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盛夏挑了一件既衬肤色、又显身材的高定晚礼服换上, 光是打理头发就花了半个多小时。
马上快七点, 她赶紧化妆。
正画眼线时, 闵瑜打来了电话。
“hello,嘛呢?”
盛夏把手机开了外音, “在化妆。”
“北京那么冷的天, 你晚上还想出去?”都没给盛夏说话的机会,闵瑜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 说个不停。
“你干脆到我这儿来吧, 阳光, 沙滩, 帅哥,美酒。”
“我们这可热闹了,我姐也在, 说你那个衬衫已经设计好,连同什么布料小样交给了车间那边。”
“要不要来?”
“来的话, 我给你订机票, 到了这边包吃包住包玩。”
“你待在家,成天面对着任彦东那张脸,不难受?”
就在闵瑜啰里啰嗦间,盛夏已经画好了眼线。
她这才有空问闵瑜,她们在哪儿度假。
闵瑜懒洋洋道,“墨尔本呀,这么冷的天只有这儿舒服。”
盛夏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墨尔本, 我怎么不知道?”
闵瑜装傻:“我没跟你说?”
她拍拍脑袋,“你看我这什么记性,还以为跟你说过了呢。”
接下来,她这是这么跟盛夏解释:
前几天就来了,来参加一个朋友的求婚派对,昨晚派对一直到凌晨五点才散,她们也不困,就直接来海边消遣,在这浪了一天。
不止她和堂姐,沈凌也在,蒋百川也来了。
盛夏恍惚了片刻,沈凌也早来了墨尔本?早上她给沈凌打电话拿那些信,还以为沈凌就在北京呢。
这个朋友的求婚派对既然他们这一帮人都到齐了,按理说,任彦东也应该认识。
“谁求婚了?”她问。
闵瑜现在已经在回城的路上,要是不回,任彦东直接就能把卡挂失。
她靠在椅背上,开始编剧本:“我们跟女方的男朋友不算熟,但他求婚要给惊喜,就把我们这些朋友请来了。”
她接着编:
这个男的定居墨尔本,以前只见过两次,人还不错。
这次求婚请她们过来玩,她们也不好意思拒绝,正好年底不忙,大家就过来聚聚,顺便放松放松自己。
盛夏明白了,闵瑜她们跟被求婚的女孩熟悉,过来捧场。
她顺口问了句:“我认识这个女孩吗?”
闵瑜嘴角带笑:“应该认识吧,比你大几岁,你小时候见过她。”她随意编了一个名字说给盛夏。
盛夏想了半天,脑海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说:“三哥也没跟我提,早知道跟你们一块过来了,正好热闹一下。”顺便让任彦东看看,什么叫浪漫,看看人家男朋友多有心。
闵瑜:“没请任彦东,我们也没跟任彦东说。”
盛夏点点头,原来如此,她接着涂口红,继续闲聊着:“那个女孩跟三哥不熟是吗?”
“也不是,人家男朋友肯定不会请他呀。”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闵瑜假装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对了,你到底要不要来玩?你家三哥年底忙,估摸着也没空陪你,我准备跟我姐在这再多待几天,没事你就过来,我们再去时装周逛逛。”
女人都是敏感的,盛夏从闵瑜上一句话里已经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既然人家不请任彦东,那肯定是有原因。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个女的是三哥前女友?”
不然不会所有人都请了,唯独落下任彦东。
闵瑜手机开了免提,堂姐也在听着,她指指手机,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盛夏的第六感不一般。
闵瑜冲堂姐点点头,两人嘴型交流,一时忘了电话那边的盛夏。
盛夏没听到回应,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我没影响。”她反倒宽慰起闵瑜。
闵瑜忍着笑,声音很低:“做过任彦东一段时间的前女友。”她又补充道:“只有几个月。”
盛夏也没往心里去,但也没再接着聊那个求婚派对。
她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细节部分都处理好。
“我现在就在墨尔本,傍晚刚到。”
闵瑜故作吃惊,“我靠,你怎么不早说!赶紧到海边找我们!”
“海边我是没法去了。”盛夏收起化妆品,“三哥今晚请了墨尔本这边的邻居和朋友一起玩,你们过来吧。”
闵瑜一本正经的语气,“是不是他生意上的朋友?要是谈生意,我们就不过去了,明天再去你家玩。”
盛夏:“不是,就是朋友小聚,过来吧,人多热闹。”她诱惑闵瑜:“有烧烤,有好的红酒。”
她站在二楼窗口往下看,已经有不少人过来。
“还有帅哥。”
闵瑜:“等我。”电话挂了。
盛夏:“”
下一秒,闵瑜又打来,“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时间长忘记了。”
盛夏把具体位置发给闵瑜,任彦东推门进来,盛夏说她请了闵瑜她们几个人过来玩,还有沈凌蒋百川。
任彦东只能配合着表演,眼神里夹杂着惊讶,但语气平淡,“他们几个怎么在一块?”
盛夏没隐瞒,“参加你前女友求婚派对。”
任彦东:“”
盛夏从镜子里看着任彦东,他的表情说不出的精彩,看来他已经知道是哪个前女友。
任彦东走过来,从背后抱着她,之后把她转过身抱在怀里。
现在这个节骨眼,却又不能否定。
他说:“只爱你。”
盛夏嘴角弯了弯,“会说花言巧语骗我了。”
任彦东:“不是花言巧语,也没骗你。”
他看了眼手表,“下楼吧,他们不少人都到了。”他牵着盛夏,与她十指紧握。
“有我认识的吗?”
“有,好几个之前来过我们这吃烧烤。”
盛夏之前的演奏会,有墨尔本站,演奏之前,任彦东过来看她,就邀了几个定居这边的朋友过来小聚。
当初也是夏天,也是在院子里烧烤。
院子里已经热闹起来,有几个孩子在泳池里嬉戏,还有几个孩子在踢足球。
烧烤炉前,几个年轻漂亮的妈妈正在烤肉。
盛夏认识她们,上次聚餐就有她们,烤出来的肉,外焦里酥,她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块。
任彦东牵着盛夏,一一把朋友介绍给她。
盛夏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她小时候就见过,他们也并不是住在墨尔本,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也有几个是从北京过来。
打过招呼,盛夏去帮着几个漂亮妈妈一起烧烤。
盛夏和她们正聊着,有个小女孩跑过来,穿着泳衣,头上戴着花环,手里还拿了一个很漂亮的花环。
女孩是个混血宝宝,精致美丽,看了后忍不住想捏捏她的小脸蛋。
女孩的英语说的特别柔美,让盛夏蹲下来。
盛夏看着她手里的花环,随即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半蹲下来,女孩把花环给她戴上,“谢谢美丽的天使请我们来做客,这是我和妈妈一起编的花环,这些花也是我和妈妈一起种的。”
盛夏亲亲她,“谢谢宝贝。”
女孩特别叮嘱,花环要一直戴着,她指指自己的花环,“我也是。”
女孩任务完成,愉悦的跑远,去找她的小伙伴一块玩。
盛夏并未多心,戴着花环,继续翻着肉片,她又拿了一些鱿鱼放上来。
八点不到,闵瑜他们几人姗姗来迟。
做戏就要做足全套,明明都是认识的人,却要假装第一次见面,假假的握手寒暄。
闵瑜示意盛夏,“给我烤几串鱿鱼!”
盛夏:“烤着呢。”
任彦东拖了把椅子在闵瑜身边坐下,眼神冷淡。
闵瑜全当他是空气,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啤酒,跟其他人聊着,她跟蒋百川碰杯,“你们投行可以关门歇业了,几大老板带头旷工。”
今晚不止蒋百川到场了,他们行里的其他几个股东全到齐了。
沈凌插话,“包吃包住包机票包所有用费,谁傻了不来?”顿了下,他又想起来,“购物包不包?”
闵瑜拍拍自己的背包,“有卡,随便你买。”
他们几人热聊,把任彦东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任彦东把闵瑜手里的酒杯夺下来,闵瑜不耐烦,“你干嘛呢。”
“你怎么跟盛夏说的?”
“什么?”
“前女友。”任彦东加重了这几个字。
闵瑜笑了,“我这不是做贼心虚,怕盛夏怀疑么,我就跟她说,我们是来参加你前女友的求婚派对,再说,盛夏确实做过你几个月的前女友啊。”
任彦东把酒杯还给她,“就不该让你们来。”
闵瑜支着下巴,“那没办法,谁让盛夏就最在意我们这个朋友呢。我们不见证,你这求婚就少了很多味道。”
她品着酒,四处看了看院子。
场地布置得很简单,却是盛夏喜欢的派对风格。
草坪上,孩子们玩得很欢乐。
烧烤炉前,几个女人说说笑笑。
啤酒、烧烤,一派烟火气息,怎么都没法跟高大上的求婚派对联系上。
闵瑜指指那边的钢琴,“一会儿你要弹?”
任彦东:“水平不够。”
闵瑜:“难得有自知之明。”
任彦东看了眼时间,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
没一会儿,钢琴那边传来美妙的声音,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闵瑜也往那边瞅。
三角钢琴前,坐着一个戴着花环的小女孩,盛夏则拿着小提前,站在钢琴边上。
几分钟前,小女孩邀请盛夏,要跟她一块合奏,合奏的曲子就是之前盛夏和Allen合奏的那首,盛夏想都没想的就同意了。
闵瑜问任彦东:“她们合奏?”
任彦东打开录像模式,“嗯。”
闵瑜:“那女孩有六七岁?”她抿了口酒,揶揄道:“是不是此刻特别羡慕嫉妒那个小女孩,能跟盛夏合奏?”
她用酒杯碰了碰任彦东的水杯,“加油,争取在你家女儿考完钢琴十级前,你把钢琴四级给考过去。”
任彦东斜睨她:“你少说两句不行!”
