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就在盛夏抱住任彦东的脖子时, 任彦东随即放下椅子,将盛夏一个公主抱抱了起来。
他还特意强调,“你先抱我, 我总不能一点眼色都没有。”
盛夏:“”
她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任彦东瞅她两眼,就当没听到,抱她进了别墅。
以前他也经常这样抱她, 只要她早上想去浴室亲密,他都是抱她进去, 从浴室出来他也得抱着她。
只不过时隔太久, 她都忘了他们曾经也曾这样亲密无间过。
进了别墅后, 盛夏以为任彦东会放她下来,哪知他抱着她直奔电梯,她看着他时, 他正好侧眸, “你只规定楼梯不许我走。”
言外之意,电梯他可以坐, 可以把她送上楼, 只要他不出电梯就行。
盛夏:“即刻起”
任彦东看着她, 打断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是不舒坦。”
有些伤害,就是把他七百二十度摩擦,她也是没法彻底解恨。
过去一年里发生的那些不愉快, 只有一种可能能彻底翻篇,那就是等他们老了, 糊涂了,可能就不记得了。
不然,那些刺哪能就真的忘了?
“哪天要是我们因为其他事吵架,你可能还会想起之前,还会委屈。”
站在电梯前,他没法按电梯键,也没让盛夏按,接着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你吵架,哄着你高兴。”让她没机会想到之前的不愉快。
表白那晚,她趴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流到他脖子上时,他从来没感觉自己如此失败。
盛夏:“反正我就没听过不吵架的情侣和夫妻。”
任彦东:“以前我们就没吵过。”
不等她反驳,他主动解释:“不是懒得跟你吵,也不是没把你当回事,一吵架你就会难受。”
所以以前她找他茬时,他所有问题就在床上解决了,也不跟她争辩,在床上好好哄着她,取悦着她,让她把这些不愉快给过去。
他经常提醒自己,他比她大九岁,要让着她,她也只是个童心未泯的孩子,跟她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其实,那些矛盾,也不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当时争一口气而已。
任彦东没乘电梯,转身又去了客厅那边。
盛夏:“你要干嘛?”
任彦东:“抱着你爬楼梯,多爬几遍。”
他把她往怀里收了收,调整好抱姿。
盛夏双手扣住他脖子,盯着他的侧脸看,也没多说话。
从一楼走到三楼,下来时他坐了电梯。
三层爬下来,她感觉到了他呼吸有些急促。
“累了吧?”
任彦东:“嗯。”为了保存体力,他没再多言。
从电梯出来,他将她放在沙发上,“我喝杯水,一会儿继续。”
盛夏看着他走向餐厅的背影,“你要抱我走几遍楼梯?”
任彦东:“抱不动时。”
盛夏起身,也去了餐厅,她趁着空闲时间问他那个科幻电影,“周明谦的合同,你怎么不签给他?”
任彦东倒了杯水,先端到盛夏嘴边喂她,盛夏偏头,“不渴。”她又说了一遍:“怎么不签?”
任彦东喝了半杯水才回她,“在上海那会儿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让你转告他,合同我不会签。”
他跟她对视,“决定了的事,我就不会改。”
他语气笃定,不像开玩笑。
餐厅里陷入了沉默,安静的让人呼吸紧促。
餐桌上有玫瑰花,花瓣上还有晶莹的水珠,盛夏用指尖轻轻拨弄着。
其实她也不想提起过往,都是些不开心的事,但事情已经赶在了这儿,不说也不行。
“要不是因为我,周明谦早就拿到了合同,当初他让我过去签,也是给我们俩见面的机会,结果弄成这样。”
顿了几秒,“我信你说的,不是替身,只当我是你女朋友,是你的盛夏。”她说,“签了吧。”
任彦东放下水杯,看都没看她,去了厨房洗手,把手擦的很干,准备继续抱着她爬楼梯。
盛夏:“听到没?”
任彦东根本就不接茬,走到她跟前,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起来。
盛夏问他:“就是因为我那句赌气的话?”
那时候,她说看在替身的份上,把合同签了。
当初那么说,除了当时伤心难过,还有赌气的成分在里头。
“就是因为我赌气了,你现在也跟我较劲?”
任彦东:“你赌气了,但我没较劲。”
走到二楼时,他驻足,“我没必要为了让外人高兴,最后让你心里有个结。”她那句赌气的话,其实就是当时她内心深处的真实反应。
现在她嘴上说着没事,以后哪天不高兴了翻旧账,她心里又开始难过。
他何必为了一个周明谦,让她难受。
“以后别提这事,没可能。”
他说:“你就当我固执吧,幼稚也行。”
之后,他没再说话,到了三楼,他抱着她再次坐电梯下来。
这回没之前累,他还是把她暂时放在沙发上,回卧室去了。
盛夏转身看过去时,任彦东已经拿了手表出来,像以前那样,他把手表套在了盛夏的手腕,这一次,他还把表扣扣好。
盛夏看看手表,以前她不高兴时,他就会用手表哄她。
任彦东又抱起她,继续爬楼。
他说:“之前给你定制的那块手表,改天你回公寓拿来,不用配礼服时就戴那块表。”
盛夏玩着手表,没应声。
她的那块表跟他的是情侣系列,她一次也没戴过。
“累不累?”在他爬第四遍楼梯时,她问了句。
任彦东:“不累。”
盛夏:“嗯,要是累了,我就严重怀疑你是不是在敷衍我,嫌弃我。不累继续,累了就加倍惩罚。”
她似笑不笑的瞅着他,“这种摩擦方式是最轻的,看我对你好不好?”
任彦东:“好。”他觑了一眼她,“感激涕零。”
盛夏笑,凑近他,对着他的下唇就是一口,“还敢反讽,你胆子肥了。”
任彦东:“”
忍着疼。
一共爬了八遍之后,任彦东的手臂发酸,额头也微微渗出了汗,他把盛夏放下来,“明晚再继续。”
他去冰箱拿了一瓶苏打水,又拿了一盒酸奶给盛夏。
盛夏没要,今晚跟厉炎卓吃饭时,她吃了不少。
她慵懒的窝在沙发里,又提起今晚带给厉炎卓的话,“我跟厉炎卓说,你最多给他宽限三个月。”
任彦东正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滑动着。
盛夏的话音一落,他微怔,拿下水瓶,看着盛夏,他原本也是要给厉炎卓三个月的宽限期。
“还以为你要给他宽限半年。”
毕竟筹措那么多的现金,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凑到。
凑到了钱也只是第一步,厉氏集团董事会那关,不好摆平。
盛夏扬眉,“我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人?”她支着下巴,“我怎么感觉你话里尽是对我的不信任呢?”
任彦东把苏打水的瓶盖拧上,放一边,走到她身前,两手撑在沙发背上,将她围在怀里。
“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找我茬的是不是?”
盛夏幽幽道:“有吗?”
任彦东垂眸看着她,她眼神挑衅,脸上写着,我要摩擦你,你小心点!
他硬是把那些话给憋了回去,“时间不早了,送你上楼休息。”又想起来:“还练不练琴了?”
盛夏点头,任彦东:“我又给你买了一把小提琴,在琴房,你先去练,我洗过澡就过去。”
任彦东简单冲过澡,隔壁琴房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他走到房门口看了眼,琴房的门没关紧,透着一条缝隙。
他刚抬步往琴房走,卧室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又折回去。
是任初的电话。
“三叔,我这段时间都没法去公司了,跟你请个假。”
任彦东听到任初声音不对,像是隐忍着。
他不答反问,“你怎么了?喝酒了胃疼?”
任初:“不是,我去公园跑步下台阶时踩空,脚踝那边是骨裂,医生说伤的那个位置怕自然张不好,明天要动个小手术。”
任彦东:“”
跑个步都能伤到自己,“你怎么跟个温室花朵一样!”
他问清了具体医院和病房,挂电话前,任初叮嘱:“三叔,别告诉我爸妈啊。”
任彦东:“怕他们担心?”
“这倒不是。”任初:“你不觉得我这样很窝囊?”
任彦东:“任初,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他挂了电话,到衣柜里找了衣服换上,边扣纽扣边走向琴房,“盛夏,我出去一趟。”
正好一曲演奏完,盛夏看他急匆匆的,“公司有事?”
任彦东:“是任初,跑个步都能骨折,我去医院看看他。”
盛夏放下琴,“我跟你一块过去。”
此时,医院里。
任初正躺在病床上挂点滴,他是为了拦住一个小孩,怕小孩子受伤,才把自己搞成这样。
那个男孩五六岁,在玩儿童滑板车,速度特快。
男孩不知道前面是台阶,他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男孩可能没注意他的话,滑板车没停下来,孩子母亲在后面还没赶上来,他就冲过去拽住孩子,怕他从台阶上摔下来。
台阶不高,只有七八级,但孩子要是从滑板车上摔下来肯定摔得不轻。
他抓住滑板车时,脚下踩空,当时感觉没什么,孩子母亲赶过来时,连连感谢,问他有没有伤到,他说没事。
可几分钟后感觉不对,他跑步时右脚的脚踝像针扎一样,后来就不敢动了。
半小时后,任彦东和盛夏到了医院。
今晚是盛夏开车,好不容易找到个露天停车位,不过两边都是车,她就让任彦东先下来,她把车倒进停车位里。
停好车,位置太窄,盛夏小心翼翼推开车门出去。
任彦东正在不远处接电话,她朝那边走过去,忽然她脚步微怔,斜前方走来两个人,她们从急诊出来。
走在前面的人围巾口罩,还穿了一件长长的羽绒服,全副武装,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商梓晴。
走在商梓晴后面的那个女人个头高挑,气质不错,不是商梓晴的经纪人,也不是助理。
那个女人正盯着某个方向看,而目光注视的方向正好是任彦东所在的位置。
忽然,商梓晴转头跟女人说话,女人很快收回视线,跟商梓晴说起来,商梓晴没注意到任彦东,之后挽着那个女人的手臂,两人边走边聊。
任彦东结束了通话,迎着盛夏这边走过来,盛夏示意他看商梓晴那边,“商梓晴旁边那个美女,认不认识?”
任彦东转身,他没认出商梓晴,正好又被那个美女挡住了,他看了眼那个女人,摇头,“不认识。”
他问盛夏:“也是你高一同学?”
盛夏:“不是。刚才她一直盯着你看,都没看到我在你后边。”
任彦东已经不足为奇,不管是参加行业会议还是参加慈善晚宴,盯着他看的女人,主动搭讪的女人,太多。
这个话题便到此搁置,盛夏跟任彦东并肩走去住院部大楼,刚才看到了商梓晴,她就想起余泽,“余泽公司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任彦东:“离被收购不远。”
盛夏问:“楚董收购?”
任彦东颔首,“嗯。”他伸手想去牵盛夏,快碰到她手时,又顿住,现在他脑袋里绷着一根弦,不能先亲她,也不能先抱她,更不能碰到她。
他示意盛夏:“手给我。”
盛夏坏笑,没把手给他,而是把她风衣的衣袖给他,“多大的人了,还怕走路摔着。喏,给你抓着。”
任彦东:“”
没理睬她,将手收回来。
盛夏看他郁闷,笑出声来。
路过急诊大楼时,忽然有人喊:“盛夏。”
任彦东和盛夏齐回头,走来的人是厉炎卓,他刚从大楼的输液大厅里出来。
盛夏想起来,厉炎卓发烧,“在这打点滴的?”
厉炎卓:“嗯,烧的难受,影响工作,就来打了点滴。”他跟任彦东打了声招呼,问:“你们过来看任初的吧?”
盛夏好奇:“你怎么知道?”
厉炎卓:“巧了,我们挂急诊时遇到了。”他在缴费处缴费时,看到了任初,不过任初没注意到他,
他跟盛夏说:“我正要过去看他,那正好一块过去。”
任彦东扫了一眼厉炎卓,厉炎卓和任初都没有过任何交集,遇到了顶多认了出来,估计连招呼都没打,这会儿倒是表现的有多熟络一样。
他说:“谢谢关心,厉总身体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
厉炎卓要笑不笑的,眸光幽幽,“没事儿,打过点滴后烧就退了,现在浑身轻松,头也不疼了。”
任彦东的眼神里就写了三个字:不要脸。
厉炎卓也回了他一个眼神:彼此彼此。
第五十二章
到了病房, 厉炎卓关心了任初几句后,并未多逗留,眼神示意任彦东, “出去抽支烟?”
这是有话要跟他说,任彦东瞬间领会,不过出去之前他还是跟盛夏保证,“马上就回来, 不抽烟。”
厉炎卓轻哂,“任总, 好男人。”
任彦东听出他的揶揄:“谬赞。”
任彦东和厉炎卓找了个说话方便的地方, 这会儿任彦东才明白, 厉炎卓借着上来看任初,是要当面跟他说事情。
厉炎卓倒了支烟给他,任彦东摆摆手, 厉炎卓笑:“还真不抽?”
任彦东双手抄兜, 也没瞅厉炎卓,看着窗外的马路, 说了句:“你以为我是你?阳奉阴违。”
“呵。”厉炎卓自己点上烟。
任彦东问:“什么事?”
今晚什么巧事都被厉炎卓碰上了, 也是第一次不小心听了人墙角。
他问:“你在停车场看到商梓晴没?”
任彦东点头, “怎么了?”
厉炎卓:“她过来挂急诊,怀孕了。”稍顿,“余泽的。不过余泽好像无所谓, 不想结婚,两人在电话里就吵了起来。”
而余泽一直对闵瑜死缠烂打, 商梓晴疯起来,估计就会什么都不管不顾,还不知道要怎么给闵瑜使绊子。
他最近所有的精力都被厉氏集团的董事会牵扯进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及闵瑜。
他说:“商梓晴想要找闵瑜的茬,我们防不胜防,唯一能让闵瑜清净的法子,就是让余泽离她远点。”
任彦东没立即应声,思忖了半天,“这事我找余泽谈。”说着,他忽然转脸看着厉炎卓,“之前你无条件护着闵瑜,是看在盛夏的面子上,还是?”
厉炎卓弹弹烟灰,窗玻璃反光,映着点点猩红。
走廊上很安静,只有烟雾缭绕。
“起因是盛夏,后来也跟盛夏无关,只是单纯愧疚想要弥补。”
任彦东:“你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厉炎卓又抽了一口,很快吐出烟雾,“盛夏之前被抢去的两个代言,还有杂志封面,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不止这些,闵瑜工作室还有其他艺人,不过是另外的经纪人带的,那些艺人的合约也被抢去不少。
前些年机缘巧合,他认识了余泽,然后进军了影视圈,不过他从不过问具体运营,都交给手下人去操作。
去年,余泽找他帮忙,说帮忙照应着点商梓晴,之后他就吩咐了品娱影视的运营总监,商梓晴的事,都给处理好了。
余泽大概也不知道商梓晴欺负的人就是闵瑜,他就更不知道商梓晴抢了的是盛夏的代言。
任彦东:“后来知道了,你就要弥补盛夏,找她拍电影?”
