵们知道保安局连艾伯赫特这样忠诚勇敢又体面正直的战士都敢那样对待,他们以后还怎么毫无顾虑地出发去前线?我的士兵不可能一边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一边还要警惕从柏林打向他们的子弹!”


    当希特勒这样责骂希姆莱的时候,这位让保安局在柏林对艾伯赫特出手的始作俑者只是静静地默立在那里,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话语都不敢说。


    他就这样低着头,一副歉疚的模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而第三帝国的元首则继续在这间屋子里边踱步边发泄着他的怒火。显然,情报机构的人居然敢在此时对他身在前线的宠臣出手这一点让他既是意外又深感愤怒。


    或许是因为艾伯赫特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出色,希特勒此时所表现出的愤怒甚至比希姆莱曾经预料过的还要更为可怕。


    再次踱步后,希特勒向党卫军的头子这样警告道:


    “你们不要因为艾伯赫特从不向我提出任何个人诉求就把他逼迫得太厉害了。如果你的人因为这项举动而彻底得罪了艾伯赫特,我是绝不会站在保安局那一边的。你得记住一点,海因里希。艾伯赫特是你教父海因里希亲王的外孙,你的心里不应当存有对他的妒忌。你得管理好你自己的情绪。而且我也不想再从任何渠道、任何人那里听说有谁在打艾伯赫特的主意了。”


    第205章 chapter 206


    作为希特勒向希姆莱所说出的警告, 希特勒在这间房间里所说出的话语措辞已经十分严厉, 也很不留情面了。那就更不用说,希特勒甚至还点出了党卫军头子对于他的“侄子”所存有的嫉妒心。那让希姆莱在回到了他所下榻的酒店房间之后, 整个人都展现出了十分可怕的阴沉。


    可直到现在, 他都还没有从他的情妇那里得知他所倚重的保安局局长的妻子曾约其一起看了场歌剧的事。


    他只是认为……在过去一直都办事十分牢靠的属下莱茵哈德这次失了手, 分明什么都还没有做成功, 就让人把篓子直接捅去了对于前线官兵向来十分宽容的元首那里去了!


    而当希姆莱从陪着希特勒一起去参观了卢浮宫的人那里得知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的人居然是艾伯赫特所迷恋的那个女人时,他就更是怒不可遏了。


    因为,即便是希姆莱,这个党卫军的头子都认为现在还不到去动他那个亲爱的侄子所喜欢的女人的时候。这并不是因为他对于那个绿眼睛的贵族还有着爱护之情,而是他向来就认为, 直接从一个人最重视的恋人身上下手并非不可以,但一定要保证一击得手,并且一旦出手就要完完全全地把人踏进泥泞中。否则, 他们就一定会遭到那个人手段最为激烈的报复!


    可瞧瞧他那愚蠢的部下都做了些什么!


    原本他们只要在最合适的时候把艾伯赫特居然对于一个非雅利安人迷恋多年的事让帝国元首知晓,那就绝对会让他们所忠于的那个人感到十分不悦。可现在,帝国元首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在内心充满了对于艾伯赫特爱护之意的时候知道了这一点!即便他依旧会为了这一点儿感到不悦,可那点不悦却是再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了!


    那就更不用说……莱茵哈德居然还在逮捕了这个女人之后又很快把她毫发无损地放了, 甚至还让她来到巴黎,找到机会向帝国元首告状!


    希姆莱根本无法相信这居然会是自己的那个冷酷无情且对谁都能手段残忍的部下所做出来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 希姆莱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等到回国才质问对方了!他拿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个电话,并拨出了保安局的号码,在电话被接通, 并且那个被人称之为金发野兽的男人的声音也出现在电话听筒里的时候怒不可遏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在6月14日正式进入巴黎之后,才刚刚发动这场战争一个多月的德国挥师南下,并迅速地征服了法国南部,直扑法国政府所搬至的波尔多。但是这一次,已经在短短十几天之内数次南迁的法国政府却再不能移到更南边的位置了。


    按照时任第七装甲师师长隆美尔少将的话来说,在占领了巴黎之后的推进,那简直就像是“闪电般地游历法国”。的确,克劳斯所在的这支装甲师由于向前推进的速度太快太快,他们有时都来不及接受敌人的投降,把面面相觑的、已经扔下了武器的盟军交给后来的队伍。


    6月17日,戴高乐将军在英国人的帮助下逃跑了,他在假意送别英国政府从法国撤离的一名将军时与对方热情且激动地握手,并在飞机开始缓缓前行时也走上了飞机,就这么丢下目瞪口呆的法国警察和多名官员,跟着英国人的飞机一走了之了。


    6月22日,法国政府在其所在地波尔多签署了停战条款。


    此时的法国人认为,用不了三个星期,希特勒的部队就能踏平英国。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还要在丧失了大半国土的情况下与他们已经无法信任了的英国一起,同德国死战到底呢?这根本就是不值得付出的代价,他们也不如现在就成为第三帝国的一个行政省。


    就这样,他们十分迅速地建立了一个从属于纳粹德国,却又拥有一定自由度和统治权力的法国政府。由于把首都设在了南部的维希,因此也被不承认其合法性的英国称之为“维希法国”。


    六月底,虽然前去参加了法国战役的各个陆军队伍都还在各自的驻地待着,为下一步的行动进行准备,但因为一些原因而得到了特别关照的艾伯赫特却是得到了四周的假期。现在他可以回柏林了。


    除了艾伯赫特之外,升任了jg-26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的路德维希,还有因为他的职位变动而接替了他原先职务的曼弗雷德也都回到了柏林。但效力于空军战斗机联队的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却是只得到了三天的假期。而在三天后,路德维希还得去到空军部,听他们的空军总司令戈林还有一些技术人员给他们这些空军联队的大队长以及联队长解释德国空军的最新技术。


    由于战时的调令总是来得很快又十分突然,因此,当离家已经快两个月的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回家的时候,他们都还没能来得及通知他们的朋友们。


    当然,凑巧和他们在同一天回来的艾伯赫特并不在那个“不知情的朋友”的范围内。他们只是全都默契般地没有告诉此时依旧还留在法国,没能得到假期的克劳斯!


    在回到他们在柏林的住所时,路德维希并没有直接进到他自己的屋子。


    事实上,在路德维希去到自己所在的战斗机联队报道之前,艾伯赫特就已经和他说好了,为了尽可能的别太过引人注意,因此当他不在家的时候,他希望路德维希能够允许林雪涅住在他那里。当然……那也是在路德维希去到空军部报道以后。


    对此,路德维希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这套公寓房其实很大,把其中一个他平时用不到的卧室留出来给林雪涅临时住着这当然没问题。那就更不用说,在林雪涅和艾伯赫特还没和好的时候,他还做过一阵子林雪涅的房东!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并没有提前通知林雪涅就这样回来了的路德维希才会认为今天晚上他还是先在楼上的曼弗雷德那里住一晚更好。反正,曼弗雷德的屋子里也有一间多出来的,可以让他随时借住进去的卧室。


    “哇!屋子里好干净!闻起来也没有怪怪的味道!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才一进到快两个月没回来的屋子,曼弗雷德就眼睛一亮地发出感慨!他原本还想直接穿着军靴就走进屋子的,可是那被拖得干干净净的地板却是让曼弗雷德打消了念头。而一旁的路德维希则是更干脆地一开门就脱起了靴子向里走去。


    “桌子上还摆了花,雪涅可能是觉得我们这几天就会回来一趟,所以进来打扫过。”


    当已经走到了客厅里的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脱了靴子的曼弗雷德忙跑进去,并对着那个其实也没有插着许多花的花瓶继续发出了感慨:


    “多好的花啊,多好的姑娘啊……”


    那样的话语简直让路德维希全然没有了接口的兴趣。都认识那么久了,他早已知道曼弗雷德的秉性,只要自己的这位好友兼属下不在艾伯赫特的面前说出这种话,他可真是连一句纠正对方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路德维希:“你现在洗澡吗?不着急的话我就先洗了。”


    曼弗雷德:“不着急不着急,我还想看会儿花,看看房子,再歇一歇!”


    得到了这一回答的路德维希从他带回来的包里抽出几件干净衣裤,并就这么走进了浴室。


    在连续的高强度作战后,曼弗雷德实际在回来的这一路上就一直在喊着累了,可当他真的回到这里,那种欣喜又安逸的感觉还是会让他想要在沙发上翻腾两下,然后又好好看一看哪儿哪儿都让他喜欢的自己家!


