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盈强装镇定,“我能是谁?”
她逐渐贴近段昭临,一双弯弯的笑眼,眉尾下垂更显无辜,直勾勾得注视着他。
段昭临努力想看透藏在她乖巧灵动外表下的究竟是什么?
“我是姜家四娘子啊。”
见段昭临不为所动,还是一副审视的态度。
她轻拉着段昭临的衣袖,“段小郎君,你救得我,竟不知我的身世?”
她张着湿漉漉的眸子,雾气朦胧,又挤出几滴眼泪。
“我一向不得叔婶待见,还是家中最小的娘子。”
“我那婶婶白氏巴不得早早把我嫁出去,好能捞点钱。”
“我无依无靠,姐姐处处挤兑我。”
“幸好遇见段郎君大善人,救了我。”
姜悦盈也不知是不是触到自己前世的伤心事,越说越动情,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大滴大滴的掉在段昭临绣着金线的袖口上。
继母在家无形的冷刀子,处处扎她的心、继妹对外的编排,让她在京城名声一落千丈。
游离于家外的感觉,与原主的记忆倒是相差无几。
她可怜兮兮的咬着唇,鼻尖微红,继续说道。
“这玉露团也是我那日听章阿姊隔壁的小娘子学的。”
“竟不知这法子是从宫内传出的?”
见她是真的哭了,段昭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笨拙的掏出帕子递给他。
暗想自己疑心太过了,这小娘子怎会和那么远的皇宫扯上关系?
骨血至亲的叔侄竟也这样对待,那她走散的妹妹岂不凄惨万分。
姜悦盈明白这次考验是通过了。
可她这人一哭,泪水就止不住的往外涌,就如雨下,她其实已经不难过了。
段昭临见眼前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的,想起儿时娘哄他的法子。
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的温热,轻拍了两下,“莫哭了。”
姜悦盈只觉得一股男性的气息顺着她耳边泻下来,刺激得她痒痒的。
眼前女子微微颤抖的薄肩也平缓了下来。
瞥见她泛红的耳垂,他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咳咳”一声打断了两人。
姜悦盈羞红了脸,擦干脸上的泪水,后退半步。
段昭临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移开目光。
“我只是一个传话的,元公子问何时开饭?”云石抱着厚厚的三大盒,从左边钻出头。
无人回应,段昭临示意问姜悦盈。
姜悦盈正为刚才自己的失态懊悔不已,好像两人靠得过于近了些,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她捞出豆沙,一个一个包进糯米粉内。
没留意到云石从一堆盒子里探出个脑袋,“姜娘子”一出声把她吓得手一抖,差点把包后的玉露团扔掷出去。
“何时开饭?”
她揭开笼布,热热的蒸汽迸发出来,用筷子敲敲螃蟹壳。
盘内的螃蟹变得金灿灿的,她嫣然一笑,“好了。”
“好嘞。”云石乐呵呵的准备去报备。
段昭临倚在门边,挑着双眉,“这又是何物?”
“一天天尽给姓元的干活?”
云石有苦说不出,“我这不是门口见着元小郎君了,就给拿着了。”
待姜悦盈将所有菜肴码好,划出一半放入食盒后,段昭临和云石也不知去了何处。
她被婢女引着穿过一片密林,进入一僻静的小院。
远远瞧见段昭临旁坐着一位陌生儿郎,她弓着身子微微行礼。
坐下后,才发觉此人是晌前买她蛋挞的大主顾!
那男子也认出了她,二人四目相对,眼里闪着喜悦的神情。
段昭临正准备介绍,不曾想这两人认识。
“明远,我和你讲,这娘子做的点心真是一绝。”
“没尝过简直是人间遗憾。”
他竟不知她救的小娘子这般有能耐?
姜悦盈表面谦虚,实则乐开了花,“哪有,还是元郎君这位伯乐识得我千里马。”
“不瞒你说,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姜悦盈细细讲了自己摆摊的经过。
元清和听后,指出姜悦盈在山下卖这等新鲜玩意确实不对,应在选在闹市区。
谈话间,她烧制的几道菜也都被摆上桌。
原来,元清和是新到任的河南府法曹参军,今日随同拜访道观,定下蛋挞明日家宴一用。
他用筷子夹起一块白白胖胖的玉露团,外皮黏黏糊糊的。
进嘴豆沙有清甜的口感,作为糕点也能给到合格分数。
一旁的段昭临也插不上嘴,就拎走一只肥美的大螃蟹,他不爱吃蟹肉,就只掀开了后盖,用筷子吃里面的蟹黄。
原汁原味的螃蟹最好吃,没被其余调味掩盖蟹黄的咸香。
姜悦盈夹起一片鱼肉,外皮焦黄,咬下去酥脆酥脆的,鱼刺也被煎得极脆,就着粟米饭很下饭。
元清和也是吃这一学问的行家,边吃边和姜悦盈谈起了鱼的种种做法。
“不知姜四娘子有听闻过,鱼脍否?”
