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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年深不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51.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2)   我不会再离开……


    救护车来的很快, 周韵被送到了长济医院的急救室。


    医护人员进进出出,步履匆忙,徐知岁始终站在走廊冰冷的座椅边, 死死盯着急救室大门上那盏长久不灭的红灯。


    她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了极深的梦境, 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 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可害怕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紧张的一颗心在等待中变得绝望,她双腿一软,顺着墙壁蹲了下去,快要跌倒的时候有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徐知岁抬起头,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她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的面容,眼泪不知怎么就滑了下来。


    “祁燃, 我是不是要没有妈妈了?”


    祁燃蹲下身,将蜷缩成一团的她抱在怀里, “不会的, 阿姨会没事的, 相信我。”


    徐知岁靠在他的胸膛,整个人的重量都交给他, 颤抖道:“是我不好,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 我竟然还以为她的病情有所好转。我明明了解她的, 她是一个靠回忆和幻想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接受爸爸去世的现实……是我不对, 是我疏忽了……”


    祁燃搂住她的肩膀,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衣衫,“别这样,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没有人会怪你。”


    徐知岁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拼命摇头,“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永远留不住我爱的人?”


    祁燃将她抱得更紧,“不论你信不信,不管你还要不要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


    两个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徐知岁害怕听到让人绝望的答案,脚像灌了铅一样沉,迟迟不敢上前。


    祁燃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身走到医生面前。


    “大夫,怎么样了?”


    医生摘掉口罩,“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我们也很难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目前已经给她做了洗胃,性命暂时保住了,但能不能脱离危险期,还得看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徐知岁紧握的拳头松了松,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祁燃看了她一眼,继续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


    医生说:“一会儿我们会将病人转到监护室,你们家属先去办理住院手续,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通知的。”


    “好。”


    医生走后,祁燃将徐知岁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徐知岁不做声,还没有极度的恐惧中缓过神来,任由自己像个提线木偶般的被他带到座椅边坐好。


    祁燃蹲下身,伸手拨了拨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有许多根被泪水打湿贴在了脸颊。


    “你在这坐一会儿,阿姨很快就会出来。我去把住院手续办了,你带了证件没有?”


    徐知岁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提袋,递给他,“都在里面。”


    祁燃接过,拍了拍她的肩膀,“乖,等我回来。”


    ……


    祁燃办完住院手续回来后,发现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值班的护士告诉他病人和家属已经被带去了病房,他又折去了住院部。


    这段期间,他的手机一直没能消停,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其实今天他是要去临省的分公司开会的,最快的话应该明天才能回来。


    可当他听到徐知岁在电话里的哭诉,他整颗心都乱了,顾不上许多,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看到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抢救室门口,他突然无比庆幸上午那个电话会议拖住了他的时间,导致他没能顺利出差。


    不然,他将又一次缺席她最艰难的时刻,无法在她掉眼泪的时候给她肩膀。


    可他这么突然一走,底下的人就乱了套,蒲新不停打电话进来请示工作,问分公司那边还去不去。


    祁燃告诉蒲新,把他后面的行程全部推了,一切都等周韵度过危险期再说。


    安排完工作再回到病房时,天色已经黑了。


    周韵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氧气面罩也掩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只有床头滴滴作响的监护仪证明着她的平安。


    徐知岁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整个人憔悴得像个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祁燃看着心疼,走过去按在她的肩头,“我请了护工来照顾阿姨,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徐知岁摇头,“我不走,我要在这守着她。”


    “就算是为了她能早些好起来,你也应该先照顾好自己。接下来几天怕是住要在医院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总是要的。”


    徐知岁沉默,片刻后站了起来,跟随祁燃上了回家的车。


    说是收拾东西,其实要带的不过是些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祁燃帮她们转到了VIP病房,里头日用品齐全,不需要她准备太多东西。


    从家里出来,祁燃带她去了饭店,徐知岁没有胃口,一心记挂着病房里的人,只喝了几口菜粥就放下了勺子。


    晚上回到医院,护工已经过来照顾,徐知岁不放心,仍然让人在病床边给她架了一张行军床。


    未来几天,这就是她休息的地方。


    一切安排妥当,已经是深夜,徐知岁见祁燃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祁燃摇了摇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儿,如果你不介意……”他指了指外面的那张沙发,“我今晚可以睡在那里吗?”


    徐知岁往外头瞧了一眼,客厅里的确有张沙发,但小的可怜,长度一米五不到,哪里够他一个大男人栖身。


    正犹豫要不要和他换一下,祁燃已经大步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说着,他拿出笔记本,继续未完成的工作,清浅的灯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盯着屏幕的眼眸显得更加深邃。


    徐知岁抿了抿唇,手扶着门框,“那好吧,我先休息了。”


    祁燃朝她唇一笑,“晚安。”


    “晚安。”徐知岁掩上房门。


    周韵尚未脱离危险,徐知岁不敢入睡,靠在床边打了会儿盹,轻而易举地就被风吹动窗帘的声音惊醒。


    她下意识查看病床上的人,替她掖了掖被子。


    隔着一扇门,隐约能听见外面敲打键盘的声音,徐知岁的心安定了些。


    坐回了行军床,借着床头微弱的电光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信纸。


    这是她今天在周韵房间里找到的,和她的银行卡存折放在一起,封面写着:岁岁亲启。


    徐知岁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打开信封,信的开端骇然写着两个大字——遗书。


    仅仅一眼,眼泪再次决堤。


    ……


    信很长,足足有两页纸。


    周韵在信里提起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也回忆了许多一家三口的温馨时刻,说到徐建明的离世,她的文字变得悲痛,字字句句都透露着绝望。


    信的最后她说:【岁岁,别为妈妈难过,妈妈终于要和爸爸在那边团聚了,这对我来说是种解脱。这些年妈妈害你吃了许多苦,是妈妈对不起你,现在妈妈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过下去……】


    看到这里,徐知岁再也没有读下去的勇气,她撕掉了遗书两个字,将信叠好塞到昏迷的周韵手里,倔强地看着她。


    “信还给你,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你要赶快醒过来,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这句话时,周韵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下。


    ……——


    祁燃把手上的工作都推了,几乎24小时守在徐知岁身边,为数不多需要他亲自的过目数据和文件,也都选择休息的时间在医院完成。


    第二天一早,江途和乔琳闻讯赶来医院探望,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徐知岁的两个亲舅舅。


    徐知岁看见二人脊背一僵,将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江途。


    江途咳了一声,尴尬道:“是我通知他们的,情况危机,我是想万一……”


    万一周韵有个三长两短,作为她的亲兄弟总是要来见最后一面的。


    徐知岁点点头,事后想想也能理解。


    两个舅舅去病房里探望了周韵,短暂停留之后,两人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病房里另外一个仪表不凡的男人身上。


    大舅舅的眼睛在祁燃身上反复打量,皱眉问:“岁岁,这位是你朋友吧?怎么不给舅舅介绍介绍?”


    徐知岁淡淡一笑,并不想回答。


    祁燃却并不清楚她与两个舅舅之间的隔阂,只以为是她心中还未真正接受自己,眼神不由地失落。很快又笑了起来,主动与三个舅舅握手:“舅舅好,我是岁岁的高中同学,我叫祁燃。”


    大舅舅眼尖地捕捉到了他他手腕的那块价值不菲的表,皱着的眉头立刻舒展,殷勤地与之握手,而后的半个小时里,又是打听他的工作,又是打听他家里的背景。


    祁燃见徐知岁面色不对,只说自己在某个电子公司当了个小领导,二舅舅立刻提出自己有个刚刚丢了个工作的儿子,希望他可能帮忙安排到他公司上班。


    “这……”祁燃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侧眸瞧了瞧徐知岁的脸色,随后道:“公司有自己的管理制度,不妨让弟弟先投份简历给公司,录不录用人事自会安排。”


    二舅舅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但还是试一试的心态给祁燃留了个联系方式。


    准备离开的时候,乔琳将徐知岁偷偷拉到一边,“老实和我说,你们俩什么关系?”


    徐知岁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口正在和江途交谈的男人,吞吞吐吐的不知该作何回答。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和他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乔琳是过来人,这么一听心里也明白了一二,她握住徐知岁的手说:“原先我还一直担心你,你妈妈之前和我说,你还惦记着上学时候的那些事,当时候我还挺后悔的,或许当年你和我说那些事的时候,我应该劝你不要那么执着……


    不过现在好了,现在看见你身边有人陪着我也就放心了,人这一辈子,未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有些事该放就得放下了。”


    徐知岁低头浅笑,“可是如果我说,他就是那棵让我吊了很多年的树呢?”


    “……啊?”乔琳回头看了看那边,许久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说:“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走到一起,月老可真是偏爱你们两个。”


    徐知岁垂眸不语。


    ……——


    后来几天,周韵生命体征渐渐恢复,医生过来查房的时候说她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却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直到某天下午,徐知岁因为太累而趴在病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睁开眼,周韵正眼含热泪地望着她。


    “妈,你醒了?”嘉(丽)


    徐知岁惊喜,作势就要起身去叫医生来检查,周韵拉住了她,有气无力地说:“别走岁岁,让妈妈好好看看你。”


    她的声音极轻,带着大病初愈后的沙哑和虚弱,徐知岁坐了回去,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韵摇了摇头,“岁岁,我见到你爸爸了。他像年轻的时候一样,戴着副眼睛,斯斯文文的,笑容明净,而我却老了,在他面前只剩下一身沧桑和疲惫。


    我让他带我走,他不肯。他怪我了,他说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更不能孤零零地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个世上。


    他让我留下,他说要我替替把把关,不能让别的男人欺负他的宝贝女儿。他要我替他见证你的幸福美满,要我看着你出嫁,要替他抱抱他的小外孙……


    岁岁,妈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以后咱们母女俩好好过。”


    徐知岁握起妈妈的手贴在脸颊上,用力地点点头,“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一点都不觉得苦。”


    52.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3)   误会解开.……


    医生听闻周韵醒了, 前来病房给她做了一套详细的检查,最后确定她已脱离生命危险。


    但安眠药中毒对身体各个器官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以她目前的情况, 还需好好休养几天。


    她刚刚苏醒, 身体尚且虚弱, 护士给她换了药, 很快又继续睡了过去。


    徐知岁一直守在周韵身边,等她呼吸变得匀称悠长,这才替她掖了掖被子,退出了病房。


    祁燃在门口等待多时, 见人出来,走了过去,关切道:“阿姨怎么样了?”


    徐知岁关上门, 长舒一口气,“应该没事了, 就是接下来得好好调养。”


    “那就好。”祁燃点头, 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你还好吗?是不是累了?”


    徐知岁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嗯, 大概是这几天胃口不好吧。”


    她脸色不太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祁燃皱眉, 抬起手掌抵在她的额头,只觉得指尖触到的肌肤一片冰凉。


    正要说什么, 徐知岁往后缩了缩,躲开他想要继续试探的手,“那个, 我饿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食堂的饭菜太清汤寡水了。”


    “好。”祁燃收回手,转身去衣架上给她拿了外套,轻轻一抖披在她身上,又紧了紧衣襟说:“外面冷,别感冒。”


    “嗯。”徐知岁穿好外套,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走吧。”


    正值医院的交接班时间,护士站聚满了开会的医护人员。


    有几位是经常来为周韵换药的护士,一来二去,徐知岁和她们渐渐熟了,正想抬手打个招呼,眼前突然泛起一阵晕眩。


    她停下脚步缓了缓,只觉得双腿发软,人影模糊,头顶的白灯和地板仿佛交换了位置。


    天旋地转间,徐知岁抓紧了旁边人的衣袖,呢喃了一句他的名字,紧接着眼前一黑,闷头倒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一双手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艰难地睁了下眼睛,只看见男人泛青的胡茬和轮廓分明的下颚,她靠在他肩上只觉得无比安心,卸下所有防备,彻底睡了过去。


    护士站乱成一团-


    徐知岁发现自己惊醒在高中的教室,一睁眼,桌上摆满了山一样高的试卷,班主任孙学文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说放学前必须把全部试卷做完。


    她吓坏了,惊坐起身到处找笔。


    慌乱间,有人将钢笔递到了她眼前。


    他的手指骨分明,白皙干净,手背隐约可见青筋。徐知岁抬起眼,白衫少年对她微微一笑。


    祁燃还是记忆中的样子,意气风发,永远带着耳机低头不语,周围的一切像是与他无关。


    徐知岁困惑地看着他,“祁燃,你为什么要失约?”


