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昏尽头拥抱你》 第1章 久别重逢 上午十点,空港的玻璃穹顶滤进暖融融的晨光,季晚所乘的航班准点滑入停机坪。取完行李走向接机口时,她身上米白色棉麻长裙的裙摆随步伐轻晃,质地柔软得像朵云,外面罩着件浅杏色针织开衫,领口随意挽着两圈,恰好遮住肩头线条,只露出纤细的锁骨。脚上是双米白色方头低跟鞋,落地轻悄,唯有裙摆扫过脚踝的窸窣声,混着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微动,让路过的人忍不住多望两眼 —— 不是因为张扬,而是那份透着干净的温和,像春日里刚抽芽的柳丝,悄无声息地勾人目光。 接机口的人群里,季池捧着一大束洋牡丹格外显眼。那花是季晚出国前提过一次喜欢的,粉白花瓣裹着嫩黄的蕊,被他护在臂弯里,生怕被人碰坏。看见季晚的身影,他立刻笑着迎上去,磁性的嗓音里裹着熟稔的暖意:“可算等着了,路上没折腾吧?” 季晚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弯着眼睛摇头:“还好,上了飞机就睡了,没怎么醒。” “我还以为你得跟我吐槽飞机餐难吃,” 季池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小行李箱 —— 比起去年出国时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箱子,这次的行李简省得让他意外,“怎么带这么点东西?不过也没事,晚宴的礼服和配饰我都让人给你备好了,不用你操心。” “晚宴?” 季晚愣了一下,指尖捻了捻开衫的衣角,声音轻了些,“我还以为…… 会先缓一缓。” “哪能让你缓啊,” 季池拍了拍她的肩,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宠溺,“你这趟进修回来,圈子里不少人等着见你呢,妈特意让我给你办的接风宴,早就定好了地方,推不掉的。” 季晚没再说话,只是垂了垂眼。她原本还想着回来能先躲几天,避开那些可能撞见周应淮的场合,可现在看来,这场晚宴怕是躲不过了。她又想起去年仓促出国的原因 —— 季池的好兄弟周应淮,那个总温温和和叫她 “晚晚” 的人,在她舞团面试成功的庆功夜,借着酒意与她越过了界限。她不敢面对季池,更怕撞见周应淮,才借着进修的由头匆匆离开,连临走前都没敢好好跟季池道别。 “别担心,就是跟熟人吃顿饭,放松点。” 季池以为她是紧张,揉了揉她的头发,拎着行李箱往车库走,“对了,忘了跟你说,应淮今天刚好有空,陪我一起来接你,等下也跟我们去晚宴。” “应淮” 两个字像颗小石子,猛地砸进季晚心里。她猛地抬头,顺着季池的目光望去 —— 不远处的保姆车旁,周应淮正站在晨光里。他穿了件深灰色西装,领口系着浅纹领带,身姿挺拔得像棵松,指尖漫不经心地搭在车门上,目光落过来时,黑沉沉的眸子像浸了墨的深海,让季晚瞬间想起那晚的酒气与慌乱,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你们俩以前不挺聊得来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说话了?” 季池浑然不觉,拉着季晚往车边带。 季晚攥着开衫的衣角,指尖泛了白,勉强扯出个笑,却没敢看周应淮的眼睛。倒是周应淮先开了口,声音比记忆里更沉些,却依旧温和:“好久不见,晚晚。晚宴的礼服我看了,很衬你。” 这声 “晚晚” 加上面前的话,让季晚的脸更热了。她低着头像蚊子似的应了声,脚步跟着季池往车里挪,刚想挨着季池坐下,却发现旁边的座位被一个三层冰淇淋蛋糕占满 —— 粉白的奶油上缀着新鲜的草莓,一看就是她爱吃的款式。 “忘了给你说,这是给你接风的,怕化了就先放这儿了。” 季池挠了挠头,指了指周应淮身边的空位,“你坐那边吧,挤挤刚好。” 季晚没别的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挨着周应淮坐下。座椅的布料贴着手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旁男人的体温,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碰到他。周应淮倒像没事人似的,随手拿起副墨镜放在膝上,目光落在窗外,嘴角却悄悄勾了下,又很快压了下去。 车里静得只剩空调的微风声,尴尬像细密的网,把季晚裹得发紧。季池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却没往深处想,反而笑着打圆场:“你们俩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以前晚晚总跟应淮聊舞团的事,现在倒生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背着我谈恋爱呢!” 这话一出,季晚的脸 “唰” 地红到了耳根。她慌忙摆手:“哥,你别瞎说!” 周应淮也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向季池:“别拿孩子开玩笑。” 季池这才看出两人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拍着周应淮的肩膀兴奋道:“说真的,应淮,晚晚这次进修回来,气质更好了,晚宴上肯定不少人问她情况,你多帮我照看着点,别让她被人灌酒。” “哥,我能照顾好自己。” 季晚急得打断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递过去,“你先喝点水,开车别分心。” 季池接过水,没再多说,发动了车子。季晚靠在座椅上,昨晚没睡好的困意涌了上来。她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歪着头睡了过去。周应淮余光瞥见她的头快要撞到车窗,悄悄伸过手,把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扶了扶,又轻手轻脚地从后座拿过薄毯,小心翼翼地盖在她身上。 薄毯上带着淡淡的苦橙香,是周应淮常用的香氛味道。季晚睡得更沉了,呼吸渐渐均匀,长发垂在脸颊边,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周应淮看着她的睡颜,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毯面,又悄悄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 怕她着凉。 