    但就是这么看来看去的,走到了客厅的窗户那里想要好好伸个懒腰再看看楼下的漂亮姑娘们的曼弗雷德却是在经过一个小木橱的时候踢到了什么。那让曼弗雷德在疑惑之余看向了那里,并且发现了原本并不属于这间屋子的小箱子。


    “咦?”


    疑惑之下,曼弗雷德蹲下来把箱那个小箱子从高脚小木橱底下拿了出来。此时路德维希刚刚冲完了澡从浴室走出来,并问曼弗雷德他在看什么。


    “这可能……是雪涅留给我的箱子!”拎起这个小箱子,并把它放到了客厅桌子上的曼弗雷德头也不回地这样回答道。


    但很快,两人就都发现了那张被林雪涅用细麻绳扎在了箱子上的卡片。


    卡片上写着——【亲爱的曼弗雷德,我担心保安局的人会来搜屋子,所以先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了!——雪涅】


    曼弗雷德:“雪涅把写在我名字前面的那个‘亲爱的’划掉了!”


    路德维希:“蠢货,你看不清这张卡片上的重点吗!她担心保安局的人会来搜我的屋子!”


    被路德维希以“蠢货”这个词来称呼的曼弗雷德感到委屈极了,因此他又说道:“雪涅还说这个箱子里放的是她重要的东西!”


    说着,曼弗雷德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地打开了这个小箱子!然后他就被那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标上了日期的六七十封信给晃花了眼!


    事实上,在林雪涅第一次把这个小箱子寄放在曼弗雷德这里的时候,里面还只有四五十封信的。但在那之后,又已经过去了两周。在这两周的时间里,她又按照自己之前的习惯给艾伯赫特写了很多她最后很可能都不会寄出的信。但是先前被保安局无端带走的经历又让她感到把这些信随意放在办公室,抑或是她正住着的路德维希的家里全都不安全,因此她几乎每隔一天都会上来一次,把新写好的信放进这个小箱子里,又把之前写的也拿出来再看一看。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曼弗雷德他们回来的时候,这间屋子会被收拾得那么干净,甚至客厅桌子上还摆放着鲜花的原因——那当然是林雪涅在心虚之下给布置的!


    可是林雪涅虽然猜到了曼弗雷德很可能会在近期回来一趟,却是一点都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十分粗心的曼弗雷德会一回来就发现了她放在这里的小箱子!


    这就很尴尬了!


    “天哪!这都是她写给艾伯赫特的信!比我收到的那些情书写得好太多了吧!”


    一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反应过来林雪涅的那句“我担心保安局的人会来搜屋子”到底有多重要,并且可能意味着什么的曼弗雷德刚拆开了一封信并看了第一段就感觉自己要沉迷于读信了!可他却是被路德维希粗鲁地打断了这一偷看别人信件的行为。


    路德维希不仅从曼弗雷德那里抢走了他正在读的信,还在把信放回去之后直接合上箱子,并在重新穿起了他刚刚脱下的空军制服的时候说道:


    “走,我们去找艾伯赫特,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曼弗雷德:“可艾伯赫特不也今天才回来吗?”


    路德维希:“这件事他肯定知道,而且他也必须得知道!”


    说着,已经火速穿好了空军制服的路德维希这就一把抱起了箱子,并让曼弗雷德跟他一起下去。


    曼弗雷德简直欲哭无泪,并抗议道:“可、可是我还没有洗过澡也还没补过觉啊!”


    而后?曼弗雷德的抗议当然无效了!


    开玩笑!保安局的人都敢把手伸到他们这儿来了,再不做点什么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第206章 chapter 207


    柏林,


    党卫军指挥部。


    今天上午十点才回到了柏林的绿眼睛贵族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中, 他虽然得到了自己的长官,警卫旗队的旗长所给他的四周假期, 可他依旧选择了在这天首先回到党卫军的指挥部, 处理一些事物。


    这或许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他虽然成为了一名前线主战部队的指挥官, 可他在柏林的权利却并未上交,也没有让自己被在党卫军的内部被架空,成为一名只在德意志的军队剑之所指的地方才有着指挥权的党卫军中校。


    “希姆莱先生在巴黎陪伴元首阁下期间似乎曾遭到过非常严厉的质询。在受到质询之后的第三天,希姆莱先生就回到了柏林,并和保安局局长莱茵哈德进行了一次密谈。”


    在艾伯赫特处理着事物的时候, 他的一名属下则也在同时向他汇报着他不在柏林时所发生的那些大事。当艾伯赫特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停下了正在文件上批复的笔,并问道:


    “知道那次质询是有关什么的吗?”


    正挺直了腰背站在办公桌斜前方的那名下属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艾伯赫特在沉默片刻后说道:“知道了,把这件事发生之后的四天内他们做的事都整理一下给我。”


    “是!”


    在接到了这个命令后, 正在和艾伯赫特汇报的那名下属很快就要转身离开,却是在快要走到办公室的门口时又被艾伯赫特叫住了。


    “奥托。”艾伯赫特在站起身来的时候叫出对方的名字, 并在对方疑惑转身时说道:“要小心。从今往后,无论再怎么谨慎也不过分。知道了吗?”


    闻言, 艾伯赫特的那名下属向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就打开了这间办公室的房门。


    在对方离开后,艾伯赫特从那张办公桌的后面走了出来, 并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活动了一下关节。而当他走到窗前,打算在这间让他感受到过于沉闷的屋子里呼吸一下从外面的街道上而来的,更鲜活的气息时,他却是看到有一辆他所认识的车正好停在了党卫军指挥部门前的大街上。


    而后抱着一个箱子的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就从这辆空军部的上尉座车里杀了出来!


    没错,的确是“杀了出来”,因为艾伯赫特即便是在楼上的窗户那里看着都能感受到路德维希的杀气腾腾!


    这一幕让艾伯赫特几乎不及多想就连忙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


    曼弗雷德:“哇,这里的人好多。所以我们应该怎么找他?”


    路德维希:“上去逛一圈,或者随便找个人问。反正他在这里肯定也很出名了不是吗?”


    抱着林雪涅留在曼弗雷德那里的那个小箱子一路从艾伯赫特的家杀到了这里的路德维希几乎是一进到党卫军的指挥部就成为了这里的人偷偷观察的对象。


    原因无它——自认为在战场上依旧保有骑士精神的战斗机部队的军官实际并不怎么看得上对帝国元首以及纳.粹党有着无限狂热的崇拜之情的党卫军,并且他们通常都会选择离党卫军离得远远的。


    在这种情况下,这样两名空军战斗机部队突然来到这里就会很容易让人注意到他们了。可就在路德维希看准了一个目标要走过去问人的时候,一名有着金色卷发的党卫军女军官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并问道:


    “请问是战斗机部队总监部过来核实地面目击人的吗?”


    所谓战斗机部队总监部,那是一个专门负责审查飞行员战绩报告的特殊部门。既然飞行员在空中击坠敌机的过程向来伴随着混乱,也存在有飞行员因为过于紧张或是其它的原因而夸大自己战绩的可能,那么空军部必然要有这么一个部门,通过核实地面目击人、空中目击者、战斗场面描述、敌机型号、己方武器弹药的型号和数量、以及敌机坠落地点,甚至是更多更多其它信息来最终确认飞行员们的战绩。


    尽管路德维希和曼弗雷德时常与战斗机部队总监部的人打交道,可他们却当然不是这样一个特殊部门的人。但就在听到这句话的曼弗雷德想要开口告诉对方他们不是,他们真不是的时候,路德维希却是拦下了他,并对那名有着漂亮金发的女军官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他们就被对方带着去到了三楼的一间房间。


    “我们明明不是战斗机部队总监部的啊!他们找错人了。”


    等到那名带他们来这里的女军官才一出门,曼弗雷德就这么和路德维希抱怨道。但先前还杀气腾腾地走进了党卫军指挥部的路德维希此时却是示意他的好友安静一点,再安静一点。


    “他们没找错人,你耐心等一会儿。”


    路德维希说出这句话,可曼弗雷德却是更困惑了,他不急于再次和路德维希争辩,却是想啊想啊的,想了老半天才问道:“那个女人是艾伯赫特派来的?”