    他说:“我要出国了,你愿意等我吗?”


    徐知岁重重点头,“我愿意”三个字脱口而出。


    祁燃朝她笑,“可是这样你会很辛苦。”


    她牵起唇角,漂亮的小梨涡在唇边绽开,“连等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是辛苦。”


    ……


    画面一转,她来到高考考场,监考老师说还有最后的三十分钟,可她的试卷一片空白,怎么写也写不完。


    最后考试铃声打响,她被监考老师抽走了试卷,走出考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蔫嗒嗒的。


    一出校门,周韵和陈建明在人群中朝她挥手,徐知岁跑过去抱住爸爸,闷在他怀里崩溃大哭:“爸,我可能考砸了!”


    徐建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没关系,考得好与不好,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宝贝女儿。即使有一天,我们不在了,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变。”


    后来她顺利考上了大学,就在帝都本地,她每周都会回家,周韵变着法给她做好吃的,偶尔徐建明也会开车到学校去看她。


    同学笑她恋家,却也羡慕她有一对这么疼爱她的父母。


    ……


    徐知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漫长到她似乎在梦里过完了余生。


    梦里的她还是那个明媚爱笑的小女孩,积极乐观,没有烦恼,更不必被现实压着被迫成长。


    意识一点一滴回笼,徐知岁感觉自己的眼角湿润,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冰凉而略带薄茧的手指温柔抚摸过她的脸颊,替她抚平眉间的褶皱。


    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头顶的灯光亮的刺眼,下意识想用手遮挡,刚抬起却发现手背上扎着点滴。


    “醒了?”祁燃探身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我怎么了?”徐知岁眯了眯眼睛,艰难地适应着光线,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厉害。


    祁燃扶她起来靠坐在床头,“你晕倒了,医生说是太过劳累导致的。”


    她这段时间日夜守在周韵床前,一直没怎么休息好,吃饭也胃口,脑子里时刻有根筋紧绷着。


    如今周韵醒了,她整个人就松了下来。好在并无大碍,医生说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徐知岁点点头,蜷起膝盖,抱住自己,神色顿顿的。祁燃摸了摸她的额头,“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来。”


    “不用了。”徐知岁叫住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只是……梦见我爸爸了。”


    祁燃揉揉她的头发安慰,“能梦见是好事,说明他在那边也想着你。”


    “真的吗?”徐知岁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祁燃默默倒了一杯温水给她润喉,“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买了青菜粥。”


    徐知岁想说不用了,可肚子传来的咕咕响声出卖了她。


    “……”


    看着她一副尴尬又委屈的模样,祁燃不禁失笑,从茶几上拿来餐盒,边打开边说:“吃一点的,免得饿久了胃痛。”


    青菜粥的香气扑面而来,徐知岁揉揉肚子,想伸手去接,却忘了手背上还插着的针管,猛地一动,碰到针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祁燃按住她,“别乱动,我来吧。”


    说着,他坐到床边,用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舀出一勺,怕烫着她,又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嘴边。


    “张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徐知岁默许了他如此亲密的举动,真的就乖乖张开了嘴巴,他喂一口,她吃一口。


    徐知岁定定看着眼前的男人,梦里的画面如慢镜头在脑海中回放,她心里惦记着春节之前得知的那些事,吃了小半碗,便说不要了。


    “祁燃,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说。”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为什么会失约?”


    祁燃放下了勺子。


    徐知岁继续追问:“我明明在餐厅等你,你为什么去了我家里?”


    祁燃面色如常,眼神却逐渐深邃,“这件事你不问,我也是要和你解释的。”


    他轻叹了一口气,把餐盒搁置一边,拿出自己的皮夹,从最深处的夹层里取出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白色纸块,两指夹着,递到她手里。


    “你先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


    徐知岁狐疑地看着他,祁燃不说话,挑了挑眉梢示意她打开看看。


    徐知岁缓缓展开那张纸,开始时表情茫然,目光短暂停留之后,眼神变成了错愕和不解。


    “这不是……你还留着?怎么可能!?”


    她明明亲眼看着他将纸撕掉了,那画面她记得清清楚楚,冷漠又不屑的动作至今都是烙在她心中无法抹灭的一道疤。


    祁燃垂眸苦笑,“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我直到不久前才得知,你曾经给我留过这样的字条。因为某些原因,当初我看到的字条并非这张,而那天下午,我不是有意失约,抱歉。”


    “所以……你不是不去,而是根本不知道?”


    “是,其实那天我是想找你好好告个别的。我给你打过很多个电话,可你手机关机了。”


    徐知岁迫不及待地解释:“不是关机,是我手机在放假之前就摔坏了。”


    她想起自己也曾借了餐厅的电话联系他,得到的回复始终是通话中,或许那个时候他正在往自己手机里打电话。


    祁燃点点头,“我后来才知道。当时我等不及就去了你家,给我开门的是你父亲,我请求他帮忙转告我来找过你,并且给我回个电话。但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差池,我等了一晚上也没有你的消息。”


    “当时我爸妈吵架了,我回家之后,他们都忘了和我提这件事。第二天,我爸就出事了……”


    徐知岁木然靠在床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她曾经那么笃定的事实,几乎因此而恨了他近十年,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的误会。


    而这个误会,导致他们整整错过了十年。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无奈而悲哀,徐知岁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过了会儿,她说:“能不能告诉我,当初那张纸条是谁动的手脚?”


    祁燃垂眸不语,他并不想让徐知岁知道裴子熠在这整件事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朋友的背叛或许与她而言伤害更深。


    可他不知道,徐知岁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答案,他沉默的态度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想。


    她冷笑出声,“果然是他……”


    祁燃握住她的手,“岁岁,我们是错过了十年,但未来很长,我们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遗憾。”


    徐知岁将脸满进膝盖里,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在极度的愤怒与懊悔下,嘴唇被她咬出了血。


    良久,她颤抖着声音道:“祁燃,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祁燃犹豫一会儿,站起身说:“好,我去看看阿姨。”


    直到他关门离开,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徐知岁才缓缓坐直了身体。


    她不明白命运为何要如此捉弄她,所有人都打着爱她的名义,却做着伤害她的事。


    她爸爸怕她过穷日子,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最后却换来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可他从来不知道,对于她来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都不算苦。


    而祁燃呢,自认为放手才是为她好,却不问她是否心甘情愿。


    他们错过了十年,重新开始真的还来得及吗?


    许久之后,她重新拿起那张泛黄的字条,她的字迹在岁月的消磨下变得浅淡,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早已刻在了心里。


    而此刻,在她写的那段话下面,多了一行她熟悉的笔迹——


    “很抱歉错过了你的18岁生日,如果你愿意,未来28岁,38岁,88岁,你的每一个生日,我都会在你身边。”


    眼泪潸然落下。


    53.  恋爱ing(1)   你还要不要我.……


    徐知岁哭累了,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值班的小护士进来给她换药,见她睁开眼睛, 扬起一个微笑, “徐医生, 早啊。”


    徐知岁牵唇回应, 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四下张望却不见祁燃身影。


    小护士说:“别找了,人不在,你男朋友有事先走了。”


    徐知岁从枕头底下摸到了手机, 打开之后,里面果然有祁燃给她的留言,说公司有急事, 今天必须回去处理了,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让她好好休息。桌上是他买好的早饭, 记得吃。


    徐知岁回复说好, 目光继而落到了床头隔着的保温盒上,嘴角浮现轻浅的笑意。


    小护士见状, 面露艳羡地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我们护士站的姐妹都羡慕死了。我能不能八卦一下,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我们……”徐知岁迟疑了一下, “我们从小就是同学。”


    小护士双手托腮,眼神发亮, “天呢,青梅竹马,恋爱长跑, 你们酸死我得了!”


    徐知岁靠在床头,笑而不语。


    周韵醒来后得知徐知岁昏倒的消息,说什么也不肯她留在医院照顾了,硬是要她回家好好休息,医院里有护工有护士,不用她操心。


    徐知岁拗不过她,细细交代了护工注意事宜,又再三拜托护士多加照顾,这才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医院。


    许多天不住家里,冰箱里已经没了可用的食材,回家前她去了趟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到家后时间尚早,她打扫了一会儿屋子,坐在书房想把新一篇论文的框架给定了,却在电脑前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时候,楼下传来跑车的轰鸣,徐知岁心底冒出一个直觉,本能地跑到窗边张望,果然看见了那辆蓝黑色布加迪。


    车子找了个露天车位停下,车主却没急着下车,过了会儿,徐知岁的手机响了。


    祁燃打来电话。


    “喂。”她按下接听,靠在窗边俯视车顶,明知道他不会看见,却偷偷地往窗帘后面躲了几步。


    “喂,你好些了吗?”祁燃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徐知岁可以想象他靠在座椅里,习惯性揉捏眉心的动作。


    她闷闷地回:“嗯,好多了。你忙完了?”


    祁燃:“算是吧。今天去了一趟分公司,开了五个小时的车,本来打算直接去医院,但不想风尘仆仆地去见你,就先回了趟家。”


    徐知岁手指揪着窗帘,眼里泛起涟漪,语气还是淡淡的,“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赶回来,我这边没事的。”


    “可我放心不下你。”祁燃声音涩涩的,“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很快过来。”


    徐知岁连忙说:“其实我不在医院,我已经回家了。”


    祁燃摇下车窗,看了眼她的窗户,“那我过来找你。”


    徐知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用了,我已经准备睡了。”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徐知岁听到他似乎叹了一声,随后说:“好吧,那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之后,徐知岁躺回了自己的小床。


    关了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尝试让自己入睡,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周韵被送进抢救室前的那些画面。


    她突然害怕了这样一个人呆着,外套都没穿,就起身出了门。


    ……


    祁燃在浴室里冲水,隐约间听见外头有门铃的声响。关了花洒仔细一听,那声音越发清晰了。


    他奇怪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他,随意扯了条毛巾擦了擦身上,套上松垮垮的浴袍走了出去。


    透过可视门铃,看见徐知岁孤零零站在门口,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长发散在肩上。


    凉风从过道窗户吹进来,她冻得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整个人显得弱小无依,可依旧乖乖等待着里面的人给她开门。


    祁燃立刻转动了门把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牵了进来,还没站稳就斥责道:“你到底懂不懂照顾自己,刚刚生完一场病,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怎么这样就出门?”


    他一把扯过搭在悬挂处的外套,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罩了进去。


    徐知岁拢了拢衣襟,抬头看他,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却是湿漉漉,眼底有氤氲的雾气。


    “我睡不着,今晚能留在你这里吗?”