厉炎卓点头,怕盛夏不愿意拍,他就先说是客串小提琴家,然后一次次改剧本,给她量身定做一部她喜欢的角色的电影,找了她喜欢的影帝搭戏,就连导演,他也是找了跟任彦东认识的周明谦。
至于闵瑜,她工作室那么多资源都被商梓晴暗中抢走或是搅黄,他一直都愧疚,后来也有暗中给她牵线合作。
他之前对闵瑜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亦或,愧疚归愧疚,不过因为没有太多交集,这种愧疚就显得没那么深刻。
直到电影开拍那天,他看到闵瑜一人在安静的抽烟,原来那样一个坚强的女人也有忧郁、脆弱的一面。抽烟时,就是一道风景。
那晚,他跟母亲请盛夏吃饭,他想喊上她一块,又怕让她误会,思忖再三,觉得不妥后,便又作罢。
后来他跟任彦东有了合作,任彦东让他照应着点她,他没推辞,也提出,是无条件照应。
一支烟抽烟,厉炎卓摁灭烟头,“最近我是真的顾不上这些,还是要麻烦你了。”他又承诺:“不过以后只要品娱这边有资源,一定是闵瑜工作室的艺人优先。”
任彦东:“我这回帮了你,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下,就别再追星?”
厉炎卓笑:“那可能没法做到,等我四十岁时,我说不定还会代表粉丝会给盛夏广告屏庆生。”
任彦东:“”
厉炎卓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抬步离开。
当晚,任彦东和盛夏离开医院时已经凌晨两点多。
依旧是盛夏开车,任彦东坐在副驾驶处理邮件。
几封要紧的邮件处理好,还没到家,盛夏见他收起手机,就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旋律熟悉。
任彦东侧眸,“换首安静的听听。”
盛夏:“我现在想听这首。”
这首歌成了任彦东的醋点,每次听,他想到的都是舞台上,盛夏和楚寅昊对视的那一幕。
这首歌一共单曲循环了三遍,盛夏才切歌,接着播放的是一首悲伤情歌。
任彦东:“关了吧,我用手机放歌给你听。”
盛夏:“什么歌?”
任彦东:“听了就知道了。”
他从手机里找到视频,点开播放。
盛夏听到了旋律,便把车载音乐关掉。
这首歌是顾恒主演的那部金融大鳄电影的主题曲,也是她最喜欢的歌曲之一,之前经常单曲循环听。
等那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她一愣。
她不可思议的看了眼任彦东,“你唱的?”
任彦东:“嗯。”
等红灯时,盛夏停稳车,微微偏头,瞄了眼那个视频,视频里,任彦东站在舞台上,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唱。
“这是什么视频?”她好奇。
任彦东:“去年的远东年会。”
他这句话,把时间一下倒回到了一年前。那段时间之于她,是特别的。
确定演电影,她知道他的手机屏保是她的照片,考研结束那晚,他官宣了他们的恋情
翌日清晨。
盛夏下楼时,任彦东已经结束了游泳和跑步,连澡也冲过了,她到了客厅,他正好从卧室出来。
盛夏:“今天这么早?”
任彦东:“去医院一趟,下午还有事。”他把领带递给盛夏,“帮个忙。”
盛夏笑了笑,“就不怕我勒你?”
任彦东没吱声,抬手把她圈在怀里,始终保持手臂不碰到她,他开始慢条斯理的戴手表。
盛夏之前不会打领带,在一起后,任彦东手把手教了她。
她动作不是很熟练,花了不少时间。
靠的太近,人又在他怀里,任彦东呼吸都感觉不畅,坐怀不乱,在她面前是行不通的。
他低头,想亲她,但也没敢真的碰触到她的唇。
盛夏对着他的上唇咬了一口,任彦东忍着疼,在她唇间轻轻亲了下。
“这是谁的?”盛夏用力戳戳他的心脏位置。
任彦东:“你的。”
盛夏在刚才戳的地方,用力印了一吻,一枚樱桃红的唇印,清晰可见,“晚上我回来检查,要是蹭掉了,看我怎么找你茬。”
她拍拍他的肩膀,“好好上班。”
任彦东无奈的看着她,不过她眉宇间那种找茬的表情,又是他曾经熟悉的样子。
盛夏到了学校后,在停车场再次遇到了楚寅昊,楚寅昊早就到了,在这专程等她,他一派闲适又慵懒的样子,迎着早上的阳光,靠在车门上。
“等人?”
盛夏的车就停在他隔壁,下车后,她问。
楚寅昊,“嗯哼。”他笑了笑,“等你。”说着,他站直,“任初怎么样?”他是早上才听说,也来不及赶去医院。
盛夏:“没什么大碍,一个小手术,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是没法子出来吃喝玩乐了。”
楚寅昊拿上背包,跟盛夏一块往教学楼走。
他问的很直接,“跟任总复合了?”
盛夏点头,“前两天就在一块了。”
楚寅昊先是恭喜,又道:“提前在你这里排个队,要是你跟任彦东再分手,第一个通知我,我立刻追你,跟你求婚。”
盛夏:“一大早的,你又说醉话了。”
楚寅昊哈哈笑了两声,就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之后岔开说别的,“诶,对了,你知道一个财经记者,鲁凡吗?”
盛夏不答反问:“怎么了?”
楚寅昊摇摇头,“没什么,我不知道,之前也没听过这号人物,搜索了下,网上也没这个人的资料。最近忙,我都没关注财经方面的新闻。”
他又多说了几句:“鲁凡通过朋友找我爸做专访,还约了晚上吃饭,不知道信息怎么被我妈看到了,我妈就问我爸,鲁凡是男是女,我爸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个女的,没多问朋友,结果我妈就呵呵两声,反正早饭吃的挺不愉快。”妈妈的潜台词,爸爸心里有鬼。
可爸爸跟他说,很冤,是真的不清楚这个鲁凡是男是女。
盛夏:“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在杂志上看过这个人的文章,很犀利,感觉像个男人,不过直觉又是个女人。”
楚寅昊笑,“这么神秘?”
他说,回头再找人问问。
一个上午,盛夏都有课,在食堂吃午饭时,她才有空看手机,任彦东给她发了消息:【晚上我没有应酬,想去哪吃饭?】
盛夏:【回家练琴。】
紧跟着,她又发了一条:【想吃冰淇凌。】
任彦东:【现在天太冷,等天暖和了,我给你做。】
盛夏只回了一个表情:【←_← 】
任彦东盯着这个表情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只好答应她:【这个周末休息时给你做,但不能多吃。】
盛夏很快回过来:【→_→】
任彦东:“”
他又打了一行字:【我晚上六点半就能到家。】
等了几分钟,盛夏也没再回过来。
任彦东今天的工作不多,五点准时离开公司,他没直接回家,先去了一趟老万的字画行。
店里没客人,店员正在裱画,看到任彦东后,打了声招呼,“老板在里面招待客人。”
说着,店员去敲茶室的门,说任总来了。
老万一听是任彦东,这都好几个月没见了,他这边的事情也聊的差不多,亲自起身去招呼。
任彦东正好走了进来,“你激动什么?”
老万:“我能不激动嘛,你要是”碍于有外人,他就没明说,反正任彦东也清楚,他说:“我现在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听说任彦东跟盛夏复合,他有种老父亲的心情。
任彦东走进茶室才看到茶桌前的人,是个女人,他眼神微变,很快又不动声色整理好。
这个女人就是昨晚在医院,盛夏让他看的那个女人。
女人在任彦东还没看到她时,就整理好了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会遇到任彦东。
还好有头发遮着,她感觉耳廓发热。
老万走过来,给他们介绍:“这是鲁凡,朋友的朋友,财经记者,前几个月刚回国。”
鲁凡早就站了起来,面带浅笑,这种笑拿捏的刚刚好,“任总,您好,久仰。”
任彦东颔首,也没有多热络,“幸会。”
他转而看向老万,“我过来找些宣纸。”
老万问:“你要写字?”
任彦东:“嗯,给夏夏写几幅字。”
老万眨了眨眼,感觉哪个地方不一样了,后知后觉,对盛夏的称呼不一样了。
他也没多想,甚是欣慰,“要多少都行,什么规格的都有。”说着,他吩咐店员给任彦东准备好。
老万示意任彦东:“坐会儿,我给你泡茶。”
任彦东:“不了,回家给夏夏做饭。”
老万:“”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任彦东。
鲁凡端起茶杯,心不在焉的抿了口,余光看向任彦东。
老万缓了缓,“你会做饭?”连厨房都不一定进过的人,开始学做饭了?
任彦东并不会做饭,也从没下过厨,只是这么一说,店员很快把宣纸准备好,他拿上便告辞离开。
路上堵车,到别墅时已经六点四十一,盛夏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泳池边的椅子上,她双腿交叠,手托着腮,眼神幽幽。
任彦东走过来,她看了眼手表,“迟到十一分钟。”
“在老万那里拿了些宣纸。”说着,任彦东把宣纸放在桌上。
盛夏瞅瞅宣纸,又瞅瞅他,“要写字?”
任彦东:“嗯,我写,你在上面把意境画下来。”
盛夏:“什么意思?”
任彦东举了个例子:“我写‘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你就在旁边画寒冬里墙角盛开的梅花。”
顿了下,他又说了个例子,“我要写盛世美颜,你就把你自己画上去。”
盛夏:“”
她拽着他的领带,“你在嘲讽是不是?”
任彦东看着她:“你本来就最好看,这不是事实?”
盛夏笑,“不错,会说点我喜欢的赞美了。”
任彦东示意她,“进屋,现在就去写。”
盛夏拿上包,一路拽着他的领带进了别墅。
任彦东让盛夏到书房把写字要用的笔墨拿下来,盛夏顺便把她画画的那套工具也带了下来。
任彦东已经把宣纸在餐桌上铺好,固定。
他主动跟盛夏说起在字画行遇见了鲁凡,又说:“就是昨晚跟商梓晴在一块的那人。”
盛夏手上的动作微顿,“那个女人就是鲁凡?”
“嗯。”
“她跟老万很熟?”
“应该不算熟,朋友的朋友。”
盛夏蹙眉,沉思片刻,“她是想跟老万熟悉了后,借此认识你。”
任彦东看向她:“这么确定?”
因为昨晚盛夏说过,那个女人一直看他,他今天也感觉到了鲁凡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不过他还没自恋到,以为鲁凡去老万那里就是为了接近他。
盛夏跟他对视,“我第六感一向很准。”她想了想,“说不定下次老万再找你,就是替鲁凡问你要访谈。”
任彦东:“没可能,我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他俯身,违规了,用自己的侧脸轻轻在她面颊上贴了下,低声道:“我会处理好,不会让你有机会吃醋。”
第五十三章
任彦东没急着写字, 他跟盛夏说要给向秘书打个电话吩咐工作上的事,便拿着手机去了卧室。
他安排向秘书,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清鲁凡, 包括她在国外的关系网,最后,他特别提醒向秘书:“重点查查她和余泽的关系。”
跟向秘书结束通话后,任彦东又拨了老万的电话。
老万这会儿刚到家门口, “宣纸不够?”
任彦东不答反问:“说话方便吗?”
老万:“到家了,还在车里, 就我一人。”
任彦东开始询问他跟鲁凡怎么认识, 以及鲁凡的家庭背景。老万如实相告, 没有半点隐瞒。
他跟鲁凡今天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是在朋友的饭局上,座位靠在一块, 喝酒时发现挺聊得来, 彼此留了联系方式。
今天中午鲁凡给他打电话,说是请教他一些金融方面的问题, 两人就约在了字画行见面, 聊了一个下午。
至于鲁凡的家庭, 在北京也就是普通的中产,母亲在报社工作,已退休, 父亲是一家非上市公司的高管。
至于其他的,他不是很清楚。
老万问:“怎么了?”
任彦东:“可能她是有目的接近你, 等我这边查清再具体跟你说,要是她问起跟我有关的,别接茬。”
老万是个明白人,联想到今天任彦东从字画行离开后,鲁凡有意无意间就会把话题岔到任彦东身上,他问:“鲁凡对你?”
任彦东这样回答:“盛夏有点不开心。”
老万惊讶:“你们早就认识鲁凡?”
任彦东:“不认识,见过。”
老万的心又提起来了,“那你赶紧解决好,这好不容易追回盛夏,可别再节外生枝。”
任彦东:“我心里有数,最迟这个周末就解决好。”
两通电话打完,任彦东也没了写字的心思,他到客厅茶几上找了一包烟,拿上打火机,问盛夏:“我就抽一支,行不行?”
盛夏正在宣纸上画画,抬头盯着他看,“你现在的烟瘾还挺大是不是?”
任彦东:“不大,从分手到现在,快一年,我抽的烟加起来也不到两包。”
盛夏点点头,看他不仅拿着烟,还在收拾笔记本,“不写字了?”
任彦东:“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画,画什么我就写什么,不过要到周末才有时间。”
盛夏猜测:“鲁凡那事?”
任彦东:“嗯,我尽快处理了。”他拿了电脑去了院子里。
天冷,风也不小,这会儿在院子里坐着,头脑异常清醒。
任彦东打开电脑时,向秘书已经把鲁凡的个人简历发来,看了她的毕业院校,跟余泽是校友。
他亲自给纽约那边的朋友发了邮件,让他们帮忙了解,又吩咐向秘书,找专业人士去查鲁凡,再次叮嘱向秘书,鲁凡跟余泽可能早就认识。
任彦东直觉,当初天津和上海子公司,海外部分零部件断供,或多或少,跟鲁凡也有关系。
寻思片刻,他给楚董发了信息:【认识鲁凡不?】
楚董那边的饭局刚散,任彦东给他发消息前的几分钟,他还跟鲁凡寒暄言别。
坐上车后,楚董问任彦东,找鲁凡什么事。
任彦东从楚董的语气里便知,楚董认识鲁凡,他说:【估计鲁凡会找你要专访,跟你套近乎。】
楚董:【你怎么知道?】
今晚到了饭局后,他才知道鲁凡是女的,年轻漂亮,能力也不错,八面玲珑,在饭局上游刃有余,有着与她的年纪不相符的城府。
不过鲁凡想要专访,无故献殷勤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她的那些小心思,他完全理解,本来生意场上的饭局十有十都是虚与委蛇。
楚董又问:【你跟鲁凡认识?】
任彦东:【不认识,不过她有可能跟余泽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楚董眼神微变,眼睛盯着信息半眯,数秒后,他回任彦东:【我心里有数了。】
鲁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掀个底朝天,而且来势汹汹,她防不胜防,也毫无心理准备。
周末那天上午,商梓晴约她见面,在一家比较私密的休闲娱乐会所。
她跟商梓晴的交情其实并不深,属于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那种,她跟余泽关系不错,商梓晴爱屋及乌,连她一起‘爱’着。
商梓晴平时对她也不错,还会借用她们商家的关系给她介绍一些金融圈里的人认识。
不过昨晚商梓晴给她打电话时,明显语气不满,就约了今天见面,也不知为何事,她琢磨着,可能是余泽不愿结婚。
鲁凡在包间等了有一会儿,商梓晴才姗姗来迟,穿着平底鞋,素颜。
商梓晴面无表情,坐下来后就直接质问,“鲁凡,做人不能恩将仇报!”
鲁凡:“你这话,从何说起?”
商梓晴‘呵呵’两声,“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好心给你介绍人脉关系,让你好尽快在金融圈站稳,你倒好,竟然打起了任彦东的主意,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已经连累到我了!”
鲁凡脸色变了又变,不过尽量维持面上的平静。
她没有否认她对任彦东的心思,转而问:“什么叫连累你?”
