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10-120

作者:宋家桃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111章


    杨严一听这话, 眼睛睁得很大, 有些瞠目结舌的样子。


    这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他对陆重渊的观感原本就还不错,来京的时候也只是担心他对知知不好, 可方才知知同他说了那么多话, 他自然也就放下心了, 不忍心这小两口受感情的折磨,他连忙起身招呼道:“快, 快去把人请进来。”


    “是。”


    丫鬟福了个身, 便去安排了。


    等人走后, 杨严才朝萧知看过去, 高兴道:“知知,他来了!”可刚刚高兴完,他又有些不大高兴了,知知要是跟陆重渊和好了,岂不是更没有可能同他们一起去西南了?


    十八岁的少年此刻撅着嘴, 垮着脸, 坐在萧知面前, 倒不像是个兄长,反而像是一个弟弟。


    好不容易才找到知知,他还没享受几天做兄长的乐趣呢。


    而且


    他真的很想带知知去打山鸡,去骑马啊。


    这京城看着繁华, 但也憋屈, 哪里比得上西南好玩啊?


    越想。


    越想叹气。


    “唉。”杨严支着下巴, 无比惆怅的叹了口气。


    萧知正因为陆重渊的到来而出神,她也没想到陆重渊竟然会来得那么快,不知道他过来是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几日的分开,他是不是真的走出来了。


    如果没有


    她的心里蓦的有些紧张,双手也忍不住紧握成拳。


    耳边传来的叹气声倒是让她收回了一些思绪,萧知稍稍松开了一些紧握的拳头,转头去看他,见他这幅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笑道:“怎么了?”


    杨严也没瞒她,如实道:“我既想让你们早些和好,省得你整日不开心,但想到你要是跟陆重渊和好了,就不可能跟我和父王回西南了,又有些不高兴。”


    萧知还挺喜欢杨严这个“哥哥”,大方,实诚,有什么就说什么。


    正是她最喜欢的性子。


    听到他这番话,她弯着眼睛,笑着看他,刚想说话,便听到一阵熟悉的轮椅转动的声音脸上的笑僵在脸上,心也在这一刹那提了起来。


    他来了。


    双手不自觉又握紧了一些,她僵硬着身子回首去看,果然瞧见她心心念念了好几日的人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两人相隔的距离并不算远。


    萧知在见到陆重渊的一刹那,就忘记了原本要同杨严说的话,怔怔地看着陆重渊了,仿佛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看起来清瘦了不少,眼下的青黑也有些重,皮肤变得更加苍白了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看来他这几日过得很不好。


    萧知在看陆重渊的时候,陆重渊也在看她。


    想到刚才过来的时候,她脸上绽放的笑颜,惊心动魄,让他差点恍了神,可就在她回首看过来的时候,那抹笑意便又消失了,虚扶在扶手上的手收紧。


    原本清冷的面容在这一刻也变得低落了许多。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夹在中间的杨严看看萧知,又看看陆重渊,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也知道这个时候两人应该不想要外人在,遂同萧知说道:“那你们先聊,我去外头转转。”


    想了想,又压低嗓音,偷偷和萧知说了一句,“知知,你要是有事记得喊我啊。”


    等人点了头,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朝陆重渊走过去的时候想打个招呼,但嘴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称呼陆都督,有些过于生疏了。


    称呼妹夫


    他看了看陆重渊的脸,想到以前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忍不住抖了抖肩膀,他还真是有些叫不出来。


    只好朝人拱手一礼,领着一众丫鬟先退下了,庆俞也在旁人走后,把陆重渊推了过去,然后同萧知行了一礼后便跟着退下了。


    很快。


    这院子里便只剩下了萧知和陆重渊两个人。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刚出声便都愣了下。


    “你,你先说吧。”


    萧知把手撑在桌子底下的膝盖上,目光微垂,手里的帕子更是紧握着。


    这是分开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说话,陆重渊其实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心里倒是有许多话想说‘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夜里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踢被子?’


    ‘王府的伙食合不合你的口味?’


    ‘杨善和杨严对你好不好?’


    但其实有些话,无需问也能知道,杨善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这几日,他虽然待在陆家,可外头的那些消息也不是没有听到。


    萧知刚回到王府的第一日。


    杨善就把京中最好的裁缝和打造珠钗的师傅请到了王府。


    第二日就上书奏折,要给萧知正名,入了杨家的宗祠。


    第三日上朝的时候“指点”了文安侯一回,当日文安侯回去,就拿鞭子狠狠抽了柳从元一番,连带着还躺在病床上的白盈盈也被罚了一通。


    第四日


    陆重渊知道,她这阵子过得很好,至少比在侯府的日子要过得愉快许多,这里没有阴谋诡计,也不会有人算计她,她不用成天跟一些不喜欢的人打交道甚至,他想起刚才进府的时候,底下那些丫鬟说的话。


    “我看王爷倒是想把郡主许配给将军呢。”


    “将军自幼养在王爷跟前,人品、才干都是不必说的,若是能嫁给将军,王爷自然也就有理由带郡主回西南了。”


    骠骑将军杨严,西南王杨善的义子,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陆重渊以往在战场上见过几回杨严,少年将军,一把银枪舞的虎虎生威,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至少比起京中这些腐朽的世家子要好上不少。


    想到刚才两人坐在一道时的样子。


    两人年纪相仿,性子相仿扣着扶手的手又收紧了一些,他们看起来的确很相配。


    “我这几日想了很多”他终于开口了,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袖子里把早先准备好的一张纸取了出来,小心翼翼摊放在膝盖上,低着头,轻轻抚摸着上头的几行字,停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的确不是一个好丈夫。”


    “嘴里说着不会骗你,爱你,会永远护着你却选择用卑劣的手段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这个——”


    陆重渊把手中的纸递过去,动作很慢,似乎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眼角余光看到这么一纸,萧知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可在打开看到上面写着的“和离书”时,咻得一下就变了脸色她握着帕子的手有些发抖,就连微微张开的红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个混蛋!


    她让他想清楚,他就是这么想清楚的?!


    她等了这么久,就等来他的一份和离书?他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心里有满腹的话要同他说,委屈、不甘、生气,刚想抬脸,好好说他一顿,甚至骂他一顿,但不等她开口,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就继续低头说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也知道凡事必有因果。”


    “我做错了事,现在你生气也好、怨我也罢,我都该认没有什么好解释、推脱的话,错了就是错了。”


    “这份和离书我写了好几日。”他的指尖停留在“和离”两字上,其实统共也就几十个字,可他却硬是写了几天几夜。


    “我想过,要不要还你自由,然后重新认真的追求你一次,但真的见到你,我发现还是舍不得”


    他用力握着手上的纸,哑着声音说道:“我怕真的给了你,你就真的走了,走得远远的,让我追都追不上,我还怕你会碰到其他比我好很多很好的男人,怕你真的就不要我,和他们在一起了。”


    他没有一丝避讳,把自己的担忧和害怕说得真真切切。


    “所以——”


    陆重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直视着萧知,把手里的和离书重新折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这份和离书,我不能给你。”


    看着她睁大的双目,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杨善想带你回西南。”


    “你现在这个身份和皇家注定脱不了干系,在京中,你避免不了和以前那些人牵扯,这个时候去西南,对你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


    这就是他来王府,要同她说得第二件事。


    虽然不舍,但此时去西南,远离京中是非,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件好事。


    “京中的事,你也不必担心,我和你兄长私下时有联络,你父母的冤屈,便交给我和你的兄长,等事成之后”陆重渊停顿一瞬,然后望着她的眼睛,慢慢道:“我再去接你。”


    “到那个时候,如果你不愿意”


    “如果我不愿意,你要如何?”萧知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有些哑涩。


    从刚才看到和离书,到听到这番话,她的心情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跌宕起伏,她差点以为陆重渊这个混蛋真要跟她和离了,没想到心刚刚悬起来,他又收了回去。


    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这会听到他的这番话,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踌躇,忍不住又重复问道:“如果我不愿意,你要如何,嗯?”


    “那我就每天登门,直到你愿意为止。”


    “可若是我一直都不愿意,你又当如何?”萧知心底一动,不知是被他这番话所感,还是因为他那双执着又坚定的双目,有些酥酥麻麻的。


    原先紧握帕子的手稍稍松了一些,她突然有些想逗逗他。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这几日左思右想,甚至连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


    此刻,陆重渊直视着萧知的双目,抿了抿薄唇,他的声音有些干,语气却十分坚定:“你不愿意,不原谅是你的事,我要做什么是我的事。”


    他语气停顿了一瞬,继而继续说道:“就算真的等不到也没什么,我心甘情愿。”


    当初他为留下她,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牢中,而今他心甘情愿,用余后半生,做她的俘虏。


    ***


    夜里。


    用完晚膳。


    杨善留下了萧知。


    杨严知道他们父女两人有话要说,等用完晚膳就先行告退了。


    这会杨善和萧知两人就站在廊下,临近中秋,今晚的月亮显得格外圆,杨善负手站着,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似是无意道:“听说陆重渊今日来过了?”