    “……”


    祁燃盯着她的表情,听见自己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他舒了口气,弯下腰轻声问:“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徐知岁摇头,“没有,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那个屋子里,如果你不愿意,那我现在就走。”


    “胡说什么。”祁燃拉住了她,“我这里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来。不过一会儿我有一场越洋会议要开,暂时没办法陪你。”


    徐知岁指了指客厅里的那张大沙发,“没关系,我就在那里,你当我不存在就好。”


    祁燃摇头失笑,蹲下身帮她换鞋。


    她出来的太匆忙,连袜子也忘了穿,脚腕冻得通红,祁燃看得皱起了眉,却不忍心再责怪,只能在她进门后,默默调高了家里的温度,又去房间给她拿了床毛毯。


    徐知岁任由他把自己裹成了个粽子,一双圆圆的眼睛始终紧紧盯着他的薄唇。


    他发梢还淌着水,低下头的时候,湿漉漉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隐约能闻到清淡的薄荷香气,那种感觉又凉又痒。


    她艰难地探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湿发,“你要不要先去把头发吹干,这样也会感冒的。”


    祁燃在她突然的动作下深深抽了口气,压抑地应了一声,“嗯,马上。”


    电话会议快开始的时候,祁燃去浴室吹干了头发,换了件稍显正式的衬衫。


    打开电脑前,他给坐在沙发上的徐知岁打开了电视投影仪,将遥控器递到她手里,“你要是无聊就先看会儿电视,我忙完就过来。”


    “不会打扰到你吗?”徐知岁仰着小脸看他。


    祁燃挑眉,“你说呢?”


    徐知岁当然不知道,当她出现的那一刻,这场电话会议他注定心不在焉。


    祁燃的书房正对着客厅,敞开门就能看见她窝在沙发上的身影,小小的,仿佛一只撒娇的猫。


    视频里各地区负责人轮流做着项目汇报,祁燃认真听着,不时抬头看几眼外面,她折腾了好一会儿电视,最后选定了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


    他微不可查地牵了下唇,转笔的动作变得轻快而愉悦。


    他再次抬头时,发现徐知岁不知何时来到书房前,半倚着门框侧头打量他。


    祁燃关了自己的话筒,下意识问:“怎么了?”


    徐知岁牵起唇,笑容里仿佛藏着钩子,“没,就是觉得你的英语说得很好听。”


    他读书的时候口语就很不错,在外国练了几年更加熟稔,纯正的美式发音配上他低磁的嗓音,很难不让人沉醉。


    祁燃笑,“我能理解为,这是你对我的夸奖吗?”


    “当然。”徐知岁耸耸肩,过了会儿,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一瓶红酒,“我在你柜子里发现了这个,我能喝点吗?”


    祁燃眉头蹙了一下,“你想喝酒?”


    徐知岁说:“听说能促进睡眠。”


    祁燃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目光恳切又坦然,最终还是松了口,“好吧,但不能喝多。”


    “好。”


    徐知岁回了厨房,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个高脚酒杯,给自己倒了小半杯,一边抿酒一边看着电影。


    期间或许是觉得热,她脱掉了祁燃罩在她身上的外套,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靠在沙发上。


    爱情电影播到高/潮片段,投影画面闪过男女主角激一情的画面,祁燃觉得自己喉咙发紧,再交代工作时,嗓音暗哑,语速明显变快了。


    电话会议结束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的事,祁燃匆匆关掉了电脑,走出书房发现徐知岁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心中不免一慌,走近了才看见她直接坐在了茶几边的地毯上,旁边的红酒瓶空了一大半。


    见他过来,默默往旁边挪了个位子,“开完会了?”


    “嗯,刚结束。”


    祁燃坐到她身边,他身材本就高大,两边还有沙发和茶几挡着,和她坐在这狭小空间显得稍许拥挤,胳膊肩膀紧贴着她,彼此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


    徐知岁微微动了动,拿来先前准备好的空酒杯,给他倒了一点红酒,“你也来一点吧。”


    祁燃没有反对,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却见她仰起头,将自己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祁燃皱眉,握住她试图继续倒酒的手,“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徐知岁轻声呢喃:“不是说酒能壮胆吗?”


    “什么意思?”


    徐知岁不说话,眼睛愣愣地盯着投影屏幕,若有所思。


    不多久,爱情电影迎来它结局,历经磨难的男女主终在阔别多年后重逢,两人的眼里除了对彼此得的爱意还有遗憾和沧桑。


    但此时男主身边早已有了别人,女主为了他终身未嫁,最后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挽起别的女人的手。


    徐知岁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晃动酒杯,说:“其实你刚出院那会儿,祁叔叔来找过我。”


    “我爸?”祁燃目露意外,“他和你说了些什么?”


    徐知岁眼尾微扬,神秘道:“你觉得他和我说了些什么?”


    祁燃咽了下口水,呼吸不由地紊乱了,“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徐知岁玩笑道:“是啊,他跟我说,他给你介绍了好多好多朋友家的女儿,希望你早点成家。”


    祁燃着急了,“你别听他乱说,他是想乱点鸳鸯谱,可我没答应。”


    徐知岁看着他笑,“你紧张什么?我逗你的。”


    “……”祁燃面色微松,唇角却依然紧绷,一言不发地抿了口酒。


    徐知岁说:“其实他很认真地找我谈了跟你之间的问题,让我要么成全你,要么放你走。”


    祁燃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对上她清明的眼睛,“那你选择什么?”


    “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些年,你就没想过和别人在一起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从不缺优秀的女人。”


    祁燃放下手里的杯子,沉默了一会儿,说:“说从未动摇过,显得太虚伪。但这动摇,并非因为我对别人动了心,而是源于对自己的怀疑。


    我有时候会想,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忘了我,才会一直躲着我。也怕我来得太迟,就算有一天真的找你,你身边也早已有了另一半。


    可每当我动摇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再等一天吧,或许明天你就突然出现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明天,想要找到你的执念就越来越深。


    好在命运眷顾,兜兜转转,我还是把你找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祁燃感觉一个略带酒气的吻落到了他唇上。


    徐知岁勾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唇去贴他的,动作青涩而颤抖,热热的气息全然喷洒在他的耳侧。


    短暂一吻,很快撤离,祁燃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鼻息相抵。


    他喉结滚了滚,呼吸着她的呼吸,“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徐知岁揪着他衣领,在他怀里轻轻颤抖,湿润睫羽划过他的脸颊,“祁燃,你还要不要我?”


    “求之不得。”


    祁燃扣住她的后脑,吻铺天盖地落下。


    54.  恋爱ing(2)   同床共枕.……


    客厅没有开灯, 只有幽暗的投影微光将二人笼罩。


    祁燃的亲吻方式直接而热烈,含住她的嘴唇,辗一转一吮一吸, 动作轻柔, 力道却重, 比上一次的强吻多了几分缱绻的情意。


    他的唇有淡淡的酒香, 炽一热的呼吸缠着她,徐知岁毫无经验,只能仰着脖子被动承受。


    她甚至忘了闭上眼睛,连呼吸也屏住了, 就这么一路看着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滚动的喉结……


    这一刻, 她忽然觉得自己终究是幸运的。


    这世上有多少人爱而不得,又从多少人生来就没爱的能力, 而她依然能在历经千帆之后和自己最爱的人相拥, 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运气, 她为什么还要逃开呢?


    爱他吧,像从前一样, 不去顾及过去,也不畏惧将来, 只管爱他就好, 在每一个当下。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徐知岁闭上眼睛,笨拙而生疏地给他回应。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主动, 祁燃呼吸加重,身体微微调整姿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搂住她的腰带向自己, 密不可分地紧紧相贴。


    徐知岁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皮肤可以这样敏一感,在感受到他手掌落下的那一刻,身体轻轻一颤,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可疑的呜咽。


    然后她感觉到祁燃的身体明显紧了一下,就在她嘴唇微微张开的瞬间,他的舌尖灵活闯入,勾住她怯生生的舌头,一点一点地缠绕。


    起初,怕吓着她,他吻得细腻绵长,后来呼吸渐粗,眉眼染上了浓郁的情意,俨然一副动情的模样。


    吻继而变得强势肆意,辗一转一深一入,恨不得将这些年对她的想念全都发泄出来。


    徐知岁被吻得节节败退,呼吸都被掠夺了,后背抵着沙发,身体被迫后仰。


    渐渐的,她有些承受不住,毫不怀疑如果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两人还未有别的进展,她就要因为喘不上气而窒息在他怀里了。


    “祁燃……”


    徐知岁呜咽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声音再次被他封在了喉间。


    她只能挣扎着用双手敲打他的胸膛,“祁燃,我喘不上气了……”


    祁燃深深吸了一口气,舌尖再次卷撩她,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气咻咻的,“抱歉,有点失控,是不是吓着你了?”


    徐知岁撇开脸,将头埋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怎么……那么会?”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与他唇唇相贴,但关于上一次的记忆,更多的是他进攻,她防守,除了他唇上滚烫的温度和湿濡的柔软,她并无太多感受。


    而这次,他吻得缠绵悱恻,带着满满的爱意,时而温柔,时而霸道,甚至还有那么一点隐晦的欲一念……


    相比之下,她就显得太过生涩,完全被他占领上风。


    祁燃低低笑了一声,指腹摩一挲她的脸颊,“大概是,天生的本能。没关系,我们以后勤加练习,我慢慢叫教你。”


    “……”


    徐知岁将脸埋得更深了,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说起情话来竟然这么一套一套的。


    祁燃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印上浅浅一吻,嗓音暗哑地说:“岁岁,答应我了就不能再后悔,以后不管如何艰辛,就算你厌我,烦我,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徐知岁仰起脸,红艳的唇瓣还带着勾人的水光,眼神却是清澈。


    她弯了弯唇角,勾住他的脖子微微起身,仰头吻上了他深邃的喉结,声音变得含糊。


    “嗯,不后悔。”


    祁燃身子明显一绷,而后她听到一道深深的抽气声,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吻下次落下。


    ……


    徐知岁从来不知道,原来接吻也是个体力活,那个绵长的吻结束之后,她身体发软,脑袋也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只能昏昏沉沉地靠在祁燃怀里,将自己全部的重量交给他。


    祁燃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他坐在沙发上,而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这一晚,徐知岁靠在他胸口说了很多话。


    说他出国那天自己追去了机场,回来后看见爸爸倒在血泊里,她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说妈妈生病后的无助和绝望,说补习班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说湘市的美景,说大学的孤独,说万念俱灰时遇见了欣赏她的伯乐和指引她走出困境的人生导师……


    那些她从前只能一个人默默在深夜舔舐的伤口,如今终于有人听她倾诉,分担她的痛,也抚平她的伤。


    紧紧依偎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徐知岁回过神来,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她在祁燃怀里直起身子,借着外头微凉的月光看见了他眼中有了红血丝。


    “是不是困了,你今天,不,昨天去了分公司应该很累吧?”


    祁燃淡笑,“没关系,大不了明天的工作往后推一推。”


    徐知岁靠在他肩上,声音嗡嗡的,“可是我有点困了,明天我还得去医院看看我妈。”


    “嗯……”祁燃沉吟,“那休息吗?”