    不等路德维希回答曼弗雷德,在上一秒才被提到了名字的艾伯赫特就一下推开门走了进来。或许是因为情况特别,这名贵族出身的军官在进门时甚至连门都没有敲。


    “你们怎么到这里来找我?”


    艾伯赫特才一进门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那让路德维希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并盯着他的这位好友,问道:“来这里找你怎么了?难道不可以吗?还是说我和曼弗雷德有那么见不得人,来找你都得偷偷摸摸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路德维希。”说着,艾伯赫特叹了一口气,并走到了路德维希他们对面的那张沙发椅上,说道:“让太多人看到你们和党卫军有过多牵扯不是好事。”


    当艾伯赫特说出这样的话语时,一旁的曼弗雷德脸上出现了为难。可那却并不是因为他让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走进党卫军指挥部感到为难。


    让这名超级乐天派感到为难,甚至是感到不高兴的,是艾伯赫特的那句话语本身。


    可是路德维希却是在重新坐下来之后说道:“我得承认,我们空战部队的确是不怎么喜欢党卫军,但我得纠正你,我们只是不喜欢过多地牵扯进和政治有关的人和事。而且,我那么关心别人怎看我们干什么?”


    艾伯赫特:“会有人因为这些来拉拢你们的。”


    路德维希:“那就让他们来试试,试试看要怎样才能拉拢一个亲王。”


    听到好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艾伯赫特反而笑着摇了摇头,并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这么着急到这里来找我?”


    听着艾伯赫特的这句话语,路德维希并不着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你今天上午回来之后有先去找过雪涅吗?”


    对此,艾伯赫特所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于是得到答案的路德维希更不愉快了。先前,他因为担心曼弗雷德很可能会再找机会偷偷看那些装在箱子里的信而把这个小箱子抱了一路,而现在,他们都已经到了艾伯赫特的眼前了,路德维希当然会朝着曼弗雷德抬抬下巴,并就这么使唤对方。


    这样一来,得令的曼弗雷德就把他们带来这里的小箱子交到了艾伯赫特的手里。


    “你仔细看看被绳子绑在上面的那张卡片,刚刚在路上我们担心会被人看到卡片上的内容,所以把它给反过来放着了。”


    当艾伯赫特把那张由林雪涅亲笔写下的卡片拿下来的时候,曼弗雷德就接着说出了他的抱怨:“我们今天才一回家就发现了它,路德维希觉得这件事很严重,所以连澡也不让我洗一个就把我拖出来了。我们先去了你家,可是你家没有人。然后我们就打算来这里碰碰运气……”


    说完之后,曼弗雷德又看向自己的好友路德维希,后者则在观察了艾伯赫特好一会儿之后都快要气笑了,并说道:“很好,看起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那你是不是能给我们解释一下,‘担心保安局的人来搜屋子’是什么意思?保安局的胆子已经大到连我的屋子都敢来搜了吗?”


    看着卡片上曼弗雷德的名字前被粗暴划掉的那个“亲爱的”,感觉一阵好笑的艾伯赫特说道:“这件事有一点复杂。”


    说着,艾伯赫特又向路德维希问道:“雪涅藏了什么东西在你们这里?”


    当艾伯赫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刚刚不仅拆了一封信读了那么两段,而且还一直都很想偷偷摸摸地再拆几封信看一看,然后告诉自己的那些女友以后应该怎么给他写情书的曼弗雷德感到心虚极了。他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并求助似地看向路德维希。


    可路德维希却是并不避讳,且大大方方地回答道:


    “她写给你的信。没有你的确切地址,她的信寄不出去,所以就都放在这里了。”


    在路德维希这样说了之后,艾伯赫特很快打开箱子,并在看到箱子里那些放得满满当当的信时流露出了让曼弗雷德感到好嫉妒又好妒忌的神情。


    但路德维希却是不打算把话题引到林雪涅给她的恋人准备的这么一份礼物上,并在流露出了那份让他的朋友们都感到很熟悉的不耐烦后往沙发椅的靠背上一躺,带着些许的不满说道:


    “好了,你可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姑且抽一点时间出来听你说。”


    “他们在调查雪涅。”说出了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合上了箱子,并看向他的这两位朋友。


    无论是曼弗雷德还是路德维希,他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显得惊讶极了。没错,在来的这一路上路德维希是已经有了一些与之有关的猜测,可当他真的从艾伯赫特那里得到答案,他还是会如此的惊讶,并向艾伯赫特问道:


    “你是说……他们居然真的敢做这样的事,而且还专门挑在我们都去前线打仗的时候做这样的事?”


    很快,路德维希就得到了艾伯赫特的点头回答,于是他又接着问道:“你出去之前没和人打过招呼吗?”


    艾伯赫特:“很遗憾,这是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局长莱茵哈德亲自下的命令。”


    路德维希:“所以这些人后来都对雪涅做了什么了?”


    艾伯赫特:“他们把雪涅带走盘问了她一会儿,但是很快就把她送回去了。”


    路德维希:“所以他们还把雪涅带走盘问了!”


    路德维希简直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并且他也从来就认为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尽管艾伯赫特并未有过多地和他们提及自己在党卫军指挥部的工作,可路德维希就是没由来地非常相信自己好友的“能耐”。他甚至还在林雪涅对自己和艾伯赫特之间的未来感到忧虑的时候说出过信心满满的,可以安抚到对方的话语。


    可现在他都听到了什么?啊哈?


    “你才从情报部门被调去前线部队那么一点时间,他们就这么厉害了?”感觉自己都已经气傻了的路德维希这么向艾伯赫特问道。


    而对于这件事本来也已经十分恼火了的艾伯赫特则按捺着性子回答道:“我已经做了点什么了。”


    “可你做的那些其实也就是一点事后补救?”


    路德维希的这个问题让艾伯赫特考量了好一会儿,而后……他才皱着眉头向对方点了点头。


    一旁的曼弗雷德眼见着两人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争吵,又或者说那应该已经是大爆发之前的蓄力了,那让三人之中军衔最低的小可怜·曼弗雷德随着两人的交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然后转透露又看回这个。


    但还不等曼弗雷德想好要如何在这种时候猛一头扎到两人中间,在尽可能不被炮火误伤的情况下说出劝架的话,路德维希就已经在说完了下一句话之后直接起身。


    路德维希说:“那你们都挺厉害的。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格罗伊茨中校。”


    说着,路德维希不光自己起身了,还要把跟着他一起来的曼弗雷德也拉起来,拽着人跟他一起向着这间屋子的门口走去。被路德维希这么拽走的曼弗雷德还在不断地回头看艾伯赫特,并想要以眼神和表情告诉对方——他不是这个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很为难,是真的很为难!


    但此时身不由己的曼弗雷德显然已经不能够成为艾伯赫特关注的重点了,绿眼睛的贵族直接向头也不回的路德维希问道:“你去哪儿?”


    “去找雪涅,向她了解一下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说到这里,路德维希终于停下了脚步,并转身说道:“然后再给你们保安局找点麻烦。”


    听到这句话的艾伯赫特都无奈了,他不禁向对方解释道:“我不为保安局工作。”


    可路德维希想要找人麻烦的时候从来就是这么无理取闹,他听都不愿意听艾伯赫特的解释,就继续反问道:“帝国中央保安局难道不是你们党卫军的专属情报部门吗?你还说你不为保安局工作?你就等着吧,中校!”


    说着,走到了门前的路德维希拉开了这间房间的房门,却是才往外走了一步,就又退了回来,在把门重新关上之后好似炫耀,又像是示威一样地对艾伯赫特说道:


    “对了,我很快就要升少校了。你等着吧!”


    第207章 chapter 208


    “雪涅小姐, 有人打电话找你。”


    在林雪涅所工作的《施普雷河日报》的报社小楼里, 离报社电话最近的那个女孩在接起电话后不久就叫出了林雪涅的名字。那让正在研究着最新一期《国防军战报》的林雪涅起身走向摆着电话的那张办公桌。


    “是个男人,他说他是你的朋友, 叫路德维希。”


    捂着电话的话筒不让对方听到他们这里对话的那个女孩原本还想再问一问林雪涅是不是真的认识这个人, 可下一秒林雪涅脸上的惊喜表情却是让接电话的那个女孩打消了再和林雪涅确认一下的这个念头, 转而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并说道:“好吧好吧,你的确是认识这个人。”


    说罢,那个女孩还要在把电话的听筒交到林雪涅的手上时再小声打趣一句:“听起来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虽然接起电话的女孩说出这句话语的声音还挺轻的,但那绝对会被电话那头的,先前还只是听到了一片静默的路德维希所听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林雪涅都失笑了, 而后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很快说道:


    “路德维希?”


