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比赛的规则很简单,两队每个人轮流扣篮,每个人大概能扣上六个球,得分分三级。
第一级:无障碍物扣篮,两分。
第二级:筐下摆椅子,三分。
第三级:筐下有人举球,起跳后接球再扣,五分。
全场十人,分成AB两队,在这群平均身高都有185的校队成员里面,有个人格外引人注目。
6号马康。
他只有178cm,对于篮球运动员来说太矮了,身材也不出众,却是出了名的“路人王”,B站上有很多他打街球的视频,穿拖鞋也能暴扣,气势逼人,颇有点“费城答案艾弗森”的味道。
哨响,比赛开始,高墨川第一个上场。
“麦冬,你说,高墨川这种王牌选手会不会被马康虐呢?有没有机会?”
胡小媛低声接话:“应该,不会吧,高墨川...他在b战也是很出名阿,灌篮视频不比马康少。”
凌麦冬:“会的话...应该很好看吧...”
桑梓:“你表情看起来,好像很希望他被虐诶?你们是对抗路CP吗?”
凌麦冬余光撇见高墨川因着惯性在往她的方向冲。
于是,心里虽然想看他被虐,说出口的却是:“怎么会呢,我很想看高墨川赢的...”
说完转过头,高墨川也正好停在跟前。
两人离得很近。
高墨川不说话不做什么表情时候,其实给人的感觉很冷,眉眼很锋利,鼻梁像山峰一样又直又挺,加上训练有素,每一个地方的肌肉线条都恰到好处。
不得不承认,这也是一具非常好的躯体。
不止好看,机能也应该很好,起码能打完全场,体力不在话下。
凌麦冬说:“好球。”
他先愣了一瞬,随即唇角扬起来,直直看着她的眼睛。
凌麦冬的视线扫过他,虽然笑着,眼中却没什么温度,“不过,现在,你可以先让让,挡着我看答案了。”
这种转变让高墨川心里滋生巨大的落差,像刚拿下大奖,喜悦不到五秒主持人却说念错名字了,比起从未拥有,短暂的拥有确实更让人难以割舍。
所以,高墨川前所未有的想赢,打得前所未有的狠,可以说是,把“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致。
张继时常觉得学校室外篮球场,可怜的篮板,下一秒就会被搞墨川的单手劈筐,虐得碎成渣,要是教练在的话,估计哨子要吹得冒烟,然后追着高墨川咆哮:篮板抢你对象了吗!篮筐吃你家大米了吗,你要这么折腾它!
篮筐肯定是无辜的,让高墨川阴晴不定的根源目前只有凌麦冬。
张继好奇:“你小子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不过,我可以,xue微,就是xue微的八卦一下,你为什么一直跑到凌麦冬旁边吗。”
吴飞:“你瞎吗?他脸上明明写着不高兴。”
张继:“你不能光看表面,这看人,最重要的是透过现象看本质。”
吴飞:“有道理,继续分析。”
张继:“高墨川以前扣篮是不是就图个爽,玩一玩,扣完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来让我俩,尤其是我不痛快,但你看他今天哈,扣完后干什么去了,跑凌麦冬身边去了...”
吴飞:“嗯,这么一说,确实很不对劲。”
张继:“凌麦冬到底什么人物?她勾勾手指你就跑过去,扣完还要过去聊两句,这对吗?”
高墨川没回话,顺着张继的话看过去,凌麦冬正为马康的罚球线起跳暴扣鼓掌。
答案...
原来是这个意思。
高墨川垂下眼,指关节在掌心里“咔咔”作响。
下一秒,他嗖地冲了出去。
平日里随性玩乐的人,今天似乎吃错了药,不仅在罚球线外起跳,腾空时还在半空换手,整个动作利落却狠,硬生生把观众的呼声掀到顶点。
张继和吴飞目瞪口呆。
“骚啊。”张继张嘴吐出两个字,“孔雀开屏。”
开屏行为还在继续...
马康秀一个动作,高墨川就要比他更狠,两人的比分不相上下,相当激烈,表演比赛也跟着变成了两人的单挑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继凑近高墨川问:“你今天喝红牛了?”
“没有。”
“你和康哥吵架了?”
“没有。”
“昨天的3v3被康哥虐了?”
“没有。”
高墨川望着场边的凌麦冬,她还在看马康,看得还算是认真,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不是说想看他赢吗,为什么要看着他的对手笑。
高墨川的胜负欲被点燃加满了油,眼神都变了。
张继:“你和康哥较什么劲,教练说了,今天让我们悠着点玩,活动活动筋骨可以了,马上还有比赛,保护好膝盖啊。”
高墨川咬牙:“想赢。”
张继:“......”