    “嗯。”


    徐知岁扑腾着从他身上下来,作势弯腰找鞋,却不知道是她动作太大,还是不小心弄疼了他,惹得祁燃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乱动。”


    他按住她的肩膀缓了缓,一手环住她的肩膀,一手从她腿窝下穿过,直接将人横抱去了卧室。


    走到房门边,祁燃脚步停了停,“帮我开下灯。”


    徐知岁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因为对他家的构造不太了解,好一会儿才触到开关按了下去。


    房间陡然明亮,光线刺得人晃眼,她闭了闭眼睛,将脸再次埋进了他胸膛。


    祁燃将人轻放在床上,又返回客厅替她拿拖鞋。


    徐知岁趁这时间打量了几眼他的卧室,干净宽敞,就是整体的蓝白色调显得特别清冷。


    忽的,她想到什么,翻身爬到床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什么。


    祁燃去而复返,就看见她手里扬着一张泛黄的小学毕业照,眼角弯弯,笑容莫名暧昧。


    “你果然还留着。”


    祁燃捏拳抵在唇边,嘘咳了一声,“你从哪找到的?”


    “你的枕头底下,祁叔叔说你一直小心收着这张毕业照,谁碰和谁急。”徐知岁笑意狡黠,“你该不会是从小学就开始暗恋我了吧?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漂亮?”


    “……”祁燃忍俊不禁,“你想听实话吗?”


    徐知岁抬了抬下巴,“你说。”


    “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我一度以为你是个男生。”


    “……”


    “祁燃!”徐知岁鼓着腮帮子瞪他。


    祁燃笑得不怀好意,“实话实话,你是到初中之后才慢慢开始变漂亮的。”


    “你还说!”徐知岁娇嗔,做作势拿脚踢他,趾尖刚刚蹭到他的裤腿,就把他一把捉住了脚踝,指腹轻轻摩一挲。


    “脚怎么这么冷,快躲被子里去。”


    祁燃掀开被子裹住她,伸手揉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你今晚就睡这里吧。”


    徐知岁眨了眨眼睛,“你呢?”


    “我去睡客卧,或者沙发。”


    徐知岁迟疑了一下,“那会不会冷?”


    “不好说。”祁燃走到橱柜边,打开门,望着柜子有些无从下手。


    他这屋子房间倒是多,可真正能睡的只有主卧一间,其他房间不是空着还没来得及整理,就是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床垫。


    他才搬来这里不久,平时也没有客人,许多生活用品来不及准备,如果他没有记错,冬天的棉被尚且只有他床上那一套。


    果然,在橱柜里翻找半天,除了他平时换洗的棉袄和西装,只找到了一条薄薄的毛毯。


    虽说房间里有暖气,但毕竟是冬天,毛毯的厚度远远不足以保暖,明天一早保准感冒。


    祁燃若无其事地笑笑,“没事,我身体好,扛得住。”


    徐知岁有些不忍心,哪里有她来就将他赶走的道理,咬着下唇深吸了一口气,不自在地哼哼:“要不……那你也睡这里吧。”


    “……”


    祁燃眸色暗了下来,眼角微勾,深深地注视着她。


    徐知岁被他看的心里发虚,脸颊蓦地一下红了,眼神闪躲着说:“你要是觉得没必要就当我没说。”


    说着,她掀开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脚的埋了进去。


    其实刚才那句话一出口,她立马就后悔了,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她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轻浮?


    明明是担心他感冒,可那句话从她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进一步的邀请……


    他会不会误会她的意思了?


    可她什么都不想做啊,真的都没想!


    她对他的感情明明很纯洁!


    呃,好吧,仔细想想,大概也许可能也没有太纯洁……


    徐知岁陷入莫名的羞耻感中无法自拔,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床边的人有反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的心里都没了底,房间里才又一次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感觉到身旁的床垫微微下陷,有人掀开被子躺了进来。


    徐知岁呼吸一滞,默默往旁边挪了一个身位。


    好在他的床和被子都足够宽敞,两人躺在里头,只要不乱动,几乎触碰不到。


    可男人的体温远比女人来的滚烫,祁燃躺下没多久,被子里就出奇的热,徐知岁毫不怀疑自己再不出去喘口气,迟早要憋死在里头。


    正琢磨如何转身才显得自然,黑暗中一只大掌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从被子捞了出来,又往怀里带了带。


    “别闷着睡,这样不好。”


    “哦。”徐知岁应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祁燃再次将她搂进怀里,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头埋在她的颈窝,严丝合缝的,像两只紧紧依偎的汤勺。


    他的呼吸烫得出奇,一阵一阵的灼一烧着徐知岁颈部的皮肤,她感觉自己心跳快得要蹦出来,就算闭上眼睛不去想,呼吸间也都是他的味道。


    可祁燃只是这样抱着她,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徐知岁紧紧闭上眼睛,说不上自己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


    “我困了,先睡了。”


    “好,晚安。”祁燃吻了吻她的发丝。


    ……


    黑暗中,徐知岁保持着被他抱着的姿势不敢动,她尝试不去想身边的人,也尝试数羊入睡,可意识却不听话,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甚至是前所未有的亢奋。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被他吻着的画面,她知道他在克制,而她……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这样的发展会不会太快?


    长时间的紧张,导致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许久之后,她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轻手轻脚地换了一个姿势,正面对着他。


    祁燃仿佛睡着了,呼吸变得悠长平缓。


    她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借着清冷的月色隐约能看见他深邃的轮廓。


    喜欢的男生睡在自己身侧,这种事情她从前想也不敢想。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了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点一点描摹,最后停在了他微凉的薄唇。


    大概是因为祁燃睡着了,她的胆子比刚才大了些,盯着他的唇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起身,吻上他的唇角。


    本来只想蜻蜓点水地吻一下,可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舌尖在他唇上轻轻舔了一下。


    正准备抽一身,眼前的男人蓦地睁开眼睛,随后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啊……”徐知岁惊呼出声。


    祁燃对上她的眼睛,喉结再次滚了滚,理智被推到了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


    “岁岁,我是个男人,成年男人,经不起你这样的撩拨。”


    “所以呢?”徐知岁愣愣地看着他。


    祁燃压低身子,再次吻上她的唇角,“所以你这样,我会克制不住。”


    55.  恋爱ing(3)   相拥而眠.……


    “我会克制不住。”


    祁燃说这话时, 嘴唇已经重重落了下来,眼中情一欲毫不掩饰。


    徐知岁脑袋懵了一瞬,再反应过来时, 他的舌尖已经探了进来。不同于之前的浅尝即止, 带着不容质疑的力道, 掠夺她的呼吸, 吞噬她的所有。


    她能感觉到他这次的动作多了些别的意味,迫切的渴望,强烈的占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拆骨入腹。


    甚至, 还有他紧紧贴上来时,身体的变化……


    “嗯……”徐知岁呜咽了一声,下意识闭上眼睛, 往后缩,祁燃勾住她的后脑, 不给她半点瑟缩的余地。


    许久之后, 他的唇辗转往下, 游移在她耳垂、脖颈和锁骨之间,轻轻的吮咬, 每一下都带出一点点泛红的痕迹。


    呼吸和心跳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他重重的喘一息声就在耳边, 气息滚烫, 灼烧她的皮肤。


    唇瓣落下的地方,触感湿漉漉的, 又酥又痒,仿佛电一一流滑过全身。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徐知岁陷入极度的不安, 空一虚感将她包裹,紧张得揪住一旁的床单,脚趾都蜷在了一起。


    祁燃沉醉地吻着她,手在本一能一的一驱一使下顺一着一她的一脊背一路抚下,在衣角处迟疑片刻,慢慢往上勾,大掌覆了上去。


    当察觉到他的掌心,顺着她的脊椎而下,来到她最承受不住的地方。


    带着薄茧的指腹慢慢蹭过那处的皮肤。


    甚至。


    延生出了更加肆意的一念一头……


    徐知岁的不安感攀到了最高,死死咬着下唇,整个人克制而压抑的颤抖。


    “祁燃……”


    她下意识哼了声,嗓音染上了似有若无的哭腔,双手松开被单,抵上了他的肩膀。


    像是求饶,像是撒娇。


    祁燃睁开眼睛,情一意一迷一乱地看着她,“害怕吗?”


    徐知岁诚实地点点头,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地颤一一抖,“有点。”


    祁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从沉沉的欲呀念回过神来,撤离那只在她身一上一作一祟的手,扯平了被他暴力卷上去的睡衣下摆。


    闭上眼,埋在她的颈窝里平复了一下呼吸,祁燃翻一身从她一身一上一下来,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生生将那强一烈一的一念一头摁了下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旖一旎而暧一昧的气息,徐知岁想动,又不敢动,咬着唇,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大家都是成年人,虽然未经人事,但她又不是山上的道姑,不曾摒弃七情六欲,并非全然没有渴望的。


    她只是……


    她只是……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怂。


    莫非是先前的酒喝少了,怎么没有壮胆的作用?


    祁燃平静了一会儿,翻过身,将尚且还处于懊恼状态的徐知岁捞入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道:“看来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这种事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好。”


    徐知岁将脸埋在他胸膛,手指不自觉地去揪他的衣领,“其实我,我……现在可以……”


    徐知岁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了,她是说不出太过露骨的话的,但如果再来一次,她未必会是刚才那样的反应。


    可祁燃只是捉住她的手摁在胸膛,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乖,这次真的睡觉了。”


    他这样说,徐知岁再有什么不安分的念头反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知为何,心里却跟着松了口气。


    困意再次袭来,徐知岁搂上他的腰,往他怀里钻了钻,“好。”——


    一夜无梦。


    徐知岁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通常没有安眠药的辅助她很难入眠,更何况她还认床。


    她认床的毛病有点严重,严重到春节回南湖的那几天,如果不吃安眠药,她就彻夜难免,眼睁睁望着外头的天色从一片漆黑到旭日东升。


    心理学上说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难得的是,她竟然在祁燃的床上,度过了这些年来睡眠最好的一晚。


    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身边枕头已经空了。


    徐知岁卷着被子慢吞吞坐起身,睡眼迷蒙地在卧室里张望,四处不见祁燃的身影。


    下意识去摸手机,手伸到枕头底下才想起来昨晚手里落在了茶几上,根本没带过来。


    坐在床上缓了缓,她赤脚下了床,刚走到门口就与从浴室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祁燃刚刚洗过澡,发梢还在滴水,身上披了件松垮垮的浴袍,深V的领口随意敞开,一眼就能望见坚硬的胸膛和腰间蓬勃的肌理。


    徐知岁没来由地咽了下口水,往后退了两步。


    “起来了。”祁燃扶住她的胳膊,低头看了眼她赤着的双足,“怎么不穿鞋?”