姜悦盈摇了摇头,这菜她确实不知。
“一种生鱼片成透明薄片,沾酱吃,很是美味,前朝隋炀帝称其为金齑玉鲙,这金齑可谓是金黄的酱汁。”
“我明日专从东南请了一位会切鱼脍的师傅,清和,明日你来吗?”
段昭临顺着姜悦盈的方向撇了一眼,“罢了,我需养伤。”
这话听让姜悦盈听的有些刺耳,难不成是责怪她今日害他被蝙蝠咬伤?暗暗低下了头。
元清和接着说了下去,丝毫未察觉到这两人的眼神交流,“我定好的点心师傅酒楼太忙,只怕不能来府,只可买制好的了。”
姜悦盈垂着的头一下子扬了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元小郎君,我来做可好?”
元清和怔了一下,笑的合不拢嘴,“我怎么没想到呢?你那五十个蛋挞明日正好来我府上一并做。”
用完膳后,姜悦盈和段昭临一齐回到道观。
她本担心他右臂的伤口,想自己前去那幼童处,没曾想走了两步段昭临又跟了上来。
“那孩子是个练家子,我……与你一起吧。”
这话让姜悦盈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入洞后,孩子见段昭临在场就一直恶狠狠盯着他,死犟着不愿吃。
段昭临抱臂冷冷看着他,两人僵持不下。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姜悦盈低下头和孩子耳语了几句“有我在,他不会伤你,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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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纸老虎。”
比划了个老虎的动作。
说罢又把段昭临拉到外面。
“今日若不是段郎君在旁给我撑腰,我怎敢进洞,又怎能找到地方做菜,多亏了郎君。
悦盈日后若有了钱,一定报答你。所以现下你在此处坐着歇歇可好?”
望着她粉嘟嘟的脸颊,眼里透出认真的神情,就点头应下了。
“你与他说了甚?”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姜悦盈的话让他摸不着头脑。
姜悦盈坐在草垫上,取出食盒摆在地上,自己夹着筷子把所有的菜试了一遍。
这孩子吃的狼吞虎咽,一整个蟹腿直接塞进嘴里,咬下里面的肉又吐在地上。
鱼刺都顾不得吐,全吞进肚里。
吃得太急,被狠狠呛住,姜悦盈给他盛了一碗水,咕噜咕噜两口全无。
她晃着腿,“你有身如此厉害的功夫,怎不去投军或是寻个正经师傅呢?”
“泡在这暗无天日的洞里,多没劲。”
那孩子扒拉筷子的动作停了一下,又接着吃了起来。
“好吧,你有苦衷,不想说。”
姜悦盈嘟着嘴,两只眼睛转个不停,“那总该告诉我名字吧。”
“我先说的我的,姓姜,名悦盈,排行老四。”
“你唤我盈盈姐姐就行。”说罢,嘿嘿笑了两下。
等他回话。
孩子还是不愿吱声。
“你既然吃了我一顿饭,我就给你取个名字吧。”
“你吃螃蟹吃这么香,就叫小螃蟹吧!”
姜悦盈上前掐了掐他黑黑的小脸蛋,见他表情呆呆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走了。
段昭临也不知这两人把他赶走,偷偷说了些什么,正想趴在石壁上听。
突然小门开了,他慌忙转过身子,拾起地上的四叶草一片片数着。
姜悦盈绕到他前方,明媚的笑容似薰衣草般有清雅的香气,“段小郎君,走吧。”
“我想他应是受了什么刺激。”
姜悦盈来了兴趣,问他从何得知。
“他对风吹草动极为警觉,时刻处于一种……”
“像是军中战士迎战时才有的戒备神情。”
“所用的鞭子不像我大周所制,怕是和别国有关。”
这后一句也让姜悦盈有所后怕,意外发现一个孩子还和异国扯上关系了?
段昭临像是看出她的担忧,“不过洞中迹象就他一人,可能是战乱逃窜到洛城的流童。”
姜悦盈点点头,“他不愿说话可能也与这有关。”
之后就陷入了沉默,直到一句“你很缺钱吗?”打破了沉默。
姜悦盈张着嘴,不知要如何说出口,说她有多窘迫?
连件像样的棉袍都没有?家里为了凑二哥的彩礼要把她嫁给傻子?
她认命的闭上眼,“当然,为了不被卖出去,为了这辈子命运能由我自己掌控,我如何不敢不拼命?”
从他问出这句话后,二人间那道深不可测的鸿沟就变得清晰可见。
即使段昭临如何落魄凄惨都难以体会到她们普通百姓每日要忧虑的琐事。
段昭临自知这话有些刻薄了,识相得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