商梓晴冷嗤一声,“有必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任彦东前段时间怎么警告我的,你别说你没看娱乐八卦!就算没看娱乐八卦,跟任彦东有关的风吹草动,你不至于没关注吧!”
她昨晚知道这事后,被气的五脏六腑都疼,后来小腹隐隐也不舒服,她就没敢在电话里和鲁凡发飙,怕气到自己,不值得。
鲁凡回国后,因为没有人脉资源,在圈里混的很累,在公司也暗中受排挤。
而余泽因为自己公司的事,焦头烂额,哪还顾得上鲁凡,她看在余泽份上,就找家里的关系帮助鲁凡。
鲁凡想认识的人,她尽量找人牵线。
她也是昨晚才知道,鲁凡想认识的人,跟字画行的老万,还有楚董关系都不错。
原来鲁凡真正的目的是通过那几个人搭上老万和楚董这层关系,然后再通过老万和楚董接近任彦东。
商梓晴越想越气,“你这样做,任彦东会以为是我暗中唆使,是为了破坏他和盛夏的感情,为了报复他以前那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后果是什么!”
鲁凡喝着浓咖啡,始终没吭声。
商梓晴喝了半杯温水,顺顺气。
她跟盛夏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是因为闵瑜,她跟盛夏的关系不至于走到今天这地步。
要不是余泽那么多次喊错了名字,喊她时喊成了闵瑜,跟她在一起之后,他还又三番五次缠着闵瑜,她想,她也不会那么痛恨闵瑜。
昨天,任彦东给她打了电话,他说:你还不知悔改?
那时她才知道真相,她向任彦东保证会跟鲁凡断了联系,不会再给鲁凡介绍人脉资源。
任彦东只说了一句话:好自为之。
鲁凡把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嘴里的余味全是苦涩,她看了看商梓晴,最后什么也没辩驳,更没解释,至于道歉,就更没有。
商梓晴站起来,“我已经跟我朋友说了,我识人不清,不知道你是这样的用意,也让他们别被你利用了,别最后得罪了任彦东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鲁凡用力握着空杯子,脸上毫无血色,这时她手机响了,商梓晴扫了她一眼,抬步离开。
鲁凡长长吁了口气,这才拿出手机,是公司总监的电话。
“鲁凡,你新闻选题,这边过不了。”
鲁凡一愣,“什么意思?”
总监反问:“你说呢?”
电话里安静的让人心慌。
鲁凡眼前有瞬间的空白,什么都看不到。
总监直言不讳:“你以前对远东做了什么,你应该清楚吧,向秘书没说,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总监叹口气:“向秘书委婉说了,你若是从偏离的航道上回来,既往不咎,你还年轻,前途无量,给你个改错的机会。要是你继续执迷不悟,给任总带来困扰,新账旧账一起算。”
即便隔着电话,鲁凡也是无地自容。
一年前,为了利益,她出卖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帮余泽给任彦东在海外的业务使绊子,不过那时候她对任彦东并不了解。
就是在那半年的暗中交锋时,她感受到了任彦东应对麻烦时的魄力与魅力,也不知道哪天开始,她就突然陷进去了,等她明白那种情愫后,已经无法自拔。
她知道她的喜欢有可能是飞蛾扑火,可就是想得到。
电话里,总监的声音又传来,肺腑之言:“鲁凡,听我一句劝,一个人的能力只有和她的眼界、底线匹配了,才能在职场上走得更远。别一叶障目,自毁前途。”
鲁凡声音发哑,“谢谢总监。”
窗外,明明风和日丽,在她眼里却云层很厚,阴沉沉的
今天周末,任彦东休息。
早上六点多他就起床,锻炼后,开始给盛夏做冰淇淋,一直到中午十一点钟,盛夏还没下楼。
他给盛夏发了消息:【还没起床?】
盛夏没回,过了几分钟,楼上传来声音:“你打扰到我看书了,知不知道?期末考不好,你负责?”
任彦东循声看去,盛夏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姿态慵懒,即便是在家里,她也是穿戴讲究,化了精致的妆。
他脱了手套,走到客厅那边,看着楼上,“看书也不能不吃早饭。”
盛夏:“喝了瓶酸奶,不饿。”她问:“我的冰淇凌呢?”
任彦东下巴对着厨房那边微扬,“在冰箱了,晚上就能吃到。”他把鲁凡那事的结果说给她:“都解决了。”
盛夏把下巴抵在手臂上,没吱声,不过表情轻松,还带着愉悦。
任彦东就没多说中间的各种曲折,接着之前的话题,问她看什么书。
盛夏:“看了些案列,有些不是很懂。”
任彦东征求她意见:“寒假陪你从墨尔本回来后,你跟着我做项目吧。”这个项目跟下来,应该就没有她看不懂的案例。
“什么项目?”说着,盛夏从楼梯下来。
任彦东:“CE收购案。等这个项目结束,你也差不多快毕业,了解了资本市场是怎么回事,你就去音乐学院深造。”
盛夏还挺中意CE项目,前几天她给厉炎卓和沈凌牵了线,两人谈的还不错,有初步合作的意向,不过项目复杂,也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定下来,接下来就是投行那边的事情,要促成三方的合作。
“你也要具体参与?”她问。
任彦东点头,要不是想带她,他也没那么多时间。
盛夏认真考虑了会儿,最终答应了。
她想多学点,也想了解工作中的任彦东是什么样的状态。
至于去音乐学院深造,她在考虑中。
周三那晚,岳老师过来给任彦东上课,结束后跟她聊了几句,希望她坚持自己的音乐之路。
她跟岳老师说,她从来没放松自己对小提琴的学习,而这一年里的经历、成长和感悟,是对音乐的另一种深造。
岳老师特别欣慰,说没放弃就好,然后话锋一转,说回家就联系老朋友,给她写推荐信
仿佛一刻也等不及了。
盛夏在最下面一个台阶上停下脚步,看着任彦东,“我要去了纽约,你呢?”
任彦东:“你去哪,我去哪。”
盛夏扬了扬嘴角,又转身上楼去。
任彦东看着她的背影,“我说错什么了?”
“没。我去书房拿东西。”
很快,盛夏拿了宣纸下来,她这几天空下来就会画画,已经画了一幅完整的画,就等着他写字。
任彦东看到她手里的宣纸,立即明白什么意思,去客厅把餐桌收拾好,擦干。
盛夏把那张宣纸铺开,生动的画面跃然纸上。
画里有两个盛夏,一个是小时候,站在大院的树下,小提琴有她半个身体大,一个是现在的她,穿着礼服,站在演奏厅的舞台上。
任彦东认真欣赏了每一个细节,然后去拿了笔墨过来。
盛夏:“你知道写什么?”不等他回答,她威胁他:“写错了的话,”她特意停顿,“我会”
她话才说一半,就被任彦东打断,“写错了随你怎么办,”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要是写对了,你毕业就申请音乐学院。”
盛夏如实道:“还以为你会提出,让我彻底原谅你。”
任彦东:“不会。”
他安静了片刻,根据她画的篇幅琢磨着字体要多大才能相衬。
下笔前,他不由呼吸紧促。
客厅太过安静,任彦东下笔,盛夏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她期待他能懂她,又怕自己失望。
在任彦东的第一个字只写了一半时,她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在他写到第二个字时,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他一气呵成,跟她的画仿佛浑然天成。
任彦东最后收笔时,手微颤了下,还好,这幅字总算过关。
他看向盛夏,话还没说出口,盛夏抢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句?”
任彦东把笔放好,拿湿纸巾擦了擦手,“你这幅画是在提醒自己,要把小提琴这个梦想纯粹的坚持下去。”
他又道:“你考研时也说过这句话。”
盛夏望着他:“还记得?”
任彦东:“都记得。”
那天他去她公寓的书房,书房上挂了他的那幅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她说,其实她更喜欢后两句,‘初心易得,始终难守’。
盛夏站起来,“再给你个奖励。”她在他白色衬衫上印了一个很深的玫瑰色唇印。
隔着衬衫,任彦东的心口位置还是感受到了她温热的唇,他弯腰把她抱起,将她放在琉璃台上,紧跟着,他把她揽在怀里,低头含住她的唇。
第五十四章
任彦东怕盛夏心里排斥他的亲吻, 一开始他没敢动,只是轻轻含着她的上唇,盛夏几乎是下意识的, 抬起双手要推他,他立即松开,与她双手都是十指紧扣,但没离开她的唇。
他与她掌心相贴,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之前他刚用湿纸巾擦过手,透着微微凉, 很快被她的掌心温暖。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不管是任彦东, 还是盛夏,都是如此。
这么紧张,像他们第一次接吻时。
任彦东感觉她的状态放松下来, 这才开始吮吸着她的唇。
盛夏微微眯上眼, 去感受这份平静,他的亲吻, 他的怀抱, 好像又有了最初的治愈功能。
没一会儿, 手机闹铃响了,提醒该把冰淇淋拿出来搅拌,音乐铃声是盛夏演奏的小提琴曲, 此时此刻,正应了景, 气氛恰好。
任彦东并未停下,之后他松开盛夏的手,将她双手环在他腰间,他也顺势将她圈在怀里。
上一次这样亲吻,还是四月份在上海公寓,这一回,比上次的亲吻时间更长,直到盛夏的脖子开始发酸,任彦东才离开她的唇,之后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后,声音很低的说了句:“想你了。”
磁性沙哑的声音透着心底的欲和望。
盛夏明白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分开快一年,他要没想法才不正常,她没说话,对着他的下唇又是一口,还挺用力,任彦东疼的嘶了一声。
盛夏微笑着:“给你灭火。”
任彦东:“那你还不如拿冰水泼我一身。”
说着,把她从台子上抱下来。
他看着她:“晚上我上去住行不行?”
盛夏嘴角始终挂着笑,幽幽道:“你说呢?”
安静了会儿,任彦东看着她的眼:“要我说,肯定行。”他也知道未果,说完,他就去厨房把冰淇淋从冰箱里拿出来搅拌,还不忘记录时间。
盛夏忽然笑了,“你哪来的自信?”
说着,她也慢慢悠悠去了厨房。
任彦东专注搅拌冰淇淋,没说话。
盛夏靠在他旁边的台子上,他干活,她也无聊,就用手指在他衬衫的那个口红印上轻轻描着。
任彦东忽然跟她说,“你要没事,去练钢笔字,要练哪些内容我都给你整理好了,把那些练会就行。”
盛夏是排斥练字的,以前就排斥,现在更不用说。
不过她还是问了句:“什么内容?”
任彦东:“以后孩子上学了或是上兴趣班,有些登记表需要手填,或是写反馈意见,万一到时我出差,是你送孩子过去。”
盛夏:“”
这个有点长远。
婚都还没结,就想到孩子了。
任彦东把搅拌好的冰淇淋放冰箱里,又有其他口味的冰淇淋到了搅拌的时间,他关了闹铃,继续干活。
他边搅拌着,边跟盛夏聊天,“我给你整理好了,还给你买了描红纸,你先照着我给你写的描。”
盛夏还在用手指描着他衬衫上的唇印,指尖沾了口红的颜色,她用力在他心口上戳了戳,把手上的颜色用他衬衫擦掉。
过了几秒,她说:“不想练,以后再练。”
任彦东:“每天练一页,也不多。”见她还是不愿意,他说:“你先去看看要练什么,再决定练不练。”
他让她去他卧室的床头柜上拿,都在那。
好奇心作祟,盛夏把手洗干净,去了任彦东的卧室,右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叠纸,放在最上面的那张,全是任彦东的名字。
她拿了这张纸出去找任彦东,“练你名字?”
任彦东点头,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后填一些登记表,要填孩子父母的基本信息,名字肯定要填写。”
盛夏半信半疑,但这一页都是他名字,她倒是也愿意练练,就拿了笔和描红纸去了院子里。
今天天气很难得,碧空如洗,白云悠远,太阳暖暖的挂在空中。
盛夏背对着阳光而坐,认认真真写着他的名字,这种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一那会儿,她偶尔会在书本上用铅笔写他的名字,怕被同学看到,她写完就悄悄擦去。
那时她所有的密码都是233333,暗恋,简单又幸福。
很快,盛夏描完一张,接着描第二张,可能今天写的是任彦东的名字,要是练其他字,这会儿她早该睡着了,不过即便是练任彦东的名字,写完两页描红纸时,她眼皮就开始打架。
任彦东搅拌好所有冰淇淋,到院子里找盛夏时,盛夏已经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他无奈的看了她好一会儿,又转身回了别墅里拿了他的风衣和一条毛毯出来。
盛夏还没熟睡,感觉到有人给她盖衣服,又在她胳膊下垫了一条软软的毛毯,她硬撑着睁开眼,依旧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她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任彦东后,马上又眯了眼继续睡,睡的比之前更安稳。
任彦东看了看她练的那几张字,还算认真,不过第三张开始,就有点小情绪,不想写了,字不像是写出来的,是画出来的。
他俯身,“我抱着你睡?”
半晌,盛夏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迷迷糊糊的‘嗯’了声。
十二月初的天气,只有在太阳下才不冷。
任彦东把椅子挪了个方向,他面朝着东,让盛夏侧坐在他腿上,这样她趴在桌上,整个后背都沐浴在阳光里。
“我把你手机铃声调成静音了。”任彦东跟她说了句。
盛夏似有若无的‘嗯’着,困意袭来,实在没了力气。
任彦东一手揽着她的腰,防止她从他腿上下滑,另一手捞过桌上她的手机,他习惯性输入2333,提示密码错误。
他猛地想起来,她密码早就换了,在上海公寓那会儿,她就说过。
爱三哥改了,那就是恨三哥?恨没有同音的数字。
他又试了几个他们纪念日的数字,都不对。
盛夏大概睡了一个半小时,任彦东也花了一个半小时研究她的手机密码,所有的思路都是错的,他能想到的跟她有关的数字组合都不对。
他又回到密码的最初,2333,密码改了就意味着不爱他,不爱他时,她要爱谁?爱自己。
他再次试着输入2555,竟然打开了。
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激动,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的手机屏保是电影的一张宣传海报,她在演奏小提琴,表情专注,却潸然泪下。
那也是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男主顾恒就坐在嘉宾席,一切时过境迁。
任彦东趁她还没醒,把手机密码改成原来的2333,又把屏保重新设置,选了一张他们在迪拜塔的照片,她穿着高定礼服,借着玻璃上一对彩色的翅膀,像从天而降的美丽天使。
随即,他又以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微信放出黑名单,把备注改成了三哥,刚要退出微信时,他又犹豫片刻。
盛夏手臂动了动,有要醒来的迹象,这时阳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暖,任彦东把备注由‘三哥’改成了‘老公’。
操作完成后,任彦东把盛夏的手机放回桌上,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盛夏备注改成‘老婆’。
随后,他打了三个字:【我爱你。】指尖微微颤了下,他点击了发送。
盛夏在几分钟后醒来,任彦东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给她揉揉脖子,“昨晚没睡好?”
“还行。”盛夏伸个懒腰。
任彦东看似漫不经心道:“要是睡不着,今晚我陪你。”
盛夏倏地侧眸,嘴角噙着笑,“谢了,我睡的很好。”她解释为何睡了这么久的午觉:“被太阳晒着就想睡,正好补钙。”
她岔开话题,说饿了。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厨师早就准备好了午饭。
任彦东把她头发整理好,“这就去吃。”
盛夏指指桌上那几张她练的字,问任彦东怎么样。
任彦东实话实说:“前两张不错。”
盛夏余光扫着他,“你的意思,我第三张写的不好?”