    “对,是我。”


    电话那头的路德维希这样回应道,并且那应当还是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也丝毫不见他刚刚在党卫军指挥部和他的好友叫板时的暴脾气和不耐烦。


    林雪涅:“你回来了!你安全回来了!曼弗雷德怎么样?”


    路德维希:“在家里睡觉,估计要到睡醒了才会出来。”


    林雪涅:“太好了!你们俩都安全!前阵子我看到第一位骑士级铁十字勋章得主莫尔德斯失踪的时候我真的太为你们担心了!现在你们都回来了就好!”


    路德维希:“莫尔德斯那家伙也没事了,我们在法国人专门关我们飞行员的战俘营找到他了。虽然他在那里受了点伤, 但情况还不算太糟。”


    林雪涅:“什么?”


    路德维希:“在电话里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雪涅。我现在就在你们报社楼下的那个电话亭里, 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去和你们社长请假下来,理由你自己想。”


    林雪涅:“好的好的, 我去想办法和我们社长请假!”


    路德维希:“等一等,别只是请一两个小时的假,你最好做好等一会儿就不回报社的准备了。”


    林雪涅:“好的好的, 你等我一会儿!”


    当林雪涅挂了电话之后,旁边一直都在关注着她的那位同事对她挤眉弄眼起来,仿佛在对她说:我懂的,我都懂的。


    而后,心情很是不错的林雪涅也对她竖起一根食指,并且手指头和脑袋都摇晃起来,示意事情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在前线打仗的一个朋友回来了!”


    说着,林雪涅就再不耽误时间,并很快跑向社长办公室!


    【在前线打仗的一个朋友回来了】——这件事本身或许就已是一个十分好的请假理由了,那就更不用说……林雪涅还表示她大约还能从她的那位朋友那里打听到一点前线的情况。


    毕竟这场仗现在已经打完了,《国防军战报》上也渐渐地不再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消息了。这时候他们可能会需要一些更多从别的渠道过来的消息。


    因此,社长先生在稍稍考虑了一会儿之后就允许了林雪涅要提前三个多小时离开社里的请求。


    但是在这个时候,林雪涅是绝对不会告诉对方——她和她的那位好友叙旧都来不及了,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还和对方没完没了地打听部队里的事!


    由于社里最近的繁忙程度让林雪涅觉得他们的社长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这员“猛将”,因而林雪涅只是稍微愧疚了那么一小会儿,而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东西下楼了。


    但是在下楼之前,林雪涅还拿出她包里一直都备着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在发现自己看起来还挺憔悴之后,她连忙又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盒和她今天穿的裙子很搭的口红。


    那可是她当年为了掩人耳目而特意推进了小铁盒里的圣罗兰口红膏体!她有很多这样的,被她关在了小铁盒里的日后知名口红,这让林雪涅总是能够有比别人更丰富的口红颜色。现在,她就拿小铁盒里的口红抹了抹嘴唇,又用它当腮红稍稍拍了拍脸颊,在进行了紧急补救后又很快冲下楼去!


    可这么一来,林雪涅紧赶慢赶,却还是比路德维希给她规定的“十分钟”晚了那么五分钟!


    好在刚刚从法国战场上回到柏林的路德维希看起来心情很好,也没有丝毫要和林雪涅计较那短短的五分钟的意思。


    当林雪涅看到又是隔了一场仗未见的路德维希时,惊喜之下的林雪涅还主动给了老友一个拥抱。那让路德维希感到有些惊讶,但在他也打算给对方一个比较用力的拥抱时,林雪涅却是已经离开了,并且就好好打量起了他。


    林雪涅:“看起来还好好的!”


    这句话让路德维希笑了起来,而后也说道:“口红的颜色很漂亮。”


    说着,路德维希就为林雪涅拉开了自己坐车副驾驶座的车门。毕竟,约一位女性朋友在大街上聊天可不是路德维希会做的。他也打算带着林雪涅一起去到咖啡厅,并且在喝着下午茶的时候也吃着点心的时候才好好问一问对方前些天的保安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林雪涅在从善如流地上车时说道:“你居然还能看得出来口红的颜色!还好我在办公室里备了几支口红,出来之前紧急补救了一下,不然我今天肯定得看起来很憔悴了!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让自己在作战任务那么繁忙的情况下还总是看起来挺不错的?”


    “多晒太阳,多运动?”


    当路德维希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回答时,林雪涅简直要笑出声来!当路德维希自己充当司机,开着他的那辆可能很快就要换掉的座车在柏林的马路上行驶起来的时候,林雪涅又很快说道:


    “最近社里忙坏了,自从《国防军战报》对我们开放部分经过审核之后的信息,我就多了好多事做!我得把里面的一些战绩突出的人挑出来,再结合他过往的经历写出报道。因为民众是不会喜欢只是看到一连串的数字的,在他们看到一位前线军官的照片的时候,他们会想要看到故事,还有这个人。”


    当路德维希开着车拐过一个弯的时候,林雪涅突然停下了话语,那让路德维希在等了一会儿之后疑惑地看向她。


    在被路德维希这样注视了一会儿后,林雪涅这才向对方问出了她心中的一个已经困扰了她许久的疑惑:


    “我很仔细地看了那些战报,我也好好地数过好几遍,你在法国击坠了16架盟军飞机,其实你的击坠数字和莫尔德斯上尉已经很接近了。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只说我在什么时候又击坠了一架敌机,却从来不会像报道莫尔德斯的时候那样,在当日击坠敌机的数字后面又跟上一个我的击坠总数?”


    当林雪涅问出那个“为什么”的时候,路德维希就已经能够明白对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了,并且他也态度十分自然地帮林雪涅说出了困扰着她的那个问题,丝毫不见他所该有的愤愤不平。


    “宣传部不会想要花大力气来宣传我的。”


    说出这句话的路德维希甚至还是笑着的,可那却是让林雪涅十分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并很是认真地问他:“为什么?”


    对此,路德维希的回答是:“那可能是因为我是个亲王,这和纳粹党宣扬和喜欢的‘平凡出身’的英雄形象不太符合。而他们也一直都对军队里的那些贵族出身的军官不怎么感兴趣。”


    当路德维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那家咖啡馆的门口了。而在这位货真价实的亲王殿下亲自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位她的女性友人打开车门的时候,林雪涅才刚刚在反应了老半天之后意识到路德维希在这句话里用上的幽默感。


    于是她在走下车来的时候避重就轻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你都已经是个亲王了,你还和我说你只是和‘平凡出身’的英雄形象只是有一点‘不太符合’?”


    那可让路德维希真的笑出声来了!但是他依旧不忘在走进那间咖啡厅的时候对林雪涅说出叮嘱:“但是你可别因为跟我关系好就让报纸的整个版面上都是我的名字,你得跟着宣传部的步调来。”


    对此,林雪涅只得无奈应声。


    但直到她在服务生的领位下坐到了沙发座上,也从菜单上选出了她想要喝的咖啡以及感兴趣的糕点,她都还不知道路德维希在今天这时候来找到她的真正意图,也还没有意识到她藏在曼弗雷德家里的那个小箱子很可能已经被两人给发现了!


    重逢的喜悦简直冲昏了林雪涅的头脑,让她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件事,直到……直到路德维希在服务生为他们端来了咖啡、茶以及蛋糕后向她问出那么一句话:


    “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你留给曼弗雷德的那张卡片了吗?”


    林雪涅:咦咦咦……?什么卡片?


    看着林雪涅脸上不像是装出来的一片茫然,路德维希简直想要把眼前这个女孩当做曼弗雷德来对待!但是他忍住了,他忍住了!并且,路德维希又在随后继续说道:“你把那张卡片绑在了一个小箱子上。那个箱子里放满了你写给艾伯赫特的信。”


    林雪涅:“…………”


    如果说,当路德维希提到“那张卡片”的时候林雪涅都还没能够反应过来,那么当路德维希之后又提到“那个箱子里放满了你写给艾伯赫特的信”这个关键信息的时候,林雪涅就真的恍然大悟了!随后她就直接窘迫得不行了!