闵瑜笑着,那意思,不行。
欢快的曲子在院子里回荡,孩子们都围了过来,手拉手随着曲调开始跳舞。
一首曲子结束,掌声响起。
有的孩子拉着盛夏,让盛夏跟她们一起跳。
那个戴着花环的小女孩也从琴凳上下来,牵着盛夏的手,又喊来妈妈一起,大人孩子一起跳着。
钢琴跟前,又坐了另一位小朋友,十多岁,也是一位钢琴天才。
悠扬的琴声,欢快的舞步,盛夏沉醉其中。
她正跳着时,任彦东向她走来。
这时,所有小朋友像商量好了一样,全都往外散开来。
她怔了下,他从不跳舞。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钢琴曲似水一般流淌。
任彦东走到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单膝而跪。
盛夏目瞪口呆,等任彦东拿出戒指,她才反应过来。
闵瑜和沈凌还有蒋百川,什么前女友求婚派对,做了几个月的前女友,可不就是说的她。
花环,钢琴和小提琴合奏。
这些都是他提前安排的,可她一点异常都没察觉出来。
她一直以为,他可能会选情人节那天跟她求婚。
这时院子里的LED大屏突然亮了,任彦东示意她看屏幕。
盛夏侧脸,比之前更惊诧。
大屏播放的是她在舞台上演奏小提琴,几秒后,演奏厅换了,她的礼服也随之换了。
看到第三个切换的画面,盛夏才发现,原来每个画面都是在不同城市的演奏厅,而这些都是她开演奏会的厅。
三十场演奏会,每场的一些画面都出现在了视频上。
任彦东:“这是我给自己的求婚礼物。”
他的视线从大屏收回,落在盛夏身上。
“你第一次演奏会,我只去了三场,偏偏以前我还觉得其他场次我去不去都没什么。现在不管我做什么,怎么弥补,都没法回到那时候再重来一回。这是我唯一,连求不敢求你原谅的地方。未来,你的每一场演奏会,我都会在。”
他紧张的呼吸都有点不顺,“以后的每天,我都会让你像今天这样,像孩子般那么开心,会陪你说很多话。宝宝,嫁给我吧。我爱你,只有你。”
盛夏忽然转过脸去,然后双手捂着脸。
不止盛夏,今天来的所有朋友,都被任彦东那声‘宝宝’暴击到心脏,他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之后,他们鼓掌、起哄。
忽然,盛夏感觉头上、身上有东西掉下来,又滑落,她拿下手,那些孩子们坐在爸爸肩头,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花篮,一起往她头上撒。
像是一场玫瑰雨,只有她在其中。
任彦东一直望着她,心提到了嗓子眼。
沈凌来了句:“快点答应啊,答应了我们好吃烧烤,鱿鱼都快冷了,冷了就不好吃。”
盛夏破涕而笑,把手伸给任彦东。
任彦东把戒指给她戴上,他双手不由微颤,戴好,他起身,将她打了个横抱抱起来,低头亲上去。
闵瑜开始计时,“要亲520秒,少一秒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
第六十二章
盛夏没想到任彦东会真的亲了她520秒, 期间一动没动。
当众亲吻, 还是公主抱, 她耳红心跳。
至少在这一刻之前,她都没以为他会这样做。
那样性格内敛的男人, 当众亲一下, 就已经不错,哪会如此动情、专注, 用了他全部的温柔去拥抱她, 给她亲吻。
要问此刻, 还有什么是不能原谅他的。
大概没有了。
他有太多的不足, 也习惯了自我和掌控,却愿意给她,他日复一日、最认真改过的那一面, 这便足够。
那边钢琴曲结束了,沈凌过去弹了一段, 之后是闵瑜和堂姐四手联弹了一段, 紧跟着是另一对夫妻四手联弹。
亲吻的时间到,任彦东放下盛夏,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下。
盛夏给他揉揉手臂,“累不累?”
任彦东:“还行,习惯了。”
有段时间为了哄盛夏开心,他每天都要抱着盛夏从一楼爬到三楼,每晚要爬不少遍,臂力已经练了出来。
不过这次是站着一动不动, 同时还要亲着,比之前累不少。
任彦东看向那帮人,“刚谁让你们弹琴的?显摆琴技?”
他们哈哈笑,沈凌下巴一扬,“我们不是抛砖引玉,想让你这位岳老师的得意门生给我们露一手么。”
他一脸坏笑,“要不要来一首,让我们惊艳一下,争取一鸣惊人。”
盛夏搂着任彦东的脖子,看似是宽慰他,“甭理他们,我们回去好好练琴,争取五年内把四级给考过去。”
任彦东:“”
她这是神补刀。
五年,才考四级。
说完,盛夏自己也笑了。
烧烤炉那边,几个年轻妈妈喊任彦东,“我们的工作结束了,交给你啦。”她们解下围裙,去那边喝酒聊天。
任彦东牵着盛夏过去,给今晚的客人烤食物。
主要是他来烤,盛夏给他打下手,两人合作的异常愉快。
派对一直到十一点多才结束,朋友们陆续离开,院子里安静下来。
盛夏和任彦东身上都是烟熏味,他们上楼洗澡换衣服。
任彦东简单冲个澡,换上家居服,又去楼下酒柜拿了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盛夏在浴缸磨蹭了很久,一直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看。
忽然她想起什么,赶紧拿手机拍了一张戒指的照片发给夏女士。
很快,夏女士发了一小段视频来。
盛夏点开,原来是求婚的片段。
【妈,三哥发给你的?】
夏女士:【我自己录的,我们在家里看了彦东求婚的视频直播。】
盛夏:【你跟爸爸都看到了?】
夏女士:【嗯,你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也看到了。】
盛夏:【】520秒的接吻,大概会引起他们不适。
夏女士:【假期愉快,回来请我们吃饭。】
‘叩叩’两声,浴室的敲门声响了。
“盛夏?”
盛夏:“马上好。”
十多分钟后,盛夏从浴室出来。
卧室的灯关了,所有窗帘全部拉开,落地窗边的茶几上,任彦东已经准备好了两杯红酒。
任彦东闻声转头,盛夏赤脚走在地毯上,穿着他的白色衬衫。
盛夏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是?”
“庆祝。”任彦东把酒杯拿给她。
一晚上他们只顾着招待朋友,两人都没好好说说话。
盛夏跟他碰杯,“谢谢你。”
任彦东:“我该做的。”他说:“还不够。”但这是他能想出来,全部的浪漫。
“你还不知道我谢你什么呢?”
“谢什么?”
盛夏抿了一小口红酒,“我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也看到了求婚的场面,他们应该比我还高兴。”
她放下酒杯,起身坐在他腿上,给了他一个拥抱。
任彦东也把她环在怀里,两人谁都没说话,享受这安静美好的片刻。
“今天,特别特别开心。”盛夏打破沉默,贴近他耳朵,“我喜欢你求婚时对我的称呼。”
她在他怀里撒娇,“还想听。”
任彦东没应声,别过脸看着窗外。
院子里,烧烤炉、桌椅、钢琴,都被月色笼罩。
那声昵称,他自己都觉得肉麻,一身鸡皮疙瘩,也是他三十多岁的人生里,第一次说那么肉麻的话。
盛夏把他的脸转过来,跟她对视,“再喊一次,想听。”
任彦东的红酒还没来得及喝,他放下自己的酒杯,顺手把窗帘的按钮按下。
在窗帘合上前,借着院子里的灯光,他把她抱起来,“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睡觉。”
明天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盛夏拍拍他的脸颊,“别找借口。”
任彦东:“没。”
“多喊几次,喊着喊着,你就习惯了。”盛夏哄骗着他。
任彦东把她放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特别的称呼不能随时喊。”
盛夏:“理由可真多。”
说归说,她又晃晃她的手臂,扬了扬眉,“喊一声听听。”
任彦东低头吻住她,让她少说话。
许久之后,‘宝宝’‘老公’,两人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喊出彼此。
几乎是同步,两人身心都动了情。
望着彼此的眼,能看到对方的心里去,两人都来不及平复,再次拥吻。
第二天一早,盛夏就被任彦东喊起来。
她又累又困,睁不开眼。
“几点了?”
“七点。”
任彦东把她抱起来,给她把裙子穿上。
盛夏醒醒神,“我自己来。”她还是不怎么清醒,问任彦东要去哪儿,是不是跟朋友约了。
任彦东:“你不是喜欢逛集市?今天周末,会很热闹。”
盛夏坐在床上缓了缓,因为房间的装修风格跟北京那边的别墅一样,她还以为自己在北京。
昨晚放纵过度,到了下半夜才睡。
她这次来墨尔本,就是想去逛集市,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买的那样东西。
盛夏抬眸,疑惑着,“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去人多拥挤的地方?”
任彦东:“学着改变。”
盛夏深信不疑,正要穿衣服,忽然她条件反射般去检查自己的手臂还有腿。
任彦东知道她担心什么,“没有吻痕。”
下午还要去海边玩,要给她拍照,昨晚亲吻时就小心翼翼。
盛夏还不放心,“那我脖子上呢,后背上呢?”
任彦东:“都没有。”
盛夏打了个哈欠,脱了衬衫,准备换上裙子,她又多看了眼裙子,很普通的一条,没有什么特色。
她搁一边没穿,去了衣帽间。
任彦东自己换好衣服,走去衣帽间,“找什么呢?”
盛夏已经找了一件露背吊带长裙换上,正背对着他照镜子。
纤细的腰身,性感的蝴蝶骨,让人移不开眼。
任彦东从镜子里看着她,“怎么要穿这件?”
盛夏:“漂亮,性感,拍照好看。”
任彦东:“我们先去集市,下午才去海边。”
盛夏点头,表示知道。
她又从衣柜里拿了一件男士衬衫穿在外面,“这样不就OK了?既能装饰也能挡太阳,到了海边直接脱下来就行。”
她边挽着衬衫衣袖,朝浴室走去。
任彦东盯着她的那条裙子看了看,之后在丝巾架上挑了一条丝巾,直接系在相机包上。
不到八点,他们从家里出发。
去集市的路上,盛夏刷了刷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未读消息,都是来自周明谦。
祝她和任彦东幸福,让她回去请客。
盛夏一时忘了时差,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好半晌,周明谦才接听。
他语气郁闷:“奚嘉,你想干嘛!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大冬天的,五点多,天还没亮呢,你想干嘛!”
盛夏:“”
她眨了眨眼,“那个,我叫盛夏。”
周明谦:“”
盛夏:“你接着睡。”
周明谦:“睡个屁啊!”他揉着眉心,“什么事儿?”
“没事。”
“”
盛夏:“哥,抱歉,继续睡吧。”
周明谦:“别喊我哥,你赶紧把合同签了,我喊你姐。”
盛夏眨了眨眼,差点忘了合同那事儿。
她余光扫了一眼任彦东,让他改变主意,比登天都难。
“那要是实在签不了呢?”她试探着问道。
“那你喊我叔叔吧。”
“”
通话结束后,任彦东也没多问,他以为盛夏是跟她舅舅家的表哥打电话。
盛夏默默收起手机,更是没多提。
要不是因为她,周明谦早就拿到合同了。
这就更坚定了她好好做项目的决心,赚钱,补偿周明谦受伤的小心灵,他想拍的电影她就投资。
任彦东正在看新闻,盛夏的手指在他屏幕上弹奏,任彦东认真看着她的手指变动,最后说了句:“这个曲子简单,我会弹。”
盛夏笑哭不得,她的本意是捣乱,吸引他注意力。
“诶,对了。”
话说一半,她看着他。
任彦东:“怎么了?”
盛夏:“以后你的零花钱没那么多了。”
任彦东的反应永远都是让盛夏猝不及防,任彦东退出新闻,表情很认真的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盛夏:“”
她托着腮,失笑。
他不安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被家长通知,你以后没零花钱了。
她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盛夏想了想措辞,“主要是以后的话,我们就不是两个人,养家挺辛苦的,我得把更多的钱拿去投资理财,赚奶粉钱。”
任彦东点点头,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他们要去的那个集市离别墅并不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盛夏就喜欢到这里觅食,早饭他们在家没吃。
到了集市上,盛夏先买了一些早餐,都是摊主自己做的当地的一些特色食物,她每样就尝一口,剩下的给任彦东吃。
早饭吃完,盛夏穿梭在各个摊位前,挑选自己喜欢的艺术品和饰品。
任彦东不是第一次陪她逛集市,但以前都没尽兴,经常被电话给打断,今天他把手机关了静音装在口袋。
任彦东很少在集市上买东西,这也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他和盛夏各自挑选自己中意的,有时还会交流,给出对方意见。
又到了一家摊铺前,任彦东看了看做工精湛的工艺品,盛夏随手拿了一样物品去找老板。
老板问她,是不是需要包起来?
盛夏摇头,她打开手机相机,找到一张照片,“这个杯子,还能找到吗?”
老板记得,两年前他卖过这个款式,现在已经不流行,至于有没有库存,他这边东西多,也没有留意。
盛夏:“这是我送给我未婚夫的礼物,但是,我们之前分手时,这个杯子不小心摔碎了,他很伤心,杯子不能用了,但他还一直放在橱柜里,我想再送他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到这边的集市,就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
老板:“我试试。”
他这里堆满了货品,特别是各种杯子,很多款式看上去很相似,找起来很费功夫,不过他还是打算找。
盛夏:“谢谢。”
老板进去找杯子,盛夏接着挑选其他物品。
任彦东看到这个摊铺有不少咖啡杯,各种款式,他记得那个杯子就是盛夏在集市上买的,至于在哪个集市,他不得而知。
趁着盛夏看其他工艺品,他进去找老板。
老板问他,有什么帮助。
任彦东拿出手机,点开照片,“这个杯子,您这边有吗?”