任彦东把桌上东西都收拾好,拿着描红纸还有毛毯往别墅走,盛夏紧跟上来,“唉,跟你说话呢。你的意思,我第三张写的不好是不是?”
任彦东:“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盛夏眼睛半眯,任彦东笑了,主动把自己领带给她拽着,这时盛夏手机响了,是夏女士的电话。
“妈,今天不忙?”
“忙,我是跟你说一声,晚上回你奶奶家吃饭,你小姨奶来了。”
盛夏有瞬间的恍惚,去年这个时候,妈妈的电话还犹如在耳畔,这一年,过得极其漫长,却又像是一眨眼。
“夏夏?”
夏女士没听到动静,在电话里喊了一声。
盛夏:“在呢,知道了,晚上你过去吗?”
夏女士还没确定,因为今晚老夏也回家,她就不怎么想回去,不过婆婆叮嘱,让她一定要回,说好些日子没看到她了。
她微微叹口气,跟盛夏说,“到时再说,不忙就回。”
挂了电话,盛夏主动跟任彦东说起,小姨奶来北京了,今天刚到,估计要在这边住到月底。
任彦东说了句跟去年一样的话:“晚上我陪你过去?”
盛夏提醒他,“小姨奶在小村见过你,说不定还记得你。”
任彦东点头,“我知道。”其他的,他没再多言。
盛夏盯着他的眼看,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的眼神有时就跟神秘的海水差不多,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
盛夏:“那我给奶奶打个电话,说你也过去。”说着,她解锁,结果显示密码错误,她以为刚才不小心按错了哪个数字键,再次输入,这回是小心翼翼,看清了每一个数字,结果还是错误。她转头看任彦东,“你下午捣鼓我手机了是不是?”
任彦东看着她:“嗯。”
盛夏想都没想,输入了之前的密码,打开了,她对任彦东说了句:“不要脸。”
任彦东默默听着,不吱声。
盛夏看到屏保后,愣了下,这张照片是他给她拍的,当时花了不少时间和心思才有这样的视觉效果。
她没急着给奶奶打电话,而是直接登录微信,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果不其然,他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等再一看备注,还有‘我爱你’那三个字,她心尖上溢出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盛夏抬头,跟他对视许久。
这样无声的对望,他们感知着自己的那份情素。
盛夏打破了沉默,“我都有一种不真实感。”没想到他会去改变,虽然只是一种细微之处的改变,不过也是性格的一部分,说起来容易,真要像这样做起来,很难。
任彦东:“我说过,以后我们的恋情和婚姻,会比任何人都好。”只要他意识到了自己曾经的方式错在哪里。
他信自己的执行力,比谁都强。
他下巴一扬,“先去吃饭,下午早点去奶奶家。”
吃过午饭,盛夏和任彦东把各自的工作和一些练习完成,五点时就去了奶奶家。
路上,任彦东想跟盛夏聊聊小姨奶,他对小姨奶家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小姨奶家的儿子是村支书,其他一概不知。
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无从说起。
盛夏感觉到了他好像有话要跟她说,“怎么不说了?”她问。
任彦东:“不知道怎么说。”
“那等到知道的时候再说。”她聊起电影,“听说二月份上映。”
任彦东也听厉炎卓提过,“到时陪你去看。”
盛夏拿了本杂志翻看,在等红灯时她会跟他说几句,其他时间他开车,她就看杂志上哪些新款是她没有的。
路上不堵,很快就到了奶奶家。
小姨奶见到任彦东时愣了下,她看了又看,确定没看错,在盛夏还没介绍任彦东的名字时,小姨奶先是激动道:“这不是小沈吗?”
爷爷奶奶一头雾水,迷茫的眼神在小姨奶和任彦东之间来回流转。
任彦东欲要解释,盛夏接过话,笑盈盈的跟小姨奶说:“小姨奶,他不是‘小婶’,他是大伯母。”任彦东:“”
其他人乐的笑了出来,奶奶揉揉盛夏的脑袋,“好好说话。”
盛夏介绍道,“小姨奶,他叫任彦东,沈凌是他好朋友,一块做慈善,他做事低调,就只报了沈凌的名字。”
几位老人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打过招呼后,任彦东和盛夏坐下来,任彦东趁其他人没注意时,把盛夏的手拿在手里轻轻握了握。
盛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好在看她,眼神沉静,但有温度,她明白他是谢谢她刚才替他解围和解释。
第五十五章
有些事, 注定是躲不开,越是不想提及,偏偏就有人说起。
小姨奶看着任彦东, 莫名亲切,不可避免的就会问道:“小沈啊”刚一说出来,感觉到不对,小姨奶立马改称呼, “彦东啊,今年冬天还去不去我们那了?村里的娃都想着你呢。”
盛夏静静瞅着任彦东, 这次, 她没替他做决定。
任彦东扯了一抹很浅的笑, “不去了,跟那些孩子说过。”
“哦,这样啊。”小姨奶知道他们这些人平时也忙, 就没追根究底问怎么就不去了, 然后热情邀请,“你跟夏夏要是有空, 到我们家玩, 那边今年又新开发了一个旅游景点, 景色可好了。”
任彦东也不好拒绝的太直接,只能模凌两可的敷衍,说等有空过去。
家里其他人都不知道任彦东和盛夏为何闹分手, 更不知任彦东的过去,盛夏的一个姑姑问起任彦东, 在那边支教的感受。
任彦东煎熬着,却还得回答,他说:“还不错,感触蛮多的。”
还好,他本来就话少,没人觉得他这样的回答有哪里不妥。
聊天期间,任彦东始终攥着盛夏的手,他太用力,盛夏被勒的发疼受不了想抽回,可动不了,他攥得太紧,就跟表白那晚一样。
这个话题终于告一段落,当小姨奶催促他们什么时候结婚时,任彦东才松了口气。
关于任彦东和盛夏何时结婚,盛家人从来没当过任彦东的面问过,平时也只是催催盛夏。
不过小姨奶没考虑那么多,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你们都不小了,不能再拖着。”
任彦东:“打算明年夏天结婚,盛夏那会儿暑假,正好有时间。”
盛夏侧脸,跟他的视线对上,她眼神自上而下打量着他。
她脑海里突然就闪出一个画面,那时还在上海拍电影,夜里他给她打电话,他说:盛夏,你的分数调剂专业没问题,读专硕吧。
她问:怎么了?
他:想早点娶到你。
小姨奶甚是激动,说暑假好,一大家人都能过来,他们一家人对任彦东的印象都不错。
任彦东笑了笑,这会儿比之前要平静许多,他说:“到时让真的小沈去机场接你们。”
小姨奶笑,连连说好。
爷爷奶奶关心的是,“那现在离暑假也就半年了,你跟夏夏,你们都商量好婚礼在哪办?婚纱都有没有提前定制啊?”
任彦东:“夏夏喜欢什么,我负责准备和安排就行。”
奶奶:“那我们就不多给意见了,我们的眼光跟你们年轻人不一样,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一声。”
任彦东点头,又道:“等过年时,盛叔叔不忙了,我会跟我爸妈过来,跟您和爷爷,还有叔叔阿姨商量一些婚礼的细节。”
盛夏默默喝着果汁,听他们聊着明年的婚礼。
快七点钟时,老盛和夏女士才姗姗来迟,一家人就等着他们一块吃饭。
人到齐后,就入座吃饭。
老盛其实早到了,一直在院子外等着夏女士过来,看到她的车缓缓驶来时,他推门下车,装作刚到的样子
席间,大家家长里短的聊着,主要都围着小姨奶说起,盛夏和任彦东对这些都不懂,也没那么多兴致,两人很少接话,只安静吃自己的饭。
盛夏拿出手机,给任彦东发了消息:【你就这么确定我要嫁给你?】
任彦东手机震动,来自‘老婆’的一条信息,他回:【不确定。不是你非我不嫁,是我非你不娶。】
盛夏:【嗯,明白就好。】
任彦东又发来第二条:【还有半年时间,我求婚一次不成就来第二次,直到你满意,答应我为止。】
盛夏:【你只有一次机会,我满意了,你就成功了,我要是拒绝了,你就再也没机会。】
任彦东:【我都这么大了,你还真忍心拒绝?】
盛夏笑了,开玩笑道:【拒绝了你,我正好可以找个年轻同龄的:)】
任彦东看着这条消息,嘴角的表情一点点塌下去,曾经的‘校草’班长,之后的楚寅昊,都是他的敏感神经。
真正触动他神经的不是他们的长相,而是他们的年龄,和盛夏一样大,年纪相仿的人,总能轻易碰撞出火花。
不像跟他在一块,很无趣。
跟盛夏恋爱后,他人生里才知道自卑怎么写。
盛夏看他盯着手机怔神几秒,她夹了一片青菜咬了半口,余下的放到他碗里,任彦东收起手机,把她给的半片菜叶吃下去。
盛夏又夹了一片菜叶,还是咬了一半,剩下的给他。
以前她惹了他不高兴时,就拿两片她吃过的菜叶子哄哄他,他就会跟没事人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两人的小动作,都被盛爸爸看在眼里,他趁别人不注意时,夹了夏教授喜欢吃的菜放在夏教授的碗里。
夏教授:“”
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这人?年轻时他也没这么做过呀。
没一会儿,老盛收到了盛夏的消息:【爸爸,我什么都没看见:)】
老盛干咳两声,抬头瞅瞅盛夏,眼神示意她好好吃饭。
盛夏笑,隔着餐桌,她冲爸爸扬扬眉。
饭后,盛夏和任彦东陪小姨奶聊了会儿天才离开。
从爷爷家出来后,任彦东问盛夏,要不要去公寓那边,正好经过。
盛夏想了想也没什么需要拿到别墅的,别墅那边应有尽有,她摇摇头。
任彦东:“回去一趟吧。”
盛夏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一时没想明白他又要干嘛。
任彦东看她一眼,之后继续看前面的路,提醒她:“手表。”
他说的手表是那块情侣表,盛夏看看手腕的表,故意道:“我感觉这个也不错,时间很准。”
任彦东:“”
她有时说话能把他噎的半天喘不上气。
调侃归调侃,盛夏还是回了公寓拿表。
到了公寓,任彦东问她,“那些留言条,能不能给我?”
“不能。”盛夏毫不犹豫的拒绝。
怕她不高兴,任彦东也没再执意要拿,想了想,他委婉说道:“你把漫画和留言条都带上,我不看,你自己没事时可以看看。”
盛夏微笑,“不用,我都记在这里了。”她指指脑袋。
任彦东空手而归,小如意算盘落空。
到家后,盛夏哼着歌去了楼上,任彦东只能静静看着那个嚣张又潇洒的背影,想亲亲不到,想抱抱不了
一月中旬,盛夏考完了期末考,学校放假。
任彦东从十一月底一直努力到现在,活动区域还是在一楼。
好几次,盛夏挑衅他,她就站在第五个台阶上,两手攀着楼梯扶手,用脚踹他,有时她心血来潮,还把脚放在他肩头,说是练瑜伽,他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配合着她。
今天下午盛夏就不用去学校,任彦东给她发消息,【下午来我办公室?】
盛夏这会儿正在去咖啡厅的路上,她约了闵瑜,【不去了,我跟闵瑜喝咖啡,晚上我要很晚回家,你早点睡。】
盛夏跟闵瑜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彼此都忙,难得闵瑜今天抽空出来放松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她北京上海两地跑,有时还要去国外。
闵瑜比盛夏早到咖啡厅,她没去包间,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咖啡后,一直刷手机。
最近她工作室接到了不少一线资源,她还以为是任彦东或是沈凌给她牵线介绍,后来才知道是厉炎卓。
她不喜欢欠人情,因为盛夏现在不接任何通告。
结果厉炎卓跟她说:只是单纯想要弥补她曾经被搅黄的合约,别无他意。
她这才知道,原来曾经厉炎卓帮过商梓晴,针对过她,不过都是无心之错,她并未怪罪。
有脚步声靠近,人在对面坐下,闵瑜还奇怪,今天盛夏怎么这么安静,抬头的一瞬间,她表情冷下来。
商梓晴今天也在这约了人,这家咖啡厅环境好,比较私密,只有会员才能进来。
她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小腹上。
闵瑜端起咖啡,慢慢品着。
商梓晴‘呵’了声,不过也没说话,她就不信闵瑜能如此淡定。
闵瑜闲淡的望着她,“要不要给你写个标牌挂在脖子上,我怀孕了,孩子爹是余泽。”
商梓晴脸色僵了僵,忽而笑了,“你这是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闵瑜轻哂:“我不爱要扔到垃圾桶的烂葡萄,也就你当个宝。”她打开录像模式,把手机放远,镜头对着她跟商梓晴。
商梓晴:“你干嘛!”
闵瑜:“你现在这么金贵,别到时捂着肚子,说哪哪疼赖我身上,毕竟这样的剧情看多了。”
商梓晴不屑的眼神,“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闵瑜笑了,嘲讽的笑,“你说你是什么人?君子?你龌龊事还干得少了?怎么?现在想要立贤妻良母人设了?”
一连好几个反问,问的商梓晴无语反驳。
她今天过来也不是要跟闵瑜争个高下,只希望闵瑜以后离余泽远点,不要出现在余泽面前。
闵瑜靠在椅背上,纳了闷,“这些话你不是该跟你男人说吗?是他不要脸,分手后还缠着我,我跟哪个异性走得近,他就暗地里找人麻烦。”
商梓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双手无意识的掐着包。
闵瑜的手臂举着手机都开始发酸,“首先你得弄明白,是我不要他了,嫌他恶心,是他死乞白赖缠着我不愿分,我耗了快一年才跟他彻底分开,分了后他还是不甘心,继续缠着。”
商梓晴压着脾气,“那你就不能从此远离娱乐圈,出国去!”
闵瑜轻声道:“你算什么?还对我的人生指手划脚了!我当初进娱乐圈,家里人反对我都没妥协,我凭什么为了个渣男远离?你倒不如劝劝余泽,从此滚远点,省的我看了糟心!”
商梓晴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提示,直接摁断。
她怀孕三个多月,可余泽还是拖着,一点表示都没有,至今她都没敢告诉家里人她怀孕了,可又能蛮多久?
经纪人不止一次劝过她:商梓晴,你擦擦眼睛行不行?
爱到底是什么?
她想过无数遍,却始终也没想明白。
遍体鳞伤,却甘之如饴。
她知道,她自己为了这个男人,失去了自我,可她挣扎不出来。
铃声再次响起,还是余泽的电话,他说今天要找她谈谈,人已经到了楼下,她不想让他跟闵瑜碰面,按断后,回了他一条消息:【在谈事,这就下去。】
她把手机放包里,提醒闵瑜:“希望你以后能做到跟你现在说的那么决绝,别到时我跟余泽结婚了,你又后悔去找余泽,那样你就是小三!”