    林雪涅:“你们偷看了我的信!”


    路德维希:“不是我们,是曼弗雷德!”


    林雪涅:“天哪!你们居然真的看了我的信!你们不是绅士吗!”


    路德维希:“我阻止他了,而且我保证曼弗雷德最多也就看了一封信里的两段话!”


    听到路德维希的这句辩解,知道他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林雪涅感觉自己心情太复杂了!并且那也让她双手一起扶住了自己的脑袋!看着这样好像小鹿撞墙的林雪涅,路德维希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份谈话像他预期中的那样进展下去了!


    他不禁压低了声音叫出林雪涅的名字,并提醒她道:“难道你不觉得更重要的问题是你被保安局的人盯上过吗?”


    听到这句话,感到自己很赞同对方的林雪涅是想点头的,但她只要一想起来曼弗雷德顶着那好像大丰收了一样的表情拆开自己写给艾伯赫特的信的样子她就觉得自己没法冷静下来,把尊严还给本该令人闻风丧胆的帝国中央保安局!


    天哪!我把信藏到曼弗雷德那里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可是我藏的位置应该已经很隐蔽了啊!


    他们为什么会一回来就发现它!


    第208章 chapter 209


    当林雪涅的思绪乱飞了那么一圈, 然后兜兜转转好久之后才又回到了路德维希以及他先前所重申的那个问题上的时候, 路德维希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了!


    那让林雪涅连忙在把头发抓抓好之后和对方说出抱歉,但是在连声的“抱歉”之后, 林雪涅所说出的第一句话仍旧是:“路德维希, 你能肯定曼弗雷德真的最多也只看了一封信里的两段话吗?”


    路德维希:“看来你在质疑我的诚实?所以你希望我就这个问题向你发誓吗, 雪涅·林小姐?”


    在路德维希还只有十五岁的时候, 他每次生气就会十分傲慢地喊林雪涅“女人”。现在,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熊孩子到底也是有了进步,他已经是一名空军上尉了,他也学会了再怎么生气也起码会连名带姓再加一个尊称地喊林雪涅!


    但是当他真的这么叫林雪涅的时候, 林雪涅就会知道眼前的这位亲王殿下已经很生气了!因此林雪涅很快说道:“不不不不,当然不!我们……我们忘了这个问题吧!”


    那让路德维希又审视了林雪涅好一会儿,然后才摆出了“我正在听”的样子, 并身体后仰了一些,靠在了沙发椅的靠背上。


    看着路德维希的这个样子,林雪涅忙试探着问道:“保安局……?”


    路德维希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点, 并发出了些许傲慢的声音,让林雪涅继续说下去。于是林雪涅想啊想啊的, 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描述那段混乱过程的她最终选择说道:


    “其实他们没把我怎么样……”


    “真的?”路德维希脸上出现笑意。


    “真的!”林雪涅也笑着肯定。


    而后,亲王殿下就一下子板下脸来, 并语调再不温和地说道:“这种话你以为我也会信?”


    “是真的!真的!”


    说着,林雪涅就着急地和路德维希解释了起来,她从那天自己在下班的时候被塞西莉娅拦下来开始说起, 一直说到了保安局的人在第二天早上她去上班的时候堵住她,把她带去了帝国中央保安局却是才问了几个问题就又把她完完好好地送了回去。


    可在林雪涅看来勉强能算是“有惊”,却绝对是“无险”的这次经历却是让如今已经是空军战斗机联队大队长了的路德维希眉头紧锁起来。


    “也就是说,就连艾伯赫特那家伙的前未婚妻都已经看不下去了,可是他的人却还没有出现?是这样吗?”


    当林雪涅和路德维希说起塞西莉娅的时候,亲王殿下简直一脸迷茫,他甚至还问林雪涅——‘保安局里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帮你?她是艾伯赫特的人?’


    那让林雪涅不禁向对方解释道——‘哦,路德维希,你不记得她了吗?塞西莉娅就是之前和艾伯赫特订过婚的女孩。’


    于是当林雪涅解释完了一切的时候,路德维希就干脆用“艾伯赫特的前未婚妻”这样的字眼来指代塞西莉娅,并且还说出了那么一句让人觉得胸口生疼的话语!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但林雪涅就是觉得这可真是太不对劲了!


    但还没等林雪涅缓过来,再试着和路德维希解释一下当时的情况,亲王殿下就已经说出了他对于这一整件事的看法:“我认为在这件事上,艾伯赫特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


    “不不不,你对我的表述肯定是有了误解,路德维希。我觉得……艾伯赫特肯定是做了什么的,否则那些人不会都已经把我带到保安局了,却只是问了我几句话就把我放了。这也不像是党卫军的专属情报机构会做的事,而且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在这件事上是有顾虑的。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用来把我带走的理由到底有多过分!我觉得……”


    着急和对方解释的林雪涅说出了那么一大堆话,然后她又猛然停下来,并在对上了路德维希认真审视她的目光时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觉得……我其实应该先向你道歉。你把房子借给我住,但我却拖累了你……”


    “这不关你的事。”盯了林雪涅好一会儿的路德维希终于喝了一口咖啡,并说道:“只要你没有去刺杀戈林,或者希姆莱这种级别的人物,他们过来搜查我的房子就都是毫无道理的。”


    “可是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来搜查过……那只是我的怀疑。而且,我觉得我可能拖累了你的名声。因为他们当时过来把我带走的时候,说怀疑我和你……嗯……”


    太尴尬了,这可真是太尴尬了。林雪涅甚至都没法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是当她把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路德维希就似乎已经明白了。那险些让他把自己给呛到了!而后两人就陷入到了默契的沉默。


    又是几分钟之后,路德维希才又重新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些人的做法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而且这件事既然已经牵扯到我了,我就不得不做点什么去回敬他们了。”


    “不,我觉得你应该不需要也去做点什么了。”尴尬了好一会儿的林雪涅终于说到了这样一句话,并且在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露出了一个略带古怪的微笑道:“哼哼,因为我已经找过他们的麻烦了。我感觉他们应该是经历了一次青春的阵痛的!”


    说着这句话的林雪涅一点也不像在小伙伴们都外出打仗期间在后方被邪恶势力欺负了的小可怜,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和得意。


    “我跟你说,我在巴黎的时候……”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林雪涅特意凑近了坐在对面的路德维希一些,并示意他也靠过来一点,现在她就要和自己最好的小伙伴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了!


    于是路德维希又是好笑又是期待地靠过去了一点,可还没等林雪涅说出她的惊人战绩,一个让她想念得都快要发狂的声音就在她的背后响起了。


    “雪涅。”


    听到了那个声音的林雪涅一下子就坐直了身体,却是并不敢回头去看,生怕她听错了那个声音。但是很快,熟悉的气息就侵袭了她,并且那个人也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当林雪涅在那一吻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会看到她的艾伯赫特已经坐到了她的身旁。那让林雪涅只知道看着恋人俊美的侧脸,却是好久都反应不过来她应该再往里面坐一些,给艾伯赫特让开一点地方!


    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手足无措,当她所爱的人不在身边时,她只要把信纸在眼前展开,那么无论何时、何地,她都能不假思索地下笔写出好多好多的想要对恋人说出的话。可当她真的这样看到艾伯赫特就在她的眼前出现时,她却是会怔愣好久都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到了后来,她居然是被路德维希给抢先了!


    并且,那还是一句带着嘲讽的话语!


    “哟,你怎么现在就来了啊?不是挺厉害的吗,明明一大早就到了柏林却要等到下班之后再过来见雪涅?”


    在路德维希说完这句话之后,艾伯赫特只是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并说道:“我好像从没和你说过我今天要等到下班之后才来接雪涅。”


    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林雪涅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并且先看看艾伯赫特,再看看路德维希,这样来回往复看了好几遍之后才恍然大悟道:“你们两个今天已经见过面了?”


    “对。”


    “对。”


    两人几乎是在同时说出这个肯定的回答。而后,林雪涅就在几次深呼吸之后质问起路德维希:“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艾伯赫特已经回来了!”


    林雪涅的这句话让满心以为自己的这位友人也会像他一样先责备艾伯赫特一两句的路德维希傻眼了。


    “你……你居然先这么来问我?”