等季晚醒过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暮色正缓缓漫过酒店的玻璃幕墙。车里只剩她一个人,身上的薄毯还带着暖意,苦橙香萦绕在鼻尖。她坐起身,刚要开车门,就看见周应淮斜倚在车旁。暮色里,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修长的腿交叠着,气质清贵又温和。 “醒了?” 周应淮看见她,站直身体,从口袋里掏出张房卡递过来,“你哥临时有个电话会议,让我先带你去楼上的休息室,礼服放在那儿。” 季晚盯着房卡,脑子里突然蹦出个荒唐的念头 —— 他不会是要带自己去单独待着吧?这个想法让她的脸瞬间发烫,连耳朵都热了。 周应淮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他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补充:“休息室是套房,造型师和助理都在,放心。” 季晚的脸更红了。她刚才居然想入非非,现在想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接过房卡,低着头小声应道:“哦,谢谢应淮哥。” 周应淮看着她垂着头、耳尖通红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他没点破,只是转身往酒店门口走:“走吧,别让造型师等急了,晚宴快开始了。” 季晚跟在他身后,心里懊恼得不行 —— 怎么会想这种龌龊的事?还差点被当事人看出来!她攥着房卡,脚步放得更轻了,却没看见前面的周应淮,嘴角一直藏着抹挥不去的笑意。 一年没见,这小姑娘,倒比以前更可爱了。 第2章 千杯不醉 舒缓悠扬的乐曲在宴会厅里轻轻流淌,与空气中浮动的栀子花香交织在一起,漫过每一个角落。厅内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宾客们手持的高脚杯上,映得酒液泛起粼粼波光。名流贵胄们三三两两站着,俊男靓女低声寒暄,衣香鬓影间满是热闹又雅致的气息。 季池抬手象征性地理了理领带,嘴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带着几分随性的笑。他拿起银勺,指尖轻敲了敲手中的香槟杯 —— 清脆的 “叮” 声像道无形的指令,原本细碎的交谈声瞬间淡去,全场渐渐归于寂静。他站在宴会厅中央,灯光恰好落在他身上,宾客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目光都聚了过来。 “各位来宾,按流程来说,我本该站在这里念一篇长长的演讲稿。” 季池说着,肩膀轻轻一耸,眉梢弯了弯,露出个 “你们懂” 的表情,惹得台下有人低低笑出声。 “不过啊,我这个人一贯怕麻烦。” 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却依旧带着熟稔的暖意,“不如咱们直接请出今晚的主角 —— 我们季家的掌上明珠,也是今夜这宴会厅里,最该被瞩目的女士 —— 我的妹妹,季晚小姐。” 当追光灯聚焦于季晚之际,全场宾客皆成为她的陪衬。 她身着的那件ES高定,宛若丝绸与星光的完美融合——银白色的薄纱仿佛月光织就,手工镶嵌的亮片与碎钻沿着裙摆流淌,宛如星河璀璨。吊带勾勒出她因长期练习芭蕾而线条紧致的肩颈,锁骨的弧度恰似芭蕾舞鞋尖划出的优雅曲线。束腰处的刺绣繁花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更显得她的腰肢纤细如柳。 当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碎钻般洒落在旋转楼梯的每一级台阶上,季晚提着缀满星芒的裙摆,开始缓缓向下。她的步伐极轻,带着芭蕾舞者特有的韵律,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边缘。 季池早已在楼梯口静候,他身着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见她款步走来,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随即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季晚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那掌心的温度,传递着家人的温暖与安稳。 兄妹二人并肩走向宴会中央,银白色的礼服与黑色的西装构成了一幅鲜明而和谐的画卷。她裙摆上的亮片随着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无数细碎的星辰在她周身闪烁;他身姿挺拔,为她遮挡了部分过于炽热的目光。每一步都如同奏响着回归的序曲。当他们在三层蛋糕前驻足,举起水晶杯轻轻相碰时,清脆的响声中,既蕴含着豪门世家的荣耀,也彰显着芭蕾舞者的优雅,更是属于季晚的一场迟来却盛大的加冕仪式。 水晶灯的光晕在季晚眼底碎裂成一片迷蒙的金箔,她斜倚在宴会厅的立柱旁,银白色礼服的肩带悄然滑落一小截,露出精致的锁骨,呼吸间弥漫着香槟的甜美气息。 季池远远瞥见她泛红的眼尾,但正被几个商业伙伴簇拥着脱不开身,只好朝不远处的周应淮使了个眼色。 周应淮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季晚正轻轻晃动着脑袋,宛如一只迷路的小鹿。他放下酒杯,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心跳竟比谈成千万级合作时还要急促。 “季晚,”他的声音变得极其温柔,伸手欲扶她,却在即将触碰到她手臂的瞬间,改为轻轻护在她身侧,“我送你回家。” 季晚轻轻抬眸,目光如水般潋滟,带着几分醉意的嗓音轻柔而绵软:“周……周应淮?” 他喉结微微滚动,稳稳扶住她略显摇晃的身体,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礼服上的亮片,仿佛有电流瞬间窜过。“嗯,我送你。” 