闵瑜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脸看向窗外。
咖啡苦涩的余味,弥漫着整个口腔。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再次有人坐下来时,闵瑜回神,这回是盛夏。
盛夏见闵瑜情绪不对,“怎么了?”她在停车场时遇到了余泽的车,商梓晴也在里面,争吵声不小,她懒得听,就锁车离开。
闵瑜没隐瞒,“商梓晴刚找我了。”
盛夏一愣,紧张道,“她说了什么?”
闵瑜摇摇头,“也没什么,我都知道了。”有天夜里,她回家晚,没想到余泽在公寓楼下,喝多了。
他说商梓晴怀孕了,应该是在t上做了手脚,他说他没想过结婚。她一点都不想听,绕过他,可他拦着她不给她走。
“闵瑜,我知道我是个罪人,可我自始至终都只爱过你一个。”
那一刻,她感觉他糟蹋了爱这个字。
盛夏看着她,“你现在能放下了吗?”
闵瑜很浅的笑了笑,“现在的余泽,我早就放下了,我难受的,是曾经我爱着的那个余泽,我不知道,他怎么成了这样。”
说着,她眼眶发烫。
她和余泽,三年的双向暗恋,六年的甜蜜恋情,九年的时光,那是她的整个青春,却最后以背叛收场。
盛夏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时候安慰好像也显多余,她拿过手提袋给闵瑜:“送你的。”
闵瑜的脸上瞬间转晴,她直接打开包装盒,这个包是她中意很久的,限量版,哪知道后来这个品牌总监说,两个颜值都被任彦东买去。
盛夏:“这个颜色适合你,另一个我自己留着用。”
闵瑜:“还是这个实在。”
盛夏笑着,“包治百病,包括情伤。”
盛夏和闵瑜在咖啡厅待了半个下午,之后去逛街扫货,晚上又去了会所玩,一直到凌晨,盛夏才回家。
任彦东发信息给盛夏,问她几点到家。
盛夏:【( )点到家。】
她又发了一条:【等回家时我就把上一条信息的空格处给填上。】
任彦东揉揉眉心,被气的心脏疼。
凌晨一点,院子里有汽车开进来。
任彦东把电脑合上,去院子里接她。
他刚站起来,手机振动,盛夏发来:【(凌晨一)点到家。】
任彦东把手机扔在茶几上,去了院子里。
盛夏从后备箱里拿出大包小包,十几个手提袋。
“逛街了?”任彦东过去全拎在手里。
盛夏:“嗯。”锁了后备箱,她跟他并肩往别墅走。
任彦东说了句:“下次逛街想着给我买衣服。”他说:“我都一年多没买新衣服了。”
盛夏:“”
看他一本正经的委屈着,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任彦东余光觑着她,没搭理。
进了别墅,任彦东想跟盛夏聊会儿,结果盛夏说困,没在楼下多待一分钟,直接上楼。
任彦东看看手里的购物袋,意会错了,以为她是给他机会上楼,忽然盛夏转身,“对了,那些手提袋就放楼下,都是给家里长辈买的礼物。”
任彦东抬起的脚步又原地落下,闷了半晌。
泡过澡,做完护肤,盛夏躺在床上也没困意,今晚在会所唱歌唱多了,这会儿精神亢奋,她爬起来,去楼下拿冰淇凌吃。
楼下客厅的灯熄了,黑漆漆的。盛夏只开了壁灯,蹑手蹑脚的穿过客厅,也不知道任彦东睡没睡,怕吵到他,他平时不许她多吃冰淇凌,特别是晚上。
大概是心有灵犀,任彦东洗过澡后出来倒水喝,发现壁灯亮着,厨房那边也有一小簇亮光,有个身影在冰箱前。
怕突然出声会吓到盛夏,任彦东把客厅的灯打开来。
盛夏猛然转头,任彦东已经朝她走去。
她手里的冰淇凌已经来不及放回冰箱里,她说:“逛了一晚上街,饿了,睡不着。”
任彦东走近,她穿着性感的睡衣,如雪的皮肤都比白炽灯的灯光刺眼,他喉间发紧,声音低沉:“我也饿。”
他眼神灼热,盛夏知道他的饿,跟她的饿不一样。
任彦东长臂一伸,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晚上不老老实实在你地盘待着,到我的地盘干什么?”
盛夏反驳,“谁说一楼是你的地盘!”
任彦东:“白天你能待,半夜不行。”
盛夏:“你这是强词夺理!”
任彦东哪还有心思跟她理论这些,他已经隐忍了好几个月,自从她住进来,他每天都过得特别煎熬。
他后腿半步,将她一个横抱抱起。
盛夏手里还拿着冰淇淋,把两盒摞在一起,腾出空手,用力拍他肩膀:“谢谢,放我下来,我自己上楼。”
任彦东瞅着她,“谁说我要抱你上楼?”
他直接抱着她去了他的卧室,用脚把门带上。
“你违规了知不知道!”盛夏在他下巴上掐了两下。
任彦东将她放下来,一手用力摁着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另一手握着她的侧脸。
他心跳早乱了,呼吸不稳,低头堵住她的唇。
第五十六章
任彦东自己都没想到, 有天会如此失控。
他一向自持,也自诩自控力非凡,在任何事上从不强求, 可今晚在盛夏面前,这些想和念,自私和占有欲,此刻像根无形的线, 结结实实,将自己缠绕, 无所遁形。
盛夏手里还拿着冰淇凌, 也不好推他。
她只好咬他, 提醒他违规了。
任彦东的理智被这一口咬醒,她不乐意,他就不会让她不高兴。
盛夏轻声威胁他:“要是把我手里的冰淇凌弄掉了, 你接下来的日子不是太好过。”
任彦东问了句没经大脑的话:“冰淇凌比我还重要?”
盛夏话里带笑:“你这话就不该问, 问了是自取其辱。”
她的表情、她的眼神,傲娇, 又带着一丝跋扈的坏, 让人无可奈何, 又恨又爱。
任彦东不气反笑,他清冷惯了,即便是很淡的笑, 一般人也无力招架。
他让她心动的很多瞬间,依旧如初。
盛夏一心想着吃冰淇淋, “你松手,冰淇淋化了。”
任彦东并未放开她,他用拇指一直蹭着她的脸颊,跟她对视。
以前他的眼神总是幽深冷静,让人琢磨不透。
至少大多时候,盛夏看不懂。
这会儿,他所有的诉求都那么简单又直白。
盛夏懂了,却佯装不明白。
房间沉默了几秒,任彦东低声道:“帮忙。”
盛夏笑了笑:“帮什么?”
任彦东反问:“你说呢?”
盛夏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忽而像是想到了:“你写字,让我帮忙画画?”
任彦东脸上平静,但心口都被堵的发闷。
盛夏望着他的眼底,在他眼里看着那个小小的执拗的自己。
任彦东知道,她不会轻易放过他。
当初他在表白时,她就说过,要是落在她手里,他会很惨。现在这个时刻,她这样的反应,应该也是她修理他、折腾他的方式之一。
他抵着她的额头,怀着一丝侥幸,再次征求她意见:“嗯?”
盛夏把冰淇淋举起来放在他眼前,“一会儿都化了,没法吃。”
任彦东:“冰箱里还有。”
盛夏却坚持:“我就是想吃手里的这两盒。”
最终,任彦东不舍得强求盛夏,松开她,还又叮嘱:“只能吃一盒。”
不到二十分钟,任彦东从浴室出来,他用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表情很淡,并没有冲过澡后的神清气爽。
一场冷水澡,他的温度才被降了十分之一。
盛夏正陷在沙发里吃冰淇凌,草莓味和苹果味。
以前她不敢吃冰淇凌,热量高,自从任彦东自制了水果冰淇凌,她几乎每天都要吃一盒,不知道喜欢的是没热量,还是因为这冰淇凌是他做的缘故。
浴室的门开了时,动静还不小。
盛夏闻声望去,冲着任彦东扬扬下巴。
任彦东的视线从她N瑟的脸上移到她正拿着冰淇凌的手上,那双手纤细柔软,十指如葱。
盛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笑了笑,把手递给他。
任彦东穿了黑色衬衫,只简单扣了几粒纽扣,搭了她一眼,没过去。
他把头发擦了半干,将毛巾送去浴室,出来时盛夏还在津津有味吃着冰淇凌,这一小盒她吃了二十分钟还没吃完。
他看看时间,已经不早。
“别吃了,上楼睡觉去。”
盛夏微笑,“我在这睡。”她指指他的床,“以后我高兴了就睡这里,床的三分之二归我,你不许越过我这边。”
任彦东:“盛老板,您行行好吧,上去睡。”
“既然是老板,那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把冰淇凌递给他,“不想吃了,你放冰箱吧,我刷牙去。”
任彦东拿盛夏的嚣张和挑衅最没办法,以前是,现在就更不用说。
他把冰淇凌放冰箱,拿了烟到院子里。
夜里的温度已经是零下,寒风能让身上的热度散去一些。
一根烟点着,任彦东只抽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掐灭,到客厅倒了一本温水拿去卧室。
盛夏正横趟在床上,手腕上套着他的手表,正玩的不亦乐乎,嘴角漾着浅浅的笑。
任彦东一时看失了神,忘了进去。
盛夏感觉到门口有人,扭头看去,冲他笑笑。
任彦东收回视线,关了门,把水杯递给她,“喝点温水睡觉。”
盛夏嗅了嗅鼻子,“抽烟了?”
“抽了几口。”
“今天起,能不能戒了?”她特意强调,“是彻底,一口不沾。”
“能。”
他毫不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盛夏拿沈凌调侃,“沈凌说戒烟都说了好几年,他是怎么答应他老婆的?就差跪在地上发誓,结果呢?”
沈凌有次偷偷抽烟被老婆发现,被赶出了卧室好。
那一阵子沈凌的确有所收敛,不过没到两个月,打火机回来了,烟也偷偷藏在了身上。
任彦东:“我不是他,任何人也不是我。”他转身走去衣帽间,对着衣柜里一排衬衫看了几秒,挑了一件白色衬衫。
盛夏朝衣帽间那边瞧了瞧,问他,“还不睡?”
任彦东拿了衬衫出来,抬眼,“你还没睡,我敢睡?”
盛夏:“怎么感觉你有点小情绪?”
任彦东没接话,走到床边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盛夏被拉起来时失去重心,趴在了他身上,“你干嘛?”
任彦东把她的睡裙换下来,将他的衬衫给她穿身上,他认真把一一粒扣子都扣好。“睡觉。”他把另一个枕头放好。
盛夏把手表给他,打了一个哈欠。
任彦东关了灯,卧室的遮光帘没拉上,隔着那层纱帘,窗外院子里的光透进来,没有那么亮,却正好可以看清彼此的轮廓。
“躺好了,别斜在床上,你这样我没法睡。”他拉了被子搭在她肚子上。
盛夏就像没听到一样,动都不动。
没法子,任彦东只能紧贴着床边,以免碰到她的脚。
安静的房间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忽然,一声轻柔又带撒娇的声音直穿耳膜。
“三哥,晚安。”
任彦东的脊背、手臂,都不自觉僵滞。
她很久没这么喊他,这一声三哥,让他恍惚,好像他们从来没分开过,而又时刻提醒他,她离开过那么久。
就因为这句三哥,任彦东所有的郁闷都烟消云散,明知这是盛夏对付他的小伎俩,他依旧甘之如饴。
翌日清晨,任彦东像平时一样,六点就起床。
盛夏睡得很深,头发也睡乱了。
她何止是占了床的三分之二,已经把他挤在了最边上,差点就掉下去。
任彦东把她凌乱的长发从脸庞撩到她耳后,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去泳池游泳,游了大概二十分钟,手机响了。
一开始他没管,铃声刚落下,再次响起。
他游到岸边拿了手机,是厉炎卓的电话。
“什么事?”
厉炎卓:“公司产品出了问题,一夜之间闹得沸沸扬扬,都上了新闻头条,不止营销号,各财媒也在报道。”
任彦东蹙眉:“哪款产品?”
厉炎卓:“厉氏今年的新款。”也是厉氏电子产品里最高端的一款,主要配件之一就是任彦东CE公司的元件。
如今,远东集团也被送上了热点。
一大早,他还没醒,秘书的电话就匆匆打了过来。
看完,他觉得没那么简单,不过心里的猜疑又没什么证据,他就没跟任彦东说。
“你先看看吧,回头到公司再联系。”
任彦东:“嗯。”
挂了电话,任彦东上岸,拿了件浴袍穿上,边往别墅里走边拨了向秘书的电话,现在才六点半,天刚亮,太阳还没升起来。
向秘书刚起床,没来得及看今天的新闻,接到任彦东电话后,她急匆匆浏览新闻页面。
起因是一位中年男人买了这款电子产品,已经使用了一个月,结果前几天使用时出现爆屏,人没伤到,但被吓到了。
之后顾客去专卖店讨要说法,负责人一直各种推脱,说不是产品本身问题。
顾客只能求助各媒体,为其维权。
这只是新闻上的说法,到底事实怎样,她现在也不清楚。
任彦东回到卧室,盛夏正好醒了,她伸个懒腰,“锻炼结束了?”
“嗯。”任彦东去了浴室,浴室的门没关紧,留着缝听她说话。
盛夏:“你几点起床的?这么快就结束了?”
浴室传来花洒打开的声音,只听任彦东说:“和厉氏合作的产品出了问题,要去公司开会。”
盛夏没再赖床,掀被子起来,把他的衬衫换下,将自己的睡裙穿上,她拿着他的衬衫去了衣帽间。
所有家务里,她唯一会做的,就是给任彦东熨烫衬衫。
衬衫熨烫好,盛夏开始看跟厉氏产品有关的新闻。
各种臆测全都出来了,牵扯到了远东集团。
“任总。”她对着浴室方向喊了声。
“嗯?”
“怎么还不媒体公关?”
“那是厉氏集团该干的。”
盛夏接着看,厉氏集团也发布了相关说明,晒出了所有书面证据。
原来这个顾客的电子产品是不是爆屏存在疑点,厉氏那边就交给了权威机构做检测,若是产品本身问题,厉氏负责赔偿,但现在检测结果还未出来。
全部都看完后,盛夏问任彦东:“现在到底是厉氏的专卖店店大欺客,还是顾客那边隐瞒了碎屏的事实?”
“这个目前不好定论。”任彦东说着,从浴室出来,那件熨烫好的衬衫在床尾凳上,他顺手拿起来穿上。
“眼见不一定为实。”
盛夏放下手机,拿了他的手表走过来,“但牵扯到了远东的CE,而且现在处在厉氏收购CE的节骨眼上,这事感觉不像巧合。”
当然,但愿是巧合。
任彦东颔首,拿过她手里的腕表,长臂将她圈在怀里,眼神示意她帮着扣衬衫的纽扣,他开始戴手表。
今天任彦东沾了新闻的光,盛夏就没跟他计较,认真给他扣纽扣,问他有什么打算。
任彦东:“已经让向秘书去调查。”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说说你的看法。”
盛夏:“如果是厉氏集团撒了谎,那问题就不严重,媒体公关以及赔偿顾客到位就能解决,真要是产品问题,那也是个警钟,不失为一件坏事。”
任彦东已经戴好手表,双手搭在她腰间,将她扣紧在怀里,让她继续。
盛夏:“如果厉氏集团所言真实,那这个顾客好像是被当枪使了,也许,这位顾客本来就是枪,从头至尾都是有目的性。”
她又接着分析是谁挑起这事,有两个可能,一是厉氏集团内部,为了阻止厉炎卓收购CE,厉炎卓的堂弟厉炎越就弄出这个事情。
不过这种杀鸡取卵的方法,厉炎越除非是不计后果了才这么干。
二是余泽,为了报复任彦东。
如果这事儿是余泽所为,他是用了娱乐圈炒作的那一套,财媒那边的稿子,感觉像是出自鲁凡之手,言辞犀利,逻辑性强,一针见血。
她问:“鲁凡现在还在国内?”