他瞄了几眼计分板。
高墨川本人狠归狠,A队其它球员失误的多,比如他刚刚起跳没控制好,扣歪了,再比如吴飞想玩新花样,没玩成功...
所以比分,还是B队领先。
A队想赢,最后一球,高墨川必须要上最高难度,也就是第三等级,□□接球扣篮。
这种骚操作,抛开专门玩空中飞人的不谈,目前CUBA在职的,只有两人可以做到,位于南北两个方位的王牌——褚云辰和高墨川。
高墨川这种选手,往常对于这种娱乐性质的比赛都比较随和,毕竟篮球界有句话,年少不知膝盖贵,不能占着年纪小,就不顾及身体,所以,高墨川不经常玩这种炫技的东西,他也不是什么逼王。
显然这些前提条件,在遇见凌麦冬之后,啥也不是。
张继有点紧张了。
对面的观众比他还紧张。
桑梓抓得凌麦冬手臂微微发红,胡小媛连照片都忘记拍。
“麦冬,你觉得哪队会赢?”桑梓问,“靠,我好紧张,搞得像我自己参加比赛一样。”
“打赌?”凌麦冬拍了两下桑梓的手背,“松松,疼。”
桑梓猛地松开,“打什么赌啊?”
凌麦冬:“赌谁赢啊。”
桑梓猛猛摇头——上一个和凌麦冬打赌的人现在还老老实实举着手机干活呢,她才不要玩。
但还是好奇,“那个举球的男生比我都高,好难啊,麦冬,你相信高墨川吗?”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呢?”
直到这时候,凌麦冬的视线才扫过球场上的23号,白底红色勾边的球衣,是金城大学的主场球衣,醒目得额外的刺眼。
褚云辰只会穿11号的球衣,港大也没有如此醒目的配色。
所以,穿上23号球衣的高墨川,各人特色太强,从他身上去临摹另一个人的身影需要角度和动作的加持。
也就让凌麦冬对比赛结果丧失了兴趣,就像之前看每一场没有褚云辰的比赛,不会有任何紧张,害怕,焦虑的感觉。
记得那时候,她总是要陪褚云辰去看别人的比赛,看一会就困,无聊乏味到昏昏欲睡,褚云辰看不下去,才教会了她赌球。
第一次赌的时候,褚云辰看着相差30分的计分板,让她先选。
她毫无疑问选比分高的队伍赢啊,没人会傻到选落后30分的队伍吧。
可是,命运却要教她做人。不,应该说,褚云辰在轻易拿捏她。
两只球队什么水平什么风格褚云辰最了解不过了,有些球队就是第一节打得像屎一样,但到了第二节手感回来就能爆发反虐对手。
被凌麦冬看不上的这只球队俨然就是。
接下来的时间,凌麦冬体验到了什么叫折磨,什么叫紧张,什么叫坐立难安,计分板上的比分每每跳动一下,她的心也跟着跳。
她恨不得冲上去拽住那个得分王说:你快停下,你让一让,你帮帮我。
帮她赢吧,赢过褚云辰,她想用赌约换他的回答。
可是,得分王听不见她的心声。
手感回来的他像个疯子,30分的差距他用了短短五分钟追平,反超,甚至在最后一节还能狠狠碾压。
褚云辰用这种方式教会她:过程比结局重要,稍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压根看不上的对手追平甚至超越,只要比赛还在继续,结束的哨声没响,输赢就永远有机会逆转。
后来,凌麦冬也因此爱上赌,最好是出其不意,输赢未定,要么输惨要么全胜。
不过。
凌麦冬现在还记得这只打后期的疯子球队来自金城最好的高中,也就是高墨川的母校,那个得分王是小前锋位。
场上,高墨川脚下发力,罚球线起跳,整个人划过一道干净利落的弧线,几乎是把身体完全甩出去,在半空中稳稳接到球,然后狠狠砸进篮筐。
“嘭——!”
篮筐震颤,场馆里的空气被这一扣震得一片轰鸣。
欢呼声炸裂,手机快门声此起彼伏。
落地的刹那,高墨川没有往回走,反而是转身扫了眼她,那稍冷的眉眼神情熟悉得让凌麦冬一愣,掌心里的手机差点滑落。
他在用唇语告诉她:等我。
凌麦冬不回应,别开视线。
“啊啊啊,高墨川这球太帅了吧!”
桑梓还沉浸在比赛里,兴奋得拉着许诺诺,又笑又叫,“视频传我,来,扫好友扫好友...”