    回答路德维希的,是瞪着眼睛的林雪涅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的——“不然呢?”


    这下路德维希就干脆就对林雪涅也生起气来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无理取闹,还不识好歹,一点道理都不讲!因此他反问道:“是你自己不来问我这家伙的消息的!你问了曼弗雷德,你甚至还和我提起了可怜的莫尔德斯,可你就是没有和我问起艾伯赫特啊!”


    对此,林雪涅也不甘示弱:“你们两个连兵种都不一样,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已经见过艾伯赫特了?”


    眼见着两人又要像多年以前那样的吵起架来,不知在何时眼睛里已经出现了笑意的艾伯赫特终于说到:“路德维希,我该带雪涅走了。接下去是我和她独处的时间。”


    说着,艾伯赫特牵起林雪涅的手,并带着恋人起身。


    “对了,账我已经结了。但如果你还想点些什么,记得叫服务生。”


    说完这句,艾伯赫特就吻了吻被他牵着的林雪涅的手,并带着对方向咖啡馆的门口走去。


    由于艾伯赫特走得实在是很快,林雪涅在被他带走前甚至只来得及和路德维希挥了挥手。可就在路德维希为“人间已无真情在”的程度之可怕而感到目瞪口呆的时候,分明已经被突然而至的绿眼睛贵族带走了的林雪涅又折返回来,并在他们下次见面之前就揭晓了问题的谜底:


    “我在巴黎的时候偶遇你们的元首阁下了。然后我就在他的面前捅了保安局一刀!我感觉他可生气了,而且他也真的很喜欢艾伯赫特。他一定会去找保安局的麻烦的!”


    什、什么……?


    偶遇“我们的”元首?


    阿道夫·希特勒也是能随随便便就偶遇到的吗!


    眼见着路德维希维持着一张震惊脸,半天回不过神来,急于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这一战绩的林雪涅只得自己沉浸到了那种无尽的自豪中,并反问道:“我厉害吧!”


    对此,路德维希依旧选择沉默!


    于是感到无趣了的林雪涅只得再次向对方挥手,但是这一次……她还说了一句:“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再和你说一句抱歉,还有谢谢!”


    说完,林雪涅就转身跑向了站在门口等着她的艾伯赫特,并再一次地被对方牵起了手。


    “你和路德维希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


    当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路德维希的时候,林雪涅选择先质问路德维希。而当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林雪涅又立马调转矛头。并在这么回答了之后又依旧还是气不过地说道:“起码现在不告诉你!谁让你回来大半天了都不告诉我!你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路德维希都知道先打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和曼弗雷德都很好!如果不是他在我面前拆穿了你,你是不是还想和我假装你现在才刚回来?”


    艾伯赫特:“我不是一大早就到了柏林,我是在上午你去上班之后才到的,而且指挥部的电话也不安全,有被保安局监听的风险。”


    林雪涅:“那我也不管!我总不能不管在什么时候都那么‘善解人意’吧?我是有无理取闹的权利的!”


    可是对林雪涅发的这通脾气,艾伯赫特却根本一点要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还因恋人可爱的样子而不禁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就对林雪涅所提出的“指控”做出了回应——直接把人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并先狠狠地吻上六七分钟。


    但是在这个吻刚刚开始的时候,林雪涅还是很用力地反抗了的,并不短地重复出那句:“你还没有……还没有……”


    只不过这样的提醒和抗议全都被淹没在了那个侵略意味很强的吻中了。直到绿眼睛的贵族终于稍稍松开一些他的恋人,他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还没有给你检查过我的身上有没有新添的伤。但那得等到回家以后了。在那之前,你总得先给我一个吻……”


    说着,艾伯赫特那双迷人的眼睛看向林雪涅,当近在眼前的这个人再一次被他迷惑住的时候,艾伯赫特的吻就再次袭上了恋人的嘴唇……


    第209章 chapter 210


    楼道里传来属于两个人的脚步声。属于男人的那个脚步声稍低沉一些, 属于女人的脚步声则更轻快一些。男人的个子应当比女人的要高大许多, 如果不是那样……他不会为了等待被他牵着手的那个恋人跟上自己而走得那么慢。


    可仅仅是走了两楼,绿眼睛的贵族就再也无法这么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上楼去了。因此……他把恋人一把抱起, 却并未向他曾经所做过的那样, 把人打横抱起, 而是直接把才惊呼了一小下就自己止住了声音的林雪涅直接扛在了肩膀上, 直奔上他们的家所在的那一层楼。


    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而当这间屋子的主人再次回到这里,令人意乱情迷的喘息声很快充斥了客厅………


    “等、等一等……”被恋人抵在了房门门板上亲吻的林雪涅几乎要用手挡开艾伯赫特才能得到说出一句完整句子的机会,“我、我们还没检查过房间里有没有窃听器!”


    “这里没有。”已经解开了林雪涅所穿衬衣纽扣的艾伯赫特这样说道。并且,他还在看到恋人湿润的眼睛里透露担心的时候再次说道:“我确定!”


    说着, 艾伯赫特又重重地吻了林雪涅的嘴唇,并在这个吻逐渐落到恋人的颈项间的时候用带着笑意的声音问道:“你不检查吗?”


    林雪涅:“检、检查的……”


    艾伯赫特:“那就现在解开我的衣服。但你不能太慢了。”


    绿眼睛的贵族对自己的恋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分明是温柔且性.感的,可林雪涅就是觉得自己根本已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连一点不同的意见都想不到。她试着伸手去解开对方的制服纽扣,可艾伯赫特的吻却是根本不打算让她专心地好好做到这一点。


    林雪涅花了好一会儿才只解开了艾伯赫特身上那件制服上的两颗纽扣,那就更不用说……在制服的里面他还有一件白衬衣。可还不等林雪涅火气上来, 推开恋人的脑袋认认真真地好好给他解纽扣,他就又是被艾伯赫特一把抱起。只不过, 这一次再不是让林雪涅会一下子惊慌到的把人扛在肩膀上,而是艾伯赫特更常对她做的打横抱起。


    “你太慢了。”


    当林雪涅抱住艾伯赫特的脖子以稳住自己身体的时候, 她听到艾伯赫特这样对她说道。那让林雪涅也不甘示弱地抗议道:“明明是你一直在打搅我!”


    但是艾伯赫特却并不就林雪涅的这句抗议发表些什么看法,而是又问道:“你想从哪里开始?”


    林雪涅:“什么?”


    艾伯赫特:“客厅的桌子上?沙发上?还是要在书房里的书桌上?”


    在艾伯赫特说了一连串适合做某件事的地点之后,林雪涅才反应过来, 并在羞红了脸之后气不打一处来地说道:“在你的大提琴上!”


    可林雪涅哪能知道,艾伯赫特居然真的在又亲了她的嘴唇一下后小道:“好,就在大提琴上。我们还可以把琴弓也用上。”


    然后艾伯赫特就真的抱着林雪涅一路向放有他的许多画还有乐器的书房走去!那反而让脱口而出了一句“在你的大提琴上”的林雪涅怕了,并一边慌忙挣脱,一边着急道:“我胡说的!别、别在那里!我想回卧室!艾伯赫特!艾伯赫特!”


    在林雪涅这样的央求下,艾伯赫特总算在抱着她走进书房之后又回到了卧室,但他们两月未见后的第一次却是并不是从卧室的床上开始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梳妆台上,而后床边和衣柜之间的地毯上。那当然是因为衣柜被打开后就会露出柜门后的好大一面镜子……


    或许是因为太久未见让人想念得厉害,又或许……是因为艾伯赫特在今天对于自己所爱的这个女孩有着格外强的占有欲。他进入恋人的身体,又侵占对方身体每一处角落的动作比以往更为用力。


    那让林雪涅不断地让他轻一些,再慢一些,可那却似乎根本没有用。


    是的,对于一个已经饿狠了的男人来说,这当然是不会有用的,它甚至可能会成为一剂令他更为失控的催.情剂……


    直到后来,林雪涅都觉得她的记忆有些混乱了,甚至连意识都在那么一小段时间是模糊的。否则她不会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被恋人抱着回到床上,并躺到他怀里的!


    “在巴黎的时候……你在巴黎的时候做了什么?”


    当呼吸依旧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林雪涅听到艾伯赫特的这句话语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迟疑地向对方问出:“什么……?”