    “哦,”徐知岁回神,指了指客厅的方向,“我想去拿手机,看看几点了。”


    “中午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吗?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得太熟,没忍心。”祁燃笑了声,放下毛巾,将她抱了起来,走回床边,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替她穿鞋。


    “浴室里有新的洗漱用品,你可以用,至于衣服……”


    祁燃微微仰头,眼神在徐知岁的白色睡衣上流连,像是在思考,“好像没有你穿的,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先穿我的。”


    徐知岁回头看了眼,正好看见敞开的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了数件白衬衫,不知怎的,电影里女主在事后清晨穿男主衬衫的旖旎画面就浮现在眼前,耳尖一烫,连忙说:“没关系,我可以一会儿再下去换。”


    “也行。”祁燃点点头,倏尔又笑了起来,“不过以后,我这里也要备上几套了。”


    徐知岁笑着嗔了他一眼,故意和他唱反调,“为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没地方住。”


    祁燃牵唇,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轻吻她的唇角,“因为我这里,会是你的第二个家。”


    “……”


    徐知岁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疯狂叫嚣,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身体里蹦出来,她含羞地推开祁燃,踩着拖鞋一股脑钻进浴室。


    “我……我去洗漱了。”


    “好。”祁燃站起来,慢腾腾地跟到了浴室门口,将刚才胡乱放下的毛巾搭回架子上,又拿出新的牙刷,替她挤上牙膏。


    “你先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许是他刚刚洗过澡的缘故,浴室里还弥漫着氤氲的水汽,空气中有淡淡的浴液香气,像他身上的味道。


    徐知岁伸手拭去镜子上的雾气,看着里面素面朝天的自己,嘴角扬起了久违的舒心笑容。


    祁燃的家,祁燃的卧室,他们有了相拥而眠的一晚……


    这感觉太过奇妙,奇妙得有些不真实,徐知岁伸手掐了下自己的脸颊。


    嗯,是疼的。


    时隔多年,她终于和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那种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滴活过来。


    或许从这一天开始,她的人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56.  恋爱ing(4)   脑里闪过一些不太健……


    徐知岁从浴室出来, 祁燃正在厨房忙碌。


    半开放式的厨房正对客厅,灶台上开着火,祁燃背对着她在洗手池边处理食材, 身上还是刚刚出浴时穿的浴袍, 衣袖往上挽了挽, 露出一小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锅里飘来阵阵香味, 徐知岁踮起脚尖望了望,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厨房不是她擅长的阵地,但游手好闲地等待被投喂心里又有那么点过意不去。


    想了想,拢起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个揪, 走过去问:“准备做什么?好香。”


    厨房很干净,没有令人讨厌的油烟味,流理台光洁如新, 调味品像是刚刚拆封。


    祁燃关小了水龙头,将洗好的食材搁到砧板上, “我平时不常开火, 冰箱里可用的食材不多了, 就随便煮个面条。”


    顿了下,又抬头询问她的意见, “你觉得可以吗?”


    “当然可以。”徐知岁卷起衣袖,颇有要发挥一场的气势, 半举着手站在旁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祁燃联想到了她曾经送来的鸡汤,无声笑笑, “不用了,你去外面休息就好。”


    “可我一个人呆着很无聊。”


    徐知岁不愿离开,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看看这里,又摸摸那里。


    厨房本就不算宽敞,她这一捣乱,祁燃有些施展不开。


    在转身第三次撞到她的身体时,祁燃叹了口气,双手环住徐知岁的腰,轻轻一提,将她整个人抱坐到了流理台上。


    眼前猛地一晕,徐知岁还未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他的身体就抵了上来,双掌撑在她的两侧,脸颊逼近,滚烫的气息撩动着她的发梢。


    “做……做什么?”徐知岁盯着他漆黑的眼睛,身体不自觉地往后仰,脑里闪过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祁燃笑意不明,捏住她的下巴,“岁岁,你觉不觉得你在这干扰到我了?”


    “有吗?”徐知岁心虚地垂下眸,“我就是想看看你怎么做的。”


    她说这话时,祁燃唇已经贴了上来,温柔吮咬她的唇瓣。


    徐知岁被吻得七荤八素,眼见灶上煮着的水扑出了锅,挣扎着捶了捶祁燃的肩膀,仰头喘息着提醒:“唔……锅!”


    祁燃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她,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挽到耳后,说:“乖,就坐在这里看,别乱动了,免得伤着你。”


    徐知岁怔怔地点头。


    没了她的捣乱,面条很快出锅。


    祁燃摆好碗筷,返回厨房要将徐知岁从流理台上抱下来,徐知岁挣开他的手,赧然道:“别,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太太,自己能走。”


    祁燃笑而不语,跟着她来到岛台前,递上筷子,“很久没做饭了,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徐知岁尝了一口,仔细咀嚼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故弄玄虚地说:“唉……看来做饭这个东西真的需要天分。”


    “什么意思?”被她这么一说,祁燃还真有些紧张了,连忙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可是味道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他茫然地望向徐知岁。


    徐知岁这才笑出声,搭上他的肩膀,“所以,这位先生,以后做饭的事就麻烦你了。”


    “……”祁燃无奈扶额,“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


    徐知岁弯弯眼睛,埋头吃面。


    饭后,祁燃依旧负责收拾碗筷,徐知岁无所事事地在客厅转悠,看见阳台上空置的猫爬架,突然就想到了那只胆大又黏人的小肥猫,转头问祁燃:“保时捷呢?怎么没看见它。”


    祁燃一边洗碗一边说:“先前出差不方便照顾它,春节期间把它送回祁柚家了。”


    “它是你妹妹的猫?”


    祁燃侧头想了下,“准确来说它是我在国外捡到的流浪猫,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居无定所,就带回来交给祁柚照顾了。她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家里养了一堆猫猫狗狗,保时捷被我带出来这么多天,祁柚心疼坏了,找我闹了好几次。”


    徐知岁坐到了岛台边,有模有样学着他的口吻说:“准确来说,它是被你‘绑架’出来的。它是撕坏了我们的毕业照,所以你就绑它出来,利用它来套路我!”


    祁燃摇头失笑,“我家老头子未免和你说的太多了。”


    徐知岁撑着下巴,眼里全是感慨,“不过话说起来,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听说你妹妹都结婚了,也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了?小时候那么可爱,现在应该也很漂亮吧。”


    祁燃将洗好的餐盘摆到架子上沥水,擦了擦手,走到岛台边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嘴唇贴近她的耳廓。


    “你想见她的话,今晚我就可以带你回家。”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垂,弄得她痒痒的,脖子后面的一片皮肤像在灼烧。


    徐知岁咬了咬唇,“我们刚在一起,会不会太快了?”


    “快吗?”祁燃蹭了蹭她的颈窝,带着低哑的气息,“如果不是错过了那些年,我们现在的小孩估计都会叫她姑姑了。”


    徐知岁脸颊一热,转身推开他,“我不跟你说了,我下楼换衣服,一会儿去医院看我妈。”


    说着,她拿起手机就要往门口跑,祁燃拉住她,“等等,外面冷,把衣服穿好。”


    虽说已经开春,但外面温度还是很低,楼道风大,祁燃从衣帽间拿了件自己最厚实的羽绒外套披在徐知岁身上,又翻出年前祁柚送的围巾裹住她暴露在空气中脖颈。


    徐知岁看着镜子里圆滚滚、憨如熊猫的自己,面无表情地说:“会不会太夸张了,我这样好像还在坐月子的产妇哦!”


    “这么一说,好像……”


    徐知岁隔着镜子飞来的眼刀,威胁似的瞪着他,祁燃的下半句话生生逼了回去,捏拳抵唇,轻笑了声,“身体重要。”


    “……”


    为了不耽误时间,徐知岁先一步下楼收拾东西,祁燃换好了衣服也跟了下去。


    来到她家门口时,正好看见徐知岁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药瓶,就着水往嘴里塞了两片。


    “吃什么药?”祁燃皱眉走了进去,正要伸手去拿她的药瓶,徐知岁眼明手快抢了回去,一股脑塞进包里,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维生素,我每天都会吃几片。”


    祁燃仍是狐疑,想拿包查看,徐知岁却眼珠一转,推着他的胳膊往门口走。


    “快走了,我再不过去,我妈还以为我出什么事了呢。”


    祁燃便没有多问,再自然不过地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好,走吧。”-


    周韵的身体恢复得不错,虽然还不能下床走动,但勉强能吃下一些清淡的流食了。


    两人来到病房时,护工正在给她削苹果吃。


    听见开门声,周韵微微坐起身,目光落在徐知岁含笑娇羞的脸上,再慢慢落到她和祁燃紧紧交握的手,眼神倏尔明朗。


    徐知岁还不习惯在妈妈面前与他这样亲昵,不露痕迹地把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来到床前往周韵身后塞了个枕头,“妈,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周韵有气无力地笑了声,眼睛却看向祁燃,“小燃啊,这些天辛苦你了。”


    祁燃颔首,“阿姨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知道母女俩有话要说,祁燃在简单的寒暄过后退出了病房,将空间留给她们。


    等门关上,周韵握住徐知岁的手,满是欣慰地说:“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了?”


    徐知岁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周韵拍拍她的手背,“这样我就放心了,你这孩子,有时候就是爱钻牛角尖。人啊,不能总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不然就会像我一样,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若不是当年出了那档子事,你们可能早就修成正果,哪里还用彼此耽误那么多年?好在现在也不算晚,祁燃是个好孩子,你们要彼此珍惜,知道吗?”


    “嗯,我知道。”


    ……


    徐知岁陪周韵说话的时候,祁燃去了医生办公室,打听周韵的情况。


    负责医治的医生说,周韵情况好多了,再观察几天应该可以出院。但以她目前的情况,就算回了家也需要好好静养。


    从医院出来,祁燃将医生的话转告给了徐知岁,徐知岁听后,垂头发愁。


    她在病房里才接到科室里打来的电话,说是排班安排实在不过来,问她家里的情况如何,什么时候能回去上班。


    算起来,从春节到现在,徐知岁请假的时间已经够久,同事们能理解并帮忙已经算很仗义,如今周韵脱离了危险,她的确应该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


    但她仍然对之前的事情感到后怕,无论如何都不敢放任周韵一个人在家。


    正琢磨着要不要在家里请个保姆,祁燃突然说:“我建议可以换一个更好的环境给阿姨养病,有专人看护,这样你也能安心工作。”


    徐知岁拧眉看他,“更好的环境是指?”


    祁燃笑了笑,“我知道一个度假山庄,那里安静,空气好,很适合养病。如果你放心,我可以给你安排。”


    “度假山庄……”


    徐知岁有些迟疑,她相信祁燃是有这个能力的,但一方面度假山庄的费用她未必负担得起,另一方面,他们才刚在一起,她不想在金钱方面占他的便宜。


    见她面色端凝,祁燃停下脚步,转身将人搂在怀里。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并不比我差,只是工作性质不同,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再说那个山庄本来就是自家产业,也就是腾个房间的事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如果你真想要给我什么报酬的话……”


    祁燃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梢,低头吻住她的唇,“就用这个代替好了。”


    “唔……祁燃这是在外面。”


    “不管。”


    57.  恋爱ing(5)   为你上/门/服/务……


    徐知岁没能承受住祁燃的猛烈攻势, 最终答应了他的提议让周韵去度假山庄休养,但前提是护工方面的费用,必须由她来承担。


    祁燃对此没有异议, 第二天工作完, 他给妹妹祁柚打了个电话。


    “喂, 哥……”


    祁柚的声音黏糊糊的, 像是刚睡醒。她大学学的是设计专业,毕业后成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正值公司起步阶段,什么事情都要她亲力亲为, 有时候灵感来了,通宵画稿也是有的。


    “又日夜颠倒了?”祁燃一听她的声音便知她昨晚又熬夜了,再开口时语气带了几分心疼, “不是说过了,画稿也要注意休息。”


    “也不是画稿……都怪乔椹琰!”祁柚含糊其词, 转念一想自己哥哥连个对象都没有, 这种事完全没法交流, 脱口而出道:“哎呀,你不懂!”


    “……”


    祁燃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赤一裸一裸的嫌弃。


    他按住内心那一丁点的挫感感, 继续说:“所以今晚乔椹琰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今晚?你等一下,我问下他。”祁柚把电话拿远, 对着另一个方向喊了一声, 很快得到回应。


    “嗯,他在的, 你直接过来好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水流声,那边似乎是在浴室,祁燃按了按眉心, 挂断电话。


    在办公室徒劳地转了几圈,还是觉得很郁闷。


    什么叫他、不、懂??