老板笑了笑,不过也没多说,问他:“这个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任彦东:“这个杯子是我妻子送给我的礼物,但是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她送给我的时候,说,这个杯子的寓意,是一辈子。所以,想找到一模一样的,我再送给她。”
老板:“我尽力找找。”
任彦东:“谢谢。”
第六十三章
遗憾的是, 摊位老板只找到一只咖啡杯。
犹豫了那么几秒, 他做了决定。
一只小小的咖啡杯, 被包裹了很多层,一个盒子套一个盒子, 最后装在了一个小箱子里, 外面密封好。
老板把这个箱子抱给任彦东,冲着任彦东递了一个眼色。
任彦东瞬间领会, “谢谢。”
盛夏正在挑别的东西, 闻声过来, “你买了什么?”她问任彦东。
任彦东只能暂时撒谎, 说是送给老万的收藏品。
盛夏点头,没有任何怀疑,老万就喜欢收藏一些艺术品。
任彦东把箱子搁一边, 继续挑选。
盛夏趁他不注意,小声问英语问老板, 那个杯子找到没?
老板耸耸肩, 歉意的摇摇头。
盛夏说不出的失落,却也只好接受这个事实。
没其他东西要买,任彦东找老板去付款,老板笑着摇摇头,没收,说是送给他了,祝他和妻子一直幸福。
任彦东再次感谢老板,接着逛下一家摊铺。
盛夏现在兴致一般, 商品玲琅满目,她也只是走马观花,静不下心细细欣赏。
任彦东瞧出她不怎么在状态,“累了?”
盛夏笑笑,“还行。”
任彦东一手拿着相机,另一边抱着那个宝贝箱子,他把相机给盛夏背着,腾出手牵着她。
集市上人头攒动,喧嚣嘈杂。
任彦东和盛夏穿梭其中,被任彦东紧紧攥着,盛夏心情好了点,之前没买到咖啡杯的郁闷,淡了些许。
路过一个摊位,是几个年轻人在街头卖艺,筹款用来救助流浪的小动物。
盛夏示意任彦东松手,“我要去唱一首。”
任彦东:“唱什么歌?”
盛夏故意打趣他,“一首很燃的歌,”她还特意强调:“专门唱给你听。”
任彦东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她和楚寅昊合唱那首。
与他而言,唱这首,还不如不唱。
时至今日,他还是忘不了盛夏跟楚寅昊相视一笑的眼神。
就像一根隐形的针,时不时戳他一下。
任彦东婉拒:“我欣赏不来这么高深的音乐,换个简单的?”
盛夏微微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那还是听少了,听多了自然就会无师自通。”
任彦东没跟她斗嘴,无奈接受。
盛夏把相机和包给任彦东拿着,前去跟唱歌那几人交流一番。
对方很高兴,把话筒让给她,问了什么歌曲后,还说给她伴奏。
盛夏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之后跟他们几人做了个OK的手势。
即便不喜欢那首歌,任彦东还是放下箱子,打开相机给盛夏录视频。
歌声响起,嗓音如天籁般柔美。
周围原本很吵闹,有那么一瞬间,路过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盛夏这边。
与原唱没法相提并论,但也足以让人惊艳。
是一首很老,旋律优美的英文歌。
任彦东听过这首歌,斯卡布罗集市。
一曲结束,周围驻足欣赏的人还意犹未尽。
任彦东收起相机,把钱包里的现金都放在了募捐箱里。
盛夏走过来,“任老板,我唱得怎么样?”
任彦东把空钱包给她看,盛夏搂着他的脖子,仰着头,眼神幽幽,任彦东知道她这样是索吻。
他低头,两人轻啄一下彼此的唇。
任彦东抱着箱子,盛夏背过相机,两人十指相扣离开。
一直逛到中午,他们才离开集市,赶去下一站,海边。
从集市到海边,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盛夏睡了一觉。
任彦东没闲着,一个上午没看手机,有不少未接来电和消息,盛夏正在睡觉,他就没打电话,一一回复了短信过去。
其中一条是厉炎卓的,【这就不够意思了,求婚这么大事儿,怎么也不吱一声,怎么我也得送你一份大礼。】
任彦东:【告诉你,让你给我堵心?】
厉炎卓笑,【堵心倒不至于,顶多是眼中钉,肉中刺。】
他今天联系任彦东其实是有别的事,跟周明谦有关。
今天周明谦找他,说科幻电影那个合同,十有八.九是黄了,他也不指望盛夏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他来找任彦东谈谈。
厉炎卓跟任彦东就没拐弯抹角:【周明谦那个合同,你开个条件。】
任彦东:【没有条件。】
厉炎卓就纳了闷,【你跟谁较劲呢?当初周明谦也是为了让你跟盛夏多一点见面机会,才让盛夏去签合同,你这是恩将仇报。】
任彦东:【你转告周明谦,他的人情,我铭记,但没法以合同去还,也让他体谅一下我这个叔叔的难处。】
厉炎卓:“”
任彦东:【我和他爸是朋友,他不得喊我一声叔叔?】
厉炎卓跟他没法聊了,他不知道任彦东到底执着什么,或许那个底线,任彦东自己过不去,他就不强人所难。
任彦东:【第一部 不可能签给他,系列电影二可以考虑他,要是有第三部,依旧可以优先考虑他。】
隔了片刻,他又发了一条:【不过,也是有条件。】
厉炎卓就知道不会掉馅饼,让他直接说条件。
任彦东:【以后你别追星。】
厉炎卓想都没想:【那算了,你还是别签给他了,我想周明谦会理解我的。】
任彦东没再回,直接删了对话框,眼不见为净。
其他消息,他挑了几条重要的回。
关了手机屏幕,他侧眸看了看睡熟中的盛夏,之后看向路边的风景。
这条林荫道,景色怡人,他跟盛夏以前经常在这条小路上晨跑。
那会儿她二十三岁,他三十二岁。
盛夏用小树枝在路边的泥地上写了二十三,她说,三哥,你看,这就是合二为一,从左到右读,是我的年龄,从右往左,是你的年龄。
当初也是在这条路上散步,盛夏送给他一个杯子,还说,她是个长情的人,爱了,就是一辈子。
一直到了海边停车场,盛夏还没醒。
任彦东没叫她,拿了她的背包下车,示意司机把后备箱打开。
他从工具箱里找出工具,将那个纸箱拆开,一层层,花了不少时间才拿出杯子,之后他又用湿纸巾把杯子擦干净,晾干,装进了盛夏的包里。
车停下来没多久,盛夏就自然醒了。
任彦东把后面的车窗都打开,海风对流,躺在车里特别舒服,长发微微被吹起。
盛夏伸个懒腰,扭头往外看,任彦东倚在车门上,正低头看相机里的照片。
“三哥。”
“不睡了?”任彦东回头。
“嗯。”
任彦东把相机装起来,给她拉开车门,“去吃饭。”
盛夏要背自己的背包,任彦东没让,“我给你拿着。”
盛夏:“你还有相机,不方便。”
任彦东怕她一不小心会把那个杯子打碎了,他就把相机给她,“你拿这个。”
到了餐厅,盛夏没点餐,早上吃了不少美食,这会儿还不算饿,任彦东点餐时多点了一份玉米饼给她,又点了一份蔬菜。
盛夏这会儿还是有点困意,她想喝咖啡。
任彦东若有所思,“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咖啡馆的咖啡不错,一会儿我去那边给你买。”
盛夏:“那多麻烦。”
任彦东把蔬菜喂给她,“不麻烦,两分钟路程。”
下午他们还要出海,从餐厅出来,盛夏还惦记着她的咖啡,让任彦东去买咖啡,她在海边随意走走。
到了这边,她就不想再穿那么多,直接把罩在外面的男士衬衫脱了,简单叠了叠递给任彦东,示意他放在背包里。
盛夏把长发挽起来,戴上墨镜。
美丽的天鹅颈,柔美又性感的背部线条,路过的人,不管男女,都会多看两眼。
沙滩上不缺比基尼美女,但此刻,在任彦东眼里,盛夏是最美的,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她。
他把手里的衬衫又递回去,“天热,穿上去防晒,你连帽子也不戴,一下午就晒黑了。”
盛夏一脸得瑟,“我皮肤好,越晒越好看,粉若桃花。”
任彦东:“”
盛夏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效果不错。
今天这衣服显身材,颜色跟大海也相衬,穿了那件白衬衫就拍不出这个效果。
她催促任彦东,“你快去买咖啡呀,别耽误出海。”
任彦东还是决定,不去了,“游轮上有咖啡机,我给你煮咖啡。”
盛夏无所谓,有咖啡喝就行,她又拍了几张,“走吧,去游轮。”
任彦东没动,把相机包上的丝巾解下来。
“干嘛?”
盛夏一头雾水。
任彦东把丝巾散开披在她后背上,在心口位置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条丝巾和裙子挺搭。
盛夏忽然笑了,这人原来是吃醋了。
她打趣他,“诶,你这人真没劲,来沙滩就是欣赏帅哥美女,养养眼的。这样,我看帅哥,你看美女,怎么样?”
任彦东:“我们互相养眼就够了,还用得着看别人?”
盛夏失笑,“小心眼。”
任彦东从来没否认过自己对她的占有欲,甚至小心眼的很坦荡,他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也对,他们刚在一起不久,她因为演奏会上了热搜,那会儿他就开始了撤热搜这一事业。
从那之后,乐此不疲。
盛夏半开玩笑,“你这么小气,怎么还支持我站在舞台上?”
任彦东:“一码归一码。”
他把那件衬衫放包里,调好相机,“你走前边,我给你拍照。”
盛夏把长裙的裙摆在腿弯打了个结,把凉鞋提在手里,走在浅海边,不时用脚撩着海水。
任彦东时而走在她后面,有时又快走到她前边,找最佳的位置给她拍不同角度的照片。
他们在沙滩上玩了大半个小时,准备出海。
登上游轮,盛夏在甲板上看风景,吹海风,任彦东回到房间给她煮咖啡。
任彦东不仅煮了咖啡,还给她拿来一些甜品。
盛夏被咖啡香气吸引过去,看到盘子里那个咖啡杯,她目瞪口呆,直到任彦东把咖啡杯放到木桌上,盛夏才发出声音,“这是船上的杯子?”
任彦东:“船上没有这个杯子。”
他看着她,现在说些肉麻的话,他基本能适应,不用再憋那么久才说得出口,“对你,我也是个长情的人。”
盛夏恍然,原来在集市上,老板那边有杯子,只不过是给了他。
她说,“我今天也是特意去找那个杯子的,没想到老板偏心。”
任彦东把咖啡端给她,“尝尝怎么样。”
“冰咖啡?”