    “嗯。”


    萧知也没瞒他,同他说道:“他想让我跟您回西南。”


    想到那个傻子今日午间同她说得那些话,萧知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她还真没想到陆重渊会同她说这样的话。


    想过许多陆重渊会说的话,例如让萧知跟他回家,又或是旁的,倒是没想到他今日过来说得竟是让她去西南,杨善心下诧异,他转头看着萧知,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皱着眉,沉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说完。


    语气又严厉几分,“那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但凡萧知点个头,或者说一声“是”,他绝对领着自己的亲兵杀到长兴侯府去,他可不管什么侯府不侯府的,也不管陆重渊有怎样的本事。


    欺负了她的女儿,他就不可能让他好过。


    看着杨善一脸阴沉,萧知笑道:“是吵了”眼见他脸色愈黑,忙又跟着一句,“欺负倒是没有,我和他之间,若说欺负,只怕是我欺负他更多些。”


    “那为什么”


    杨善紧皱的眉仍旧不曾放松。


    有些话,萧知不好同杨善直白说出,毕竟杨善虽然同父王关系不错,可同样,他也是龙椅上那位的左膀右臂,更何况他还是大燕的护国大将军“他说京中不太平,让我随您去西南住一段日子也挺好。”


    听到这话,杨善紧皱的眉倒是松开了一些,连带着对这个原本并不十分满意的女婿的观感也好了许多,不过看着萧知的眉目,他还是开口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


    萧知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头顶的月亮,弯着眉眼说道:“我想留下来。”


    以往留在京城,可能有许多原因,父母的冤屈,长兴侯府的那些人,总总和和,陆重渊占得地方可能并不大但如今,她想留下,只有一个原因。


    她舍不得离开他。


    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晚风轻拂萧知的面,她身上的红裙被风吹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就连头发都有些被吹乱了,但从始至终,她的脸上始终是带着笑意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


    她这阵子虽然每日都是笑着的,但笑意从来不达眼底。


    可这会。


    无论是她的脸,还是那双眼睛,都饱含着灿烂的笑意。


    杨善本来还想张口劝说几句,但看着她这幅面容,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叹了口气,他伸手,轻轻拍了拍萧知的肩膀,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夜深了。


    风也有些大。


    杨善担心她身子弱,收回手,道:“好了,你先回屋吧。”说完,似是想起什么,又添了一句,“对了,今日我进宫的时候,今上问起你了。”


    “明日,我带你进宫。”


    萧知脸上原本还存有的笑意,此时却僵住了。


    杨善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是害怕,又笑道:“别担心,他很喜欢小辈,以前”他张口,但未说完又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怅然了。


    等回过神。


    他摇了摇头,收回思绪,道:“好了,回去吧。”


    萧知也没多言,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便同他福身告退了,等到转身的时候,她朝皇宫的方向看去终于要见到那些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12章


    翌日。


    萧知因为今日要进宫的缘故, 便穿了一身相应品级的郡主服饰。


    衣服是早些时候就定做的, 妆花缎的料子,上绣各式牡丹,颜色是朱红, 杨善疼她, 一应物件挑得都是顶好的, 几十个京中最有名的绣娘,花了三天两夜赶出来的服饰和头面, 不比她以前穿用的差。


    如意站在她身边, 等替她戴好头面, 眼眶蓦然就红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瞧见过这样的郡主了想到以前那些日子,她就有些忍不住想哭。


    萧知还坐在铜镜前,可以透过铜镜看到如意的神态,见她这般,心下也有些酸涩, 嘴里还是忍不住说道:“哭什么?”


    “没哭, 就是觉得高兴。”


    如意抹了一把眼泪, 等把那股子酸涩劲都憋了回去,这才笑着同她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奴扶您出去吧。”


    “好。”


    萧知点了点头。


    外头的马车早就备下了,杨善也已经准备好了, 这会见她正装过来, 刚想笑着走过去, 可见她一身红衣,眉目含笑的过来,竟不由自主地想到萧芙。


    崖下那半个月。


    他只见过素服简衣的萧芙。


    若是萧芙活着,若是当初他早些找到她,娶到她她必然也会着这样的盛装,出现在他的眼前。


    萧知还是有些不大习惯称呼她为“父王”,此刻见他出神的样子,也只是问道:“怎么了?”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疑惑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有。”


    杨善笑着摇头,“很好看,知知就应该这样打扮。”


    说来也奇怪。


    明明萧知生了一张清丽的脸,却十分适合这种艳色的打扮,就跟临仙楼里最艳、最娇的牡丹花一样,傲骨凌然就是这幅样子,总让他想到那个孩子。


    当年那个孩子也最喜欢这样的打扮。


    穿着最艳丽的裙子,扬着长鞭,骑着马儿,娇俏的笑声可以传遍整个京城。


    可惜一场覆灭,她也终究是香消玉殒。


    当初听到永安王府出事的时候,他其实回来过,只是等他到的时候,已成定局,一切都来不及了,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事,重新扬了个笑,温声道:“我们走吧。”


    “好。”


    眼见萧知上了马车,杨善也翻身上马。


    ***


    虽说今日进宫是端佑帝要见萧知,但要面见圣上却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且不说端佑帝这阵子身体不大爽利,一日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昏睡。


    便说他如今的脾气也是忽好忽坏。


    好的时候,就跟以前一样,十分温和,可若是坏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暴躁、易怒就算面对太子、皇后也多有苛责。


    如今服侍他的那些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杨善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一路过去的时候,不住提醒着萧知,“过会要是见到陛下,你就少说话”


    “您已经和我说过好多遍了。”萧知有些无奈的说道。


    “过会见到陛下,我行完礼就跟在您身边,陛下若问什么,我再答。”她把杨善这一路跟她说了无数回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又同他道:“您放心,我都记在心里了,不会有差的。”


    杨善也是关心则乱。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西南王,这会愁得不知道跟什么似的,最后也只能无奈叹道:“其实陛下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


    叹了口气,没往下说。


    萧知也没去追问,相比西南王的无奈,她的心下却十分冷静那个男人以前的确不是这样的,但人总会变得,在他决定做那样的事时,有些事就不可能有转圜的余地了。


    从前那个抱着她,带她放风筝,与她说“我们宝安”的皇伯父早就死了。


    如今他们之间只有仇深似海。


    “到了。”杨善停下步子,压低嗓音同她说道。


    萧知一听这话便立刻从那些思绪中抽身出来,皇宫可不比别处地方,这里的人都跟成了精似的,她但凡泄露了一丝情绪,定会引起旁人的猜测这也是为什么,陆重渊明明那么不舍,却还是想让她离开京城去西南的原因。


    以往她只是陆家的五夫人,是他的妻子,和皇宫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可如今——


    她是大燕的荣安郡主,是今上最信任的异姓兄弟的女儿,只要她还留在京中,和皇宫就会有扯不开的关系。


    “王爷来了。”一个身穿紫色太监服饰的公公打外头走了出来,朝杨善行了一礼,他年有四十余岁,面白无须,声音温和,正是端佑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德安。


    “李公公。”杨善朝他点了点头。


    李德安是端佑帝身边最信任的人,平日里无论是宫里的贵人,还是朝堂上的官员,都得卖他一份脸面,不过杨善同他倒是要比别人多一些情分。


    “这位便是荣安郡主吧。”李德安笑着和杨善打完招呼,便把目光移到了萧知的身上,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便笑着弯下腰,“给您请安了。”


    “您快起来吧。”萧知似是有些局促的避开了这一道礼,而后便待在杨善的身后,不再说话了。


    杨善安抚似的看了萧知一眼,然后问李德安,“陛下今日如何?”


    听到这话,李德安便愁得有些垮了脸,叹了口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刚才太子倒是来过一回,两人说起”他停顿了下,没有深入,“陛下又发了好一通火,这会气还没消呢。”


    “不过——”


    他话锋一转,又笑道:“知道您来,陛下肯定是高兴的,老奴先去通传一声。”


    说完。


    他便往里头去禀报了。


    没几息的功夫,李德安便出来了,杨善同萧知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就领着他进去了。


    这里是端佑帝的寝殿,较起他日常办公的地方,要显得随意一些,萧知以往就没少来这边玩耍,看着这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物件,她心下倒是十分平静。


    “承佑来了。”


    端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看着从外头进来的杨善,说道。


    他的声音隐含着无尽的疲惫,甚至还有些苍老的迹象,眼见杨善领着萧知向他行礼,想到他早些时候向他提起过的女儿,脸上倒是流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这位,就是荣安吧?好了,起来吧。”


    萧知又朝他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


    “你抬起头,朕看看。”端佑帝看着萧知说道。


    他吩咐了。


    萧知只能遵从。


    她倒是也不担心,距离她知道真相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刚开始知道真相的时候,或许她会控制不住,但如今过去这么久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要她抬头,她就抬头。


    午后的阳光正好,可就是因为太好了,她站在殿中被那束阳光罩着,就跟处于逆光处似的,让人一时有些看不太清她的面容。


    只能瞧见一个轮廓,以及翩跹飞舞的牡丹裙。


    “你——”端佑帝怔怔地看着她,他的身子往前半倾,因为长久没有歇息好显得有些干瘦的手撑在眼前的长桌前,须臾,他讷讷道:“宝安?”