    小姑娘真是越大越不成样了,平时祁盛远催婚也就算了,她竟然也调侃到她亲哥的头上了。


    ……


    驱车来到乔家,天色已经全黑,乔家的保姆出来迎接,说小夫妻二人就在客厅等他。


    半年前,经乔寻洵的搭线,促成了乔祁两家的姻缘。


    祁柚因此闹过一段时间,然而从她的电话里的口吻就能听出,小夫妻俩如今感情不错。


    乔家是帝都赫赫有名的世家,而乔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乔椹琰更是出了名的果决凌厉,外人都说业内年轻一辈里能与他争其一二的只要盛远集团的祁燃。


    不过两人着手的工作不一样,关于外头的评价,祁燃总是一笑置之。


    推门进去的时候,乔椹琰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合同,而祁柚抱着平板躺在他腿上看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同样窝在沙发里的保时捷顺毛。


    祁燃咳了一声,祁柚养在家里的两只小狗立马摇着尾巴扑了过来。


    祁柚听见动静,这才放下平板坐了起来,一股脑把保时捷捞起来抱在怀里,很有几分警惕的看着自己的亲哥。


    “你干嘛?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动保时捷!”


    上次“绑走”小猫咪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祁柚不悦地瞪着他。


    “放心,这次不是来找它兴师问罪的。”祁燃松了松领带,坐过去,眼睛睇向她身边的男人,眉稍一扬,“我找他。”


    乔椹琰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什么事?”


    “你们乔氏在云华山不是有个度假山庄,给我安排一下,我要送一个长辈过去养病。”


    “长辈?”祁柚扑闪着圆溜溜的眼睛,“我们家谁生病了?”


    “和你没关系。”祁燃唇角弯了弯,“是我女朋友的妈妈。”


    “女朋友?!”祁柚惊讶得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挽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地晃,“哥,你交女朋友了?她叫什么名字?漂亮吗?什么时候的事?”


    祁燃懒洋洋地揉了揉受罪的耳朵,眉眼间尽是笑意,“你见过的。”


    “我见过?”祁柚在脑海中搜索曾经在哥哥身边出现过的年轻女性,只是哪一个都不像能入他眼的样子。


    “哎呀,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祁柚急了。


    祁燃还是笑,“下次带回家一起吃饭,你就知道了。”


    “你女朋友的妈妈,我为什么要帮忙?你们家不是也有度假酒店?”乔椹琰故意道。


    祁燃睨他一眼,“你不答应?”


    乔椹琰:“求我啊。”


    祁燃挑眉看了他几秒,耸耸肩,站了起来,“也行,那我就带祁柚回家住几天。柚柚,走了。”


    “好嘞!”


    祁柚扑腾着小翅膀准备上楼收拾行李,乔椹琰脸色一变,闭眼按住手里的文件,“什么时候要?我立刻让人安排。”


    祁燃和妹妹对视了一眼,重新坐回沙发,慢条斯理地解着袖口,端起桌上早已沏好的热茶抿了一口茶。


    “越快越好。”


    祁燃走后,祁柚后知后觉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胳膊碰碰她那便宜老公的肩膀,“我怎么觉得我哥像是来炫耀的?”


    乔椹琰用那种“你才看出来吗”的无奈眼神觑她,“那你还想跟他走。”


    “……当我没说。”


    //


    云华度假山庄在帝都西边的郊区,地势蜿蜒,风景得天独厚。


    周韵出院的第二天,就在祁燃地安排下住进了位于山脚下的一套湖心别墅。徐知岁不放心,特意请了一天假送她过去。


    度假山庄的设施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三层楼高的中式小别墅只有周韵一个人住,门口有保安,酒店管家随时待命,还有专门的医生和看护24小时照顾,周到程度远远超过徐知岁的意料。


    管家帮周韵整理行李的时候,徐知岁偷偷把祁燃叫到一边,有些过意不去地说:“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我原先想的是找一个护工陪着就行了。”


    祁燃淡笑,轻捏她的手心,“有医生照顾不好吗?这样你就不用总是记挂了,上班也能安心。”


    徐知岁想了想,觉得不无道理,既然来都来了,就安心地让周韵住下吧。


    在山庄陪周韵吃过午饭,祁燃开车送徐知岁回家。


    下山的路上,风景美不胜收,两边是的古木参天山林,山顶云雾缭绕,偶有鸟兽振翅飞过。


    祁燃把车速降到最慢,徐知岁也按下车窗,任由山风吹拂脸颊。


    一路上,徐知岁始终望着窗外不说话,神色郁郁,祁燃开车的时候瞥了她好几眼,等下了山到了安全路段,这才腾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


    “怎么了?还是不放心?”


    徐知岁摇摇头,伸手撩开被风吹乱的头发,“不是不放心,是有点不舍得。仔细回想,我好像还从未离开她这么久。”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俩一直相依为命,就连本该离开父母外出求学的大学时期,周韵也一直在她的身边。


    都说孩子离不开父母,可她们两个,早已说不清是谁离不开谁了。


    “你要是实在想阿姨,休息的时候我都可以陪你过来看她。”祁燃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眼睛还是直视着前方的道路。


    徐知岁轻笑一声,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知道了,好好开车。”


    郊区路远,到家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徐知岁放低了座椅,侧身半躺,双手合十枕着脸颊,深深吸了一口气,惆怅再次漫上心头。


    “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可以迅速的老去,这样我就能知道到底是谁陪我走这一辈子。”


    祁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不会缺席的。”


    徐知岁掀起眼皮看他,“一辈子还没过完呢,你现在说了可不算。”


    祁燃笑,“好啊,反正我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证明,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徐知岁嗔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不可否认,因为祁燃的这句话她阴郁的心情有所好转,望着窗外倒退的美景,她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嗯?”


    “老了就不用上班,到时候退休了我也找个这样安逸的地方养老。”


    祁燃摇头失笑,“你老师听到怕是要伤心了。”


    徐知岁说:“其实我本来的梦想就是当一条咸鱼,只不过后来误打误撞做了医生,如今身上更多了一份责任。”


    祁燃轻踩刹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徐医生,等到你退休的那天,我也老了,我们就找个深山老林住着,种花养鱼,或者什么都不干,过你想要的生活。”


    徐知岁顺势扣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到时候,天天面对我这张长满皱纹的脸,你可别觉得腻才好。”


    “当然,那时候我也是个两鬓斑白的小老头了。”


    徐知岁笑了起来,“也是,咱俩谁也别嫌弃谁。”


    ……


    到了家附近,祁燃没把车子直接开进小区,而是拐向了某个大型超市的停车场。


    徐知岁半梦半醒间睁开眼,迷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问:“我们来这干嘛?”


    祁燃找了空位停好车,解开安全带说:“阿姨不在,你吃饭怎么解决?”


    徐知岁认真地想了想,“中午我倒是可以在单位食堂解决,晚上的话……”


    一想到她那拿不出手的厨艺,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我还是点外卖吧。”


    “你确定?”祁燃挑眉看她。


    “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但在你下决定之前,不妨先看看这个。”


    祁燃拿出手机,滑到了某个官方的新闻账号。


    视频里食品安全监督管理局的工作人员随机对几家外卖店进行了临时抽查,结果发现好几家卫生情况令人堪忧,厨房里遍地油污泥垢,冰箱里全是发臭的血水,生肉不洗直接下锅,更有甚者直接拿过期变质的食材卖给顾客……


    徐知岁看了没一会儿,胃里就直作呕,哪里还敢点什么外卖,连连推开他的手机说:“别看了别看了,我现在觉得我自己煮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祁燃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那走吧,一起去买点新鲜食材,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


    徐知岁解开安全带,亦步亦趋地跟下车。


    傍晚时分,超市里人很多,祁燃在门口推了个购物车,一手扶着推车手柄,一手揽住徐知岁的肩膀,以免她被旁边无人看管的熊孩子撞到。


    两人一边走一边挑,蔬菜水果速冻食品,只要徐知岁想吃的,通通纳入了购物车。


    在琳琅满目的货架边穿梭的时候,徐知岁忽然觉得眼前这幕细碎而美好,人这一生忙忙碌碌,最后追求的不过是平凡安宁的小日子。


    到了生活用品区,她想起家里的沐浴露快要空了,站在货架边认真挑选。


    祁燃环顾四周,不知想到什么,捏了捏徐知岁的手心,覆在她耳边说:“你先挑,我过去拿点东西。”


    徐知岁想问要拿什么,为什么不等她一起过去,祁燃人已经走到了几米开外,在收银台附近的小货架边流连。


    徐知岁便也懒得管了,耐心听着导购阿姨的介绍,最终还是挑了个自己熟悉的牌子。


    回到家楼下,徐知岁解开安全带说:“我先回家了,今天想早点休息。”


    祁燃没说话,跟着她一起进了单元楼。


    可等徐知岁上了回家的电梯,面对着他摇手说拜拜的时候,祁燃牵唇一笑,手往电梯门上一抵,大步跨了进来。


    徐知岁缩了缩肩膀,表情有点懵,“不是说好了各回各家的吗?你上来干什么?”


    祁燃站到她旁边,振振有词,“我是答应让你回家了,可我没说我也要回家。”


    “……”徐知岁竟一时无言以对。


    电梯停在五楼,祁燃自然无比地接过她手里的食材,搭上她的肩膀,“走吧,就当我这个厨师为你上一门一服一务。”


    “……”


    徐知岁认真思考了下,为了她的胃不受摧残,让祁燃下厨很有必要!


    ……


    周韵不在,她家的厨房也很久没有开火了。


    为了不给祁燃留下“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干”的刻板印象,徐知岁主动提出帮他打下手。


    烹饪她不在行,洗菜切菜总还是可以的。


    洗菜时,祁燃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嘴唇在她的脖颈和耳垂作祟。徐知岁怕痒,也担心再放任他这样下去,两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吃上饭。


    无奈找了个理由,嫌他在旁边碍手碍脚,将人轰出了厨房。


    祁燃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翻了翻她平时爱看的书和漫画,最后目光落在了偌大的液晶电视上。


    他垂眸想着什么,转头问厨房里的人,“岁岁,介意我看会儿电影吗?”


    “你看吧,遥控器就在茶几上。”徐知岁头也不回,认真地忙着自己的事。


    祁燃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拿起遥控器在电影专栏仔细翻找,最后选定了一部国外前几年大火的恐怖电影。


    徐知岁备好食材返回客厅,正想告诉祁燃她弄好了,可以下锅了,眼睛不经意瞟到了电视屏幕,直接和电影里的丧尸来了个正面暴击。


    “啊——!”她尖叫一声,捂住眼睛,“你怎么在看过鬼片啊?”


    祁燃按了暂停,身子往她和电视剧中间一站,将画面隔开的同时,又将她搂在了怀里。


    “害怕吗?如果害怕我就不看了。”


    徐知岁睁开眼睛,从指缝中瞄了一眼电影的名字,喃喃道:“害怕倒也不至于,就是突然一下被吓到了。”


    “那我关掉。”


    祁燃作势拿起遥控器,徐知岁按住他的手,“别,其实这部片子我很早就想看了,但一个人又不怕敢,正好今天你在,吃完饭陪我一起看吧。”


    “行。”


    时间不早,祁燃的晚饭也做的相对简单,清淡的两菜一汤,倒也合徐知岁的口味。


    吃饭时,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捧着碗坐到了沙发上,按开电视机一边吃一边看。


    然而她又是那种又怂又爱看的小菜鸡,一边怕的要死直往祁燃怀里钻,一边又不愿意半途而废关掉电视机。


    “别怕,都是假的。”祁燃拍着她的肩,温柔地哄着,一转头,嘴角却浮现一丝克制而隐晦的笑意。


    电影结束后,徐知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惊悚的剧情无法自拔,甚至拉着祁燃很严肃地讨论了一番最后男主有没有变成丧尸。


    祁燃给出了自己看法,而后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快十一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是不是要休息了?”