“嗯,没加糖。”
盛夏抿了几口咖啡,已然没心思再去品尝咖啡的味道。
把咖啡杯放下,她靠在甲板栏杆上,双手环住任彦东的腰,任彦东摘下她的墨镜,也顺手放在木桌上。
天高、海蓝、云似棉。
不时,海鸟飞过。
他们侧对着太阳,光影里,忘情拥吻。
第六十四章
景色太美, 他们像画中的人。
甲板上, 两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紧紧依偎。
咸咸的海风,夹杂着一丝甜。
从昨晚到现在, 盛夏总觉得不真实。
她的三哥, 在这几个月里,颠覆了她之前对他的所有认知。
时至今日, 他的怀抱, 他的眼神, 还是让她心动不已。
这个吻比之前求婚时更长, 从甲板上,一直到了房间。
水到渠成时,任彦东想起来, 用品没有了。
上次他们过来,都用完了, 后来忘了补充。
任彦东放开盛夏, 克制住了自己。
那条丝巾,落在了地板上。
任彦东捡起,扣在了盛夏手腕上。
盛夏抚抚任彦东的脸颊,“结婚后,我给你生个女儿。”
任彦东那么认真的点头,“女儿我自己带。”
盛夏笑了,难以想象,他做奶爸是什么样。
也很好奇, 那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一天天慢慢长大是一种什么感觉?
要是生女儿,会像谁?
亦或,都像?
不知道小公主是像她的性格,还是跟爸爸那样,沉默寡言,高冷得不得了。
要是个话不多的小公主,那她不是有两个人可以欺负了?
任彦东把枕头立在床头,让盛夏倚着。
他现在没时间跟盛夏聊天,拿出手机,想着要给女儿取个什么名,正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太难熬。
“你想给女儿取什么名字?”
盛夏开玩笑,“任性?”
任彦东无言以对,房间温度低,他拿了毛毯给她盖上,让她看风景,他继续忙自己的。
床紧挨着轮船的窗,靠在床头正好欣赏海景,一眼望不到边的波澜壮阔,在那个地方,天与海相接。
盛夏没倚在床头,她双腿抱膝,侧脸枕在手臂上,望着窗外的大海。
静谧、幽蓝。
她跟任彦东第一次亲密就在这船上。
那会儿曼哈顿是冬天,那年冬天异常寒冷,大雪一场又一场,她说想去个暖和的地方玩。
任彦东就开始着手安排,那次出海,从墨尔本到悉尼。
白天,她练琴,累了,就在泳池游泳放松。
而任彦东,大多时间都在忙,不是看合同就是研究项目资料。
厨师给他们做了不少美食,她和任彦东在他们房间的阳台上,一边听着海浪,一边用餐。
偶尔,他们会聊几句。
晚上,月光洒满海面,波光粼粼。
那种静,特别悠远。
倒上两杯红酒,喝了半杯不到,两人就亲到了床上。
那几天里,疯狂又无节制。
返程没再乘游轮,她跟任彦东自驾回来,一路沿着海边开,经过好多美丽的小镇,他们会在那逛上半天。
因为自己开车,晚上时他们就没像在游轮上那样无度,不过即便那样,任彦东也是每晚抱着她至少两次。
盛夏望着海面出神,回想着以前。
任彦东一时想不出好听的宝宝名字,放下手机,之后他的眸光一直在盛夏身上,后来,他低头,在她背上亲了几下。
盛夏微颤,回头推他。
“老实点。”
任彦东:“在想什么?”
盛夏:“第一次。”
任彦东盯着她看,他眼底是灼热的。
他起身去了浴室,用冷水洗脸,又从冰箱拿了一瓶水喝。
盛夏坐在床上接着看窗外的大海,任彦东拿着水去了外面的甲板。
过了会儿,不见他回来,盛夏把头发整理好,出去找他。
“三哥。”
“不休息一会儿?”任彦东转头。
盛夏慢悠悠走过来,“不累。”
她还像刚才那样,轻轻环着他的腰。
任彦东垂眸,哑声跟她商量,“晚上回家再折腾我。”
盛夏笑,脸上写着不好。
任彦东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要给她拍照,盛夏摇头。
又问她,要不要钓鱼,盛夏依旧摇头。
任彦东转身,看看那边的泳池,“游泳?”
盛夏侧脸贴在他怀里,“不想游。”
任彦东忍耐着,任由她抱着他,在他怀里撒娇。
盛夏后知后觉,“我们晚上就回到岸上?”
“嗯。”
他刚才吩咐了他们,不走远,天黑前返航。
盛夏秒懂,这个男人,忍不了了,用品没带,就不走远。
任彦东:“要是想出海,我们明天再来。”
盛夏无所谓,去哪玩都一样。
她拍拍他的肩膀,任彦东:“怎么了?”
一直以为来,盛夏都有个假设,虽然这种假设没意义,不过好奇心驱使,她还是想知道答案。
任彦东两手掌贴在她后背上,给她遮着太阳,示意她说。
之后,他又把她转个身,用自己给她挡太阳。
盛夏看着他,“这个问题没营养,更没什么意思。”
任彦东:“对你重要的话,就有意义。”
盛夏想了想该怎么表达:“假如,当初我不先跟你表白,我们之间,是不是就没可能了,现在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偶尔联系?”
任彦东想都没想:“这倒不会。”
他说:“以当时我对你的占有欲,又天天见面,我肯定想要你,不管你表不表白,我们都会在一块,那晚你要是不表白,过几天就是我追你。”
盛夏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我当时就该矜持一点。”
任彦东反问:“该矜持的不应该是我?”
盛夏忽的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要矜持干什么?”
任彦东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晚,她跟他说了,‘三哥,我喜欢你’之后,他激动紧张的不知所措。
都没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紧跟着问:那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任彦东:“要不是当时紧张,我还能再矜持一分钟。”
盛夏半信半疑:“我当时怎么没感觉到你紧张?明明紧张的是我。”
任彦东如实道:“我也没感到你哪里紧张了。”
可能他自己太紧张,没时间再去关注别的。
盛夏拍拍他的脸颊,“你们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是从占有欲开始?”
任彦东:“说反了,喜欢了,就会有占有欲,至少我是这样。”喜欢他的女人、追他的女人那么多,哪个条件都不差,他从来没对谁有过占有欲。
“心里还有没有过不去的坎?”他问。
盛夏想了想,摇头。
任彦东牵着她,去泳池那边游泳。
房间里有她的泳衣,他要去给她拿,盛夏摆摆手,“不折腾你了,我就在旁边看看杂志。”
天黑了,他们才回到岸边。
回家的路上,两人各自刷手机。
任彦东的未接电话和未读消息又是不少,其中有向秘书的好几个电话,若不是紧急事情,向秘书不会在他度假时打他电话。
他回过去,向秘书几乎是秒接,把事情跟他详细汇报。
今天下午,任彦东和盛夏接吻的动图,在国内各媒体上火了。
原本这条视频好几分钟,从盛夏唱歌开始,后来接吻那个画面被单独剪切下来。
视频最开始出现在国外某社交网站,是网友在集市上拍摄。
那位网友说,一开始没认出是小提琴家盛夏,回到家,女儿认了出来,女儿还曾听过盛夏的小提琴演奏会。
这条视频转发量不少,后来又被钢琴家Allen点赞,这才被盛夏的粉丝发现,之后有人认出动图里那个男的,是远东集团的任彦东。
然后,这个视频和动图就占据了国内各媒体头条。
向秘书不知道这个新闻要不要撤热度,任彦东的电话一个下午也打不通。
任彦东:“最近没钱,算了。”
向秘书一噎,这借口新鲜。
挂了电话,任彦东登陆微博,点开那个动图,图片里,盛夏抬头,他垂眸,她浅笑着,他低头亲了她。
这个吻很轻,很柔,看着很甜。
他把那个动图保存下来。
盛夏也在刷新闻,扭头就看到了他在保存图片。
任彦东倏地抬头,和她对视上,盛夏笑,“我什么都没看到。”
任彦东:“”
他把她的头转过去,“看你自己手机。”
盛夏故意道:“诶,这些热度,你不撤掉?”
任彦东没吱声,就当没听见。
回到别墅,任彦东接到母亲的电话。
任妈妈一开始看到视频时,都不敢信这是自家儿子,怎么会有浪漫细胞呢,她又问任初,这视频不是人家合成的吧?
任初:奶奶,三叔现在脱胎换骨了。
任妈妈问:“你跟夏夏打算在那边待多久?”
“年前回去。”他问:“怎么了?”
任妈妈的意思:“你们就在那过年吧,趁着春节有空多玩玩,平时也没空出去,家里边不缺你。”
任彦东无语凝结。
任妈妈还是挺关心儿子:“一会儿我让任初给你转九万块钱,这是妈妈给你的旅游经费,花完了再回来。”
任彦东:“妈,这钱不够花。”
任妈妈:“就不能给你好脸色,还蹬鼻子上脸了。”
然后话锋一转,“跟夏夏好好在那边玩儿,我跟你盛叔叔和夏阿姨都商量过了,你们就不用专程赶回来陪我们过春节,自己玩玩。”
也没给任彦东说话的机会,她直接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任彦东收到银.行账户金额变动的信息,卡里多了两笔钱,每笔都是九万。
他轻轻摩挲着那两条消息,嘴角漾着很浅的笑。
群里今天又热闹起来,不少人@他,他看了眼,全是揶揄调侃他。
【老三真特么闷骚!】
【把闷去掉。】
底下一片哈哈哈。
之后,他们言归正传,【老三这是出海了?没看到这个视频?在热搜挂了半天,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们没发现?】
【发现什么?】
【只要是他跟盛夏秀恩爱的各种八卦消息,他就开始选择性眼瞎,全当看不见,热度再高他也不撤。】
任彦东退出聊天框,还有不少人私聊他,他也没回复。
第六十五章
任彦东和盛夏的旅游假期比之前计划的时间多出了近两周, 他们又去了其他几个国家, 一直玩到春节后, 最后又回到墨尔本。
初六那天,任彦东收到向秘书发来的邮件, 跟他确认, 要不要参加二月十六号在北京举办的某金融高峰论坛。
邀请函在年前就寄到了公司,当时忙, 他就把这事儿搁在了一边, 后来忙着求婚, 就给忘了。
今天主办方又给各公司秘书发确认函, 他们那边安排座位和演讲嘉宾。
任彦东没立即回复,他合上电脑去找盛夏。
盛夏正在花园里,帮着园丁一块修剪花草。
她拿着剪刀, 也像模像样的剪着,很是认真。
“盛夏。”
“这儿呢。”
盛夏摘下帽子, 冲他摆摆手。
任彦东:“过来, 跟你说个事儿。”
盛夏放下工具,又去水管那边冲洗手,最后还拿着水管对着自己的凉鞋喷,喷着喷着,就玩上了瘾。
小时候每到下雨,她就踩水坑,有时还直接跳到小水坑里,鞋子全湿透了。
“盛夏, 别玩儿了。”任彦东在等了两分钟后,见她依旧没有要放下水管的意思,只好无奈提醒她。
“来了。”盛夏关了开关。
她快步走过去,“什么事?”
任彦东把高峰论坛的事情简单一说,时间、地点,还有两个主持人是谁也告诉了她,这次主持人没有夏沐,不过她作为记者,肯定会过去采访。
盛夏点点头,“然后?”
任彦东原本打算不去,又怕盛夏以为他心虚。
他还是决定:“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盛夏嘴角有丝坏笑,“这么乖?”
任彦东:“跟你说正经的。”
盛夏:“去吧,这是公事,反正之前你不是也正常出席?你说以前那些感情在遇到我时,就已经翻了篇,我信你。”
顿了片刻,“我以前敏感,老是患得患失,甚至是羡慕嫉妒夏沐,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爱我,只是因为合适才跟我在一块。”
她说:“现在不一样了。你爱我,我在你心里是最特别的那个,这就是我的盔甲,坚不可摧,就什么都无所谓。”
她问任彦东:“问我之前,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任彦东如实道:“没打算去。”
他很少感情外露,今天的话多了些。
或许是因为她那句,因为他爱她,她从此有了盔甲。
他说:“我只羡慕过纪羡北。”
盛夏:“因为夏沐喜欢他?”
