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古老的中式的建筑中四散的阳光都是泛黄的书页味。
自从知道回老家与表哥成婚的消息后,胡为青把自己关在房间一天了。还是没换来父母的心软。
她拿着书本,幻想着母亲能像以往那样送来她爱吃的乳酪。
“青青!”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胡为青扒着窗户,看向窗外,沈重那个傻子因为见不到人焦急的在门口徘徊。
看着沈重瘦削的下巴,胡为青蓦的红了双眼。这个傻子还来干什么,那天狠话都说了,还来找她干什么?
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扒着窗户,小声喊:“沈郎!”
沈重听到声音立刻跑过去,“青青!你怎么被关在里面?”
胡为青红着眼眶,“我不愿回老家,母亲把我关了起来”
沈重试了试推动这几乎焊死的门窗,说:“退后”说着他也退后几步,打算将门撞开。
可就在他准备跑过去的时候谢辽及时拦住了他,“你是害怕动静不够大是不是?”
“你!”沈重认出了他是家里的家丁误以为自己暴露,下一秒就打算动手沈昭走上前说:“你母亲就在前厅要不想被抓走就老实点”
沈重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母……亲?”
听到沈重母亲在前厅胡为青眼睛亮起来的希望随机暗淡下去。
“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趁你们父母都在前厅争取见一面”
谢辽解释着。
“可是…”沈重悲观的想:“要想不弄出声响还进去,这不比登天还难。”
话还未出口,沈昭扫了一眼到屋顶的距离。左脚登在一片砖瓦上几乎是飞了上去。
沈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操作。
老式屋顶房梁并没有那么结实。更何况这是砖瓦的屋顶。沈昭拿了块瓦片进入胡为青的房间。
屋内来了一个外人,胡为青这个大家闺秀突然愣住,呆呆的看着来人。
沈昭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停留在她的眼睛上。眼睛是五官中很神奇的器官。仅凭一双熟悉的眼睛可以认出相熟的人,也能从这一双眼睛看清她本人走过了多久风霜。
印象中的眼睛似乎永远隔着山雨,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此刻这双眼睛怯生生的的看着自己,某种的泪光像熠熠星光。同时还夹杂着几分害怕、胆怯。
“你出去还是他们进来?”沈昭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友善些。
胡为青眼中闪起灵光,却又很快暗淡下去。她缓缓摇头,“算了,我父亲应下的事,改变不了。沈重是要留洋读书做大事的人不应该被困住”
“这种自我感动并不值钱。胡为青,男人都是混账都是见异思迁的败类。的确不值得你为他们赴汤蹈火。但是,你要去看,去感受在去想,要不要给他们机会”
沈昭将手上的瓦片递在半空,“想去,我们拿窗帘当绳索,不想去,就扔掉,我走”
胡为青迟疑着,犹豫着要不要去拿那块瓦片。
“故事不会因为你的选择而烂尾,同样你的选择决定不了你以后人生的走向”沈昭淡淡出声,柔和的笑着。
在这个笑容中,胡为青获取到肯定的勇气。她手掌悬在上空,最终坚定落下,接过瓦片,坚定的说:“我去”
胡为青的父母是铁了心的关她,房间很偏僻,半天也没有人经过。胡为青落地后,谢辽和沈昭非常有眼力见的说:“我们去帮你们看着前院”
正是日头,阳光晒得人犯困。
“困了?”谢辽见沈昭眯着眼睛。
沈昭笑,顺势闭上眼睛,靠着身后凉爽的青砖说:“累了”
谢辽点头同意道,“头一回当月老,还挺忙”
“我们这样帮他们,最后会不会还是胡为青必死的结局?”
谢辽顿住,问:“怎么这么说?”
“想明白了”
刚刚她开解胡为青自己也懂得了很多,人生这条长河容纳很多但它奔腾的方向不会改变。
“使人兜兜转转走向结尾的不是命运的指示,是人的思维。无论再来多少遍人都是会做一样的选择。他们只是有我们的帮助又不是换脑子了”
沈昭看着不远处谈话的两人,不禁想原故事里的结局又是什么?
“所以啊,应该记住一句话”
沈昭问:“什么话?”
谢辽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
两人谈话很快结束了。沈重激动的抱起胡为青转圈。
看样子应该谈的很好。
沈重牵着胡为青的走过来,“谢谢你们”
“谈好了?”
沈重看了一眼胡为青,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点头,“对,三日后我和青青会去国外”
“三日,这么快?”
沈重脸色有些不好,“他们一个星期后就会回老家”
沈昭点头,又看向胡为青,“决定了?”
手掌燥热的的温度让胡为青感到心安,她重重点头,“对,我想为自己决定一次”
两人相交的的手掌逐渐握紧,从一无所有的彼此身上汲取力量。
看着两人相交的手掌,沈昭放下心来,直接问,“需要我们做什么?”