她顺从地任由他半扶半抱地走向门口,脑袋不由自主地轻轻靠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洒在他颈侧。周应淮的身体僵硬,耳尖却悄然泛红,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扶着的不仅是好友的醉酒妹妹,更是他深藏多年、不敢轻易吐露的心动。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将城市的霓虹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斑。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柏油路上,车内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落在季晚脸上。 她斜倚在副驾驶座上,眼帘轻合,长而卷翘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酒意使她卸去了晚宴上的端庄仪态,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呼吸均匀且温热,散发着香槟的甜醇香气。银白色的礼服裙摆被她无意识地握在手心,指尖透出浅浅的粉色。 周应淮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目光偶尔从路况上移开,飞快地扫过身旁的人。车内静得出奇,只有发动机平稳的轰鸣,以及她若有似无的轻哼。他放低了车内空调的风速,又悄悄将座椅靠背调得更平缓些,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她。 路过街角的花店时,晚风携着花香飘进车内,季晚的眉头轻轻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周应淮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喉结微动,心底那份藏了多年的情愫,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像水草般悄然蔓延。 黑色轿车稳稳停在季家别墅门外,雕花铁栅栏在夜色中透着冷冽的精致。车灯熄灭的瞬间,季晚忽然轻轻哼唧了一声,眼帘掀开一条缝,氤氲的眸光落在周应淮侧脸上。 她歪了歪脑袋,带着醉意的嗓音软得像棉花糖,还带着点不自知的娇憨:“哥哥…… 你长得真好看,跟我回家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周应淮记忆的闸门。 一年前那个同样醉酒的夜晚,她也是这样红着脸,用软糯的声音说出这句话。那天他跟着她回了家,一夜旖旎后,清晨醒来只余下满室空寂,她带着行李远走国外,杳无音讯。 周应淮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指尖变得苍白,声音中隐约透出一丝沙哑。 “季晚,你醉了。” “我才没醉!”她立即反驳,小手不满地轻拍他的胳膊,语气坚定无比,“我千杯不醉,清醒得很呢……”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他手臂的瞬间,周应淮像被烫到般微微一僵。看着她眼底未散的迷蒙,以及那份和一年前如出一辙的娇态,他心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恍惚间,竟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重蹈覆辙的梦境。 周应淮半扶半搀着季晚走进别墅,暖黄色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季晚脚步虚浮,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佣人张妈早已在玄关等候,见状连忙上前:“周先生,我来扶小姐吧。” 周应淮小心翼翼地将季晚交给张妈,指尖离开她手臂的瞬间,心底竟掠过一丝空落。 他沉声叮嘱:“她喝多了,先帮她洗漱干净,煮杯热牛奶助眠。明天早上记得提醒她喝醒酒汤,别让她空腹。” 张妈一一应下:“周先生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 周应淮又朝季晚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正靠在张妈怀里,眉头微蹙,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他没再多说,转身轻轻带上别墅大门,身影隐入夜色。 回到车里,周应淮没有立刻发动引擎。他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别墅里暖黄的灯光透过车窗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一年前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同样的醉酒,同样的归途,只是结局似乎正朝着不同的方向延伸。他望着别墅二楼那扇紧闭的窗户,久久没有移开目光,车厢里的寂静被心底翻涌的情绪填满,迟迟不愿启动车子离开。 第3章 一眼沉沦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薄纱,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季晚睁开眼时,脑袋还有些昏沉的钝痛。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淡紫色的睡裙滑落肩头,露出细腻的肌肤。 “小姐,您醒了?” 张妈端着一碗温热的醒酒汤走进来,语气温和,“这是周先生昨晚特意嘱咐我们准备的,说您醒了一定要趁热喝。” 季晚接过瓷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听到 “周应淮” 三个字,她眼底瞬间亮起细碎的光,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小口喝着酸甜的醒酒汤,脑海里模糊闪过昨晚的片段 —— 好像是他送自己回来的。 然而,下一秒,那丝微弱的雀跃便如被冷水浇熄般瞬间消散。