    殿中仅留的李德安和杨善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都变了一下脸色,就连原本心情坦然的萧知也咻地变了脸色,好在她处于逆光处,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人发现。


    杨善皱眉道:“陛下,这是微臣的女儿。”


    一旁的李德安也连忙道:“是啊,陛下,这是荣安郡主,荣安两字还是您亲自赐的呢。”


    可能是午后的阳光移开了一些,萧知的面容也逐渐变得清晰了,端佑帝又看了一会才坐回去,失笑道:“是朕迷了眼。”眼前的丫头跟宝安一点都不像。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一抹属于宝安的熟悉感。


    想到那个孩子


    端佑帝的心下也有些不大舒服,那个曾经亲昵喊他皇伯父的孩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是他亲手逼死了她,撑在长桌上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可很快,他就恢复如常了。


    再次看向萧知的时候,端佑帝倒是显得十分温和,比任何时候都要温和,他朝她招手,“你过来,朕有东西给你。”


    萧知看了一眼杨善,见他点头才过去。


    李德安原本以为端佑帝是要把早些时候备下的东西给这位荣安郡主,正等着他发话,却见他似是犹豫了下,解下了腰上的一块玉佩,心下一惊,不等他说话,已听人说道:“这块玉佩,给你了。”


    萧知看着眼前的玉佩,也有些惊愕。


    这块玉佩跟着端佑帝三十多年,后头还刻着他的字,几乎比得上“如朕亲临”的金牌了他怎么会把这块玉佩给她?


    “陛下。”


    杨善站在一旁,也有些心惊。


    方想拒绝,便见端佑帝摆手笑道:“不过是块玉佩,你们慌什么?”说完,又朝萧知看去,见她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倒是又深了许多,就连声音也变得越发柔和了,“好了,丫头,拿着吧。”


    “我跟你父王还有些话要说,你让人带你出去逛一会吧。”


    萧知呆呆地接过这块玉佩,等到李德安领着她往外走,才有些回过神来。走得远了,她听到身后传来端佑帝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你的女儿,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孩子。”


    他没有说明白。


    可杨善却很清楚他说得是谁,他似是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您后悔了吗?”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端佑帝才沉声说道:“承佑,你可知道若此时说这话的是别人,会是什么下场?”


    “陛下,当年”


    杨善似是还想再说,但不等他说完,端佑帝便拂落了桌上的茶盏,厉声斥道:“闭嘴!”


    李德安一见这幅状况也顾不得萧知了,随手招来一个内侍,同萧知说道:“郡主,您让人带您先出去吧。”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往里头去了,边走边道:“哎呦,陛下,王爷,您二位这是又闹什么?”


    “王爷,陛下身体不好,您可别再惹他生气了。”


    里头除了李德安的劝说声,便是两道极重的呼吸声,似是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萧知没有立刻出去,她站在原地,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早就不复他记忆中的样子了,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年迈,身形也变得十分干瘦。


    他今年其实也就四十五,却不复一丝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捏紧手里的玉佩。


    耳听身旁内侍传来一句,“郡主。”


    她才收回视线,提步往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113章


    内侍引她走出殿门, 边走边同她说了几个有趣的地方, “这个时节,临惜亭的风景倒很是别致,周围便是一片红枫林, 亭子底下的流水河里还养了不少锦鲤, 平日宫里的贵人最爱往那边投食。”


    “若是运气好的话, 还能看到那些锦鲤争着跃出湖面抢食的样子。”


    “那些锦鲤啊一条比一条肥硕,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的”


    这宫里的地方, 萧知比旁人要熟悉多了, 如今却得装作一个懵懂模样, 她把手中的玉佩好生收起来, 闻言也只是柔声笑道:“既如此,便有劳公公领我过去吧。”


    “哎呦——”


    内侍一听这话,腰弯得更低了一些,声音也变得更加谦卑,“您这不是在折煞奴吗?”话是这么说, 但他脸上的笑意较起先前却深了许多, 替她引路也更为殷勤了。


    临惜亭离端佑帝的寝宫并不算远, 缓步慢行也不过走了一刻钟的样子。


    的确如内侍所说,这里的风景很好,亭子被一片火红的枫树林包围着,往前便是一条湛蓝的湖泊, 纵使离得远也能瞧见那条湖泊澄澈至极, 隐约还能瞧见底下摇头摆尾的锦鲤。


    “您先在这边坐一会, 奴让人去给您准备些茶点、瓜果。”内侍引她入座后,说道。


    萧知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话,只靠着亭子坐着,旁边就放着给贵人投喂的鱼食,她闲来无聊便拿着手中的鱼食朝底下撒了一把。


    不知是不是之前已经有人投喂过的缘故,这些鱼儿估摸着是吃饱了,倒也没怎么争抢,偶尔探出个脑袋,冒出几个泡泡又重新埋到水里去了这幅娇憨模样,倒是让她有些阴霾的心情好了一些。


    嘴角刚刚浮现一个笑。


    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声音,“殿下,您这又是何必呢?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您明知道陛下听不得这些话,还非要去说明儿个您还得上朝,这额头的淤痕也不知能不能消。”


    殿下?


    萧知投喂鱼食的动作一顿,脸上刚刚浮现出的笑容也在这一刻僵硬住了。


    端佑帝膝下只有一个子嗣,便是当今太子,亦是她的堂兄顾珒,想到记忆中那个温和忠厚的男人,她握着鱼食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些。


    果然。


    下一瞬,她便听到了一个十分温和的声音,“当初永安王府的罪定得太快,疑点也太多,我始终不信叔父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就算查出不是,又能如何?”


    内侍尖细又夹杂着一些无奈的声音响起,“殿下,事情都过去了,永安王府也已经没了,就连世子爷和郡主也都不在了就算真的重审此案又能如何?”


    顾珒低声道:“为一个公道”


    “什么?”


    内侍似是没听清楚,疑声道。


    “纵然他们都不在了,可我既然还活着,就该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顾珒的声音随着风,一丝丝传入萧知的耳朵,“只有洗清冤屈,讨回公道,他们才能安息。”


    “那些英魂不应该被这样的污名遮盖。”


    萧知一怔,手上力道一松,那一盒鱼食便砸在了地上。


    “谁?!”


    外头的人听到声音一惊,拂开枫叶走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宝蓝色太监服饰的内侍,他冷着一张脸,在看到萧知的时候又是一怔,上下打量一番才收起身上的凛冽气势,朝萧知行礼道:“荣安郡主。”


    萧知方才是因为顾珒的那番话,出了神,才会握不住手中的食盒。


    原本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在这的,如今既然已经暴露了,倒也没必要遮掩她低头,恰好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同缓步走过枫叶林的顾珒福身一礼,“太子殿下。”


    不比内侍的严阵以待。


    顾珒的面容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你就是荣安?”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语气却十分温和,就仿佛两人是从小相识的故交,同她闲话家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坐着?”


    “父王和陛下在说话,我便一个人出来走走,我”


    像是在解释自己并未偷听,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我在这坐了有一会了。”


    顾珒笑笑,并不在意,只是见她衣衫单薄,又道:“如今天气转凉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别冻着了。”说完,他也未再多言,同她点了点头便领着内侍先走了。


    萧知是等他走后才起身的。


    看着顾珒离去的背影,想到他刚才额头明显的红痕印子,应该是被茶盏打到的,甚至还留下了一抹细小的伤痕,就连腿脚也好似有些不太便利,像是跪久了的缘故。


    这一年。


    她不是没有听到那些传言。


    他们说,当年端佑帝下圣旨的时候,太子在他面前跪了三天三夜,请他收回旨意,但跪到晕厥也没有让人收回旨意。


    他们说,那年陆承策领着人去永安王府的那一日,太子不顾虚弱的身子,从东宫一路疾驰出来,可等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还说,自从永安王府覆灭后,太子便时常劝说陛下重审此案那一句句传言通过各式各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萧知不知道该怎么诉说自己的心情,她站在原地,神色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当初从哥哥口中知道真相的时候,她是怪过顾珒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的中庸,不是因为他的碌碌无为,龙椅上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对她家痛下杀手?


    是为了替他扫除一切的障碍。


    所以才让龙椅上那个男人连一丝亲情也不顾。


    她怨他,恨他。


    甚至不止一次想杀了他,让他偿命。


    可如今看着他这幅样子,看着他为了永安王府奔走,即使过去一年,即使被一次次痛斥,他还是不改初心他说,“不为别的,只为一个公道。”


    他说,“只有洗清冤屈,讨回公道,他们才能安息。”


    他说,“那些英魂不应该被这样的污名遮盖。”


    眼眶红红的,萧知红唇一张一合,好半天才轻轻吐出几个字,“阿珒哥哥”


    “人去哪了?”