任彦东摇头,“因为夏沐一开始不喜欢他,他能坚持三年。”
对他们这样现实、又什么都看透了的人来说,最不屑一提的就是所谓爱情,一文不值。
纪羡北遇到夏沐时,已经三十。
在三十岁的年纪,还能遇到一个让自己犯贱的女人,一犯贱就是三年,还无怨无悔,这得多大运气。
那时,他觉得上帝偏爱纪羡北。
直到他遇到盛夏,一个他愿意去取悦、愿意天南海北追着跑的女人,以至于现在,为了她,他心甘情愿去改变自己。
“那现在还羡慕纪羡北吗?”
“早就不羡慕。”
盛夏:“我都让你此生无憾了,你不得把我当宝一样捧着?”
任彦东腾出一只手,掌心朝上。
盛夏两根手指在他掌中点了点,他把她的手指握在手心。
这是时隔一年后,他第一次敢在她面前说起夏沐,她的表情没多少波澜,他心里那块沉重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不过还是怕她心里会有点不舒服,他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放在了他左边心口处。
盛夏笑了,“知道你这里只有我。”
任彦东拿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他在戒指上亲了下。
盛夏还是决定让任彦东去,她只是希望一切成为一个常态,而不是让任彦东刻意去躲着谁,那样反而把一些人和事弄得很特别。
之前是她敏感,原本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她的心境,大家都尽量避免提到夏沐,一个行业会议,在她这里,都弄得草木皆兵。
沈凌约她喝咖啡那次,说起去年她考研时:
‘任彦东在你考研那天正好参加了金融会议,这你知道吧?任彦东的心思都在他手表上,过一会儿瞄一眼,夏教授也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手腕上有宝贝。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你考研。’
不过当时沈凌没跟她说,当时的主持人是谁,她猜测着,应该是夏沐。
盛夏不确定,就问了任彦东,“去年我考研那天,你参加了金融峰会,主持人是?”
任彦东:“夏沐。”
盛夏这会儿能理智冷静的去看待之前的那些事,倘若他心思不在她身上,大概就不会在会场还惦记着她考研。
也不会连那天中午的宴会都没参加,直接离场,去她公寓楼下等着送她考研。
不过在此之前,她是当局者,没法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一些小细节。
而他,也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
盛夏抬手抱了抱任彦东,“过去,你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我肯定也有委屈你的地方,不过你从来都不抱怨。不管对错,你都揽了过去。之前我妈说过,她都受不了我的一些小习惯,可我却很有底气的跟她说,三哥能。有些感情,我自己都忽略了。”
任彦东别开视线,看着花园那边,用力捋着她的后背。
气氛有点感性,盛夏缓和了一下,她说起夏沐,“以后,你们也不用那么避讳提起夏沐,别把她当成洪水猛兽。我没那么脆弱,在我这,有些事一旦过去了,我就能面对。我真要是那种一直活在过去的人,就不可能不计较你的前任,对不对?”
她随口问道:“要是你参加的话,那天有没有演讲?”
任彦东点头,每次都邀请他演讲,不过他都婉拒了,已经好几年没做过演讲。
盛夏:“那到时我看网络直播。”
任彦东思忖片刻:“想不想到高峰论坛现场去看?”
盛夏自然想去现场,不过,“那么高端的会议,我能进去?”
任彦东颔首:“能,到时你跟我坐一块,远东有两个邀请名额,那个名额让另一个股东授权给你去。”
盛夏担心:“我跟远东没关系,这能授权?还是算了,别让媒体抓着不放,到时说你公私不分,影响了你的形象。”
任彦东说了句:“到时就有关系了。”
盛夏不明所以:“嗯?”
任彦东没接茬,松开她,下巴对着花园那边微扬,“接着修你那些花花草草去。”
盛夏也没多想,欢快去玩她的水管去。
任彦东回了向秘书邮件,他和盛夏一块参加金融论坛,另外,他上台演讲。
至于演讲的主题,他会根据盛夏感兴趣的领域来。
以往的高峰论坛,任彦东的位子都是紧挨着沈凌,主办方已经习惯了这么安排,如今多了个盛夏,这位置安排起来就伤脑筋。
中间位置,本来就那几个座位,也都心照不宣的固定给那些人,现在把谁放边上都不妥。
任彦东怕主办方的工作人员为难,他提前把这些处理好,给向秘书的邮件发出去后,他就打了沈凌的电话。
一通电话下来,沈凌明白了,就是让他给主办方主动说明一下,他的座位随便安排,原先那个让给盛夏。
沈凌弹了弹烟灰,“我无所谓,放哪个犄角旮旯都行,一会儿就给你办妥。”
他好心提醒任彦东,让盛夏过去,有风险。
“夏沐这次不主持,不过她要过去采访。”
任彦东:“我知道,盛夏也知道。”
那就行。
沈凌想了想,“让盛夏去也行,等她哪天自己提起夏沐都无所谓了,你跟她之间才能真的没隔阂,不然老是避讳着也不是个事儿。”
烟抽完了,沈凌把烟头丢到烟灰缸,拿茶水浇灭。
他跟任彦东说:“你等一下。”
搁下手机,沈凌拿上烟灰缸去了洗手间,他把烟灰缸洗得干干净,还用毛巾擦干,放在了茶几上。
顺手拿了粒口香糖丢进嘴里,又左右闻闻衬衫,没烟味,他才放心。
任彦东猜到他干什么去了,“还是死性不改?”
沈凌笑,“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被赶出来几次了?”任彦东退出邮箱,端上咖啡去了阳台上。
沈凌因为抽烟被老婆赶出卧室这事儿,群里无人不知,他们已经懒得去调侃,反正沈凌脸皮厚。
对于睡沙发一事,沈凌不以为然,“这叫夫妻情趣,你懂个P!”
他说他老婆,“她知道我会偷偷抽烟,我烟瘾其实也没那么大,哪天她想撒娇找茬了,就拿我抽烟说事。要是她真的介意我抽烟,跟我闹翻了,影响了夫妻感情,我还会抽?肯定不会。”
沈凌不奢望任彦东这样的榆木疙瘩能开窍,“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任彦东这次没过多置评,大概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之道,不然沈凌结婚那么久,也不会跟他老婆至今还黏黏糊糊的。
他把咖啡放在台子上,这里正好能看到花园。
盛夏正在拿着水管浇花,一边浇着还偷偷瞄向园丁,见园丁没注意她,她立即把水管对着自己的脚冲。
脚下有小水坑,她还用力踩一脚。
任彦东抚抚额,笑了出来。
电话那头的沈凌一个哆嗦,汗毛直立。
他没听错,是那头传来的笑声。
“你在干嘛?笑什么?”
任彦东嘴角的笑意还未褪去,“没什么。”
他端起咖啡,嘬了一口。
沈凌现在才回过味来,他以为:“你让盛夏参加高峰论坛,以后她就在这个行业了?你不是说让她继续深造小提琴?”
任彦东:“只是让她感受下那个氛围。”他没打算让盛夏继续待在金融圈,这是最残酷又最现实无情的地方。
她要从事这个行业,不用几年,灵性也磨光了。
“盛叔叔和夏阿姨那边,你有把握?跟他们说大道理,说不通。”
“不说大道理,我有办法解决。”
但愿吧。
沈凌提醒他,“尽量别让盛夏跟盛叔叔和夏阿姨再有嫌隙,要是那样,盛夏就算去了音乐学院,心里也有疙瘩。”
盛夏背负的比一般孩子多,有些孩子父母离异了,可能过不了多久,父母各自便有了新生活。
特别那会儿盛叔叔和夏阿姨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不找才不正常。
可为了盛夏,他们还真就抵挡住了所有诱惑。
原本这些是盛夏的幸运,可后来,这些反成了盛夏的精神枷锁。
挂了电话,任彦东把手机放一边,很随意的靠在台子上,一直看着院子里边玩边浇花的盛夏。
第六十六章
情人节的前三天, 十一号那天, 他们结束了行程, 回到北京。
今天对任彦东来说,史上最黑暗。
去年这个时候, 他千盼万盼, 终于把盛夏从上海盼回来,结果到家后迎接他的是分手。
手分了, 杯子摔裂了。
一个晚上, 他一无所有。
到了家, 盛夏顾不上吃饭, 一头扎进了书房,还把门反锁了,神神秘秘的, 叮嘱任彦东不许打扰她。
任彦东也没在家待,带上旅游时买的礼物, 给盛夏发了消息, 【我出去一趟,晚上十点前回来。】
几分钟过去,盛夏没回。
任彦东拿上车钥匙,自己驱车前往。
路上堵了一段,到夏教授家里,已经天黑。
门铃响了,夏教授亲自去开门,门外只站着任彦东一人。
“阿姨。”
“快进来。”
夏教授往后靠, 让出过道给任彦东进来,她不禁又朝外看了眼,也没见着盛夏,“夏夏晚上约了人?”
任彦东把礼物放下,“在书房,不知忙什么,也不让我进去。”他说:“她不知道我过来,我也没跟她提。”
言外之意,就算盛夏今晚不忙,他也没打算让她来。
夏教授明白了,任彦东找她有事单独聊。
家里阿姨给任彦东泡了咖啡,夏教授又拿了些水果来,都是任彦东平常喜欢吃的。
一个小时前,她接到任彦东电话,说要来家里,她就准备了些水果,有任彦东喜欢的,也有盛夏喜欢的。
准备好水果,她给盛夏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在家里吃饭,想吃什么。
盛夏没回,后来电话也没接。
“玩的怎么样?”夏教授随意聊着。
任彦东:“不错,夏夏这回玩高兴了。”差点乐不思蜀。
任彦东不擅长聊天,夏教授又不是旁人,他就省去了铺垫,直奔主题,说起盛夏研究生毕业后的打算。
他已经让岳老师帮忙联系音乐学院,等暑假后盛夏就开始着手准备申请资料,明年研究生毕业,正好可以无缝去音乐学院进修。
语毕,气氛凝结。
夏教授脸色微滞,但碍于面子,即便心里头不高兴,她也没表现得多明显。
她淡淡笑了笑,“夏夏让你来当说客?”
任彦东摇头,“她不知道我来找您,也没决定申请音乐学院。”
夏教授端起水杯,里面是温水,喝到嘴里却是凉的。
“彦东,夏夏现在这样的状态不是挺好?你怎么又心血来潮让她到音乐学院进修?”
夏教授加重了‘心血来潮’这四个字。
任彦东:“阿姨,我深思熟虑过。”
大道理,他只字未提,拿了他学钢琴这事举例,“跟岳老师学琴也不是一时兴起,就是在旅游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有练琴。”
夏教授也没长篇大论来说服任彦东,反正只要她不同意盛夏读音乐学院,盛夏还是会听她的。
她挑着重点问了句:“即使深思熟虑,那也是有原因的,让夏夏继续深造的初衷是什么?”
既然不是盛夏自己要求转行深造,那中间必定有什么理由促使。
任彦东就等着夏教授这么问,他知道这么回答不厚道,可也是无奈之举。
夏教授这么多年固有的认知,甚至习惯了掌控盛夏,也不是谁三言两语能让她改变过来,只能捡着她最忌讳的来。
他说:“夏夏要是在金融圈,不可避免的就要遇到夏沐,您也知道,她心里最敏感的人就是夏沐,从练字那会儿开始。”
说起夏沐,夏教授眉心一跳,现在俨然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每次想起,她都自责不已,若不是她总拿夏沐跟女儿比,还一遍遍的说,女儿大概也不会那么受伤。
夏教授把一杯温水都喝了,心透凉。
她忽然盯着任彦东看,虚空点点他,“你这孩子,你就是故意说了刺激我的对不对?”