她轻轻放下碗,指尖不由自主地轻抚着碗沿,心中暗自思忖:他恐怕只是将自己视作妹妹罢了。毕竟,他是哥哥季池的挚友,对自己种种关照,多半是出于对兄长情面的顾及。 失落像细密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心头,让她连带着醒酒汤的酸甜都觉得淡了几分。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里却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时,季晚刚换好一条水蓝色短裙,指尖还捏着发绳没来得及扎头发。看到来电显示 “宋今禾” 三个字,她弯了弯嘴角,接起电话:“喂,禾禾。” “晚晚!起床没?陪我去逛街呗,新开的那家设计师集合店超好看!” 宋今禾活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熟悉的雀跃。 半小时后,季晚坐在常去的咖啡店靠窗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冰美式。宋今禾推门进来,一身亮色吊带裙晃得人眼晕,刚坐下就凑过来:“说吧,昨晚回归宴怎么样?我看朋友圈都在刷你那件高定,美到窒息!” 季晚搅了搅咖啡里的冰块,耳尖悄悄泛红:“还好…… 就是后来喝多了,是周应淮送我回来的。” “周应淮?” 宋今禾握着吸管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飞快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送你回去的?没发生点什么?” “能发生什么呀。” 季晚垂着眼,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他就是嘱咐张妈给我煮醒酒汤、热牛奶,特别…… 特别像哥哥对妹妹的关心。” 她指尖蜷缩起来,声音放轻:“我总觉得,他对我好,都是因为季池的关系,根本不是我想的那种……” 宋今禾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委屈模样,忍不住敲了敲她的手背:“季晚!你是不是傻?一年前那事儿你忘了?他要是只把你当妹妹,能在你醉了之后还……”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戳破她不愿提起的过往,转而换了个语气,“再说了,哪有哥哥会特意记着你喝多了要喝醒酒汤?他那是上心!” “可我不敢确定……” 季晚咬着下唇。 “有什么不敢确定的?” 宋今禾往前凑了凑,眼神坚定,“喜欢就去追啊!你季晚什么时候这么扭扭捏捏了?主动问问他,总比你在这儿瞎琢磨强。万一他也喜欢你呢?” 季晚被她说得心跳加速,抬头看向窗外,阳光落在玻璃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就像她此刻乱成一团却又隐隐透着期待的心。 咖啡厅的账单刚被服务生收走,宋今禾就拉着季晚的手腕往商场方向跑,踩着高跟鞋的步子轻快得像阵风,季晚被她拽着,无奈地笑着跟上,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刚拐过商场的转角,宋今禾突然停下脚步,眼睛亮得像缀了星:“晚晚你看!就是那件!” 季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橱窗里的模特身上正穿着一条正红色露背短裙—— 剪裁利落的裙摆刚及大腿,领口是精致的 V 型,背后大面积的露肤设计缀着细碎的珍珠链条,在商场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既明艳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性感。 “这件也太……” 季晚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脸颊微微发烫,“太露了吧,我穿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宋今禾拉着她就往店里走,语气笃定,“你皮肤白,穿红色最显气色,而且这露背设计正好能显出你跳芭蕾练出来的背线,多好看!” 她凑到季晚耳边,压低声音,“你想想,穿这个去见周应淮,他还能把你当小丫头片子看?这叫从穿搭上打破他的‘妹妹滤镜’!” 季晚被她说得有些动摇,可指尖触到裙子的布料时,还是犹豫:“会不会太成熟了……” “成熟才好!” 宋今禾不由分说把裙子塞进她手里,推着她往试衣间走,“快去试试!不好看咱们再换,听话!” 季晚拗不过她,只好抱着裙子走进试衣间。褪去身上的水蓝色短裙,换上那条红裙时,她对着镜子愣了愣 —— 镜中的自己像是变了个人,平日里的温婉被明艳取代,V 领衬得锁骨愈发精致,背后的珍珠链条顺着脊椎的弧度轻轻垂落,勾勒出流畅又纤细的背线,裙摆下露出的小腿线条笔直修长,满是芭蕾舞者的轻盈感。 她深吸一口气,拉开试衣间的门走了出去。刚迈出脚步,店里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突然小了些,几道惊艳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 旁边挑选衣服的女士停下了动作,连店员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声赞叹:“这位小姐穿这件也太好看了吧!” 季晚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拉着宋今禾躲回试衣间,却没注意到商场走廊的另一头,周应淮正陪着团队成员视察店铺。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手里拿着文件夹,原本正听着身旁人的汇报,目光却无意间扫过这家店的方向。 当看到那个穿着红裙的身影时,周应淮的脚步猛地顿住,手里的文件夹差点从指尖滑落。 是季晚。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平日里的她总是穿着温婉的长裙,或是练功时的芭蕾服,带着点不谙世事的柔软;可此刻,那条红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将她骨子里的明艳与性感彻底勾勒出来,她站在人群中,明明带着几分局促的闪躲,却偏偏像自带追光,让人挪不开眼。 