    亭子外头又传来一道声音,隐约还有些熟悉,萧知连忙背过身,等擦拭完眼角,身后的脚步声也就越来越近了,“谁在里头?”


    这个声音——


    萧知转过身,看着站在外头的女子,正是当日在崔府见到的秦嘉。


    秦嘉是当今皇后的侄女,亦是顾珒的未婚妻,未来的太子妃,看到萧知的时候,她皱了皱眉,“是你?”


    萧知往日同她没什么恩怨,闻言也只是淡淡朝她点头,“秦小姐。”


    “小姐,寻过了,没见到太子的踪影。”几个丫鬟走过来,同秦嘉说完后又同萧知行了个礼,问候道:“荣安郡主。”


    秦嘉和萧知也就一面之缘,并没有什么纠葛,见她在这也没说道什么,刚想转身离开,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太子?”


    萧知倒也没瞒她,“方才见过一回,如今怕是朝东宫去了。”


    闻言。


    秦嘉点了点头。


    她起初是打算朝东宫的方向走去,但犹豫半天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原先一直被她握在手里的软管,冷着一张脸,招呼过来一个丫鬟,扔给她,“把这东西送过去。”


    “我可不希望明日又在京中的贵人圈里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连累我的名声。”


    萧知原本以为秦嘉对这桩婚事是不满意的。


    她跟秦嘉也算得上自幼相识,知道她性子骄矜的很,十分看不起性子温和却有些过于庸碌的太子哥哥,可如今见她这般因为走得太快而显得有些通红的脸颊,以及方才那只握着伤药软管的手,这会还冒着细密的汗。


    看来她是知道太子哥哥出事后,急着跑过来的。


    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话语之间还是透露出一丝对太子哥哥的关心。


    不知道为什么,萧知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欣慰,若是秦嘉真能跟太子哥哥好好相处,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你笑什么?”秦嘉皱着眉看着萧知。


    “啊?”


    萧知摸了摸脸颊,还真摸到扬起的嘴角,看来是心有所感,脸上也就有些克制不住了,她倒是坦然,“不过想到一些事罢了。”


    她也不知道杨善和端佑帝聊得怎么样了,内侍又还没回来,倒是想走也走不了。


    索性重新坐了回去。


    想着秦嘉应该也快走了,倒是没想到她刚刚坐下,秦嘉就走了进来,就坐在她对面,看着远处的山光水色,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蠢得不行?所有人都恨不得避开那个话题,他倒好,一次一次的提起,生怕别人不记得一样。”


    “人不聪明,还傻,挨了那么多次罚也没学乖。”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秦嘉会同她说起顾珒,萧知有些诧异,不过看她这幅样子,估计也只是想找个人诉说自己的情绪吧摸了一把座椅上的鱼食,朝湖中撒去。


    她没有回头,就倚着凭栏看着底下,见锦鲤摆动,才缓缓说道:“他不是傻,而是有自己的坚持。”


    “秦小姐其实也欣赏这样的太子吧?”


    萧知边说,边回首,朝她露了个笑,“你这么着急跑过来,说是怕连累自己的名声,但其实一直在外头维护太子的不是你吗?”


    秦嘉脸色微变。


    但很快,她便嗤道:“什么欣赏?我不过是怕他连累我,我如今跟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好坏都绑在一起,他的名声受损,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小姐。”


    萧知握着帕子擦了擦手,等擦干净了,这才同人继续说道:“这样的话若是被太子知晓,恐怕他得伤心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看着秦嘉,忍不住提醒道:“言语向来是最伤人的一把利剑,尤其是在感情上。”


    “有时候”


    她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坦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秦嘉看着萧知的眼睛,大抵是察觉到里面的真情,那句“我会怕他伤心?”的话在喉间滚动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吐出。


    可她向来骄矜惯了,不肯在人前服输,此刻看着萧知还是冷笑一声,“你倒是会说,可你自己不还是一样?”


    “我可听说,现在外头都在谣传你跟陆都督要和离的消息?你如今日日待在王府,怎么,是真打算与他和离了?”


    说完。


    她上下打量了萧知一眼,见她一身郡主品级的服饰,又嗤笑道:“也是,如今的陆重渊的确是配不起你了。”


    “还真是,人往高处走啊。”


    萧知:“没有。”


    没有?


    秦嘉不解她的话,皱眉道:“什么?”


    “我没有要同他和离,他也没有配不上我”萧知扬着一张温柔又坚定的面容,看着秦嘉,缓缓说道:“不过你说得对,人总是这样,说别人的时候容易,自己要做的时候却很难。”


    “可正是因为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才知晓言语伤人心,尤其是对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你所以为的普通寻常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刺伤他们的利剑。”


    想到上回陆重渊同她说得话。


    她笑了笑,“秦小姐,这世上只有用真心,才能换取对方的真心。”


    萧知说完,未再看秦嘉,而是又朝底下撒了一把鱼食,水中的鱼儿终于浮出水面了,一个个的都在争抢着鱼食,她看着,脸上也跟着浮出一个笑,语气似叹非叹,“我也是该回去找那个傻子了。”


    上一回。


    她没有给他答复,他也没有多说什么,拿着那纸和离书离开了。


    如今


    她看着湖里的锦鲤,笑了笑,也是该跟那个傻子好好说一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今天推荐一个基友的清穿连载文——《清穿之盛宠皇贵妃》by义楚《宠妃》一书中,女主盛琼华,自幼便生的天香国色,名动京城。


    从秀女到皇贵妃,既是康熙帝王的心尖宠,又是四阿哥胤禛的白月光,先后受两位帝王恩宠,一生扶摇直上,步步荣华。


    可穿书女配携剧情归来,要夺她机缘当女主!


    上辈子,堂姐凭借着一丝剧情,模仿她的形态,练习她的声音,成功顶替她成为帝王的宠妃。


    到最后却赐她一杯毒。酒,让她悔恨而死。


    重生一世:


    盛琼华看着羸弱可怜的堂姐,腹黑隐忍的前夫。


    她毫不犹豫的扭头,投入帝王康熙的怀抱中。


    既然这亲情与情爱都不可靠,那倒不如去追求这世上最大的权势,做最高贵的女人,嫁最有权势的帝王!


    ***


    盛琼华凭借着一张娇艳无辜的脸,在后宫中两面三刀,机关算尽。


    总算是一路从常在,到后来的皇贵妃,尊宠一生,当属万人之上。


    权利够了,她懒得斗了,自想全身而退。


    却被迎面而来的帝王压在墙壁之上:“宠了,疼了,权利情爱都给了,如今你想全身而退?”帝王捏着她的下巴,通红的双眼目露疯狂:“也要看看朕座下的龙椅答不答应!”


    盛琼华:自步步为营,到宠冠后宫。攻略到满级,才知帝王一直心系于自己。


    本文又名:《两代帝王白月光》康熙: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有权!


    第114章


    夜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在宫里提起了永安王府一事, 杨善的情绪一直处于很低沉的状态, 以往每日吃完晚膳,杨善还会想法子留下她。


    或是陪她下下棋,或是同她说说话, 反正无论做什么, 总归是为了培养他们父女两人的感情。


    今日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只留了一句“你们早些歇息”便先行回房了。


    他这番模样,任谁都能瞧出一丝不对劲。


    等他走后。


    杨严便朝她坐近了一些, 低声问道:“今日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萧知倒也没瞒他, 把宫中发生的事, 以及端佑帝和杨善的对话简略说了一通, 说完,便见杨严一副“怪不得如此”的样子。


    握着帕子的手一顿,她抿了抿唇,轻声问道:“父王他,以前也这样吗?”


    “每次提到永安王府, 父王便是这幅样子。”


    杨严压着嗓音, 叹道, “以往父王每年都会回京一趟,可自从永安王没了后,父王便没再回来过”他说到这,目光转向萧知, “若不是因为你, 恐怕他再也不会踏入这个地方。”


    萧知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 去年端佑帝的千秋宴,杨善的确没回来。


    不过——


    因为去年端佑帝身体不舒服,千秋宴也没怎么大办,所以杨善没来,倒也没有惹人奇怪。可如今看来,杨叔叔没来,恐怕是另有原因。


    “其实父王他”


    杨严张口,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住了嘴,叹了口气,他伸手轻轻抚了抚萧知的头,难得有些惆怅的说道:“知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这个京城一点都不好。”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点儿也不喜欢。


    那些藏在瑰丽生活里的阴谋诡计,把好好的一个个人都变成了恶鬼,当初父王和端佑帝多好的关系啊,如今却只换来父王坐在西南的戈壁上,看着无际的星空,同他怅然说道,“严儿,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


    萧知本来就没打算去西南,至少不是现在。


    所以纵然再不舍,她也只能说道:“等陆重渊的腿好了,我会和他寻时间去西南探望您和父王的。”


    杨严大概也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了。


    虽然有些舍不得,却还是没说什么,只轻轻说了一句,“也罢,有他在,总能护你周全的。”


    兄妹两人又说了会话,萧知便起身离开了,她其实能够猜到杨严那未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就如杨善今日在宫里同端佑帝说的那句“您后悔了吗?”