    “这么晚了?”徐知岁回过神,原本想看完电影后修改一下论文的计划也泡汤了。


    她拽了个抱枕抱在怀里,愣愣点头,“那是该睡了。”


    “那今晚……”


    祁燃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徐知岁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脸一红站了起来,“那什么,我要洗漱先睡了,你开了一天的车,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祁燃瞥了一眼电视机,意味深长地问:“那我走了,你不害怕?”


    徐知岁叉腰哼了一声,“当然不怕,电影里都是假的,我才不会自己吓自己呢!”


    “那行,”祁燃勾唇笑笑,收拾东西准备上楼,“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送你上班。”


    “好,我等你电话。”


    徐知岁送祁燃到电梯口,忽的瞥见往外漆黑的夜色,联想到了电影里的画面,莫名咽了下口水,摸摸脖子说:“那个,我就先回去了,就不陪你等电梯了。”


    “好,晚安。”


    “晚安。”徐知岁逃似的缩回门里。


    过了会儿,电梯门在五楼缓缓打开,祁燃看了眼头顶闪烁的数字,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一,二,三,四……”


    他低头默念,数到第五个数时,原本关着的大门被再次打开,徐知岁从里头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一头扎进他怀里。


    “怎么办?我还是有点怕……”


    祁燃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顺着她的长发,“那……去我家?或者我留下?”


    58.  我又初恋了(1)   冲个冷水澡冷静冷静……


    徐知岁跟着祁燃上了楼, 门口早有崭新的拖鞋在等待她。


    祁燃进门时接到一个工作上的电话,站在门口讲了一会儿,徐知岁换好鞋, 拍了下他的肩膀, 指着浴室的方向比了个唇语:“我先去洗澡了。”


    “稍等。”祁燃拿远手机, 捂住话筒对徐知岁说:“衣帽间有衣服, 都是新的,你可以穿。”


    徐知岁是带了换洗衣物上楼的,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生出几分好奇, 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去了衣帽间。


    推开柜门的那一刻,说惊呆了也不为过。


    上次来还是空荡荡的某个柜子,此刻挂满了女人的衣物, 从睡衣到外套,从毛衣到羽绒, 足足有好几十件, 都是她的尺码, 吊牌未拆,价格让人肉疼。


    如果说先前只是有点儿怀疑, 那么当她站在浴室里,看见洗漱台上同样崭新的情侣毛巾、情侣牙杯还有各种女士护肤品的时候, 徐知岁完全可以确定自己再次被套路了。


    某人早有预谋!


    祁燃挂了电话, 挤进浴室,从背后环住她, 下巴抵在她的肩上,“怎么样,还喜欢吗?”


    他的短发搔在徐知岁的脖颈, 痒痒的,她偏头躲了躲,拿起台子上的某瓶化妆水,“你怎么知道我用这个?”


    “之前陪你回家收拾东西,无意间看见,就记下了。”


    “那一柜子衣服呢?”徐知岁转过身面对他,双手抵在他的胸膛,脖子微微后仰,“未免太多了。”


    “不多,只要你喜欢。”祁燃轻笑,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拨开她黏在脸颊上的碎发,“还有一些在路上,过些天会有人送过来。”


    “为什么准备这些?”


    祁燃在她的额头落下湿濡温柔的一吻,捧着她的脸颊说:“上次不就说过了,这里会是你的第二个家。既然是家,怎么能少了女主人的东西?”


    不知道是浴室里的暖光太强,还是男人的气息太过滚烫,徐知岁看着他的眼睛,毫不怀疑自己下一刻就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


    她挪开眼,推搡着他走到门口,“好了你快出去吧,女主人要洗澡了。”


    祁燃回头,还想再说什么,浴室的门已经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


    雾化玻璃上映出女人窈窕的身姿,她靠着门深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平复什么,缓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了淋浴间。


    祁燃双手插兜,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镜子前,徐知岁褪去了身上的衣物,目光在镜子里慢慢描绘,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身躯仿佛也镀了一层柔光。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一晚的事,那些他大胆却未完成的动作,今天会不会再次发生?


    她不确定,越想心里就越是紧张。


    可当这种紧张达到一定程度,心里竟隐隐的有了一丝期待。


    一想到和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做那样的事,心理生理突然就有了反应……


    徐知岁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脸颊再次滚烫,撇开眼,快速地将长发拢到脑后挽了个丸子。


    打开淋浴间玻璃门的那一刻,她默默对自己说,有些事,就顺其自然好了。


    而这顺其自然的结果是,随着热水慢慢淋湿全身,小腹也传来了隐隐的阵痛。


    徐知岁察觉不对,用毛巾轻轻擦拭,一低头果然看见了一抹鲜红……


    祁燃在客厅等了半个小时,才听到浴室的水声渐渐小了。


    片刻后徐知岁从里头走了出来,耷拉着眼角,面色十分古怪。


    祁燃走了过去,打量她的神情,而后目光落在她捂着小腹的那只手上,关切道:“怎么了?胃又痛了?”


    徐知岁摇头,咬了咬唇,赧然开口:“不知道你替女主人买的生活用品里,有没有一个叫卫生棉的东西?”


    “……”


    ……


    小区门口有家24小时的便利店,深更半夜没什么顾客,店员在收银台打着盹。


    听见有人踏入,自动玻璃门发出叮咚一声,他这才从半梦半醒见坐直了身体,咕哝了一句“欢迎光临”。


    祁燃颔首回应,脚步在门口微微一顿,目光扫过货架,最后径直走向了某个他从不踏足的区域。


    女性用品他并不熟悉,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明白包装上太阳和月亮有什么区别。


    好在出门前徐知岁给他进行了一通临时补习,又从网上找了图片,让他照着买就行。


    付钱的时候,男店员表情很是诧异,半夜来买套的男人他见多了,来帮女朋友来买特殊用品的还真是屈指可数。


    反倒是后面进来的两个小女生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祁燃听见其中一位对旁边的人说:“我家那位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觉悟就好了。”


    祁燃捏拳虚咳了一声,快速离开。


    回到家,徐知岁正裹着毯子蜷缩在沙发里,面色比他出去前还要苍白,平常红润的唇此刻不见血色。


    他走过去,见人抱了起来,“很不舒服吗?”


    徐知岁点点头,睁开眼说:“第一天都这样的,难怪我今天在车上的时候觉得浑身都疲惫。”


    说完,她从祁燃买回的包装袋里抽出两片,强打精神去了洗手间。


    在里头磨蹭了好一会儿,出来后直接进了卧室,钻进柔软的被窝。


    “等下睡。”祁燃走进来,手里端着杯刚冲泡好的红糖水,“听说喝点这个,就不痛了。”


    徐知岁被他扶起身,软绵绵地半靠在他怀里,捧着杯子啜了一口,就嫌弃地推开了。


    “不要,我最不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了。”


    真不是矫情,她从小到大都喝不惯红糖,不仅是红糖,那些甜到发腻或者苦到发慌的液体她通通难以下咽。


    除非必要,没有其他替代品能选择,否则她宁愿吞药片也不愿意喝药水。


    “乖,再喝两口。”祁燃轻声地哄,吹了吹杯里蒸腾的雾气,又将红糖水递到了她嘴边。


    “不要……难喝!”徐知岁还是躲,手指揪着被子,一个劲儿往里钻。


    祁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片刻后沉了口气,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手将她闷在头上的被子掀下来,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了下去。


    “唔……”


    徐知岁的身体被他抵在床头与他的中间,避无可避,没等她反应过来,甜腻腻的液体就灌了进来,被他的亲吻堵在了唇齿之间。


    “唔……祁燃!”


    徐知岁呜咽一声,仰着头被迫承受,却又倔强地不肯服软,双唇紧闭,将那一口红糖水含在嘴里,想着等他什么时候撤离了就吐掉。


    祁燃半掀眼帘,看了她一眼,很快识破她的小心思。手从她的下巴辗转来到腰际,停在她的腰窝处轻轻掐了一下。


    徐知岁身体微微颤抖,嘴里也跟着喘了一声,他的舌头趁机探了进去。


    徐知岁很快败下阵来,表情痛苦地将红糖水咽了下去,祁燃的唇却没有因此离开,而是更加霸道地卷撩她的下颚,吮细她舌尖上的津甜。


    渐渐的,吻变了味,延伸出更加绵延的情意和欲一望。


    他的手挣脱了衣摆的束缚,探了进入,游抚在她光滑的腰侧,脊背……


    唇也一点点往下,含住她的耳垂,舌尖慢慢描绘,舔一咬,吮一吸。


    两人之间的温度陡然升高,他的指尖和唇舌滑过的地方,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灼烧,带起一阵陌生而微妙的酥一麻感。


    “嗯……”徐知岁揪住他的衣服,难以自持地喘了声,“祁燃,疼。”


    “哪里疼?”祁燃解开了她睡衣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唇重重落在她的锁骨,呼吸变得急促了。


    徐知岁轻轻颤抖,手抵在他的肩上,“肚子……”


    祁燃动作猛地一顿,这才想起这个吻是因为什么而开始的。


    然而他还是不甘心,发泄似的吮咬她锁骨上的皮肤。


    “嗯……”徐知岁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又疼又痒,想抱紧又想推拒,整个人无助到了极点,可怜地蜷缩在他怀里。


    直到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深红色的印迹,祁燃才慢慢松了力,埋在她的颈窝处平复了一会儿,深深喘息过后,拢了拢她身上被他扯乱了的睡衣。


    “抱歉,我忘了你还不舒服。”


    徐知岁顺着床头滑坐下去,被亲吻过后的唇瓣红得发艳。扯了被角,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嗡嗡地应了,“嗯,没事。”


    缓了一会儿,祁燃站了起来,弯腰替她掖了掖被子,“乖,你好好休息,我去冲个澡。”


    “嗯。”徐知岁转过身,用被子捂住头。


    祁燃的这个澡,洗的时间比平时都要久一些,徐知岁等到昏昏欲睡,才感觉身边床垫微微下陷,有人掀被躺了进来。


    她有些冷,本能地去寻找他的怀抱,渴望得到一丝温暖,然而身体刚刚触到他的皮肤,却被一阵冰凉吓得倏地清醒过来。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她翻身起来查看,手掌贴上他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和手臂。


    祁燃捉住她继续试探的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感觉,又隐隐有了乱窜的痕迹。


    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性感,“嗯,冲了个冷水澡。”


    “你有病啊?大冬天洗什么冷水澡,不怕感冒吗?”徐知岁嘴里责怪着,眼里却满是心疼,拢着被子将他裹住,身体也贴上去,企图用自己的体温给他温暖。


    祁燃张开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你说呢,我为什么?”


    “……”


    徐知岁不做声了,涨红了脸趴在他胸膛,嘴唇几度开合,欲言又止。


    “我也不知道会是今天,上个月明明……”


    祁燃手掌覆上她的脸颊,指腹蹭了蹭,“没事,你欠下的债,以后总有机会讨回来。”


    “祁燃!”


    徐知岁羞红着脸拧了一把他的腰。祁燃顺势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好了,睡觉吧。你再摸下去的话……我的冷水澡就白洗了。”


    “……睡觉!”


    59.  我又初恋了(2)   你是我的.【加更】……


    不用早起赶地铁的清晨, 徐知岁比平时多睡了半个小时。


    等她磨磨蹭蹭洗漱完毕,祁燃已经穿戴整齐,端着个保温杯在客厅等她了。


    眼看着就要来不及, 徐知岁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件雾紫色的羽绒服给自己裹上, 慌慌张张走到玄关, 边收拾东西边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祁燃把保温杯递给她, “给你的,红枣枸杞茶。你不是不喜欢喝红糖水吗,这个不会太甜,你可以试试。”


    徐知岁换好鞋, 拧开杯子看了眼,“你早上起那么早就是折腾这个?”