“我需要你们牵制住我父母。那天我会和父母说我和老师有事情交流。但是拖不了多久,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我拦住,随便用什么理由,只要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两人答应下来,三日后夜晚。沈重如约出现在码头,期待的看着远方。
可是姗姗来迟的却不是胡为青。是个家丁。他急匆匆的跑过来,对上沈重期待的眼神惭愧的欠了欠身,“沈先生,我家小姐说,天山路远,关山难越。请沈先生保重”
沈重手上的行李啪一声落在地上,“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大的身形摇摇欲坠。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不可能,青青不可能说这个话,胡家发生什么了!”
家丁需要欲言难止,还是说:“先生,船不等人”
“我要去找她”
“沈先生”家丁抱住沈重的腰,“船快开了,您快走吧”
“松开我,我要回去见青青”沈重捶打身上的胳膊,奋力往前迈出步伐。
绝望之际谢辽出现了。困住的沈重突然挣脱开束缚他大步跑来,却听谢辽低声喊了他一声,“沈重”
“你来了,快替我去趟胡府,我……”沈重全然未觉谢辽的不对劲。只想着往前走。
沈重喋喋不休的话还没有说完,谢辽缓缓低下了头,“上船吧”
沈重定在原地,兴奋的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胡为青已经回老家了,上船吧,到了国外学有所成在回来”
沈重自嘲的摇头,“你是不是我母亲派来的,她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我现在就去胡府…”
“沈重”谢辽拽着沈重的胳膊,“船马上就要开了,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沈重疑惑的看着谢辽,想从中看出他没有参与的故事。但是那浓浓墨色间,他只看到了悲怆。
“沈重,你出去还能回来,带下去事情不一定会有转机…就算是你能为胡为青做的最好的事了”
沈重望向谢辽身后,他渴望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夜色渐渐浓重。轮船发出即将启航的呼唤。
他猛然想起胡为青之前说过的话。
那时胡为青捧着书本,看着地图上关于国外的版图,“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
沈重亲昵的拿书敲敲胡为青的头,“和咱们一样呗”
胡为青摇头,“不,不一样。哪里有蒸汽机,哪里人自由。我们不要做锁在这里的鸟,我们飞出去吧?”
那时候的北平每天都在换名字,人来人往车流不息。人的主权在政权一次次交迭间一点点丧失。
两人约定过,他们要一同建设这个美丽的国家。他们爱的深沉的土地。
沈重隔着浓重的夜色。潮湿的海风回头,千万种感情只在这一眼中,他说:“我走”
谢辽目送沈重上船,几乎同一时间谢辽身后几十名手握武器的壮汉浩浩汤汤的赶来,很快将码头包围。
领头的人蛮横的将武器对准谢辽,“人呢?”
“走了”
“你他妈……”他扬起来木棍。
“住手!”胡为青姗姗来迟,制止住了这一暴行的发生。
她形单影只,身形单薄。弱小的身板却挡在了谢辽面前,“你说过,我跟你走,你就放过无辜的人”
领头的人却并不在意她这种威胁,他掐住胡为青纤细的脖子,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你还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随后将人重重摔下
有了胡为青的干扰男人也失去了兴趣,他对身后的伙计们说:“撤了”
人声势浩大的来走又乌泱泱的离开。
胡为青擦了擦眼泪,此刻的她像是暴风雨下的玫瑰。她问:“沈重走了吗?”
“走了”
胡为青终于流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也算没作孽”她看向谢辽,“你回去吧,今天的遭遇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也办法站在故事内,对她的遭遇置身事外。
“你接下来怎么办?”
胡为青摇头,“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帮你父亲,他们把你父亲大卸八块你不就解脱了吗”
“因为那是我父亲,给了我生命,让我前十八年生活富足。我必须要救”
谢辽不明白,这样一个嗜赌成性,拿女儿去还赌债的父亲有什么救的理由。如果是他,那伙人把刀架在胡父脖子上时他会视而不见。
死了刚好少一个负担。
但胡为青在知道父亲表面上要让她回老家嫁给表哥实则想卖掉时也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在看到刀逼近父亲时还是心软了。
这就是她走向灭亡的起点,哪怕谢辽自认为做了很多,还是改变不了结局。
胡为青踉跄起身,“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但沈重不是,我没理由拖住他”
“你的人生未必会这样”
胡为青顿住脚步,听见谢辽说,“你能把握你的人生。你存在它才会继续,你灭亡,你的人生才会落幕。所以人活着才有希望”
胡为青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夜晚的码头都是海浪翻滚的声音。沈昭终于出现在码头,“沈重走了吗?”
“走了,差一点胡为青就可以见他最后一面了。沈父呢?有事吗?”
沈昭摇头,“抢救过来了,医生说接下来要留院观察几天”
晚上,沈重前脚走后脚几个讨债的人就上了门。因为沈重和胡为青青梅竹马,他们老大气不过要给沈重点颜色看看。
沈父当场气晕了过去,沈家一团乱麻。谢辽趁乱出来送沈重,沈昭和其他人送沈父去了医院。
“到这儿就结束了?”谢辽问。
休息了几天,发现我还是喜欢写文[紫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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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