    或许正是因为杨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才会不愿再回到这个京城。


    轻轻叹了口气,萧知把目光转向杨善所住的屋子,她并不怪杨叔叔,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


    她也没打算让杨叔叔介入此事。


    他年纪大了,以往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现在也因为这些旧事和纷扰白了鬓角。


    就让他好好待在西南吧。


    她想。


    永远不必回来。


    就在那个辽阔,民风淳朴,没有争斗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吧。


    夜里的风又大了一些。


    萧知收回视线,加快步子回到住处。


    虽然在王府住了也有一段日子了,伺候的人也都是喜鹊、如意这些旧日里用惯了的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这个没有陆重渊的地方。


    也是因为分开让她发现。


    她十分怀念,怀念五房,怀念跟陆重渊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等明儿个把杨叔叔和杨严都送走了,她也是该回去了,也不知道那个傻子这些日子怎么样,说放她离开,他真能舍得?


    还是——


    他真以为她会离开?


    脸上挂着一抹笑,脚下的步子倒是没停。


    “您回来了。”


    如意正提着一盏灯笼,抱着一件披风从里头出来,见她回来便连忙迎了过去,“还以为今日王爷又要留您下棋,便想着给您送件披风,免得过会夜再深些,您在路上冻着。”


    等人进屋后,她把灯笼和披风放回原地,又问道:“我让厨房给您煮碗姜汤?”


    萧知笑了笑,“我哪有这么金贵?”


    “对了——”她坐在铜镜前,一边卸着头上的珠钗,一边打算让如意把东西收拾一下,可话还没说完,余光便瞥见不远处的轩窗。


    轩窗那处原本摆着的兰花盆栽看起来被人移动过,地上还有一滩泥沙。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透过铜镜朝屋中打量,果然瞧见拔步床的帷幔侧有一个黑影,隐约还能瞧见一角绣着金线的墨色衣角。


    是她熟悉的衣角和纹路。


    如意等了半响也没等到萧知的回答,便出声询问道:“主子,您方才要说什么?”


    萧知笑着收回目光,没有揭露什么,她继续卸着头上珠钗,微垂的眼睫遮挡住眼底的笑意:“没什么,去打水吧,我今日有些累了。”


    “是。”


    洗漱完。


    又换了夜里穿的衣服。


    萧知便让如意退下了,她现在跟陆重渊待久了,倒是也不大习惯有人守夜,底下人也都习惯了。


    如意给她留了一盏烛火,就关上门退下了。


    萧知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屋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连一丝呼吸都听不见,直到她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才听到一阵很细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从背后转到了跟前,还是很轻,若是不细察根本发现不了。


    一阵轻微的动静后,那个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床前。


    即使闭着眼睛,萧知也能感受到两道灼热的目光,男人仿佛是在犹豫,在床前停了半响,才慢慢伸出手,轻轻把眼前的床幔给掀起来了。


    然后——


    萧知感知到他坐在了床边,不敢靠得太近,只挨着一个边。


    他看了她半响有余,最终伸手,把她放在被子外头的手藏到了被子里,又帮她把身上的被子掖了一回,做完这些事,他也没有收回手,就放在靠近脸颊的锦被上。


    似是想触碰她的脸,但又像是一直在犹豫,刚刚伸出来又缩了回去。


    可最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终于下定决心把手覆在了她的脸颊上,一寸一寸,不敢有太大的动静,就这样虚虚描绘了一番她的五官和面容萧知都有些算不清楚他这是描了几遍了。


    刚想睁开眼,她的嘴唇就被人吻住了。


    那是一个凉薄而又炙热的吻,明明他的身上如往常一样冰冷,甚至还有几丝夜里的峭寒气,可他嘴唇的温度却十分炙热,仿佛带着浓烈的不舍,如一把熊熊烈火燃烧着那些冰寒。


    偏偏他怕惊醒她,硬是屏着呼吸。


    外头的风有些大,不住拍打着木头窗棂,而屋中的两人各自屏着呼吸,谁也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


    直到萧知的脸上落下一滴眼泪。


    来自陆重渊的泪。


    萧知心底一顿,心口一下子有些堵得慌,还有几丝连绵的痛意从心口泛开,察觉到陆重渊要坐直身子,她率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四目相对。


    她眼下是一片清明。


    而陆重渊却稍显慌张,他有些错愕地看着她,似是没想到她竟然醒来了,喃喃道:“你”


    想到刚才自己那番行为举止。


    他的脸又白了些,避开她的双目,有些不敢直视,“我”


    “你什么?”


    萧知握着他的手腕,没有松开,见他逃避的样子,有些心疼,口中的话却还是没停,她就躺在床上,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压着嗓音说道:“陆都督夜半闯入我的闺房,是打算偷了香就走吗?”


    “我不是”


    大概感情就是这样。


    若你能得到喜欢人的回应,自是所向披靡、一往无前,可若是没有得到喜欢的人回应或是还不确定纵然你平日里再厉害,在这段感情中也会处于弱势。


    而此时的陆重渊便是这样。


    他在外头是多威风的人物啊,如今却像是一个毛头小子似的,窘迫、尴尬,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沉默半响也只是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明日就要离开了,我想,想再来看看你没想过会把你吵醒。”


    他原本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看她,刚才那一吻是情之所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也不知下次再见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所以才会忍不住。


    他张口,声音有些轻,“抱歉。”


    这个傻子


    萧知心口的那股子疼意更是在这一瞬间弥漫到了极致,她看着他这幅样子,眼眶都红了,梗着嗓子说道:“谁跟你说我要离开的?”


    话音刚落。


    原先一直低着头的陆重渊猛地就抬起了头,他似是不敢置信,好半天才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她,她不打算离开?那她的意思是


    萧知看着他这幅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着他的手腕,翻了个身,低头看着他还呆怔着的样子,突然道:“和离书呢?”


    和离书?


    陆重渊脸色一白,嘴唇也跟着颤抖起来。


    他紧抿着薄唇,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在萧知的注视下,默默从袖子里拿出那一份一直藏着的和离书要递给她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


    萧知却直接抢了过去。


    她看也没看那份和离书,直接当着他的面,对半撕开。


    “你”陆重渊神色呆怔。


    萧知没说话,亲了他一口,然后在他呆怔的注视下,又亲了一口不知道亲了多少下,她才握着手里撕碎了和离书,目光灼灼地对着他说道:“现在和离书没了,我离不开你了。”


    “陆重渊——”


    她看着他,脸上挂着笑,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永远绑着我了,你可以对我为所欲为。”


    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的喜悦砸昏了头,陆重渊呆了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就跟傻了似的,仍旧呆呆地看着她须臾。


    他才讷讷开口:“不走了?”


    萧知点头,脸上也跟着绽露出一个笑。


    屋中昏暗,可她脸上的笑却十分灿烂,她埋在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轻声道:“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他在这。


    她能走到哪里去?


    腰被人抱住。


    萧知能够感觉到男人的手颤抖的有些厉害,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不等她开口说话,就被人紧紧拥在了怀里,仿佛用了他所有的力气似的。


    但她还是能够轻易地察觉出,男人在用力抱着她的时候,还是留了些力道,生怕会伤到她一样。


    脸上的笑越来越深。


    她没有挣扎,用同样的拥抱回馈于他,在外头晚风敲打着窗子的时候,她埋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陆重渊,我爱你。”


    “爱我?”男人的声音很轻,似乎还有些颤抖,他抱着她,问道。


    “是,我爱你。”


    我将用我的余生,爱你。


    只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和好啦!


    这次真的甜甜甜啦,为了庆祝知知和五爷和好,这章都发红包~


    第115章


    翌日。


    西南王离京。


    同行的还有柳述。


    如今陆重渊的腿已经治好了, 萧知担心师父留在京中会被人发现, 便把人托给了杨善。


    知道柳述还活着的时候,杨善是吃惊的,但他也没有多问, 知知好不容易才拜托他一件事, 他怎么可能会拒绝?自是一番保证, 让她放心。


    柳述若是愿意同他回西南,他自然会让人颐养天年。


    若是不愿


    他也会遣人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京郊。


    杨善一行人已经出城了, 这会他坐在马上, 看着身后的马车, 脸上还是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女儿, 还没有好好相处过几日却要面临分离,他怎么舍得?


    但舍不得也没用。


    他能看出她和陆重渊的感情深厚。


    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小两口分离,他实在坐不到。


    马车停下,萧知由如意扶着走下马车, 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袱, 径直走到杨善跟前, 然后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他。


    “这是什么?”