周应淮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漏跳了一拍。周围团队成员的声音渐渐模糊,他的目光死死锁在那个红色身影上,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 原来,他记忆里那个总跟在季池身后的小丫头,早已长成了能让他心跳失控的模样。 第4章 二人世界 宋今禾刚被季晚拉住手腕,下意识抬头张望,目光扫过走廊时,突然眼睛一亮。她猛地挣脱季晚的手,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应淮哥!好巧啊!” 季晚浑身一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周应淮正站在走廊尽头,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唰地红了,下意识想往宋今禾身后躲。 周应淮收回目光,迈开长腿朝店里走来,步伐沉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身后的下属们面面相觑,没料到老板会突然中途离队,一头扎进女装店。 “心跳慢点,机会来了!” 宋今禾凑到季晚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叮嘱,语气里满是怂恿。 季晚攥紧了裙摆,指尖泛白,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周应淮走进店里,目光再次落在季晚身上时,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红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背后的珍珠链条闪着细碎的光,与她平日里的温婉模样截然不同,却该死的好看。 “应淮哥,你怎么在这儿?” 宋今禾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自然得像是偶遇老友,“也是来逛街的吗?” “不是,” 周应淮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过来考察商场运营情况,刚好结束。” “那也太巧了!” 宋今禾立刻接话,拉了拉季晚的胳膊,笑着问,“应淮哥,你看晚晚穿这条裙子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周应淮的目光重新落在季晚身上,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些,耳根悄悄泛起红晕,颔首道:“好看。” “我就说嘛!” 宋今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转向季晚,“晚晚,你刚才还说不合适,我觉得超好看,现在应淮哥也觉得好看,二比一,这裙子必须买!” 季晚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应淮已经开口:“这家店是我的商场入驻品牌,理应由我来买单。” “这怎么好意思呢?” 宋今禾摆了摆手,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如这样,让晚晚今晚请应淮哥吃饭,就当谢谢应淮哥的‘赞助’啦?” 季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期待又忐忑地看向周应淮。她攥着裙摆的手更紧了,心里默默嘀咕:他会不会拒绝?毕竟只是一件裙子,没必要特意吃饭…… 周应淮迎上她的目光,看到她眼底的期待与不安,沉默了两秒,随即薄唇微扬,语气清晰:“好啊。” 季晚猛地睁大了眼睛,惊喜来得太突然,让她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周应淮说完 “晚上见”,便转身离开了女装店。背对着季晚和宋今禾的瞬间,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底盛满了藏不住的愉悦,连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几分。身后的下属连忙快步跟上,路过两人身边时,还客气地颔首打招呼:“季小姐,宋小姐,再见。” 距离七点还有三个多小时,季晚拉着宋今禾回了季家别墅。一进门,她就立刻拨通了美容师的电话,语气认真:“麻烦你现在过来一趟,我晚上有重要的饭局。” 她要以最精致的状态,迎接这场期待已久的晚餐。 宋今禾在她的衣帽间里翻来翻去,觉得都不如那条红色露背短裙,于是从购物袋中将那条红裙拎出来递过去:“就穿这个去!保证让周应淮移不开眼。” 季晚连忙摆手,脸颊泛红:“不行不行,太露了,吃饭穿这个不方便。” 宋今禾见状,只好退而求其次,又翻出一条白色抹胸花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淡粉色蔷薇,衬得温婉又不失灵动,她塞进季晚手里:“那穿这个!抹胸设计刚好显气质,比你平时的长裙活泼多了,就这么定了!” 季晚看着裙子,最终点了点头。 晚餐地点选在了季晚最爱的一家私人菜馆,庭院式的布局清幽雅致,被绿植环绕的包间格外安静。 季晚和宋今禾提前半小时就到了,刚坐下没多久,宋今禾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聊了几句后,露出抱歉的神色:“晚晚,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先走了。” 季晚一愣:“这么急吗?不能等吃完饭再走吗?” “真不行,那边催得紧。” 宋今禾拿起包,拍了拍她的肩膀,压低声音,“加油!好好把握机会!” 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走出菜馆,宋今禾坐上自己的车,嘴角立刻勾起狡黠的笑,对着空气嘀咕:“季晚啊季晚,本小姐能帮你的就到这儿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好好享受这专属二人世界,千万别浪费我的良苦用心!” 