任彦东:“不在。”向秘书之前汇报说,鲁凡已经辞职又回了曼哈顿的老东家,至于最近鲁凡的动向,他也没关注。
盛夏:“那就把这几个可能参与的人都查查,总会有线索。”
她把任彦东衬衫整理好,“要不要系领带?”
任彦东反问:“你要不要拽?”他说:“不拽就不系了。”
盛夏用手指刮着他的下颌,考虑一番后决定:“不拽了,以后换个方式收拾你。”
任彦东眼神无奈,低头,主动送给她让她撒气,盛夏在他唇上咬了两下,任彦东松开她,“我去公司了。”又说了句:“晚上没应酬。”
第五十七章
去公司的路上, 任彦东先是接到了老万的电话。
老万也是刚看到相关报道,网友各执一词,他对事实的真相是什么倒也没那么大兴趣, 他纳闷的是,已经涉及到远东的CE,任彦东怎么还不把热度给撤了。
“你不会还没看到网上那些乌烟瘴气的揣测?”老万问。
任彦东:“看到了。”
老万揶揄,“你不就热衷撤热搜, 这回怎么了?”
任彦东:“没钱。”
老万:“”
被噎之后,他瞬间领会, 这事任彦东没打算管, 交给了厉炎卓来处理。
原本要结束通话, 老万又忍不住提醒一句:“厉氏集团内部乱,到时解决的不一定让你满意,别影响了远东。”
任彦东:“不会。”
刚挂了电话, 又有陌生号码进来。
这个手机上的号码是私人号, 知道的人并不多,任彦东没有迟疑, 直接划开接听键, 传来的却是比较陌生的声音。
“任总, 您好,冒昧打扰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说陌生, 又好像在哪里听过。
任彦东下意识在脑海里搜寻片刻,无果, 他问:“哪位?”
电话里有几秒的安静,“是我,鲁凡。”
任彦东一点都不奇怪鲁凡会有他的私人号码,不用想也是问了余泽。
他没问鲁凡打电话为了何事,只说:“鲁小姐,于公于私,我跟你都没什么好谈的,有事联系我秘书。”
他刚要挂电话,那边很快传来,“任总,这事还真要跟您当面说,电话里也说不清。”
像是特意停顿了半刻,她说:“我最近在国内出差,晚上有空吗?”
任彦东:“谢谢,不劳烦了,我没兴趣。”
鲁凡这会儿刚从家里出来,不知道是北京的风冷,还是任彦东的话让人心寒,她嘴角的表情凝结。
即便是隔着电话,她看不见他人,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强势和不怒自威。
鲁凡还算镇定:“我要说的事跟远东有关,您肯定感兴趣。”
任彦东的声音明明很平和,却透着一股凛冽:“我想要知道的自然会查,查不到,那是我没能耐,我认。”
该有的气度他还是有的,“还有事,挂了。”
切断通话后,他直接把鲁凡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鲁凡站在车前久久没动,风把头发都吹乱了。
她回头看看身后的公寓楼,最豪华的地段,带泳池的公寓,这些是她努力一辈子或许都挣不到的钱。
曾经,她为钱误入歧途。
如今,不知道这算不算自食其果。
任彦东刚到办公室,向秘书就过来汇报,已经着手让人调查,分了三条线,顾客、厉炎越还有余泽。
重点是客户,有没有异常的账户余额变动。
任彦东‘嗯’了声,又强调,“还有鲁凡,查查她和余泽近几个月的来往。”他把早上鲁凡那通电话说给了向秘书。
向秘书心中有数,不过还是有点不明白鲁凡这番操作。
任彦东:“一是想借此跟我建立私交,二是,怕我查到什么事,以后找她麻烦。”除非她不回国就业,也一直在那个公司不跳槽。
鲁凡现在就职的外企,它的集团总部跟他有竞争关系,他自然拿她没办法。
至于余泽,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彻底放纵自己,无所顾忌。
向秘书也最愁余泽那边,“就怕他这样的。”什么都不管,面子也不要了。
任彦东:“没什么,就让他折腾去,看他还有多少能耐。”
中午时,任彦东就收到了余泽的消息。
余泽跟鲁凡不一样,余泽有什么都在信息里说个一清二楚。
【你帮我把商梓晴这事解决了,不管你是说服商梓晴不嫁给我,还是说服我家老爷子不要逼着我结婚,随便你。只要我清净了,我保证,以后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也不会再落井下石。】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余泽用力揉着太阳穴,他从来没想过他会折在商梓晴这个女人手里,他都已经渣成这样了,她还不放弃。
对付商梓晴比对付任彦东,都让他心力交瘁。
昨晚跟商梓晴没谈妥,她竟然找人把她怀孕这事透露给他的父母。
任彦东看完余泽那条信息,大概知道今天厉氏集团那事儿,跟余泽脱不了关系,他又盯着手机屏幕琢磨了好一会儿,特别是那句‘不会再落井下石’。
那个‘再’字,仿佛透露着一些什么信息。
今天这个负.面的新闻,远不止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余泽:【你不是让我别再缠着闵瑜吗?你把商梓晴这事完美解决,我自此不再纠缠闵瑜。这买卖,你不亏!】
任彦东:【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余泽:【呵,你还真不怕麻烦?】
任彦东:【我怕过什么?能威胁到我,让我害怕的,我还又乐意买账的,只有盛夏一人。就你,还没那个能耐。】
他把余泽的联系方式屏蔽掉,接着处理工作。
晚上下班时,向秘书那边的调查结果还没出来,估计要明天。
网上跟电子产品爆屏有关的新闻热度持续升温中,受其影响,收盘时,不管是厉氏集团还是远东,股价都创了近日来的新低。
盛夏一整天都在关注这个新闻,不过远东没有任何动静,官博也没任何表示,有些网友留言:任总,你怎么不发一份手写声明?
远东官博置顶的动态还是前几个月跟商梓晴有关的、那条手写声明,后加的让商梓晴还漫画那条,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盛夏今天刷了远东的官博不下十次,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仅远东官博没有,远东也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来说明或是解决这个麻烦。
手机闹铃响了,盛夏关了后,换上衣服出门,路上有消息进来,等红灯时她才有时间看手机,是任彦东:【在哪?】
她:【在车里。】
任彦东:【具体位置。】
盛夏:【北京。】
任彦东顺顺气,【我从公司刚出来。】
绿灯亮了,盛夏来不及回复,把手机扔到副驾驶。
在家忙了一天,傍晚时才抽空出来,她约了人,闵瑜的堂姐,知名服装设计师。
昨晚盛夏和闵瑜逛街,盛夏打算给任彦东买些白色衬衫,闵瑜问她怎么不买点其他颜色,她说方便印口红印在上头。
闵瑜建议她,不如定制衬衫,把口红印水印在衬衫上,这样既不掉色,也不影响衬衫美观。
一拍即合,于是闵瑜就给她约了堂姐。
盛夏和堂姐约在酒吧见面,这个时间点酒吧的人不多,稀稀疏疏,她一进酒吧就看到了坐在吧台那边的性感女人。
堂姐跟闵瑜的五官有几分相似,身材也差不多。
盛夏认识堂姐,也一起吃过饭,但不是很熟,堂姐和任彦东年纪相仿,小时候那会儿她也跟堂姐玩过,不过她一点印象都没了。
“姐。”盛夏手臂搭在堂姐的肩膀上,“早到了?”
堂姐笑着,“刚到。”上下打量她一眼,开玩笑道:“穿这么保守都这么有料,任彦东能受得了?不被你折腾死。”
盛夏:“”
开这样的玩笑,她还不是堂姐的对手。
堂姐给她点了一杯饮品,“你还是学生,就喝点饮料。”堂姐知道任彦东和盛夏分手再复合这事儿,她说起任彦东,“原谅他没?”
盛夏慢悠悠吸着饮料,隔了几秒,她说:“半原谅。”
堂姐笑,“这个词儿新鲜,看来老三还有的熬。”她支着头,“也就你能治得了老三。”任彦东这个人,自傲惯了。
小时候那会儿,任彦东的家世是所有小朋友里最好的,天赋能力也甚少有人能及,他从小就生活在优越感里。
她从来没想过任彦东会为了跟盛夏的这段感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面子踩脚底下,即便他有过错,也难得他能认识到自己的过错,让人大跌眼镜。
堂姐看着盛夏,好奇道:“你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能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盛夏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以前很多事她都提出好多次,他完全不当回事儿,感觉不到自己哪里不对。
可能是岳老师跟他说的那些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某件小事触动,也可能是某个瞬间,突然就让他恍然大悟。
闲扯几句之后聊起正事,堂姐问盛夏怎么想起要定制衬衫。
盛夏也没隐瞒,想给任彦东点奖励,让他有动力继续改变自己。
堂姐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这是大棒与蜜糖并用。”又问:“你想定制什么样的衬衫?”
盛夏:“纯白色,款式的话,你看着办,主要是把我的唇印印在衬衫上,樱桃色唇印。”她又把衬衫的质地,还有任彦东所穿衬衫的所有尺寸告诉堂姐。
最后她又加了句:“定制三十四件。”
酒吧里渐渐热闹起来,舞台那边,传来了吉他声,一位驻场女歌手低沉又干净的嗓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盛夏和堂姐也看向那边,不由跟着这首歌轻声和。
任彦东到家后也没收到盛夏的消息回复,盛夏的车不在院子里,还没回来,他给盛夏拨了电话,直到响铃结束,盛夏也没接。
他没进屋,在泳池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了好半天,始终没动静。
手机突然震动,他还以为是盛夏的消息,结果是群里有人聊天。
他发了条:【你们能不能干点正经事,成天闲聊!】
群里安静了几秒,有人回:【你这是欲求不满?】
第五十八章
盛夏回到家已经凌晨, 别墅里灯火通明。
任彦东刚结束视频会议, 正在琴房练琴。
盛夏经过琴房门口, 驻足。
任彦东背对着门,正弹的投入,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
盛夏没急着离开, 倚在门边听了会儿。
比起前几个月,他进步很多, 虽然新曲子弹得也是磕磕绊绊, 不过停顿的时间没那么长了。
循环弹了很多遍, 任彦东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盛夏没打扰他,直接去了楼上。
不管多晚,盛夏都会泡澡、护肤, 从浴室磨磨蹭蹭出来时,手机响了, 是任彦东的电话。
“还不回家?”vx公号:books186
电话接通后, 这是任彦东的第一句话。
盛夏趴在床上,话里带着笑意:“今晚不回去了。”
任彦东没立即应声,电话里,盛夏那边很静,他走到窗口往院子里看了眼,她的车已经停在那。
“早回来了?”
盛夏打个哈欠,“嗯。”
“怎么不找我?”
“我又不是小孩,回家就要找大人。”
“你以为你长大了?”
任彦东把手机开了外音, 放在桌上,“我暂时还不睡,无聊就下来找我。”
盛夏:“困了。”她摁断通话。
刚才困意袭来,哈欠打个不停,可关了灯,酝酿了好一会儿睡觉的情绪,脑子里还是清醒的。
盛夏索性起来,拿了手机和充电器下楼。
餐厅的灯还亮着,任彦东正在写字,自从不许他上楼进书房,他只能把餐桌当成办公桌。
“我困了。”盛夏人还在楼梯上,就嚷嚷了一句。
任彦东转身看去,她头发半干,乱乱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这幅字才写了一半,“你先睡。”
盛夏走近,看了看字,“给我写的?”
“嗯。”任彦东怕她白天在家无聊,就给她找点事情做做,“已经写了两幅,加上这个一共三幅,明天你都给配上画。”
盛夏点点头,这个寒假她没另外找实习,原本是想跟团队做CE那个收购案,结果这个项目总是节外生枝,这次的波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这个寒假,你打算要给我写多少幅字?”
任彦东说了个数字,盛夏怔了怔,这个数字是曾经她收藏的那些字画的数目。那些字听说还在老万那,任彦东后来没要。
“三哥。”
任彦东正在收笔,手颤了下,这幅字只能是勉强入眼。
现在她一喊三哥,他心里就不踏实,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坑等着他。
“三哥。”盛夏又软绵绵的喊了声。
“嗯?”任彦东放下笔,看着她,“怎么了?”
盛夏:“我困了。”
任彦东:“枕头和被子都给你放好了,先去睡,我等字晾干收起来就回房。”
盛夏幽幽看着他,没吱声。
任彦东读懂了她这个眼神,他沉声说:“是我求你在我房间住下。”
盛夏满意了,拍拍他肩膀,“好好写吧。”
任彦东就等着字自然晾干,期间他倒了一杯红酒,一个人意兴阑珊喝着。
以前他睡前很少喝酒,会影响第二天起床时的状态,但现在盛夏住楼下,他必须得喝酒,不然夜里还不知道要醒来几次。
字晾干,任彦东收拾好餐桌才回卧室。
盛夏窝在被子里,看样子是睡着了。
她的睡姿永远都是新鲜又让他无可奈何,这会儿她是斜着睡,躺在床的对角线上,把那么大的床都霸占了。
任彦东在衣橱里挑了件明天要穿的衬衫拿出去,盛夏这会儿刚进入睡梦里,结果被任彦东从被窝里拉起来。
盛夏不耐,用力推了他几下。
任彦东把她的头摁在他怀里,“睡吧,给你换睡衣。”把她的睡裙换成他的衬衫,他才将她放下来躺好。
半睡半醒时,盛夏又想来一事,她明晚想去健身房,要练拳击,让任彦东陪练
任彦东:“找个专业的教练陪你练,我在边上等你。”
盛夏眯着眼,脱口而出,“不行,就要你陪练。”安静了几秒,“你心里真没点数啊?”
“什么数?”
“我去拳击馆就是为了打你。”
“”
“对了,我要赢你,可你又不能故意输给我,明白没?”
任彦东想了半天,觉得是有人故意给她出了这个馊主意。
他把她揽在怀里,“今晚跟谁一块玩的?闵瑜?”
盛夏这会儿意识有点混沌,摇摇头,咕哝一句:“堂姐。”
任彦东就知道,除了闵瑜姊妹,别人没那么损。
盛夏想去练拳击这件事还是被耽搁了,这几天任彦东的应酬排满了,再加上CE和厉氏的那个纰漏,他没什么私人时间,回到家就已经半夜。
厉氏集团那个新闻终于散了热度,不过对股价的影响还没消除。
向秘书把之前的调查报告拿给任彦东,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确定跟余泽有关,感觉没那么简单,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人。
向秘书说了说自己的想法:“会不会余泽一开始就跟这人暗中串通对付过我们远东?”