    杨善见她过来,忙翻身下马,倒是收敛了一些悲伤的情绪,只是看着她递过来的包袱有些不解的接过。


    “您膝盖不好, 我这几日做了几对护膝, 两对天丝做得是夏日用的, 还有两对妆花缎做得,里头放了棉花,适合天气凉的时候用”她一字一句地同人说道。


    如今她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


    今日一别,日后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再相见,她女红不好,能做得也就这么一些小东西。


    杨善一听这话,忙打开包袱,看着里面四对做工虽然不算精致但十分工整的护膝,眼眶都红了,手颤抖着抚过那几对护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知看着他这幅样子,又笑了笑,柔声宽慰道:“天气越发凉了,您要注意身子,少贪杯,早些睡。”


    看了看他鬓边的几缕银丝。


    原本还想再劝说一番,最终却只是说道:“您得长命百岁啊。”


    杨善的眼睛从护膝上移开,落在萧知的身上,看着她像极了那人的面貌,有些哽咽得应道:“好。”


    大概是兔死狐悲。


    他这一年多的确有些不顾忌自己的身子,甚至想过有朝一日真的为国尽忠也无不可,但如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杨善却觉得,是该好好活下去,他还没有看到她生儿育女,怎么能够就这样离开?他没有看到她长大,但可以帮她养育她的孩子。


    若是男孩。


    他还可以教他骑马射箭。


    想到这。


    他脸上的笑也深了些,握紧手中的包袱,朝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的。”


    萧知放下心也就未再多言,又朝他福身一礼,然后走向杨严。


    杨严在最前头,瞧见萧知过来也连忙翻身下马,问道:“知知,你怎么过来了?和父王说完话了吗?”


    “说完了,有些东西交给哥哥,便过来一趟。”萧知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如意的手中接过一对护腕,“时间匆忙,只来得及做一副,哥哥每日拿着枪,容易伤手,您日后上阵的时候记得戴着护腕,能护着一些总归是好的。”


    刚才遥遥看到父王拿了护膝,没想到自己也有。


    杨严有些呆呆地从萧知手里接过,握了半响也没回过神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呢。


    他跟父王都是男人,平日里也都是混在军营里,就算碰到生辰,也都是一大帮男人坐在一道喝酒吃肉,送礼物太矫情倒也有些姑娘给他做荷包、香囊的。


    但他怕被人缠上,从来都没收过。


    十八岁的少年,这会握着这幅护腕,竟是一刻也忍不住,直接戴在了手腕上,大小正合适,上面绣得翱翔天际的苍鹰也是他最喜欢的,“真好看。”


    他笑着抬头,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她说道。


    本来想抱抱她,但手刚刚伸开,就发觉有一道视线穿过众人落在自己身上,杨严错愕地看过去,就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陆重渊明明那个男人离得那么远,什么都没有做。


    但杨严就是感觉有一把利剑悬在自己头顶,压得他心慌慌的。


    轻轻咳了一声。


    他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然后弯下腰,压低嗓音,悄悄和萧知说道:“知知,要是陆重渊欺负你,你记得写信给我,我来给你报仇”


    大概是觉得两人的武力值不在一个层次,他默了默,又补充道:“我可以偷偷给你报仇。”


    明面上比不过,他还可以暗着来!


    就算真的比不过,也不能让他欺负了知知!


    萧知看他这幅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弯了眉眼,她笑着说了一声“好”。


    再往后。


    便是同柳述去告别了。


    只是不等她掀开车帘,里头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外头风大,早些回去吧。”老人的声音透过车帘传出来,虽然冷淡,却夹杂着一些藏不住的悲伤。


    萧知悬在半空还没握住车帘的手一顿,她抿了抿唇,还是没有掀起。


    可她不掀,里头有人却忍不住,喜鹊偷偷掀了一角,扬着一张泪痕斑驳的脸看着她,一边哽咽一边喊她:“主子。”


    以后京中的事还多着。


    萧知担心喜鹊会发现什么,便寻了个借口,以让她照顾柳述为由,让她一道回了西南这个丫头心诚,可也就是太赤忱,在这样一个充满着阴谋诡计的地方,实在不合适。


    “哭什么?”


    她握着帕子替人擦拭干净脸上的泪,“又不是见不到了?你先去西南帮我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等以后我去了,你就可以带着我去玩了。”


    “就跟以前似的。”


    她说的以前是原身和喜鹊的从前。


    喜鹊是个爱热闹的,无论待在什么地方都闲不住,在姑苏的时候,她就喜欢带着原身到处找有趣的地方玩,后来就算是去了尼姑庵,也能被她找出不少有趣的地方。


    听到这话,喜鹊内心的感伤倒是少了一些。


    她抽了抽鼻子,勉强压抑住哭音,“那,那我先去,我,我会给您写信的,我现在会写好多好多字了。”说完,又拿手背抹了脸上的泪,继续道:“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


    “行了。”


    里头传来柳述不耐烦的声音,“哪有这么多话说?还不回去?”


    最后一句话是对萧知说的。


    知道师父是在关心自己,萧知也就未再多言,她对着马车又福身一礼,然后才由如意扶着走回马车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纵然再舍不得,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萧知想到那块玉佩,走到杨善面前,递给他,“这个”


    杨善看着那块玉佩却没有收回,只是同她说道:“这块玉佩,你留着,若有什么事便去找顺德当铺的李掌柜,他会帮你的。”


    萧知还想说话。


    杨善却不容置喙的又补了一句,“你拿着,我也能放心些”说完,想到端佑帝给她的那块玉佩,又压低声音补了一句,“若是日后陛下宣你进宫,你,能推就推。”


    萧知看着他脸上的犹豫和踌躇,知道他在想什么,忙点头应道,“好”


    眼见她答应,杨善松了口气,担心她受风寒,也没让她在外头久待,让人上了马车后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


    陆重渊握着萧知的手,一边替她搓着手,一边同她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远处的车马已经看不到了。


    萧知收回视线,看着他轻轻应了声“好”。


    ***


    而此时位于长兴侯府的正院。


    陆家一众人坐在一道,眼见从外头匆匆进来的丫鬟,不等她行礼,陆老夫人便忙开口问道:“怎么样?走了没?”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也都落在丫鬟的身上。


    丫鬟气喘吁吁跑了一路,这会连喘息都来不及,就朝人禀道:“回,回您的话,走,走了”


    屋子里一行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陆老夫人。


    她原本还担心西南王会找他们的麻烦,惴惴不安好几日,连觉都睡不安稳,没想到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他有什么举动,再后来便是有人来回话,说是今日西南王要离开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


    她就一直让人在外头守着,生怕中途又出什么事。


    这会知道人是真的走了,她这颗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下来了。


    走了就好。


    走了就安稳了,就太平了。


    “不过——”丫鬟似有犹豫。


    一听这话,众人那颗心又悬了起来,王氏更是握着帕子,紧张道:“不过什么?”


    “荣,荣安郡主没有离开。”丫鬟看着陆老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禀报,“听,听说她还跟五爷回家了,恐怕不用多久,他们就要到了。”


    “什么?!”


    “怎么,怎么会这样?”


    屋子里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原本以为萧知在王府住了这么几日,是铁了心要走的,外头风言风语说两人要和离,他们也没有反驳。


    刚才丫鬟来回话的时候也说了,看到荣安郡主跟着西南王离开的。


    怎么现在又没走啊?


    底下乱糟糟的,陆老夫人也惨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最初看到萧知要跟西南王离开的时候,她是担心的,担心她会告状,担心西南王处置他们,但后来知道西南王要离开。


    她便由衷的希望萧知会跟他离开,别再回来了!


    她可不想真的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这么个郡主娘娘。


    这要是换做别的门户,有个郡主娘娘,不知道是多开心的事,尤其这个郡主娘娘还颇受恩宠,听说宫里那位这些日子可没少送好东西,但问题是他们这些人都得罪过萧知,这要是摆着这么个祖宗在府里,以后他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底下议论声还没消停。


    外头便有人禀道:“老夫人,五爷和夫人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酱酱酱,


    昨天那章红包已经发啦,第一次用这个批量功能,要是没收到的可以留言下哈,啾咪。


    有营养液的小伙伴,如果明天不过期的话,可以明天给桃发发吗?爱你们!


    第116章


    外头的话刚落下。


    里头原本纷纷闹闹的声音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坐着的几个陆家主子纷纷抬了脸, 朝那块还未掀起的锦缎布帘看去, 一个两个的脸色,看起来竟是要比那墙面还要来得惨白崔妤看起来倒是比其他人要好些。


    但她握着帕子的手却握得十分用力,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帘子被人掀起来了。


    萧知推着陆重渊走了进来。


    屋子里一众人眼见他们, 纷纷站起了身, 就连陆老夫人的屁股也不由自主地离开了罗汉床, 但想到自己这个身份,唯恐丢了脸面, 忙又坐了回去再怎么说, 她也是她的婆母。


    难不成萧知还真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虽是这么想, 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肯定这个丫头以往就跟老五学得越来越像, 规矩体统一概不管,如今又有了这么一层身份,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老五,知丫头,你们回来了?”


    手撑在引枕上, 陆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勉强露出一个还算正常的笑, 仿佛闲话家常般的问道:“王爷回去了吗?”


    眼见陆家这一众人的样子,萧知的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


    她径直推着陆重渊往旁边去,然后便想挨着人坐下可还没有坐下,那处李氏就“哎呦”一声, 讨好般的说了话, “五弟妹, 您如今是贵人,怎么能坐这?您快请上座吧。”


    她一边说,一边朝王氏看去,皱着眉,冲人道:“二嫂,您还杵在那做什么呢?还不让位啊?”