    但是她才说出这么一个词,就被那出自于她自己喉咙的沙哑声音更弄愣了,然后她就因为想起自己的嗓音到底是怎么会在几个小时之内变成了这样而拒绝回答艾伯赫特了!


    “不告诉你!”——这已经是林雪涅在今天之内对艾伯赫特说出的第三次“不告诉你”了!并且她还在说出了第三次“不告诉你”之后就背过身去,打算不理睬她的恋人了!


    虽然觉得身上酸疼的林雪涅就连这么翻个身都觉得身上肌肉酸疼,可她就还是这么背过身去了!然后她就听到艾伯赫特对她说道:


    “可是你告诉路德维希了。”


    林雪涅刚想再说一句“可我就是不告诉你”,可却是话都已经到了嘴边了,最后又还是停了下来。林雪涅越想越觉得情况可能真的是她猜的那样,那让她感到简直不可思议,并在艰难地背过身去之后又再次艰难地翻回来,带着迟疑和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吃醋了?”


    这或许是一件不太容易去承认的事,可艾伯赫特到底还是承认了。可在他点头说是之后,林雪涅的反应却是反而让他感到心情更复杂了。


    林雪涅说:“你连路德维希的醋都吃!”


    艾伯赫特迟疑地问:“路德维希……怎么了吗?”


    林雪涅:“他是我们大家的小亲王啊!”


    ‘他是我们大家的小亲王’……?这又是什么描述?


    可一旦话题被引到这里,林雪涅就会忍不住又和艾伯赫特告起状来。这已经不是她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告的第一次状了,可已经成年了还做这样的事却丝毫不能让林雪涅感到脸红。


    “保安局!”在说完这个词之后,林雪涅又还想再加上一个“帝国中央保安局”,却是才说出保安局全称的头一个词就因为想要用已经哑了的嗓子大声说话而不住地咳嗽起来。那让很关注着他的艾伯赫特吓到了。


    他先是把林雪涅抱起来,轻重适中地给她拍起了背,又在情况好容易见好之后很快给林雪涅倒了一杯水,并在林雪涅喝水的时候还要提示她小口一点喝。


    在刚开始喝水的时候,林雪涅还要一边喝水一边用怪罪对方的目光看向艾伯赫特,但当她发现艾伯赫特的眼睛里满是对她的关心和紧张之后,把嗓子润了润的林雪涅又心软起来,问艾伯赫特要不要也喝一点。


    “不用。”


    艾伯赫特先是笑着这样告诉林雪涅。可随后,他又在林雪涅的坚持下说道:“那你先喝一口,把水含在嘴里。”


    闻言,林雪涅就真的照做了。可已经明白了对方意图的林雪涅却并没有等着她的恋人来吻她,而是在那之前就自己吻上了绿眼睛贵族的嘴唇,并以此来湿润恋人的唇舌。


    这一次的吻就轻柔了许多了。


    在那一吻之后,林雪涅才在轻轻咳了一声之后试着不那么激动,又声音再轻一些地说道:“保安局的人拿来逮捕我的理由真的是太过分了!他们说我是性.生活不拘束者!这个名号连曼弗雷德都还没得到呢,而且他们还污蔑我也污蔑路德维希,说我和他有不正当的关系!我真的好生气!”


    艾伯赫特被林雪涅向他抱怨时的可爱样子逗笑了,却还要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只和我有正当的关系,这一点我很肯定。”


    说着,艾伯赫特又在林雪涅看着他深吸一口气,却又是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的时候把人搂在怀里,用嘴唇贴近了林雪涅的耳朵说道:“而且我刚刚也已经又检查过了。”


    林雪涅怎么会不明白艾伯赫特所说的“检查”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让她简直要被艾伯赫特的暗示恼得没法再好好地看他了!


    于是林雪涅一把扯起被子就要把自己的整个人都遮起来然后再缩下去,不去看艾伯赫特也不给艾伯赫特看!在最一开始的时候,艾伯赫特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再加上刚刚他的恋人还行动迟缓,突然一下子就用动作很快地缩了下去,这让原本把林雪涅搂在了怀里的艾伯赫特根本未有想到要阻拦。


    直到林雪涅真的用被子几乎是把被子完完好好地裹成了一只蛹,艾伯赫特这才连忙去把林雪涅裹着自己的被子扯开一些。可他偏偏又还不能真的用力,于是他只好一边扯着,一边还劝道:


    “雪涅,别这样,会闷坏的,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惹你生气的。”


    听着这句话,林雪涅根本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而在林雪涅说出这句话之后,已经把她用来裹着自己的被子扯开了一些,也起码让林雪涅的一双眼睛露了出来的绿眼睛贵族停下了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


    “雪涅,人不可能一直都一点也不变的。”


    第210章 chapter 211


    艾伯赫特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神态, 以及他的口吻都让林雪涅意识到她的恋人此刻所想的, 和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并不一样。


    而她那带着担忧的注视则让艾伯赫特在那之后笑着说道:“就连你也有变化,不是吗?”


    林雪涅:“我变在哪儿了?”


    艾伯赫特:“更美了, 更坚定了, 更成熟了, 也更爱我了。”


    那让林雪涅笑了, 并看着恋人的那张无论什么时候看到都会想再接着看好一会儿的脸,并说道:“我刚刚……我刚刚只是想说……我们才认识的时候,你明明很保守的!”


    “刚认识的时候?”被林雪涅的话语逗笑了的艾伯赫特问道:“你指的是我11岁的时候吗?”


    林雪涅:“我说的是你19岁的时候!就算……就算后来你要带我去见你母亲的时候,你也还……还……”


    当眼前的这个青年22岁的时候,他终于和他所爱的人做了最亲密的事。而后, 他就在第二天的清晨给自己的母亲写了一封信,告诉对方他已经找到了自己会珍视一生的人。


    不过,他虽然花了三年的时间去等待, 却是在真正地得到了对方的第二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某些本性。其实并非像林雪涅所说的那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艾伯赫特是真的还不能够把这样的事做得很熟练。


    林雪涅应该是想起来了,因此她才会老半天还说不完那句话。于是她很快就又换了一个方向!


    林雪涅:“你、你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说成是‘检查’!”


    艾伯赫特:“这不是乱七八糟的事, 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做很美好的事。”


    这下,艾伯赫特就真的被林雪涅又一次捂住了嘴了!当然, 她用的不是嘴唇,而是手!


    “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当林雪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她已经凑到了离艾伯赫特很近的地方了,在得到艾伯赫特点头后,林雪涅才放下手, 却是在那之后很快就被她的恋人又吻了一下嘴唇。那让林雪涅懵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是在艾伯赫特的注视与等待中开口说道:


    “如果我‘检查’你身上有没有新添的伤口,我肯定是得记得你在出去之前身上到底在哪里都有哪些老伤疤了。那你呢!你说……你说你和我做这种事的时候也能‘检查’!你也说了我只和你有正当的关系!那你是不是在我不知道的什么时候,‘检查’过别人,而且还‘检查’过别的好多好多人才知道评判标准!”


    来了!真正的地雷埋在这儿呢!


    那让艾伯赫特愣了好一会儿,他显然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句很简单的话就能让身旁的恋人想到了那么多“引申含义”。那简直让他哭笑不得。可是在他想清楚这些的时间里,林雪涅又已经在脑袋里“百转千回”一次了!


    虽然理智上觉得这不可能,但林雪涅还是会觉得气得不行,并且也不管她用来把自己裹成一只蛹的被子了,直接两只手都用上,而且还只是用上手掌,松松地掐着艾伯赫特的脖子,怒气满满地用质问对方:


    “你说啊!说啊!”