包间里,季晚独自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心里忐忑得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她望着窗外的绿植,忍不住胡思乱想:周应淮会不会觉得尴尬?等会儿该聊些什么? 七点整,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周应淮准时抵达。他穿了件酒红色色衬衫,袖口整齐地挽着,比白天多了几分休闲的慵懒,却依旧难掩沉稳气质。 看到他进来,季晚连忙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说:“今禾她临时接到急事,走得特别匆忙,说下次再单独请你吃饭赔罪。所以今晚…… 就我们两个人了。” 周应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白色的抹胸花裙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裙摆上的蔷薇像是开在了她身上,温柔又动人。 他喉结微动,眼神柔和了几分,小声说了句:“挺好的。” “啊?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季晚微微歪头,耳朵下意识地凑近了些。 周应淮抬起头,眼底带着清晰的笑意,摇了摇头,语气自然地岔开话题:“没什么。这家菜馆的菜你常吃吗?我之前听季池提过,说你很喜欢这里的口味。” “嗯,是啊,” 季晚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里的招牌菜做得很地道,尤其是那个松鼠鳜鱼,我每次来都点。” “那待会儿一定要尝尝。” 周应淮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菜单,对门口的服务生扬了扬手,“可以上菜了。” 第5章 主动破冰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端上桌,松鼠鳜鱼的酸甜香气弥漫在包间里,可季晚却没心思细细品味。她低着头,筷子机械地夹着碗里的菜,腮帮子鼓鼓的,满脑子都是懊悔 —— 明明是自己请客,刚才却让周应淮招呼服务生上菜,实在太失礼了。尴尬像细密的针,轻轻扎着她的神经,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季晚。” 周应淮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季晚没听清,依旧埋着头 “苦吃”。 “季晚。” 他又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 直到第三遍,季晚才猛地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酱汁,眼神里满是茫然:“啊?怎么了?” 周应淮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指了指桌上的汤盅:“把你的汤碗给我,我帮你盛碗汤。” “不用不用!” 季晚连忙摆手,脸颊瞬间涨红,“我是请客的主人,这种事应该我来做才对。”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拿汤匙。 周应淮却抬手按住了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季晚的动作一顿。“不用这么客气。”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让我来就好。” 季晚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盛着她看不懂的温柔,让她一时忘了反驳,乖乖地拿起自己的白瓷汤碗递了过去。就在碗沿碰到周应淮指尖的瞬间,像是有电流窜过,季晚的脸唰地红透了,飞快地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周应淮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羞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却没说什么,只是从容地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温热的菌菇汤,缓缓倒入她的碗中。 季晚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鼻尖萦绕着鲜美的香气,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小口喝着,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暖意顺着食道蔓延到心底,连带着刚才的尴尬和懊悔都消散了不少。 温热的汤还在喉咙里流转,周应淮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对了,一年前你怎么突然就出国了?走得挺匆忙的。”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猛地砸进季晚的心湖。她手里的汤勺顿住,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汤汁差点溅到裙摆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应淮见状,立刻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语气却故作关切,“喝得太急了?” 季晚接过纸巾,慌忙擦了擦嘴角,脸颊涨得通红,心脏砰砰直跳。她暗自嘀咕: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他还没忘记一年前的事? “是…… 是有点急了。” 她避开周应淮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蚋,手指紧紧攥着纸巾。 周应淮看着她这副窘迫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他知道自己不能太心急,否则只会把她吓跑。