    “你——”


    开口的是陆宝棠,她见不惯李氏这幅样子,更看不得萧知过来占母亲的位置,刚想同人理论一番,王氏却已经率先握住了她的手,止了她的动作。


    王氏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她看了站在原地的萧知一眼,然后就抿着唇,默默站起了身。


    陆宝棠看她这般,似是不敢置信自己向来敬崇的母亲会变成这样,眼眶都红了,不高兴得喊道,“母亲!”


    “住嘴!”


    说完,王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向萧知,竟低了头,还带了些恳切的语气同她说道:“五弟妹,我知道以前我得罪过你,你希望你能看在咱们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计前嫌。”


    她以前是想跟萧知斗,也的确看不惯这个女人。


    但现在——


    她哪里还有什么斗志?


    这个女人又掌着中馈,又是现在京中正当红的郡主娘娘,就连罗汉床上那个老太婆如今都得恭恭敬敬对她,以后这侯府内宅,还不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王家已经败落了,宝棠也快嫁人了


    她是没关系。


    却不能让这个女人误了宝棠的婚事。


    所以纵然让她给她赔礼道歉,她也愿意,看了身边因为生气红着眼睛的陆宝棠一眼,王氏忙伸手拉了她一把,压着嗓音和她说道:“你,快去同你五婶道歉。”


    “我不!”


    陆宝棠年纪小,气性大,哪里肯同一个向来都看不起的女人道歉?她到现在都不肯相信,萧知就是西南王的女儿,在她眼里,萧知就是那个无父无母,就是那个被人抢了东西也不敢说一句话的孤女!


    让她跟她道歉?做她的春秋大梦!


    红着眼睛别过头,陆宝棠死咬着嘴唇,就是不肯道歉。


    “你!”王氏见她这幅样子,恨铁不成钢的,手里的力道都加重了一些,可陆宝棠竟是咬牙忍痛也不肯说一声道歉。


    李氏倒是没想到王氏竟然能够这么低声下气。


    她心下一个咯噔,可不能让这个女人抢了先,崇越做得那些事可比陆宝棠做得过分多了想到这,她这会也跟着说起陆宝棠:“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以往是怎么对你五婶的,如今让你道句歉都不肯了?”


    说完。


    她忙又转向萧知,赔笑道:“五弟妹,这里四嫂也得跟您说声抱歉,以往那些混账事,咱们就烟消云散,既往不咎了。”


    “您看可好?”


    陆老夫人看着底下这幅样子,也忙跟着说道:“对对对,以前那些事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眼见陆宝棠还死撑着不肯道歉,她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压着嗓音斥道:“宝棠,你还不跟你五婶道歉?”


    陆宝棠红着眼,不敢置信的喊道:“祖母!”


    “你这丫头——”陆老夫人皱了眉,还想再说,萧知却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了,她语气淡淡得开了口:“行了。”


    众人见她出声,自是不敢再吱声。


    萧知淡淡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就坐回到陆重渊的身边,语气淡淡的说道:“位置,我坐这就好,过去的事,既然过去了,也就不必再提了。”


    她的确看不惯陆家这些人。


    不过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没必要。


    何况,有些东西,纵然她不做,陆家也不一定会永享太平。


    旁人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这般说,自是纷纷松了一口气,各自回了座,丫鬟也跟着上了茶萧知抿了一口茶后,才看着陆老夫人说道:“我今日过来,是为了一件事。”


    陆老夫人心下一个咯噔,但还是笑道:“你说。”


    萧知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站在她身后的如意忙把手里一直捧着的盒子递了过来,“这是府里两块的对牌”她这话刚落,屋中人便都循声看了过来,就连原先一直把自己当做背景板的崔妤也握着帕子,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


    “今日我便把它交出来。”


    这原本是众人希冀的事,可真的看萧知拿出来,他们这心里又有些慌张了。


    萧知会这么轻易的交出中馈?


    陆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只当萧知还在嫉恨那日她说的话,这会便腆着脸道:“知丫头,你这是做什么?你把侯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大家都看在眼里。”


    李氏也帮着说道:“是啊是啊,五弟妹,这侯府除了你还有谁能当得了家啊?你快拿回去吧。”


    “我既然拿出来了,便没想着拿回去。”


    萧知仍是面色淡淡的,她是傻了,还是疯了,拿着这么个填不完的洞?以前她是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如今她可不想再给陆家多费一些心思。


    有这时间,还不如跟陆重渊好好过日子。


    再说


    她把目光投向坐在斜对面的崔妤,见她神色慌张的躲避了下,才又笑道:“自然是有合适的人,喏”她下巴微微抬了一下,对着崔妤的方向,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咱们的世子妃不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说完。


    她便未再多言,把手里的盒子放下后就转头看着陆重渊说道:“咱们回去吧。”


    陆重渊原本就同这些人没话说。


    此时闻言,也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好。”


    两人说完便没有理会旁人,径直往外走去,屋子里一众人见他们这幅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倒是等他们走后,陆老夫人看着那只盒子,似是沉吟一番,才道:“罢了,她既然拿出来也好。”


    要不然她这心里还得担心着。


    崔妤是自己人,让她拿着,总比让萧知拿着好。


    想到这。


    她又松了口气,看着崔妤,露出一个笑,道:“妤丫头,你就拿着吧。”


    平儿亲自把盒子交给了崔妤。


    崔妤看着手里的两块对牌,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这两块对牌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觉得事情没有那么轻松尤其是那个女人朝她看过来的眼神。


    仿佛在同她说:喏,我给你已经布置好了陷阱,你准备好跳了吗?


    “妤丫头?”


    陆老夫人连着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答,还是王氏伸手拉了崔妤一把,才把人从思绪里拉出来,她转头看着面色不太好看的陆老夫人,忙压下心底的思绪,喊她:“祖母。”


    “你在想什么?”


    陆老夫人皱着眉,随口问了一句,倒也没有深究,只是看着她,道:“过会你去五房一趟,把账簿都收回来”


    说到这。


    她语句微顿,又道:“记得查清楚。”可别在出现王氏之前那样的事。


    崔妤忙应道:“是。”


    ***


    回到五房。


    萧知看着这熟悉的环境,总算是松了口气,就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赵嬷嬷早就候着了,见两人回来,忙领着一众下人迎上前,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眶说道:“总算是把您盼回来了,您都不知道,您这几日不在家,咱们这院子是一丁点的笑声都没有。”


    “五爷更是连说话都不肯说了,整日里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


    萧知笑着朝陆重渊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避开视线,像是觉得被当面说出有些不大好意思,耳根都红了起来,她笑了笑,收回目光,同赵嬷嬷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倒是让赵嬷嬷又想哭又想笑的,把人迎进去,又是吩咐人,“让厨房今日多做些好吃的。”


    她倒是没有因为萧知换了个身份就变了态度。


    就跟以前似的,怕她在外头吃不好,叮嘱道:“多做些夫人爱吃的,我瞧着怎么都瘦了?”


    萧知一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让杨叔叔知道,恐怕都得气得打马回来了,到底没说什么,随着人进去,一路应道:“那正好,这几日让厨房多给我补补,我也的确有些怀念咱们厨房做的菜了。”


    陆重渊看着被人迎进去的萧知,阴沉了好几日的脸也终于如雨后初晴似的,绽放了该有的艳阳光彩崔妤是午后来的,侯在五房外头,让人通传。原本以为会受到什么刁难,或是在外头多等个几刻钟,倒是没想到刚刚让人通传完,里头便有人来请她了。


    带着些不敢置信。


    她跟着领路的丫鬟往里头走出。


    这是她第一次来五房,没有想象中的冷清,这里的每一处地方都有着侯府其他地方没有的朝气,就连迎来走往的丫鬟也都是挂着笑的,一点都没有传闻中那些“战战兢兢”、“惶恐”的样子。


    跟在她身边的顺心也有些不敢相信。


    进府的时候,侯府的老人都说,离五房远些,离五爷远些可看他们这幅样子,竟是要比侯府其他人快活许多。


    领路的丫鬟不是个多嘴的,说领路便只是领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直到走到一处庭院才停下脚步,同崔妤道:“世子妃,到了,您且稍候。”


    “好。”


    崔妤笑了笑,语气很温柔,等着丫鬟过去禀话,而她站在原地,不动声色地掀了眼帘往前看去不远处的亭子里,有一男一女的身影,男的坐在轮椅上,手里握着本书,目光却始终落在女人的身上。


    至于女人。


    她弯着腰,像是在剪花,可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便转过头,用娇嗔的目光回瞪他。


    这样的亲昵是崔妤从未体会过的。


    她的神色有些微怔。


    “来了?”


    萧知听丫鬟回禀,收起手中的剪刀,往外头看了一眼,瞧见崔妤在那,她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便把手中的剪子放在一旁,起身同陆重渊说道,“我过去一趟。”


    替人把膝盖上的毯子重新掖了一回,又道:“若是觉得冷,便先回屋,我很快就回来。”


    眼见陆重渊点头。


    她才扶了扶衣袖往外走去,淡淡道:“让人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国庆快乐!!!