胡小媛也难得主动加入。
凌麦冬不想破坏这么美好的氛围,找了借口先离开。
但她没走远,绕到球场边的松林,无所事事“隔岸观火”。凌麦冬倚在树下,斑驳的树影将她半掩在暮色里。
比赛刚结束,热烈的气息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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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
高墨川听着张继吴飞说着话,随手捞起场边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汗水沿着他清晰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被浸湿的球衣领口。
他微喘着气,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未退的狠劲。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生,在同伴的陪伴下,小跑着凑到了他面前。
周围的起哄声隐约传来,张继似乎还和吴飞打上了赌。
这种场景她以前也经常在港大见,只是不知道高墨川会如何回应,凌麦冬难得有兴致,下意识手往包里一捞,才想起喜欢的果汁给了高墨川。
她蜷了蜷指尖,换成了吃糖。
距离有些远,凌麦冬听不清,只能看到女生脸颊微红,手机捧着手机,界面或许是二维码,亦或是别的什么。
高墨川站直了身体,听着女生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不耐烦,也看不出有没有兴趣,就是听着,有一种介于礼貌与疏离之间的微妙平衡。
直到女生的话音似乎告一段落,他才摇了下头,嘴唇动了动,简短说了句什么。
那女生肩膀微微一塌,捧着手机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人群散开,张继似乎输惨了。
高墨川转身刹那,视线像是无意间越过了女生的肩头,穿透稀稀拉拉的人群,投向了凌麦冬所在的这个角落。
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
凌麦冬没有动,依旧倚着树干,紫黑色的眼眸没什么波澜地回望着他。
高墨川率先收回了视线,拎起搭在座椅上的外套,随意抓在手里,又拿上她给的那瓶黑加仑,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
“还挺温柔。”凌麦冬自言自语着。
高墨川还能耐心听着别人讲完话,又和颜悦色拒绝对方,不像褚云辰,眼里总是会不自觉溢出几分厌恶和不耐烦,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留下一句有女朋友就离开。
她偶然听到过一次,勾着他的手臂喋喋不休问他:“那个女朋友是我对吧,你承认了...”
“哥哥,你对别人都能承认,在我面前就不能说一次喜欢我?”
褚云辰顿了顿,没有推开她,蓝黑色的眼眸在她唇周停留一瞬,又移开,“只是处理麻烦最简单的回答。”
凌麦冬晃着糖盒子,彩色的糖果在盒子里咚咚咚四处碰壁。
夜风吹得树林簌簌响,远处的音响一个接一个搬走后,灯光也暗下去,只余下空荡荡的球场和一地清冷月光。
她漫无目的走着,路过巷子时候,想起桑梓在酒吧里的话,还是拐了进去。巷子很旧,路灯坏了一盏,仅存的那盏光线昏蒙,将潮湿的地面照出零星晦暗的光点。
酒醒了之后,她有认真思考过。
要是桑梓描述的没有错,帮她教训罗开的那人多半就是褚云辰。
她从小跟着褚云辰跑,吵架归吵架,虽然暂时闹不愉快,分手了,但也不至于这点默契都没有。
褚云辰家世太好,从小受过良好的家教,人前永远是温和的褚家二公子。
是的,二。
他上面还有个哥哥,两人差一岁,褚云澜很优秀,褚家的意思是让哥哥接手总公司,弟弟就管理子公司,相互帮助。故而,哥哥也算是替褚云辰分担了很多关注点和压力,不然,褚家又怎么会放任继承人成天泡球场追什么篮球梦。
两兄弟关系也还挺好的,褚云澜比较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本色就是如此,不像褚云辰,他是个很会压抑自己,很能憋的人,他就是气炸了,心里再不爽,也能笑着和你说话,有什么心事他也不会说,总和哥哥一样,装得温和随性。
但那些都是褚云辰演给外人看的,在凌麦冬面前,他就不会演了,多顽劣,可恶的一面她都见过。
他不是个特别有耐心的人,脾气其实很大,打街篮是发泄他压抑的情绪,只有在夜里的街头,他才能对着那些不是一个世界的陌生人,毫无顾忌的打架发狠。
褚云辰气性高,打架时候也会下意识看不起打不过他的人,所以他有很多小习惯,喜欢踩手下败将的手,喜欢扯头发逼着道歉。
和帮她教训罗开的人一样的。
凌麦冬还是解锁了手机。
置顶聊天框里很久没消息了。
她走着,一边敲字,想问褚云辰为什么来金城了,也不看看她。
字没有打完,一道颀长的身影便从对面不紧不慢走过来,鞋子踩着地面的枝叶,发出轻响。
凌麦冬停下来,没抬头。
等着对方越走越近。
直到视线里闯入干净的鞋。
凌麦冬熄屏手机。
对方停在离凌麦冬两步远的地方,明明她都不走了,他还要用鞋尖抵着墙壁,生怕她跑似的,硬生生卡住她的去路。
空气里那些雨后的潮气裹挟着熟悉的鼠尾草清香窜进鼻腔。
凌麦冬这才缓缓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