任彦东笑了笑,没否认。
夏教授微微叹气,任彦东这是蛇打七寸,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说不定女儿现在已经不那么介意夏沐,可她作为母亲,也是不希望自己女儿在感情上有一点点挫败和难过。
她自己感情婚姻失败,就想女儿能幸福。
这些年,不管生活还是学习上,她对女儿都很严苛,但在女儿感情上,她只有一个要求,任何时候,不要委屈自己。
任彦东起身,给夏教授的水杯倒满温水。
夏教授没再执意反对,而是担心,“夏夏要是去了国外,你们又要分居两地,异地恋不好谈,有时谈着谈着就散了。”
任彦东:“明年我就去曼哈顿,留在那陪读。”
夏教授点点头,这样她心里还舒服点。
她又喝了半杯水,缓了缓。
“我之前一直以为夏夏跟我一样,感情只是生活的甜点,可有可无。”
任彦东表态,“阿姨,只要夏夏喜欢的,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做到最好,之前一年让她那么难过,是我的错,以后不会有第二次。”
正聊着,大门突然有了动静,指纹开锁声传来。
夏教授愣了愣,又眯了眯眼,可真是巧。
外头的人进来了,门阖上。
过了几秒,那人穿过玄关,跟客厅的任彦东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盛爸爸一时懵了,没听说今晚任彦东要来家里。
任彦东的关注点全在那个指纹锁上,这都进出自由了?
难怪今晚夏教授比他想象中要好说话,本来他还想着估摸得聊几个小时,至于结果,他也不好保证。
哪知这才刚说一会儿,夏教授就妥协了。
原来是夏教授有了自己的生活和关注点,注意力就不在盛夏那里了。
他赶紧站起来,“盛叔叔。”
盛爸爸干咳两声,“夏夏呢?”
夏教授,“你闺女没来,在家里忙活着呢,就彦东自己来的。”
盛爸爸示意任彦东坐,他自己在在对面沙发上坐下,他双手交握,跟任彦东说:“情况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夏教授:“”
还真是在一块了。
任彦东:“夏夏肯定会特别开心,这一幕,她大概盼了二十多年。”
夏教授忽然间就眼眶酸了,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温水。
她和老盛,就是于千帆过尽处,回头时,彼此都在原地。
母亲知道她和老盛复合了,一直摇头,说早干嘛去了,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让孩子也遭了那么多罪。
她说:再回到二十多年前,我跟他照样还是分,过不到一块,这不是都老了嘛,性子都磨的差不多了。
不说回到二十多年前,就是回到十年前,就以他们的脾气,照样离。
任彦东又坐了会儿,跟盛爸爸聊了不少,都是跟盛夏以后去音乐学院深造有关。
盛爸爸一开始也不是很乐意,后来看任彦东坚决,而夏教授也难得不反对,他就没再坚持,说盛夏喜欢就行。
九点钟时,任彦东告辞离开。
到了车里,他没急着发动车子,给盛夏打了电话。
盛夏听说父母复合,没有太震惊,不过心里甜滋滋的,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她早就感觉父母有情况了,尤其爸爸,每次见妈妈就跟刚恋爱一样。今年也不是特别想让她和任彦东回去过年,大概就是想二人世界。
盛夏岔开话题:“三哥,你快回来,我有个小礼物给你。”
任彦东:“什么礼物?”
盛夏笑了笑,始终没说。
任彦东把大衣脱了放在副驾驶,驱动车子离开。
回家必经的某个路口,今晚集中查酒驾。
车子排成了长龙,半天才挪一步。
车里温度高,任彦东把衬衫纽扣敞开两粒,将衣袖也挽到小臂上。
手臂上的抓痕一道又一道,旧的还没好,新的又摞上去,都是盛夏的杰作。
后背,腹部就更不用说。
她指甲明明是平整的,还能抓成这样。
手机震动,任彦东倾身,从大衣里摸手机,这个口袋里没有,他摸到了户口本,是盛夏的户口本,刚才从夏教授那里要来。
他把户口本放好,拿出手机,盛夏给他发了消息。
宝宝:【堵车?】
任彦东:【查酒驾,到家得十点钟。】
宝宝:【乖巧.jpg】
任彦东看着那个图片上的表情,总觉得家里有个陷阱等着他。
比预想的时间还晚,任彦东到家已经十点半。
他把大衣搭在臂弯,不由又看了眼口袋。
盛夏这会儿在餐厅那边,正靠着中岛台喝咖啡,双腿自然交叠,表情悠闲。
任彦东:“怎么还喝上瘾了,晚上少喝。”
盛夏指指那个杯子,“你的一辈子,我看看好不好用。”
“不是要给我礼物?”任彦东看看客厅那边,没有。
盛夏浅笑:“卧室床头。”
“喝完上楼。”任彦东先去了楼上。
户口本还在衣服里,他转个弯去了书房,把户口本放在保险柜。
“三哥。”
盛夏端着咖啡上来了,在卧室没看到任彦东。
任彦东:“书房。”
盛夏几步走过来,靠在门边,“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也不去找礼物。”
任彦东把保险柜锁上,只能敷衍她:“看个文件。”
他关了灯,牵着她去卧室。
“晚饭吃了没?”
盛夏点头,“吃了点水果。”
床头柜上,摆了几幅画。
任彦东还以为是之前她拿走的留言条,拿起来才发现是他没看过的画。
第一幅,背景是厨房,日历上显示:2月11日。
画里的他正弯腰,捡地上碎掉的心。
边上画了很多小音符,配上一句歌词:啊,我终于失去了你。
第二幅,心粘好了,他放在心脏处,终于可以用了,可又接到一个电话,画的空白处还配了内心独白:【什么?校草是女的?】
他用力摁着心脏,那颗刚粘好的心又破了。
第三幅,背景是‘盛世黑科技’办公室。
画里,Q版的盛夏化身成了老板。
他坐在她面前:【老板,我的心还是不太好用,碎片一天掉好几次。】
Q版的盛夏:【那是你的胶不好。】
看完,任彦东无声笑了。
原来一晚上她把自己关在书房,是画这些。
还有一幅,他接着看。
第四幅,他手里拿着一瓶‘盛氏亿能胶’,还有一张使用说明书:【每次使用前,请打开衣帽间第二个衣柜门。】
任彦东的反应慢了半拍,看第二遍时,他才感觉不对,大步走向衣帽间。
盛夏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也去了衣帽间。
任彦东打开第二个衣柜门,满满一排白色衬衫,他随手拿了一件,微怔。
衬衫左边心口位置,印了一枚浅浅的唇印。
盛夏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本来是给你的情人节礼物,不过我觉得今天送你更合适。”
第六十七章
情人节的前两天, 盛夏接到闵瑜电话, 闵瑜通知她参加剧组聚餐。
之前和顾恒拍的那部电影, 定档情人节。
前期的宣传,盛夏都没参加, 今晚的聚餐, 周明谦说了,都要到。
盛夏:“剧组这么有钱?时不时聚餐。”
闵瑜:“可不是, 导演有钱, 投资人更有钱。”
挂了电话, 闵瑜把聚餐的地点发了过来。
因为科幻电影那个合同, 周明谦制作班底的人,不少对她颇有微词,明明凭实力就可以拿到的项目, 结果毁在了她手里。
她们并不知其中缘由,对她不满, 也是可以理解。
今晚聚餐, 她是硬着头皮去。
任彦东知道盛夏晚上要去跟周明谦他们一块吃饭,第一反应就是:“厉炎卓也去?”
盛夏:“不知道。”
今晚她自己开车过去,关上车门,跟任彦东说:“挂了。”
任彦东看看手里音乐剧的票,“下次再聚不行?”
盛夏:“我都答应了过去,再说,宣传我一次都没去,聚餐要再不去, 多不给周明谦面子?”
她发动了引擎,“拜。”
任彦东‘嗯’了声,挂电话前,他又道:“早点回。”
那头,盛夏已经摁断通话。
昨晚盛夏给他画了漫画,送了那么多件衬衫,他失眠到后半夜还没睡。
他琢磨着要给她一个惊喜,今天一早找人买了音乐剧的票。
惊喜还没来得及给出,哪知半路上杀出个周明谦。
六点钟,夜幕已至。
任彦东把今天的工作都已提前处理完,这会儿清闲的不行,回家也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他给沈凌打电话,约了晚上去会所。
关了电脑,他穿上风衣离开。
专用电梯的门打开,里面有人,是任初。
“三叔,这么早?”
任彦东:“约了人。”
从出去旅游到现在,他都快一个月没见着任初,关心了任初的脚伤后,他从包里拿出那两张音乐剧的票,“要是自己不想看,就送给朋友。”
任初一看票的信息,哪舍得送人。
他好奇,“你跟盛夏不去看?”
任彦东的解释向来简单:“临时都有事。”
任初点点头,晚上他正好约了楚寅昊去健身房,健身房不用去了,直接去听音乐剧。
任彦东到了会所,沈凌早过来了,包间人不少,牌局凑了两桌。
今晚来的人,不是全都参加了任彦东的求婚派对,有几人当时公事缠身走不开,不过也都给盛夏准备了礼物。
任彦东:“今晚你们随便消费,都记我账上。”
沈凌叼着烟,“那麻烦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账结一下,可行?”任彦东每年在会所的消费,到了年底,都是由他来清账。
任彦东:“分那么清干什么?不见外?”
“我呸!”沈凌弹弹烟灰,“既然不见外,那你年底分红时,怎么不把钱往我卡里打?”
任彦东今晚没那个心情跟他扯闲篇,坐下来打牌。
桌上其他人把烟和打火机推到任彦东面前,任彦东摆摆手,“戒了。”
“真假的?一支也不抽?”
“嗯。”他说,“以为我是沈凌?”
沈凌:“别挤兑我,怎么,今晚被盛夏给抛弃了?”
这一刀,扎的准。
任彦东睨了沈凌一眼,没搭腔。
他开始洗牌,就像玩魔术那般,动作快的别人都看不清楚,就他一个洗牌的动作,不知道迷倒了圈里多少女人。
闲聊间,有人让任彦东帮个忙。
那人要送女朋友生日礼物,看中了一款限量的包,国内专柜还没有,他最近也没时间出差,即便出差,店里也是买不到。
这样紧俏的款,都是要找人买。
以往的女朋友,他只送卡,这个不一样,他想亲自挑个礼物送。
任彦东把那个品牌总监的名片分享给他,“就说是我朋友。”
“谢了。”
那人加了总监好友,他又问任彦东,能不能把珠宝和服装的大区总监联系方式也给他,方便以后用。
没等任彦东说话,沈凌替他回了:“老三就只有这个总监的联系方式,其他总监进不了他私人联系方式。”
“嗯?”
“其他总监都是女的。”
“我靠,老三,你什么时候洁身自好了?”
任彦东眼睛微眯,“我什么时候私生活混乱过?”
这倒也是。
沈凌幽幽道:“不错,会反驳了,盛夏教导有方。”
调侃了任彦东几句,过过嘴瘾,又聊起余泽。
余泽和商梓晴,于今天下午,公布了结婚的消息,婚礼一个月后举行。
这猝不及防的狗粮,让社交平台网络瘫痪。
其实圈里人都知道,这是余泽和商梓晴互相妥协的一个结果。
余泽迫于家里压力,最终同意了结婚,不过,他做了婚前财产公证。
商梓晴也死心了,这场婚礼,也只是给孩子一个名分。
她决定等孩子一岁了,就跟余泽离婚。
经纪人叹气:你傻不傻?值吗?余泽要真是好,闵瑜会不要他?