只不过是进行的隐蔽,他们没查出来。
任彦东把几页纸看完,他的想法和向秘书差不多,但现在也没证据,很多事都过去那么久,查起来也麻烦,耗时耗力。
如果余泽和那人以谈生意合作的幌子商谈,查起来就难上加难。
向秘书离开办公室后,任彦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把这一年来发生的所有事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捋着一些蛛丝马迹。
等捋到最后,他竟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对方给他织了一张网,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张天衣无缝的网里,虽以他为中心编织,不过最终目标不是他,是厉炎卓。
任彦东坐起来,给厉炎卓打去电话,只说了一句:“你可以试着从余泽和你堂弟厉炎越入手找突破口,鲁凡是个关键纽带。”
经任彦东这么点拨,困扰厉炎卓多日的谜团仿佛有了答案,瞬间拨开云雾见到了太阳。
很难得,他正儿八经的语气,“谢了。”
任彦东:“你以后少追几次星,比道谢来得实在。”
厉炎卓笑,“一码归一码。”
这天没法聊,任彦东直接挂了电话。
今天总算不那么忙,任彦东正常时间下班,回到家时,盛夏正在拉小提琴,悠扬的琴声在院子里回荡着。
一曲结束,盛夏才看到坐在泳池边的任彦东,他正专注看着她。
她收起小提琴,“今儿这么早?”
任彦东:“你不是要练拳击,今晚陪你去。”
盛夏揶揄他:“还以为你不敢,这两个星期专找借口晚归呢。”
任彦东把她的琴装起来,“不至于。”
盛夏今晚也没其他安排,就打电话给健身房预约了拳击场地,她把手机装到任彦东衬衫口袋,“别弄掉了。”
她抬步走去别墅。
任彦东把她的手机拿出来揣在风衣口袋,看着她的背影,以为她是去换衣服,“现在就去?早不早?”
盛夏摇头,“现在不去,我让厨师给我多做点好吃的,吃完我们再去。”
任彦东也站起来,紧随其后,“你晚上不是不吃?”
盛夏回头,脸上透着‘晚上你就等着挨打吧’的得意表情,“不吃饱,怎么有劲打你?”
任彦东以为她只是跟他斗嘴,不会真的吃那么多,结果她今晚的食量是平时的好几倍,热量高的食物也吃了不少。
去拳击馆之前,她又让阿姨煮了咖啡。
盛夏跟阿姨说:“要浓一点。”
阿姨:“好咧,糖和牛奶呢?”
盛夏摇头,“纯咖啡。”
阿姨拿出咖啡豆,提醒她:“这个喝多了,晚上容易失眠。”
盛夏笑笑,只好撒谎,“就是要这个效果,晚上要熬夜做项目。”
任彦东没想到她动真格的了,以前她晚上从来不喝咖啡,平时也很少喝咖啡,说对皮肤不好,今晚为了提精神,她竟然喝浓咖啡。
咖啡快煮好,阿姨打开消毒柜拿咖啡杯,盛夏正好过去,不经意间看了眼消毒柜,不禁一怔,那个摔破了的咖啡杯,还在里面。
这个杯子是他们刚恋爱不久,她送给任彦东的礼物,在墨尔本集市上买的。
她第一次提分手时,这个杯子被任彦东碰倒,咖啡流了满台子,杯子也摔到了地上,那个异常刺耳的声音,到现在她都记着。
她指指那个杯子,问阿姨:“这个不能用了,怎么还留着?”
阿姨:“彦东不让丢。”
盛夏点点头,阿姨也不知道这个杯子有什么故事,拿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咖啡杯出来,给盛夏盛咖啡。
到了拳击馆,盛夏是放开了打。
一个晚上,盛夏挥汗如雨,最后任彦东被打倒在了地上。
盛夏半蹲下来,推他一下,“你故意摔倒的吧。”
任彦东手臂撑着地坐起来,摆摆手,“今晚就到这,明晚继续。”
盛夏盘腿坐下,累到不想说话。
后来,她索性躺下来,望着天花板的灯,异常刺眼,她眯上眼,放空脑袋。
回家的路上,盛夏睡了一觉,睡得很沉,期间还做了个梦,梦里也是在跟任彦东打拳击。
一直到家,盛夏才睡醒。
任彦东给她拿了盒冰淇淋,苹果味的。
他问起今晚的拳击,“心里舒服点没?”一晚上她是怎么出气怎么来,一点都不留情。
盛夏低头吃着冰淇淋,没回应,隔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抬头:“三哥,过去那些就到此。”
任彦东抬手,原本要给她把散下来的长发抄到身后,结果手僵在半空。
他的手轻落在她的发顶,“谢谢。”
盛夏的手机发出电量低的提示音,他拿去卧室充电。
盛夏吃了冰淇淋就去洗澡睡觉,任彦东没急着睡,倚在床头看了会儿书,盛夏拍拍他,“太晚了,睡吧。”
很难得,今晚,她没找他茬。
兴许是累了,她一个人安稳枕在自己的枕头上,背对着他。
任彦东:“你先睡,我把这本看完。”
后来,杂志半天没翻页。
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很安静。
过了半晌,任彦东关了灯,侧脸看向她那边,“睡了没?”
盛夏:“睡了。”
任彦东把她转过来,与她面对面看着彼此,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只能模糊的看到个轮廓。
缓了会儿,房间里像是有了亮。
可以清晰地,看到彼此的眼。
盛夏想了想,他们上一次这么专注看着对方,还是她小提琴演奏结束那晚,一样的怀抱,一样清冽的气息,一眼深邃的眼神。
心动情动,也只是在那么零点一秒的瞬间。
任彦东让盛夏枕在他臂弯,垂眸看着她。
盛夏顺势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想不想我?”
这一次,他看着她的眼,说:“想。”
他低头,吻落下。
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块
第五十九章
凌晨四点, 任彦东还没睡。
而盛夏, 已经酣然入梦。
答应了盛夏要戒烟, 任彦东把烟拿在手里玩着,烟丝揉碎了, 掉了一地, 最终,他也没抽一口。
失而复得后, 那种满足感, 无法言喻。
回到卧室, 任彦东靠在床头,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盛夏好一会儿。
第二天下午,盛夏还在睡。
这一觉, 她睡了十几个小时,中间都没有醒来。
要不是被电话吵醒, 她还能接着睡。
手机在床头柜上一直震动, 盛夏努力睁开眼,腰酸背疼,她缓了缓才爬过去捞过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刚要划开,震动结束。
紧跟着,又打来第二遍。
她接听,有气无力,“你好, 哪位?”
“盛小姐,你好。”
盛夏蹙眉,没听出是谁,“你好。”
“我是鲁凡。”
盛夏瞬间清醒不少,她爬坐起来,揉揉太阳穴,大脑反应迟缓,她一时想不到鲁凡来找她的目的。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鲁凡自报家门,说了说她和余泽的关系,又说了说她跟老万的关系,最后才说起任彦东。
“我跟任总有关几次接触,特别欣赏他。”
“盛小姐,下午有空吗?想约你”
盛夏打断,“我睡了会儿午觉,现在不清醒,我起床去洗脸,半小时后回你。”她直接挂了电话。
在床上呆坐了几秒,盛夏拿着手机上楼。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头发从没有过的邋遢,身上布满了青紫,全是任彦东昨晚留下的吻痕。
他就喜欢在她身上嘬,嘬出各种深浅不一的颜色。
半个小时也来不及泡澡,盛夏简单冲了淋浴,出来后清爽不少,又喝了瓶酸奶,整个人才有点力气。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号码,片刻后,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接听,言语客气,“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盛夏在说话前先按了录音:“如果你找我是跟任彦东有关,你找错人了,你对他的喜欢与欣赏该说给他本人听。”
边说着,她走到露台,背对着太阳,晒着湿漉漉的头发。
鲁凡笑了笑,“你对任总这么放心?”
盛夏:“放心或是不放心,那都是我的事,我不必说给不相干的人听。就如同,你喜欢谁或是讨厌谁,那是你的自由,别人也管不着。”
鲁凡现在也没那些心情车闲篇,她直接道明来意,这事跟远东集团和厉氏集团有关,想面谈。
盛夏思忖半刻,“你要是没有任总和厉总的电话,我马上发给你。”
鲁凡暗暗呼口气,她没想到盛夏这么难搞。
“盛小姐,我是找你谈,女人之间更懂女人的意思。”
盛夏笑了笑:“那抱歉了,我从来不掺和远东的生意,更不会左右任总的任何决定。”
鲁凡:“事关远东股价的稳定,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关心?”
盛夏:“这是远东领导和管理团队该操心的事情,我还有事,挂了。”
“盛小姐,你还不知道”我要说的事情,就这么肯定没有兴趣?
不过话才说了一半,通话已经结束。
鲁凡把手机扔到办公桌上,用力过猛,手机滑了出去,直接刷在了地上,屏保摔裂,像一朵炸开的花。
她揉揉眉心,喝凉水都塞牙缝。
原本她想从盛夏那边入手,打感情牌,到时候让盛夏给她说说情,至少任彦东对她不会做得太绝。
哪知道盛夏这个女人,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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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凡拿起杯子,半杯冷水一气喝下去。
如今,进退两难。
往前走,万丈深渊。
往后退,也是刀山火海。
昨晚,母亲给她打电话,说父亲手上的项目有了问题,这几天父亲心情不好,让她回家多宽慰宽慰父亲。
她隐约猜到是谁做的,任彦东不会过问这些事,那就是厉炎卓。
没办法,她给厉炎越打电话,希望厉炎越出手帮忙,应对一下厉炎卓,就事论事,别牵扯到长辈。
结果厉炎越说,是她草木皆兵,正常的竞争而已。
厉炎越又直言,没什么事就不要联系他,该给她的都已经兑现,她再纠缠不休,就属于敲诈。
但她肯定,父亲任职的公司出了问题,肯定不是单纯的竞争那么简单。
又过了好一会儿,鲁凡盯着收件人那栏,liyanzhuo,最终,她眯眼,摸到鼠标,点击了发送键。
盛夏在露台待了半个小时,长发彻底干了后,她进屋开始换衣服化妆,敷面膜时,她给余泽发了条消息:【一个小时后我去你办公室。】
余泽:【你敢来?】
盛夏:【怕的不应该是你?你就祈祷我别把你办公室给砸了。】
余泽:【我谢谢你!】
盛夏没回,过了一会儿,余泽又发过来,【喝什么咖啡!】
盛夏:【一点都不苦的。】
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后,盛夏出现在了余泽办公室。
余泽的公司现在被收购,交易正在进行中,他现在对公司只有管理权,没有了控制权。
咖啡已经泡好,一共三杯。
每杯咖啡前都有个便签条,微甜,甘甜,甜的齁人。
盛夏幽幽道:“挺上路子。”
余泽靠在椅背上,冷哼两声,“敢不上路子?”
盛夏选了一杯微甜的,咖啡味道不错,甜而不腻。
余泽始终闭目养神,一副颓废的样子。
盛夏放下咖啡杯,“你跟鲁凡的交情,可能都不值一毛钱。”
余泽一点都不意外盛夏知道了他跟鲁凡的关系,他说:“能用金钱交换的情谊,本来就廉价,无所谓,原本就是各取所需。”
盛夏:“既然你心里跟明镜似得,就主动去跟三哥坦诚,有些事该过去的就过去,别再执迷不悟。”
余泽没吭声,喉结动了动。
盛夏看向他,“三哥要不是看闵瑜份上,估计弄死你的心都有了,你看看你给他使了多少绊子!”
余泽:“别给我提任彦东!要不是他跟沈凌,我和闵瑜至于走到今天这样?我对他已经够仁义了,只在他生意上动动手脚,我真要那么卑鄙龌龊,我早就把你们俩拆散了。”
说着,他睁开眼,坐起来。
指指茶几上的咖啡,“赶紧喝,喝完回家去。”
盛夏想奚落他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余泽坐到她对面,拿了那杯齁甜的咖啡,里面放了有半杯砂糖,他抿了一口,齁嗓子
可即便这么甜,最后的余味,还泛着苦涩。
“我这一手好牌,被我给打的稀巴烂。”
盛夏抬眸看看他,最后什么都没说。
办公室里,弥漫着咖啡的香味。
甜中带苦。
盛夏回到家,已经天黑,任彦东早回来了,正在院子里等她。
一天未见,像隔了很多年。
任彦东今天五点就回到家,结果盛夏的车不在院子里,他给盛夏打去电话,被按断,她回了条:【盛老板在忙。】
盛夏停好车,在车里冲他扬了扬眉才下来。
任彦东望着她,她今天没穿裙子,穿了牛仔长裤和一件立领的衬衫。
他说:“穿这个也不错。”
盛夏走过来,“没办法,人美腿长腰细,穿什么都好看。”
任彦东淡淡笑了笑,问她:“睡到几点?”
“快三点。”
盛夏直接坐在了任彦东腿上,任彦东用风衣把她裹在怀里,“现在怎么样?累不累?”
他指的是昨晚。
“还行。”
她趴在任彦东怀里,脸颊在他脖子里蹭了蹭。
任彦东垂眸,“下午去找余泽了?”
盛夏一怔,忽而笑了,“你怎么知道?余泽说的?”
任彦东:“他给厉炎卓打了电话,告诉厉炎卓怎么应对厉炎越。”余泽这样一反常态,肯定不是他自己良心发现。
盛夏点点头,“去他那喝了杯咖啡,也没说太多,可能他自己也累了,这样争锋相对下去,何时是个头。”
任彦东让盛夏把这几天的事情安排一下,等厉氏集团安稳下来,他们就去墨尔本旅游。
三天后,厉炎卓那边全部查清。
这其中的功劳,有余泽一半。
事情的起因,绕不开厉氏集团的管理权和利益。
厉炎越父子和厉炎卓父子,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为了争夺厉氏集团的掌控权。
厉炎卓这几年虽然明面上远离了厉氏集团的争斗,看似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其实一直暗中蓄存实力。
厉炎卓打算品娱影视上市,早就找人托关系想引入远东私募,借此和任彦东建立私人关系,为以后收购远东的CE搭建桥梁。
这事儿被厉炎越知道了,他就想方设法阻拦厉炎卓和任彦东之间有合作。
厉炎越查到了余泽和任彦东有过结,就从余泽那里找突破口。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达成合作共识。
厉炎越许诺,帮助余泽暗中给任彦东的集团业务使绊子,让余泽出气,另外他又给了余泽不少商业利益做交换。
而余泽,利用和厉炎卓早些年的交情,让厉炎卓帮忙照顾商梓晴,这期间,导致了商梓晴和盛夏有矛盾。
商梓晴和盛夏的矛盾,往另一个层面上说,就是任彦东和厉炎卓的矛盾。
这样任彦东和厉炎卓就会不和,继而能影响到远东集团和品娱的合作。
厉炎越失算的是,他低估了厉炎卓的追星热情,没想到厉炎卓为盛夏量身打造了一部电影。
他更没想到的是,厉炎卓的母亲竟然是盛夏的小提琴老师。
厉炎越中间做了那么多,不仅没让任彦东和厉炎卓反目成仇,反而私交更进一步。
盛夏又从中帮了厉炎卓一把,介绍了沈凌给厉炎卓认识。
无奈之下,厉炎越只好走下下策,联合余泽,弄出了电子产品爆屏这一新闻。
鲁凡以前采访过厉炎越,一直有联系,之后就是由她在中间给厉炎越和余泽传话,安排一些事情,包括爆屏事件,她也参与了,很多新闻稿子都是出自她手
厉炎卓花了不少精力才查清这些,拿到一手资料后,他给任彦东打了电话,先是说了声,“感谢。”
任彦东问:“就是他们三人?”