    “嗯,家里没有红枣, 早上去超市买的。”祁燃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白色的围脖给她戴上, “记得喝完, 下午回家要检查。”


    “……”徐知岁撇了撇嘴角, 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这个也要检查, 我又不是小学生了。”


    “行,你不是小学生, 你是徐医生。”祁燃牵唇笑了, 手掌拢住她的长发,将发梢从围脖中撩了出来, “走了,快迟到了。”


    两人手挽着手下楼,门口已有早起的老头老太在闲聊遛弯, 其中也包括和徐知岁相熟的物业的刘阿姨。


    刘阿姨的目光停留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眼神逐渐惊讶。


    徐知大大方方和她打了声招呼,刘阿姨这才回过神来,眼底的打量毫不掩饰,“小徐啊,这是你……”


    徐知岁和祁燃对视一眼,莞尔一笑,“这是我男朋友。”


    “……”


    两人坐到车里时,邻居们的目光依旧紧随,继而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徐知岁系着安全带,一脸无奈地说:“我猜他们现在肯定在谈论我傍上了个大款,然后明天全小区都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天地良心,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还没现在的身价呢。”


    祁燃嘶了一声,皱眉思忖,“虽然大款这个词不怎么好听,不过……”


    他倏地笑了起来,手掌在徐知岁头上揉了揉,“能让全小区都知道你是我的,这个感觉听上去还不错,下次我们在他们面前多走几遍。”


    “……”


    来了来了,这该死的,男人的,占有欲啊。


    徐知岁默默翻了个白眼。


    车子在众人的注视下驶离小区,一路上徐知岁听着舒缓的音乐,闭眼小憩,这种待遇是她从前挤地铁时不曾感受过的。


    路上没有遇上堵车,车停在医院门口的时间比预计还要早了十分钟,祁燃帮她解开了安全带,说:“下午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徐知岁掰下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不好说,要看忙不忙。”


    “行,到时候给我电话。”


    祁燃推门下车,边扣西装边绕到另一边,稍稍弯腰,为她打开车门。


    徐知岁拎包下车,“那我走了。”


    “等会儿,”祁燃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双手搭在她的腰间,“就这样走了?没什么表示?”


    徐知岁的脸瞬间红了,咬唇看看周围,赧然道:“这么多人呢,还是不要了吧。”


    “不管。”


    祁燃将人搂得更紧了,徐知岁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趁没人注意,踮脚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正要撤离,祁燃忽的扣住她的后脑,深吻了一会儿她的柔软,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她。


    “走了,你自己注意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目送祁燃的车子离开,徐知岁的脸上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心里甜甜的,忽然就觉得这个时间明朗了起来。


    收拾心情准备上班,一转身却看见站在街对面的姜辞,她倚着店铺的玻璃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徐知岁,笑容暧昧而露骨,也不知道她在那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徐知岁心底好一阵尴尬,抱着“既然你看见我也不怕你知道”的心态,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推开玻璃门说:“正好,没吃早饭,给我一个三明治。”


    姜辞挑眉揶揄:“想吃三明治何必来我这儿呢?让你家那位给你做啊。”


    徐知岁斜眼睨她,“羡慕了?”


    姜辞叹了口气,“说真的,还真有点。不过更多是感慨,不是所有人都能失而复得的,也不是每颗心都能死灰复燃,重新学会去爱一个人是件不容易的事,你要好好珍惜。”


    徐知岁低头微笑,手指摩/挲着保温杯的瓶盖,“或许有一天,你也可以。”


    姜辞自嘲地笑笑,并不言语-


    后来的一周,徐知岁和祁燃一起度过了一段平凡而美好的日子。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溜进窗帘的时候,他们在彼此的环抱中醒来,一起对着镜子梳洗,一起手牵手出门。


    白天各忙各的,到了傍晚,祁燃总会提前结束手里的工作,开车到长济医院门口等她下班。


    有时她出来得稍微晚些,他也不催,坐在对面的茶餐厅,一边打开笔记本继续未完成的工作,一边等待着她从门诊部的大门里出来。


    等她下了班,两人就一起去逛超市,买些简单的食材回家做晚饭。有时实在太晚,两人就去家附近的餐厅解决,吃她最爱的烤鱼和红烧小排。


    他常常夜里还有工作,徐知岁也不打扰,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文献,或是躲去书房琢磨自己的论文。


    有爱人陪着在身边的日子,时间仿佛是凝固的,徐知岁每次回头,看见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总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这样平凡细碎的日子,一不小心就让人联想到了天荒地老。


    周五下午,祁燃提前结束了分公司的工作,赶到长济医院门口时将将五点。


    距离徐知岁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坐在车上给徐知岁拨去了电话,问她晚上想吃些什么。


    徐知岁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好,但我现在特别想喝静觅的热可可,你能不能帮我买一杯,我整理完手里的病例很快就出来。”


    “行。”


    挂了电话之后,祁燃推开了静觅的大门。


    餐厅这会儿子没什么客人,服务生很快将两杯打包好的热可可送了过来,临出门时却有人叫住了他。


    “祁先生,等一下。”


    祁燃回头,静觅的老板娘姜辞从休息室走了出来。


    他颔首示意,和她打了个招呼,“姜小姐,有事吗?”


    姜辞朝他笑笑,从宽大的外套中拿出一个绿色的小药瓶递了过去,“也没什么,就是徐医生前天中午和同时过来吃饭,临走时把这个东西落在我这里了。这几天忙,找不到时间给她送过去,你帮我带给她吧。”


    “好,谢谢。”祁燃接过,浅浅扫了一眼瓶身上的药品名。


    氟西汀。


    用于治疗抑郁症及其伴随的焦虑……


    祁燃深深地沉了一口气。


    姜辞见他神色不对,狐疑地问:“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应该是她帮哪个病人开的吧?”


    祁燃沉默,将药瓶紧紧攥在手心。


    徐知岁是心身科的医生,姜辞会这样理解无可厚非。


    而他,却曾经亲眼看见她自己服用这种药物……


    想到这里,祁燃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60.  我又初恋了(3)   治愈过很多人却无法……


    下班时分, 门诊大厅空旷而寂寥,交班的小护士从更衣室出来,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休息区的某个角落。


    男人衣冠楚楚, 长相更是万里挑一, 可惜已经名草有主, 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护士们交头接耳, 议论纷纷,有人一脸艳羡,有人怅然叹息。


    而身处话题中心的祁燃,却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绿色的小药瓶在他掌心的摩一挲下已经有了低低的温度, 反复端详着说明书,脑中全是徐知岁吃药时的画面。


    关于抑郁症的病因和症状,他是有所了解的, 但那也不过是浏览网页时的匆匆一瞥,今天之前他从未将这个病与岁岁联系在一起。


    一想到她曾经或正在受这个病的折磨, 强烈的自责感就要将他吞噬。


    “小祁, 又来等知岁啊。”说话的是谢成业。


    周韵生病的那段时间他曾去病房探望过, 和当时守在她们母女身边的祁燃打过几次照面,一来二去也算是脸熟。


    虽然他曾极力撮合谢书毓和徐知岁, 也为谢书毓的出局感到遗憾,但不得不承认, 这个叫祁燃的年轻人比自己的儿子更会照顾人, 也更懂徐知岁的心。


    眼下他刚刚开完会回来,看见祁燃一个人坐在这边, 出于对他的欣赏,难得主动地打了声招呼。


    祁燃回过神来,对他点头一笑, “谢主任,您从外面回来?”


    “是啊,回来拿点东西,吃饭了没?”


    “还没,等岁岁一起。”


    谢成业与他随意寒暄了几句,正准备进办公室,祁燃突然起身叫住了他。


    “谢主任。”


    谢成业回头,“还有事吗?”


    祁燃沉了口气,快步走上来,斟酌几秒后说:“您是岁岁的老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您对她的病情了解多少?”


    谢成业深深打量了身前的年轻人,眼中并无太多惊讶,沉默了会儿,叹息道:“走吧,去我办公室聊吧。”


    ……


    徐知岁从办公室出来,一眼就望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祁燃,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舒心的笑容,拢了拢外套,朝他小跑过去。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在车上等吗?”


    祁燃闻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牵唇一笑,朝她伸出手,“想早一点看到你,就上来了。”


    徐知岁牵住他的手,满脸甜蜜地嗔他,“我才不信呢,那你就知道哄我。”


    祁燃将手里的饮料插好吸管递过去,摸摸她的头,嘴角的笑无奈又宠溺,“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本来也以为很会快,没想到临时又有任务……好吧,是不是等很久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补偿?”


    祁燃替她整理了下围巾,“走吧。”


    晚餐选的是家云南菜,味道不怎么样,排队的人却很多,徐知岁对这家店的评价是华而不实,营销胜于服务,以后不会再来了。


    吃饭的时候,祁燃异常的沉默,总是心不在焉,目光总是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她身上,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徐知岁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可他不主动说,她也不好问,讲了两个冷笑话调节气氛,却也只换来他唇角略带苦涩的笑意。


    到家已经很晚,徐知岁钻进浴室冲洗掉一天的疲惫,出来时,祁燃正坐在书房忙碌,电脑屏幕幽兰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深邃。


    徐知岁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见他专注便没打扰,坐去了梳妆台前吹头发。


    完成最后一道护肤步骤,祁燃走了过来,微微倾身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气息全然喷洒在她的颈窝,却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知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揉了一把他的短发,说:“这位先生,胡子该剃一剃了,扎得又疼又痒。”


    闻言,祁燃抬了抬下巴,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却抱得更加用力了,深深呼吸,贪恋着她身上味道。


    良久之后,他沙哑着嗓子出声:“岁岁,对不起。”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徐知岁转过身,发现祁燃眼眶红了,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她吓了一跳,连忙抬起他的脸问:“这是怎么了?我今天一下班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是不是工作不太顺利?”


    祁燃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工作上的事哪里至于让我这么烦心。”


    “那是?”


    祁燃摊开她的手掌,将那个绿色的药瓶子放在她的手心,徐知岁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药……怎么在你这?”


    祁燃叹了口气,“静觅的老板娘给我的,说是你落在那里了。原来你总是胃痛,不是因为饮食不规律,而是因为长期吃药,对吗?”


    徐知岁握紧手里的东西,面色变得木然。沉默半晌,她说:“你都知道了?”


    祁燃手指轻轻摩一挲着她的手背,“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知岁缓缓垂下眼睫。


    她没告诉的又何止祁燃一个,连每日生活在一起的周韵都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唯一知道情况的只有她的老师谢成业。


    谢成业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那些异样终究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也是在老师的建议下,她接受了药物治疗,可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感同身受,抑郁症在当今的大环境下本来就是不被理解的一种病,何况她还是个心理医生。


    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眼底升起了潮湿的雾气,“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


    祁燃皱眉,语气严肃,“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徐知岁摇头,“可这就是事实,我治愈过很多人,却偏偏无法治愈自己。”


    祁燃心痛如绞。


    “能不能告诉我,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吃其他的药?”


    徐知岁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玄关,拿着自己的包折回。祁燃牵着她坐到床边,她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包的夹层里拿去两个药盒。


    盐酸曲唑酮和右佐匹克隆,分别用于夜间的抗抑郁和安眠。


    祁燃将三种药盒拿在手里,满眼都是心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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