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空港的玻璃穹顶滤进暖融融的晨光,季晚所乘的航班准点滑入停机坪。取完行李走向接机口时,她身上米白色棉麻长裙的裙摆随步伐轻晃,质地柔软得像朵云,外面罩着件浅杏色针织开衫,领口随意挽着两圈,恰好遮住肩头线条,只露出纤细的锁骨。脚上是双米白色方头低跟鞋,落地轻悄,唯有裙摆扫过脚踝的窸窣声,混着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微动,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多望两眼 —— 不是因为张扬,而是那份透着干净的温和,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丝,悄无声息地勾人目光。
接机口的人群里,季池捧着一大束洋牡丹格外显眼。那花是季晚出国前提过一次喜欢的,粉白花瓣裹着嫩黄的蕊,被他护在臂弯里,生怕被人碰坏。看见季晚的身影,他立刻笑着迎上去,磁性的嗓音里裹着熟稔的暖意:“可算等着了,路上没折腾吧?”
季晚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弯着眼睛摇头:“还好,上了飞机就睡了,没怎么醒。”
“我还以为你得跟我吐槽飞机餐难吃,” 季池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 —— 比起去年出国时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箱子,这次的行李简省得让他意外,“怎么带这么点东西?不过也没事,晚宴的礼服和配饰我都让人给你备好了,不用你操心。”
“晚宴?” 季晚愣了一下,指尖捻了捻开衫的衣角,声音轻了些,“我还以为…… 会先缓一缓。”
“哪能让你缓啊,” 季池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宠溺,“你这趟进修回来,圈子里不少人等着见你呢,妈特意让我给你办的接风宴,早就定好了地方,推不掉的。”
季晚没再说话,只是垂了垂眼。她原本还想着回来能先躲几天,避开那些可能撞见周应淮的场合,可现在看来,这场晚宴怕是躲不过了。她又想起去年仓促出国的原因 —— 季池的好兄弟周应淮,那个总温温和和叫她 “晚晚” 的人,在她舞团面试成功的庆功夜,借着酒意与她越过了界限。她不敢面对季池,更怕撞见周应淮,才借着进修的由头匆匆离开,连临走前都没敢好好跟季池道别。
“别担心,就是跟熟人吃顿饭,放松点。” 季池以为她是紧张,揉了揉她的头发,拎着行李箱往车库走,“对了,忘了跟你说,应淮今天刚好有空,陪我一起来接你,等下也跟我们去晚宴。”
“应淮” 两个字像颗小石子,猛地砸进季晚心里。她猛地抬头,顺着季池的目光望去 —— 不远处的保姆车旁,周应淮正站在晨光里。他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浅纹领带,身姿挺拔得像棵松,指尖漫不经心地搭在车门上,目光落过来时,黑沉沉的眸子像浸了墨的深海,让季晚瞬间想起那晚的酒气与慌乱,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你们俩以前不挺聊得来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 季池浑然不觉,拉着季晚往车边带。
季晚攥着开衫的衣角,指尖泛了白,勉强扯出个笑,却没敢看周应淮的眼睛。倒是周应淮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里更沉些,却依旧温和:“好久不见,晚晚。晚宴的礼服我看了,很衬你。”
这声 “晚晚” 加上面前的话,让季晚的脸更热了。她低着头像蚊子似的应了声,脚步跟着季池往车里挪,刚想挨着季池坐下,却发现旁边的座位被一个三层冰淇淋蛋糕占满 —— 粉白的奶油上缀着新鲜的草莓,一看就是她爱吃的款式。
“忘了给你说,这是给你接风的,怕化了就先放这儿了。” 季池挠了挠头,指了指周应淮身边的空位,“你坐那边吧,挤挤刚好。”
季晚没别的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挨着周应淮坐下。座椅的布料贴着手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体温,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碰到他。周应淮倒像没事人似的,随手拿起副墨镜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窗外,嘴角却悄悄勾了下,又很快压了下去。
车里静得只剩空调的微风声,尴尬像细密的网,把季晚裹得发紧。季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却没往深处想,反而笑着打圆场:“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以前晚晚总跟应淮聊舞团的事,现在倒生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背着我谈恋爱呢!”
这话一出,季晚的脸 “唰” 地红到了耳根。她慌忙摆手:“哥,你别瞎说!”
周应淮也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向季池:“别拿孩子开玩笑。”
季池这才看出两人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拍着周应淮的肩膀兴奋道:“说真的,应淮,晚晚这次进修回来,气质更好了,晚宴上肯定不少人问她情况,你多帮我照看着点,别让她被人灌酒。”
“哥,我能照顾好自己。” 季晚急得打断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递过去,“你先喝点水,开车别分心。”
季池接过水,没再多说,发动了车子。季晚靠在座椅上,昨晚没睡好的困意涌了上来。她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歪着头睡了过去。周应淮余光瞥见她的头快要撞到车窗,悄悄伸过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扶了扶,又轻手轻脚地从后座拿过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薄毯上带着淡淡的苦橙香,是周应淮常用的香氛味道。季晚睡得更沉了,呼吸渐渐均匀,长发垂在脸颊边,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周应淮看着她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毯面,又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 怕她着凉。
等季晚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暮色正缓缓漫过酒店的玻璃幕墙。车里只剩她一个人,身上的薄毯还带着暖意,苦橙香萦绕在鼻尖。她坐起身,刚要开车门,就看见周应淮斜倚在车旁。暮色里,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修长的腿交叠着,气质清贵又温和。
“醒了?” 周应淮看见她,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张房卡递过来,“你哥临时有个电话会议,让我先带你去楼上的休息室,礼服放在那儿。”
季晚盯着房卡,脑子里突然蹦出个荒唐的念头 —— 他不会是要带自己去单独待着吧?这个想法让她的脸瞬间发烫,连耳朵都热了。
周应淮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补充:“休息室是套房,造型师和助理都在,放心。”
季晚的脸更红了。她刚才居然想入非非,现在想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接过房卡,低着头小声应道:“哦,谢谢应淮哥。”
周应淮看着她垂着头、耳尖通红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他没点破,只是转身往酒店门口走:“走吧,别让造型师等急了,晚宴快开始了。”
季晚跟在他身后,心里懊恼得不行 —— 怎么会想这种龌龊的事?还差点被当事人看出来!她攥着房卡,脚步放得更轻了,却没看见前面的周应淮,嘴角一直藏着抹挥不去的笑意。
一年没见,这小姑娘,倒比以前更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