厉炎卓:“嗯。”
他翻看着调查资料,“商梓晴也是他们计划里的一枚棋子,但商梓晴自己不知情。仅仅因为她跟盛夏有矛盾,这样即便抢了盛夏资源合情合理,别人也不会多疑。”
任彦东:“品娱里面谁是是厉炎越的人?”
厉炎卓没瞒着任彦东,“执行总监。”
他就是把照顾商梓晴这事安排给了这个总监,哪知道总监心狠手辣,抢了闵瑜那么多资源,不管是不是给盛夏的,他都中间拦截。
这样就保证了只要是盛夏的合约,都不会漏网。
余泽这招绝,把执行总监所作所为,全部栽赃给他。
他庆幸的是,商梓晴陷入爱情后,不按常理出牌,结果把余泽自己搞得焦头烂额。
厉炎卓:“如果不是商梓晴难缠,余泽也不会这么轻易妥协。”顿了下,他说:“厉炎越大概没想到,鲁凡竟然弃暗投明,主动认错。”
任彦东问:“厉炎越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的局?”
厉炎卓:“盛夏在纽约那场演奏会期间。”他正好去了蒋百川的投行,通过投行那边的熟悉关系,申请上市时引入远东私募。
任彦东‘嗯’了声,其他就没多问,“你尽快把你们厉氏集团内部矛盾处理好,CE这个项目不能再耽搁。”
厉氏集团董事会通过收购方案是在一周后,厉炎越主动申请调离集团的权力中心,具体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CE收购项目的推进,定在春节假期后。
任彦东休了十天的假,陪盛夏去旅游。
出发的前一晚,任彦东把所有行李收拾好,相机也是带了好几块备用电池。
昨晚,任彦东终于搬到了楼上卧室住。
“三哥。”
“怎么了?”
任彦东从衣帽间出来。
盛夏正趴在沙发上画画,“你过来。”
“太晚了,早点睡。”说着,任彦东走过来。
盛夏收起彩笔,把画递给任彦东。
“给我的?”
“嗯。”
任彦东拿起画,很简单的一幅。
大海里,有两条正在亲嘴的小鱼,其中一条的体积大一些,颜色单调,另一条身材苗条,彩色的鱼鳞。
那条彩色的小鱼闪着很萌的大眼睛,大一些的那条鱼,背上可能受伤了,用纱布包了起来。
任彦东瞅着盛夏:“什么意思?”
盛夏笑,“鱼水之欢,为爱负伤,即便伤了,也挡不住鱼子虫上脑。”
任彦东:“”
鱼子虫?
几秒后,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默默把这幅画收了起来。
盛夏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
任彦东手扶着沙发背,低头,以为她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
盛夏搂着他的脖子,“我困了,把我抱到床上,谢谢。”
任彦东:“再喊我一遍。”
他是让盛夏喊他三哥,结果盛夏贴在他耳边,轻声道:“老公。”
这声老公让任彦东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称呼转变带来的那种酥麻感与酸涩,在心底久久都没能没散去。
这样切实的感受,与把手机里的昵称改成老公,是不一样的。
她摧毁他的意志,也只需要这声老公。
“我困了。”盛夏又说一遍。
任彦东把画搁在一边,将她抱上床,床头灯调到最暗。
后来,盛夏被任彦东磨着,又喊了一声老公,比之前那声多了一丝撒娇。
盛夏有些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爱过之后必须得让他抱怀里哄着睡着。
任彦东把手臂给她枕着,关了灯。
“有没有计划什么时候要孩子?”他低声问她。
盛夏摇头,顺其自然,结婚后有了就要。
“三哥,你想没想过要几个孩子?”
任彦东:“生几个都行,不过你得给我生个女儿。”
第六十章
盛夏喜欢女孩, 但她感觉, 任彦东这样少言寡语的, 不一定能当个好爸爸,到时还不得被女儿嫌弃的要命。
她拍拍任彦东的肩膀, 忍不住泼冷水:“你这样的适合跟儿子一起玩, 闺女的话,你就别做梦了。”父子俩一起高冷, 一起沉默, 谁都不会嫌弃谁。
任彦东不服:“我怎么就不适合带女儿了?”
盛夏:“你跟我沟通都费劲, 还指望那么小的孩子能秒懂你的眼神和表情?”
任彦东自我感觉还不错, 现在他的话比以前多不少,到时有了孩子,他的话应该更多。
他亲亲盛夏的额头, “还是想要女儿。”
“别想的太美好,到时我跟女儿一起作你, 有你受不了的那天。”
“受得了。”
过了会儿, 他说:“应该不会比你小时候还能欺负人。”
话音落下,半晌,没动静。
任彦东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早就睡着。
翌日清早,七点半了,任彦东还没起。
下午的航班,今天不用去公司,他就陪着盛夏多睡了会儿。
快八点时, 沈凌打来了电话。
盛夏也醒了,不过任彦东还是把手机摁了静音,没接。
“谁啊?”
“沈凌。”
盛夏让他接电话,“说不定有急事,不然他也不会一大早给你打电话。”她继续睡回笼觉。
依言,任彦东回了过去。
沈凌几乎是秒接,在此之前,他已经犹豫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决定给任彦东打电话,有些事不是隐瞒就能彻底解决。
“我想来想去,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任彦东:“什么事?”
沈凌这会儿已经到了办公室,刚才秘书给他送来一叠信,说是山区小村那边的孩子寄来的。
这些信虽然收件人是他,不过都是寄给任彦东。寒假了,孩子有时间写信,一共五十多封,每封摸上去都挺厚实。
沈凌:“那些孩子又给你写信了,比去年多出近一倍。不管你回不回,给我个话,我得处理好这些信。”
他随手拿了一封,这哪是信,是孩子的一片真心和期盼。
任彦东下意识就看向怀里的人,他明显感觉盛夏已经听到了手机里的声音,她在他怀里动了动,幅度很小,小到不注意都感觉不到。
他对着手机说了句:“一会儿给你打过去。”也没等沈凌吱一声,他摁断了通话,伸手揉揉盛夏的头发,“有件事要跟你说。”
盛夏:“什么事?”她语气还算平和,抬头看着他。
任彦东跟她对视,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有些话说出来对她都是一种伤害,可不说又不行。
“那些孩子今年又给我写信了,寄到了沈凌那里,我还没看到信。”
盛夏问:“就这?”
任彦东点头,攥着她的手:“别生气,好不好?”
忽然,他又想起来要解释,“去年给孩子们回信,我说过了,我要调离,去国外工作,已经给他们安排了其他支教老师,寒假开学后就会过去,不懂的问题可以问那些老师。”
孩子毕竟还小,十多岁,对这些可能没什么概念,也可能,他们抱着试试的心态,说不定他就能收到那些信。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盛夏:“那待会去机场,你顺便走沈氏集团,把那些信拿上,坐那么长时间飞机,你正好又时间回信。”
任彦东一直看着她,放开她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我不是要回信,就是跟你说一声。”
“信要回,别践踏了孩子们的真心和期盼。”盛夏别开视线,看着落地灯,目光聚焦成了一个点,后来,眼前朦朦胧胧的。
她说:“三哥,你可能还没明白,我介意的不是你给那些孩子写信,我心胸还不至于那么狭隘。”
在小村的那段日子,再难受,她还是会帮着大伯,为那些孩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有时一个人会呆坐在学校操场,晒晒太阳,看着那些孩子玩游戏。
都是她没玩过的游戏,跳皮筋,跳房子。
还有几个小女孩拉着她一快玩,还给她吃糖。
“我只是羡慕那些孩子,可以收到你的信,满满好几页信纸,我的三哥从来都没一次性跟我说过那么多话。”
说完,盛夏转个身,把被子拉过头顶,“我再睡会儿。”
任彦东愣怔片刻,之后才感觉怀里空空的,他把被子往下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对不起。”
之后,他开始亲她。
最初的亲吻,慢慢成了取悦。
一切平静下来,盛夏又开始犯困,任彦东给她盖好被子,她一觉睡到十点多。
任彦东一直都没离开卧室,坐在沙发那,第一次,看手机都看不下去,不时就看看床上的人,直到盛夏醒来。
他把她要穿的衣服拿过去,“要是还困,一会儿到车上再睡。”
盛夏:“睡足了。”
洗簌完毕,下楼前她又故意吩咐点活儿给任彦东做,让任彦东把她浴室的冰箱收拾一下,有些枯了的玫瑰花,该扔了就扔掉。
任彦东把任务当成了使命一样,尽心收拾冰箱。
盛夏拿着手机下楼,去厨房的消毒柜里,拿出那个摔裂了的咖啡杯,拍了几张,之后又原样放回。
去机场时,盛夏叮嘱司机,走沈氏集团那边。
来之前,她跟沈凌联系过,让他把那些信放在前台,她一会儿顺道过去拿。
任彦东看着她,“盛夏,你别委屈你自己,我没有愧对那些孩子。”
前年,他专程去小村跟他们道别。
也在去年的回信里一一说明了情况,也告诉他们,他跟其他叔叔阿姨会继续帮助他们,直到他们学业完成。
盛夏斜靠在车门和座椅中间,把两腿搭在他膝盖上,“没委屈我自己,我不会跟一群十来岁的孩子置气。”
她嘴角有抹浅笑,很无害,“你该回就回,我该治你继续治你,两不误。”
汽车停在沈氏集团门口,没等任彦东下车,保安拎了一个手提袋走过来,沈凌早就安排好。
任彦东看到那些鼓鼓囊囊的信封,孩子们问的问题越来越多。
盛夏随手拿了一封,递给任彦东,“喏,打开来看看。”
她用手捏了捏,厚厚一叠。
任彦东打开信封,不仅有信纸,还有手工制作的成绩汇报单、最后面还有几张儿童画,画的是学校的教学楼,操场。
任彦东把这些画放一边,开始看信,开头称呼的不再是沈老师,而是沈叔叔。
他微微蹙眉,越看越不对。
盛夏:“怎么了?”
任彦东把信纸递给她,“这不是我的信,就是写给沈凌的。”
盛夏疑惑着,展开信,看到其中一段:
沈叔叔,我们的任老师还好吗?
要是你看到了任老师,告诉他,我们都很想他哦,让他放心,我们都非常听话,祝他在国外的工作顺利。
任彦东又拆了两封,结果都是写给沈凌,他把信又装回信封。
盛夏:“会不会有的是给沈凌,有的是给你?”
任彦东现在也不确定,他没再一封封拆开来,直接给村书记打了电话,他这次改口成,“大伯,您好。”
夏大伯笑呵呵的,“跟夏夏怎么样啊?”
任彦东:“挺好的。”
夏大伯这才想起来问任彦东,打电话什么事。
任彦东:“孩子的信”话说一半就被大伯打断,“你瞧瞧我这记性,我前两天还想着给你打个电话来着,忙起来就给忘了。对了,那些信是孩子寄给沈经理的。”
盛夏明白了,应该是小姨奶回家说了任彦东就是‘沈老师’,用了朋友的名字支教。
而小姨爷爷是学校的老师,就跟孩子们说了,不止任彦东在资助他们,那个沈叔叔也在帮助他们。
所以孩子们这次特意写信给沈凌,汇报了自己这几年的学习情况,还画了他们的新学校,以此告诉沈凌,他们的学校有多美。
任彦东叮嘱司机,等从机场回来,把这些信再送给沈凌。
他给沈凌发了消息,把事情简单一说。
沈凌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可怎么办,我的字没你的好看,看来我得在飞机上连夜练练,等到了墨尔本我再回信。】
任彦东:【你就是练到老,也就那样。】
看到信息后,有那么一瞬间,沈凌都不想去墨尔本。
到了飞机上,趁着盛夏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任彦东跟她说起去年的那些回信:
“他们问了我什么,我就会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他们,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的,还会查一些资料文献,那几页纸都是知识点,还有几句鼓励的话,不是聊天。”
他举了个例子,“你去年考研时,那一个月里我给你总结的知识点,够写几十页信纸。”
说着,他感觉不妥,又忙解释,“说这个不是为我跟你说话少辩解,是想告诉你,你不用羡慕那些孩子。”
盛夏不承认,斜他一眼,“谁羡慕了啊?别诬赖我。”她把他的脸推过去,“我看杂志了,别烦我。”
任彦东看她像孩子般耍赖的样子,不由失笑。
盛夏看了会儿杂志,这期杂志上没有她喜欢的衣服或是包,她把杂志搁一边,趴在扶手上,慵懒的望着任彦东。
任彦东收起手机,“怎么了?”
盛夏摇摇头,就是无聊。
任彦东找出耳机,插在手机上,把耳机递给她一个,他自己戴了一个,点开了一个音频,“听后点评。”
前奏开始,是钢琴曲,他弹的。
不到两分钟的音频,听后,盛夏说:“问题还不少。”
“等下说。”任彦东打开手机备忘录,“帮我记在这上面,我下次再练就知道怎么避免这些问题。”
盛夏给他认真记录着,忽然侧脸问他,“你现在怎么这么投入练琴?”
任彦东沉默了几秒才说,“我不想到时跟女儿一块考级。”岳老师说,就以他现在的状态,考完十级估摸着至少得十年
盛夏没忍住,不厚道的笑了。
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他们于第二天傍晚到了墨尔本。
别墅一直有佣人照看,知道他们今天过来,早就给他们在院子里准备好了烧烤架,还有各种烧烤食材。
院子里布置的像过节一样漂亮,花园边还有钢琴。
这是任彦东名下的别墅,上次她来墨尔本散心并未住在这里,一年没过来,花园里完全变了样,曾经的花草都长大了。
盛夏见佣人还在准备烧烤食材,从花园边到泳池旁,一长排的桌椅,她问任彦东,“还要邀请邻居?”
任彦东:“嗯,也有朋友,今晚不少人。”
盛夏一听说还有那么多人要过来happy,她身上的衣服在飞机上弄的皱巴巴的,“他们大概几点过来?”
任彦东:“八点左右。”
盛夏看了眼腕表,现在才五点,时间很充裕,她进屋洗澡换衣服,再准备画个精致的妆。
任彦东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在群里发消息:【你们现在人在哪?】
有人拍了一段小视频发到群里,任彦东点开来,是在莫宁顿半岛,几十个人,正在吹着海风,喝着红酒。
孩子们正在沙滩上追逐嬉戏,还有几个人在玩排球。
视频里,闵瑜和她的堂姐悠哉躺在躺椅上聊天,旁边的桌上全是美食和红酒。
任彦东退出聊天框,直接打了闵瑜的电话。
闵瑜懒洋洋的语气,“嘛事儿呀?”
任彦东:“还真不把我钱当钱,你们点了多少红酒?”
闵瑜笑:“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宰你一顿,那肯定是什么贵败什么呀,对了,红酒也是点了最贵的,别说,口感还真不错。”
任彦东:“”
前些日子,他给所有朋友挨个打电话,让他们去墨尔本待几天,他要跟盛夏求婚。
结果一个个的,狮子大开口,必须要吃、住、玩全包他们才肯来。
他们怕他最后赖掉,不出钱,就让闵瑜先把他的黑卡拿在了手里。
任彦东叮嘱闵瑜:“你们八点之前必须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