商梓晴也是幡然醒悟,可之前就是鬼迷心窍,挣扎不出那个泥潭,越陷越深,等到醒悟时,孩子已经有了心跳,她舍不得。
她唯一能为孩子争取的,就是那个证,那场婚礼。
余泽的钱,她一毛也不稀罕,她自己有能力养大孩子,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人生有很多岔路口,一不小心就走偏了,她也记不清她到底走偏了多少,还能否回得去?
但愿余生,她都能走对。
下午时,她给闵瑜发了条信息:【对不起。】在她跟余泽的这段畸形感情里,最无辜的就是闵瑜,以前,她处处针对她。
紧跟着,她又发了一条:【不过你也要感谢我,帮你把这个人渣给彻底摆脱了,你比我幸运。】
闵瑜始终未回。
婚礼还不到一个月,今天余泽那边也给世家和朋友发了请柬。
他们边打牌,边讨论要不要去参加。
沈凌:“你们该去就去,我跟老三肯定不去。”
任彦东连请柬都没拆,直接交给了向秘书,让向秘书代为出席。
手机震动,有消息。
宝宝:【我今晚可能回去要很晚,你早点睡。】
任彦东:【还有其他安排?】
宝宝:【嗯。】
盛夏刚到私房菜馆,从家到这边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加之路上堵,她差点是最后一个到。
“这边。”
周明谦把身边的那张椅子拖出来,拍拍椅背。
那眼神,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盛夏笑:“你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周明谦幽幽道:“没见我瘦了?一个春节没见着你,茶不思饭不想。”
盛夏跟其他人招呼一声,走了过去。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袋,周明谦下巴一扬,“给我的?”
盛夏:“梦很美,接着做。”她顺手把手提袋递给了闵瑜。
“谢谢宝贝儿。”闵瑜欣然接过来。
这个包是最近款,她种草了很久,本来想下手,可听说余泽要跟商梓晴宣布婚讯,她就没急着买。
她就知道,盛夏会送给她。
今天周明谦组这个饭局,大概也是想宽慰她,人多热闹一起嗨,让她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其实,她早就放下了。
时间真是最好的良药,曾经念念不想忘的,以为这辈子也忘不掉的,就在自己不经意间,已经淡了。
淡到几乎没了痕迹。
她再也想不起来,曾经对余泽心动时,是怎样的感觉。
也记不起,她曾经分手时,那种痛彻心扉的难过。
如今她有自己的事业,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两个为自己两肋插刀的发小,生活不亏欠她任何。
今天看到那个热搜,她心里已经没了波澜,甚至有点同情商梓晴,何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搭上自己一生的幸福,还又连累了孩子。
不过各有选择,冷暖自知。
“怎么样?是不是你爱的那款?”盛夏问。
闵瑜回神,笑笑,挑了挑眉,“那必须的呀。”
周明谦瞅着盛夏,“你就空手来看我的?”
盛夏:“不然?”
周明谦点点头,“行,好样的。”又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盛夏跟闵瑜聊了几句,转身去跟周明谦说话,她声音很小,“诶,你那天一早,发什么神经?奚”
奚嘉这个名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周明谦打断,“你行了啊,没带礼物来我也就不跟你计较,还想挖新闻,哪有那好事儿。”
盛夏靠近他那边,周明谦会法语,她就小声用语法跟他交流,“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家三哥跟奚嘉老公交情不错,我回家问我三哥。”
周明谦:“跟别我提任彦东,除非哪天他求我,我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盛夏笑了,“哥,这是晚上,别做白日梦。”
那个科幻电影的合同,成了周明谦的心结,差点抑郁了,他这是交友不慎,要不是盛夏,他至于这么窝囊?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跟盛夏说:“回家再威胁他一下,要实在不行,我就彻底死心了。”
盛夏:“第一部 要是争取不来,我保证替你拿下以后的合同。”
周明谦挥挥手,“得得得。”他给盛夏倒了一杯果汁,“也就是我,换别人被你这么坑,你说这朋友还有的做?”
盛夏跟他碰杯,“三生有幸。”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说说笑笑,一直到十点多才结束,之后转场去酒吧。
包间太吵,到了车里盛夏才注意到微信里有人圈她,她点开,原来是任初@她,看完那条动态,她微怔。
任初是这么说的:感谢三叔和盛夏的票,很nice。
她放大配图,是今晚某音乐剧的门票。
第六十八章
盛夏玩到凌晨两点才回家, 任彦东比她早到家半小时, 这会儿已经洗过澡, 一个人品着红酒。
之前在会所一直打牌,任彦东现在才看到任初@他, 原来他买的票贡献给了楚寅昊一张。
相克的人, 怎么着都能狭路相逢,他退出微信。
院子里有汽车声, 盛夏到家了。
盛夏以为任彦东早睡了, 哪知他一个人自娱自乐。
“怎么还没睡?”她脱了外套, 走去吧台那边。
任彦东:“晚上跟沈凌他们约了打牌, 刚到家没多会儿。”
“只打牌没喝酒?”
“没。”
盛夏坐在高脚凳上,“我今晚也没喝。”她抓着任彦东的手腕,“我咪一口。”她把他手里的酒杯推向自己。
嘬了一口, 她细细品着,“不错。”还给出了评价。
盛夏有点累, 趴在台上。
今晚陪着闵瑜疯玩, 当时不觉得,现在筋疲力尽。
任彦东背靠着吧台,把胳膊伸给她枕着。
盛夏侧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抬眸看着他,“买了票怎么也不跟我说?”
任彦东:“没什么,下回再看也一样。”
盛夏下巴对着他的酒杯扬了扬,没说话。
任彦东抿了口红酒,俯身低头喂给她。
唇齿留香。
盛夏笑了笑, “给你加一分。”关于音乐剧没去听,她给了他一个补偿,答应他一个条件,随他提什么。
任彦东确认:“随便什么都行?”
盛夏点头,“任意。”
任彦东就直接提了:“我跟叔叔和阿姨都说过了,他们不再反对你转行去深造小提琴,等岳老师那边有了消息,你就开始准备申请事宜。”
盛夏其实已经知道了,夏女士今天给她打过电话,她挺意外夏女士态度的转变,夏女士说,任彦东的功劳,其他也没多言。
每次她给他的一些条件,他都用在了她身上。
“这个不算,你还有个提条件的机会。”
任彦东暂时也没要求,就先放在了那。
今晚在会所,大家都在聊余泽的婚事,不可避免的就会说起闵瑜,都在关心闵瑜的状态,但这种事也不好直接问,问了等于伤口上撒盐。
他问盛夏:“今晚聚餐闵瑜也在?”
盛夏秒懂他想要知道什么,“嗯,她状态还不错,余泽在她那里彻底过去了,反正我是一点也瞧不出她伤心难过。”
当初闵瑜刚分手那半年,看似洒脱,可所有的憔悴都写在眼角眉梢。
盛夏没再聊闵瑜,说起周明谦。
周明谦还不死心,今天在酒吧散场前,他又叮嘱她一遍,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那个题材,也想挑战自己。
“三哥,那个”合同。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任彦东打断,“没可能。”他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气闷了下去。
“上楼睡觉。”
盛夏按着他的手臂,没让他动,“你听我说完。”
任彦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再阻止。
盛夏原本是趴着枕在他手臂上,现在坐了起来。
她在心里暗暗组织好语言,“在分手和签合同之间,你选哪一个?”
这句一抛出,客厅瞬间陷入了紧张的沉默。
任彦东猝不及防,没想到她来这么狠的。
他心脏收紧,胸腔里的气压越来越低,就算穿着她定制的衬衫,心口位置有个盛氏唇印,也丝毫缓和不了这份沉闷。
“盛夏。”他压低嗓音,眼神一如既往的深幽,“我最怕你威胁,不管这种威胁是你拿来试探我,还是真的就准备这么做。”
盛夏抿着唇,没吱声。
任彦东最终给出了她答案,“但如果非要选一个。”顿了半秒,他说:“前者。”
如此坚决,他都没给自己回旋的余地。
‘扑通’一声,盛夏的心脏没规律的乱撞了一下。
她抬手,按了按他心口处的那个唇印。
“关于合同,我以后不会再提。”
任彦东就此提出,“刚才你给我的那个条件,我现在要用。”
盛夏瞅着他:“说吧”
任彦东:“以后不许再提周明谦。”
盛夏:“”忽而笑了。
任彦东的心落回了原地,去年11号分手,今天是12号,他真怕她再分手一次。
他拿出红酒,又倒了半杯。
“你这是喝酒压惊?”
任彦东没搭话,半杯红酒,他一饮而尽。
之后说起周明谦,“下次他要是再找你,你把我们分手这事朝他身上赖。”
赖周明谦的理由就是:要不是周明谦,盛夏那晚就不会去会所,也不会听到沈凌那翻话,他们也不会分开那么久。
盛夏:“那你怎么不怪自己,当初沈凌说出口的时候,你没反驳?”
任彦东转着空的高脚杯,一直凝视杯底,“我一言难尽。”
盛夏手托着腮,“别破罐子破摔呀。”
任彦东又倒了点红酒,这次是一口一口抿着。
半晌,他说了句:“实话。”
盛夏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疑惑。
任彦东难得又重复了一遍那句:“以前我一言难尽。”
不止如此,还自我感觉良好。
盛夏摆摆手,“别这么损自己,差不多就行。”她想表达的是,“你把自己说的一无是处,显得我看人眼光不咋地。”
任彦东接过她的话,“本来就不咋地。”
“盛夏,别跟我比眼光,你不如我。”
盛夏反驳:“我哪儿不如你了?”
任彦东:“择偶。你要说你眼光好,那你也只找到我这样的,我找到的是你这样的。”
盛夏不气反笑,赞美的话,不嫌多。
任彦东把酒杯给她,他弯腰,将她打了个横抱抱起来,现在抱她上楼是个轻松活儿。
盛夏把杯底的红酒自己喝了,后来到了卧室亲吻时,已分不清到底是谁齿间的红酒味。
她喜欢任彦东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清冽的荷尔蒙,总是让人沉醉其中
情人节的前一天,十三号那晚,任彦东有应酬,早就安排好的,没法推。
但他只参加饭局,饭后消遣活动不过去。
席间,多少双眼睛一直盯着任彦东的衬衫看。
隔着点距离,他们不知道那是水印上去,以为是晚上来饭店前,哪个女人故意留在了上面。
谁都没想过是盛夏,女人不会在自己男人衬衫上留口红,弄花了衬衫不说,还影响任彦东形象。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从来不缺女人追求,投怀送抱的那就更不用说,他们司空见惯。
只不过纳闷的是,任彦东来之前,秘书怎么没提醒他的衣着?
今晚的饭局,毕竟不是朋友小聚,而是商务应酬。
在座的,唯一不好奇的就是紧挨着任彦东坐的那人,他看清了那个唇印是假的,印上去的。
该谈的都差不多,谈的还算不错。
酒也过了三巡,饭桌上话题越来越随意。
那人问任彦东,“任总,你这衬衫是在哪儿定制?还是头一回见这个款式,开眼界了。”
话音落,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那边。
任彦东:“盛氏高定。”
猝不及防的狗粮。
“这谈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行走的狗粮。”那人跟任彦东碰杯,“祝福,早点请我们喝喜酒。”
任彦东:“谢谢。”
十点钟,饭局散了。
任彦东赶去花店,他下午预定了鲜花,214朵。
盛夏注重仪式感,每个节日,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一刻就是零点。
任彦东到家时,盛夏还没睡,在练瑜伽。
见他手里捧着那么一大束玫瑰,“这么早就结束了?还以为你十二点钟之前赶不及回来。”
“他们转了场,我没过去。”任彦东把花放到她跟前的地板上,直接去了浴室,随后传来的就是花洒的水流声。
盛夏嗅了嗅玫瑰花,又拿手机拍了几张。
任彦东从浴室出来时,盛夏已经躺到了床上,只留了他这边的床头灯。
他们还是跟以前一样,任彦东的枕头在床中间,她的枕头靠床边,睡着了后,她总会从他身上翻一遍。
中间快一年没住一起,她翻墙的本事依旧不减。
“三哥。”
“嗯?”