    “没有。我只有你,只有过你,也只想要你。”


    当艾伯赫特说出这么一句简单而有力的话语,先前还张牙舞爪的林雪涅一下子就没了那种能量,可她的脑袋里似乎还留有那么一丁点儿先前那份疑惑的残骸。于是艾伯赫特又继续说道:


    “男人不是你想的那么愚钝的生物。我拿你做比照就够了。”


    “那你……再吻一下我的眼睛。”


    在艾伯赫特的注视下,“大法官”林雪涅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无辜的、且是无端被怀疑了一次的艾伯赫特很快就照着她所说的做了。


    虽然那只是一个轻柔的吻,却并未有一触即离。绿眼睛贵族的嘴唇轻贴在林雪涅的眼睫上,久久都未有离开。而林雪涅则似乎正闭着眼睛在感受,试着仅通过这样一个吻来分辨她的“说谎大师”是否有在骗她。


    但那实在是太难了,于是她又在两人的距离无比近的时候说道:“你再吻一吻我的嘴唇,让我知道你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接着,艾伯赫特果真又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温柔的,且满含爱意的吻,并在林雪涅表示他过关了之后根本就不停顿地继续下去,开始又一轮的性.爱。


    直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林雪涅才有机会枕在艾伯赫特给她摆的靠垫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好好地看艾伯赫特,看看他的身上到底又有了哪些多出来的伤口。


    虽然……先前她也努力这样尝试了,但是艾伯赫特总是不给她机会,也总是打扰、打断她的“检查”,还不等林雪涅看细细地看清、看过他身体的某一处就又吻上来了!


    林雪涅想啊想,越想越担心等一会儿她很可能还没好好看呢,就又被想要隐瞒的艾伯赫特故伎重演了,因此她不得不抬了抬下巴,带着些许的高傲对艾伯赫特说道:


    “你去隔壁书房把我拉大提琴的时候用的琴弓拿来!”


    “你想要琴弓干什么?”带着好笑和费解,艾伯赫特这样问道。虽说他对于林雪涅的那些趣味想法向来都是十分支持甚至可以说是纵容的,但前提是……他得要知道他可爱的恋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拿它抵着你!不然今天晚上我都没法好好看了!你每次都耍赖!仗着自己的伤口总是恢复得很快蒙骗我!我得看得很仔细很仔细才行!”


    “雪涅……”再次叫出恋人名字的艾伯赫特显得有些无奈,并提醒道:“你不觉得大提琴的琴弓太长了吗?隔得那么远,你能看清楚吗?”


    林雪涅沉默了。但是很快,她就调整好了策略,并再次吩咐道:“那你就去把小提琴的琴弓给我拿来!我最近也开始学小提琴了。”


    这一次,艾伯赫特总算没有再说出拒绝,而是在靠近林雪涅之后吻了吻她的脸颊就起身,在套上了一条长裤后走出卧室。


    在等待的时候,林雪涅还心情不错地用她那已经很沙了的嗓子哼起了曲子。可是随着她想要把被子再拉好一点的动作,林雪涅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胸口的那些已经很明显了的吻.痕。那让林雪涅脸一红,一想到待会儿还要拿着琴弓抵着艾伯赫特,并且肯定会让对方看到这些,她就再也没法安安稳稳地只是在床上坐着等了!


    她觉得自己怎么都得给自己套上一条睡裙!


    可那又不是就在手边可以拿到的!林雪涅不得不在做了激烈的挣扎之后又探出脑袋看看门的那里,看看她的绿眼睛男孩是不是已经要进来了!


    当林雪涅听到对方似乎是在给她拿着些什么小点心的声音,她才撑起身体,并很快就光着脚跑下床,脚步很轻地走到衣柜那里,打开柜门并在里面翻找起来。


    但就在林雪涅焦急地找一件能够把该遮着的和不需要遮着的地方全都遮住的保守款睡裙时,用盘子装了一些饼干和芝士块,也带上了小提琴琴弓的艾伯赫特走了进来。


    由于要经过客厅,还要去到厨房,艾伯赫特反而在套上了长裤之外还穿上了衬衣。可现在,很想要在恋人回来之前穿上些什么的林雪涅却反而全身赤.裸。


    当她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裙子,并正想要穿上的时候,她发现了正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恋人。那让林雪涅下意识地用睡裙挡住了自己的身体,可她却并不知晓……此刻她背后的那面衣柜柜门里侧的镜子将她依旧完全赤.裸着的背部全然展现在了绿眼睛贵族的面前。


    “我……我感觉有点凉。”所以想穿件衣服……


    但是林雪涅话还没说完,艾伯赫特就已经在和她点了点头之后把装有饼干和芝士块的盘子放到了床头柜上,又把小提琴的琴弓放到了床上。当然,还有那瓶葡萄酒和两个酒杯。趁着这个时候,林雪涅很快背过身去,要把裙子套到身上。可她却是才背过身去,就冷不防地在镜子里撞见了自己全.裸着的样子!


    那让林雪涅猛然回神,并转头看向艾伯赫特刚刚站着的位置,并在这么做了的时候得到艾伯赫特忍着笑说出的话:


    “对,我刚刚……已经全看到了。”


    感觉自己根本就是画蛇添足,也窘迫得不行的林雪涅连忙把睡裙套好,却是不知道自己接下去是应该继续站在这里、继续站在这里但是把衣柜的门给关了,还是若无其事地走去床边!


    最后,林雪涅所作出的选择是——先把这该死的柜门给关了!


    可是她才这么做了,依旧还站在床边的艾伯赫特就又说出了在林雪涅听来根本就是调侃的话语——“需要帮忙吗?”——他居然轻咳一声之后问需要帮忙吗!


    那让才泄了气的林雪涅又提起一口气来,可还不等她迈开脚步离开衣柜前的那块地毯又走回去,艾伯赫特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并把林雪涅抱了起来。


    “地上凉,别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了。”


    说着这句话的艾伯赫特在抱着林雪涅走回去的时候还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是这两个简单的动作而已,那就让林雪涅的所有不满,和她先前还想要卖的关子都烟消云散了。


    在被艾伯赫特又放到了床上,并用被子盖住了脚之后,林雪涅又收到了被艾伯赫特放到了她手里的那盘饼干和芝士块,这让她很快吃了几口,又在接过了对方倒给她的那小半杯葡萄酒后低着头很认真地吃了好一会儿,并以此来掩饰她先前的那份尴尬。


    在艾伯赫特也和她一起吃了点点心之后,林雪涅才主动开口道:


    “你很想知道的……我在巴黎遇到了谁,又做了什么……”


    “嗯?”


    “我在卢浮宫拍照片的时候遇到了你们的元首阁下!”


    显然,林雪涅的这句话会让艾伯赫特感到十分吃惊,他很快看向林雪涅,并问道:“你怎么会遇到他的?他也去卢浮宫参观?”


    林雪涅放下盘子和酒杯,向艾伯赫特点了点头。可是那样之后,艾伯赫特就更是眉头紧锁起来了。显然当他从林雪涅的口中听到这件已经是过去式的事情时,他还是会担心,担心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会因为直接冲撞到阿道夫·希特勒而遭遇什么他无力阻止的事。


    他很快问道:“他进到卢浮宫之前,负责他安全的那些人都没有先进到卢浮宫清场吗?”


    林雪涅:“他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负责整个卢浮宫的才只有帝国师的一个班,他们又对卢浮宫里的地形不熟悉,等到他们过来要带我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当时也慌了神,差点连元首礼都没对希特勒做。但还好……还好我后来反应过来了。”


    “后来呢?”


    林雪涅刚刚的那番话显然并没有打消艾伯赫特的担心,并且根据林雪涅的描述,绿眼睛的贵族反而更忧虑起来。


    于是很快,很快林雪涅就侧身坐到了恋人的身上,并在这样攀上了艾伯赫特的胸膛之后吻了吻他的嘴角说道:“后来你们的元首让我和他一起参观卢浮宫,我还向他告了状,说保安局的人欺负你!”


    林雪涅所说的有关当天情形的描述显然颠覆了艾伯赫特对于第三帝国元首的认知,但他却又知道他的恋人没有骗他,于是他很快就在一把搂住了林雪涅之后说道:


    “雪涅,好女孩,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雪涅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始说道:“我啊……在好多年前曾经见过你们的元首阁下。那是在维也纳,那时候阿道夫·希特勒也一点都不得意,他才被巴伐利亚州政府从牢里放出来没太久,也不被允许在公开场合进行演讲。他就那样看着维也纳艺术学院,我觉得他的眼睛里全是当年被学校录取之后成为了一名大画家的自己!那时候……我的男朋友也还不是你……”


    林雪涅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为她的恋人还原起了那时候的一切,甚至还说漏了嘴,说出了那么一句关键的话!


    就这样,搂着他的绿眼睛贵族动作变得僵硬,并问道:“那时候,你的男朋友也还不是我……?”


    在问出了这句话之后,对于恋人的占有欲已经很可怕了的绿眼睛贵族松开了林雪涅,并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但他应该也不是那个作家?他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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