于是他没再继续追问,转而拿起公筷,给她夹了块鱼肉:“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季晚松了口气,低着头小口吃着鱼肉,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晚餐在略显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周应淮起身提议:“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季晚连忙摆手。 周应淮却不依,挑眉看着她:“一条裙子而已,怎么值得你请我吃这么一顿好的?不给你当回司机,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伸出手,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车钥匙给我。” 说完,他转头对身后的助理交代:“把车开到季小姐家楼下就下班吧。” 助理点点头,识趣地退了出去。 季晚看着周应淮伸过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把车钥匙放在了他掌心。 周应淮握着方向盘,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季晚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街景上,心里还在回味晚餐时周应淮的问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蔷薇刺绣。 “在国外进修的这段时间,还好吗?” 周应淮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季晚转过头,对上他专注的眼眸,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点头:“挺好的,那边的老师很专业,学到了不少东西。” “嗯,我听说你在专业比赛上拿了奖?” 周应淮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 季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那件事她只告诉了季池和宋今禾,没跟其他人提起过。 “季池跟我提过。” 周应淮目视前方,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他说你为了准备比赛,每天都练到很晚,很辛苦。” 听到这话,季晚的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她低下头,小声说:“其实也还好,就是有时候会想家。” “现在回来了,就不用再辛苦了。” 周应淮的声音放得更柔,“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季晚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盛满了温柔,让她忍不住心头一颤。车厢里的气氛变得愈发暧昧,只有发动机平稳的轰鸣声,以及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心跳声。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季家别墅的雕花铁门外,暖黄的庭院灯将门前的石板路照得格外清晰。周应淮熄了火,车厢里的发动机声消失,只剩下两人间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季晚坐在副驾驶座上,迟迟没有推门下车。她侧头望着窗外熟悉的别墅轮廓,心里却翻涌着不舍 —— 这一路的闲谈太惬意,让她格外贪恋此刻与周应淮独处的时光。 “到了。” 周应淮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 季晚 “嗯” 了一声,手搭在车门把手上,却没力气推开。她犹豫了半天,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才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忐忑与期待,声音细若蚊蚋:“那个…… 下个月我在市剧院有芭蕾演出,你…… 你要不要来看看?” 说完,她立刻低下头,脸颊烫得像火烧,连耳尖都泛着红。她怕被拒绝,更怕自己这番主动会显得太过冒失。 周应淮看着她这副想说又不敢说、最后硬着头皮开口的模样,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只觉得她可爱得紧。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拂去她落在脸颊旁的一缕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 “好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应允,“演出时间定了告诉我,我一定到。” 季晚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亮起了光,像盛满了星星:“真的吗?” “嗯,真的。” 周应淮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深。 得到肯定的答复,季晚的心像被泡在了蜜里,连忙推开车门下车。她站在车旁,却没有立刻走进别墅,而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车内的周应淮,挥了挥手:“那我进去啦,你路上小心。” “好,快进去吧。” 周应淮也朝她挥手,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 直到看着季晚的身影消失在别墅大门后,周应淮才收回目光,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她发丝的柔软触感。他发动车子,嘴角却依旧扬着抹不去的笑意 —— 下个月的演出,他已经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