盛夏侧躺着,支着头,忽然有点担心,“我天天从你身上爬过去的坏习惯,是不是得改改?”
“怎么了?”任彦东把床头灯调暗,让盛夏枕在他胳膊上,他发梢上的水滴落在了她脸上。
盛夏擦擦脸,“等结婚后,有了孩子,我再这样翻,多危险。”
任彦东也认真想了想,“不用改,我不在床上睡,你就不翻了。”
这也对。
“那你住哪?”
任彦东:“在地板上铺床被子,我睡床下。”
盛夏调侃:“为了你闺女,委屈你了。”
任彦东低头,吻落下,小水珠也跟着滴在了她眼睛上。
情动之后,盛夏很快深沉睡去。
任彦东放下她,起身去了衣帽间,挑了衣服换上。
手表戴好,他把盛夏手机设置了闹铃,又给她留了张字条压在手机下,拿上风衣离开。
第二天一早,盛夏被音乐铃声吵醒,她下意识摸摸身边,没人,她还以为任彦东起去游泳了,铃声音量太大,她只好爬起来拿手机。
看着手机屏幕,她蹙眉,原来是闹铃,以前她闹铃不是这个音乐,看来是任彦东给她换了。
关了闹铃,她这才注意到那张字条。
【情人节快乐,要是在闹铃之前醒来,给我打电话。】
盛夏正一头雾水时,有电话进来,是任彦东,她赶紧划开接听键。
“起了没?”
“刚醒。”
盛夏坐起来,“你在哪?”
任彦东:“在民政局门口排队,户口本和证件都在我这,你起床后直接过来。”
盛夏一愣,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选在今天领证。
“三哥,你什么时候去的?”
任彦东:“凌晨就过来了,我排第一个。”
盛夏拢拢长发,想说点什么,后来嗓间发涩,又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第六十九章
盛夏今天素颜, 穿了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外面搭一件外套, 就这样匆匆出门, 她自己驱车往前民政局。
情人节领证的人不少, 这才八点, 婚姻登记大厅门口已经排成了长龙。
任彦东高出其他人一大截, 鹤立鸡群。
其他领证的情侣都是成双成对,就他,一个人孤单单站在队首。
盛夏找好停车位,快步走去任彦东那边。
她这才发现,任彦东戴了墨镜。
性感,也气势压人。
初三那年暑假, 在机场偶遇他, 他就是今天这样的装扮,墨镜、白衣黑裤,英挺清冷,能盖住所有的光芒。
十年,如白驹过隙。
而他, 依旧让人怦然心动。
盛夏抬步走过去, 像有感应般, 任彦东侧目。
盛夏今天不止戴了墨镜, 还戴了口罩, 全副武装,不过即便这样, 后面排队的人群中还是有人认出了她,对着她拍照。
走近,盛夏把手插进任彦东口袋取暖,小声说:“以为你会跟这边申请,等哪个休息日过来领证。”
任彦东:“那还有什么意义。”
“累不累?”
“还行。”
离上班还有一会儿,任彦东继续看手机,以往这时他早就到了办公室处理工作,现在只能在手机上看邮件。
盛夏的手捂暖了,从口袋里拿出,一手玩着他风衣的扣眼,另一手也不闲着,一直在刷手机。
今天的热点,又被任彦东给预定了,他排队领证的照片已经被网友传到了网上,热度不断上升。
拍照、盖章、领证。
也不过短短半小时的时间,却是一辈子的意义。
从民政局出来,任彦东还要去赶去公司,白天他没时间陪盛夏,晚上订了餐厅。
盛夏让他把餐位退了,“哪儿也不想去。”
任彦东看着她:“怎么了?”
盛夏摇头,他一夜没睡,今天还要忙工作,到了晚上肯定疲惫,她说:“晚上在家吃,我准备晚饭。”
任彦东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你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夏很认真的点点头,“嗯。”
任彦东以为在他们分开的那几个月里,她闲着无事,研究了厨艺,他倒是有点期待晚上的结婚大餐。
两人在停车场分开,到了车上,任彦东才有空看群消息,群里分外热闹,讨论的自然跟他领证有关。
他们都在起哄,等着他发红包。
任彦东在每个红包上都写了名字,谁的名字谁领。
几十个红包发完,蒋百川说话了:【为什么我是一百?不应该是两百?】
群里其他人都是两百,偏偏他是一百。
任彦东:【发两百的话,我怕你身家超过我。】
“”
群里一溜的‘哈哈哈’。
任彦东不光是给群里发了红包,今天还给远东所有员工发了情人节福利。
下午快下班时,向秘书过来汇报,2.16号那天的金融峰会,盛夏的位置已经安排妥当,主办方把入场证也送了过来。
早上,任彦东领证前,通过远东官博公告,他跟太太盛夏,共同持有远东的股份。盛夏成了远东的股东,这次代表远东出席峰会,就名正言顺。
今天任彦东正常时间下班,甚少有什么事能让他翘首以盼,中午休息时他就在想着,盛夏晚上会做什么大餐。
到家时已经天黑,客厅的灯关了,餐厅的灯光调的很暗,也布置得温馨,颇有高档饭店的氛围。
餐桌前,盛夏正在倒红酒。
“三哥,情人节快乐。”
“嗯。”
任彦东把外套挂起来,迫不及待走过来,看到餐盘里的食物时,他怔了几秒,而后失笑,眼底尽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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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指指盘子里,“今天我给家里所有人都放假,这些都是我亲手弄得,鸡蛋是我煮的,也是我切的,这些黄瓜条也是。”
任彦东:“很棒,会煮鸡蛋了。”
盛夏笑,瞪了他一眼。
任彦东没坐,走到她那边,把她手里的酒瓶放桌上,将她抱起来。
盛夏顺势双腿攀着他的腰,两手环住他脖子,“不吃饭了?”
任彦东:“省着吃。”
盛夏:“嗯?”
“现在都吃了,一会儿就没劲生闺女。”
“”
任彦东把她抱到窗边,让盛夏关了餐厅的灯,借着窗外的月光,能清楚看清彼此的眼。
“去楼上卧室。”她说。
任彦东没应声,低头,把她的声音都堵了回去
金融论坛那天,不到七点钟,盛夏就起床,跟任彦东一块前往。
今天她跟任彦东穿了一样色系的衣服,她穿了黑色小脚裤,白色衬衫,外面是一件小西装,跟平时穿衣风格大相径庭。
原本盛夏还怕自己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她也才学了半年的金融,对很多内容也时一知半解,就怕说错了。
到了会场,发现跟自己想的有点不一样。
离开幕式还有段时间,不过已经有不少人陆续进场。
她和任彦东的位置在前排,很多人她不认识,不过他们对她倒是一点都不陌生,幽默的开着玩笑。
等她坐下,就有人过来找她签名,自带笔和记事本。
不是他本人要签名,是家里的孩子。
孩子学小提琴,听说今天她要参加会议,叮嘱父亲,一定要签名。
那人还特别提醒盛夏:“我闺女想要一个跟她爱豆同款签名,她爱豆是周明谦,你之前给周明谦签名还画小提琴,我闺女就要那样的,还让你再给她写几句鼓励的话,区分她跟周明谦的签名。”
盛夏:“”
还要写几句鼓励的话?
完蛋,她的字哪能看。
任彦东余光瞅了她一眼,她的所有细微表情,他尽收眼底。
“我媳妇儿画画,字我来写。”他把事情揽了过去。
任彦东的字在圈里是数一数二的,要是他写,那不是求之不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盛夏松了口气,给任彦东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她静下心来,开始画画。
期间,任彦东跟那几人闲聊。
他们有人调侃,“老三,你钢琴什么时候考十级?”
任彦东:“早考完了。”
几人一块笑。
很快,盛夏画好了简笔小提琴,在边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记事本递给了任彦东,“你写吧。”
任彦东在画的下面写了几句话,把日期和名字都签在右下角。
那人接过记事本,“我闺女还不知要怎么嘚瑟了。”他又看看那幅画和那几行字,不由赞叹,“珠联璧合。”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他们散开,回到自己位上。
盛夏暗暗握了握任彦东的手,“还好有你救急。”
任彦东:“我之前不是给你准备了那么多描红纸?你没事照着我的字练练,也不需要多,会写几句就够。”
盛夏一脸的不情愿,“不想练。”
任彦东揉揉她的头,“那就不练,以后要是再有人让你多写几句,你就直接画出来,这样也不错。”
盛夏笑,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会场内,人来的差不多,不过盛夏边上的位置还空着,也不知道是哪个集团的领导还没到。
下意识的,盛夏往记者席那边看了眼。
人群里,夏沐的颜值很显眼,一眼就捕捉到。
盛夏欲要收回视线,夏沐正好看向主席台那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夏沐对着她下巴微微一扬,又递了一个眼神,盛夏也笑了,冲她挥挥手。
之后,两人各自忙开。
任彦东正在专注看自己的稿子,没注意盛夏在干什么。
盛夏侧身,靠近他,“夏沐也来了。”
任彦东:“来了不是正常?”
这会儿,盛夏也觉得一切都正常了。
她看看稿子又看看任彦东,“你不是记性好么,都看几遍了?还没记住?”
任彦东:“领导亲临,不得好好表现?”
盛夏反应过来后,笑了。
任彦东翻了一页,接着看。
以前他演讲从来不用什么稿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盛夏坐旁边,他竟有点紧张。
“诶?你坐这边?”
盛夏的话音落,任彦东也抬头看去。
“任总,恭喜啊。”厉炎卓别有深意的笑着。
任彦东眼睛半眯,“你坐蒋百川位子干什么?”
厉炎卓:“他乐意跟我换。”然后幽幽道:“你欠他一百块,他让我捎句话,你什么时候把钱给了,他才决定要不要跟你同框出现。”
任彦东:“”
盛夏听的一头雾水,她问厉炎卓:“什么一百块钱?”
厉炎卓:“任总只给蒋百川发了一百块红包,群里其他人是两百。”
之后两人聊起来,说说笑笑。
任彦东一直盯着盛夏侧脸看,她也不给个反应。
他觑了一眼厉炎卓,哪哪都有他。
任彦东今天是第二位演讲嘉宾,第一位是金融界的老前辈,到了任彦东时,盛夏拿出手机,给他拍了不少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在会议上的状态,和他工作时差不多,严肃、冷静、沉稳。
他站在那,便是全场的焦点。
台上的声音传来,盛夏收起手机,专注听着。
任彦东的演讲有十多分钟,即便是拿了稿子上去,之后他也没看,前两分钟他不在状态,后来才慢慢调整到最佳。
不熟悉他的人自然是看不出哪里不一样,站在主席台上,他还是不怒自威,气场强势。
不过群里来参加会议的那帮人,一眼就瞧了出来他紧张。
这种情况,史无前例。
爱情和婚姻,让盛夏有了盔甲,让任彦东有了软肋。
这是后来,闵瑜给他们的总结。
演讲结束,任彦东微微欠身致谢。
盛夏也不知道任彦东能否看到,她对着他做了手势,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右手则输了个大拇指。
三哥,最棒。
任彦东看到了,寡淡的脸上,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