    新的一月啦,桃发发参加了征文比赛,来求一波营养液,啾啾啾~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院子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阿九 10瓶;云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萧知是在花厅见的崔妤。


    没有崔妤想象中的为难和折腾, 等她行完礼, 座椅上的女人便开口了,“东西都在这,你看看吧。”


    丫鬟把账簿递到崔妤的跟前。


    事关中馈一事, 崔妤生怕萧知给她下绊子, 未免之后出什么事, 她自然不敢冒失行事,同萧知又福身一礼后便坐在一旁, 认认真真看了起来她在看账本的时候, 萧知一直都没有说话, 就坐在一旁喝着茶。


    面对她这番小心谨慎的样子,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眼见她看完最后一本,翻到最后一页,这才移开茶碗,语气淡淡的问道:“好了?”


    “是。”


    崔妤合上手中的账本,起身朝萧知行了一礼, 态度恭敬的, 同她客气道:“您记得很详细。”纵然她再不喜欢萧知也不得不说一声, 萧知记得账本是她看过最详细的,甚至比她以前在家里管家的时候,记得还要清楚。


    每一笔进账和支出都清清楚楚,就算日后要盘查起来也十分容易。


    “好了, 你就拿着这些东西走吧。”萧知放下手中的茶盏, 落在桌子上, 然后握着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开始逐客了。


    就这么容易?


    崔妤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她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总觉得这个女人私底下还藏了一手,总觉得她还设下什么陷阱等着她跳但对牌是真的拿到了,现在就在她手中,账本也是盘查清楚了,没有一丝问题。


    那么到底还有哪里不对劲呢?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把中馈交给她。


    大概是因为这么一层想法,崔妤没有离开,反而立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见崔妤杵在那边,拧着一双眉,沉吟的样子,萧知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和崔妤认识这么多年,就如崔妤了解她一样。


    同样,她也很了解崔妤,自然也就知道此时的她是在想什么。


    恐怕是在思索哪里不对劲吧,或是在想,她会在什么环节给她使绊子吧?不过崔妤这回是真的太过小心了,这中馈,她要,她求之不得。


    也正好让她看看。


    崔妤是怎么填补这个填不完的洞。


    扯唇笑了笑,萧知抬起下巴,嗤声笑道,“怎么,还不走?还是你打算留下来同我们一道用膳?”手中的帕子轻轻拂过嘴角,她看着崔妤笑道:“我想,我同世子妃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


    她这话,怪是让人难堪的。


    纵然向来习惯用“温柔的面容”对外人的崔妤,一时也有些绷不住,偏偏她又说不出别的,只好抿着唇朝萧知又福身一礼,然后让顺心抱着账本打算离开。


    可还没走到门口。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对了,我听说世子妃和柳夫人很是交好?”


    脚下步子猛地一顿。


    崔妤心下微惊,她僵硬着身子,梗着脖子,回头去看萧知。


    但座上的女人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有其余反应了,她就坐在椅子,因为处于逆光的位置,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能看到她一身红色牡丹裙,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姿态优雅、面容平淡的看着她。


    不知道她是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


    崔妤的声音有些僵硬,但还算平稳,“我跟柳夫人在闺中见过几回,关系还算可以。”


    “哦?”


    萧知笑笑,“是吗?”


    而后,她像是没了兴致似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崔妤的方向,下颌微点,十分骄矜的赶人,“行了,你走吧。”


    崔妤抿着唇,她原本是想再看看萧知的面容,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离得太远,有些看不真切。


    又怕萧知发现什么。


    她也只好压着心悸,又朝人一礼后领着顺心往外走去。


    等她走后——


    如意拧眉道:“您是觉得,萧家那事同她也有关系?”


    “不是觉得。”


    萧知叩着桌子,看着崔妤离开的身影,扯了嘴角,嗤声,“是肯定。”


    “那——”


    “那什么?”


    萧知扯起嘴角,笑意有些冷,“和她打了这么多回交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咱们这位世子妃啊,向来是最清白不过的了。”


    她向来都喜欢隔岸观火。


    明明自己烧起了一把火,把事情搅得一团乱,却总能让大家忽略她,还真是清清白白崔方仪,从头到尾,她可真是一点尘埃都不染呢。


    边说边起身,看着如意有些愤慨的面容,又温和的笑了下,“行了,这日久天长的,我就不信她真能一辈子都伪装下去。”


    “等着瞧吧。”


    另一边。


    崔妤一路领着顺心走出五房。


    这一路,她甚至不敢回头,生怕看到那双探究打量的眼睛,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想到刚才她说话时的样子,这颗心就揪得不行。


    顺心的小脸也有些发白。


    等走出五房后,她就压制不住自己的惊惧,低声问道:“主子,您说,那个,那个女人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崔妤抿着唇,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我不知道。”


    那日去茶楼的时候,她特地打点过,不会有人知道她跟白盈盈见过面,但其实就算知道,那又如何?她跟白盈盈本来就是闺中旧时,如今各自成婚,说几句闲话家常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就算她找到白盈盈那边,也查不出个什么。


    她只是点出了萧家人和萧知的关系,还是被白盈盈“逼迫”着说出的,从头到尾,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做,是白盈盈找到了萧家人,是白盈盈买通了萧家人,是萧家人见钱眼开传出了那样的谣言。


    自始至终。


    她都是清清白白的。


    想到这。


    崔妤原本还因为担心而高悬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仿佛在慰藉自己跌宕起伏的情绪,她捏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就算她真的查出我和白盈盈见过面,也没有什么证据。”


    对。


    就是这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安。


    后来的几日,崔妤一边打理着家中的事务,一边担忧萧知给她下绊子,但她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什么反而让她查出陆家的财务状况。


    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侯府,财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以往顾珍还在的时候,侯府的财务看起来还可以,但也都是被顾珍用她那个庞大的嫁妆维持着的,后来王氏管家后,没了顾珍嫁妆的支撑,侯府的财务状况便越发不行了。


    等到萧知管家——


    侯府的财务便只能处于一个“收支平衡”的状态。


    崔妤看着眼前摊放着的这些账本,算是终于知道萧知肯放手的原因了。


    这哪里是个金饽饽?


    这根本就是一个深渊巨坑!


    顺心看着这些账本,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瞠目结舌的说道:“这,这怎么会这样?不都说长兴侯府是城中数一数二的侯府吗?怎么这财务竟是糟成这个样子了!”


    明明当初他们来娶小姐的时候,还拿出了那么一大笔银子呢,任谁看到都得夸一声“不愧是长兴侯府”的话。


    可谁能想到,就连嫁妆都能随手拿出那么多银子的地方,私底下的财务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恐怕就算换个普通的世家,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说着说着。


    她又有些生气,“世子爷怎么一点都不管啊?”要是早知道这么糟糕,主子就不应该拿!


    “跟无咎没有关系。”


    崔妤合上眼前的账本,沉默着说道,这内宅里的东西,那些老少爷们怎么可能知道?何况无咎向来不理家中这些俗世事,自然也不可能有人会告诉他。


    “那怎么办啊?”


    顺心垮着脸,她本来还以为拿到中馈,主子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可如今看来,主子这简直就是拿了个巨坑!生怕主子为了世子,跟那个宝安郡主一样赔上自己的嫁妆,她忙道:“主子,您可不能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


    “若是只为了姑爷也就罢了,可您看看陆家这么多人,您的嫁妆是不少,可也养不活这么多人啊。”


    崔妤自然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嫁妆去填补。


    何况


    她的嫁妆远远不如顾珍。


    顾珍可以拿自己的嫁妆养活陆家人,她却没有这个本事,袖下的手紧握着,好半响,她才看着眼前的对牌和账本,开口,“我想想该怎么做。”


    ***


    “哦?”


    萧知倚靠在软榻上,手里握着一件衣裳,正在绣东西。


    听到如意的回话,她头也没抬,笑道:“所以咱们这位世子妃娘娘,纠结了这么多日,就想出这么一个‘开支节流’的法子?”


    大概是坐得久了,她重新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然后继续绣着花样,懒懒道:“她做得倒也对,就是陆家那些人,恐怕不可能这么轻易答应。”


    “可不是。”


    如意给她重新换了一盏茶,跟着笑道:“这法子刚出来的时候,陆老夫人虽然没说什么,李氏却不依,去跟那位闹了一回,她是什么人啊?那嘴巴一张一合,说得都是不中听的话。”


    “听说当众落了那位好一通脸面。”


    “这后来,咱们那位三小姐也同人闹了一回如今外头啊,不管是陆家那些主子,还是底下那些奴仆,可都没给那位好脸色看。”


    “还在说,若是您管家,必定不会这样,把她那些身边人气得半死。”


    “这是正常的。”


    萧知接了话,缓缓道:“事情不扯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自然觉得没什么,可若是牵连到他们的利益,自然一个个都跳起脚,恐怕崔妤以后的日子还有得难受呢。”


    衣襟上的一朵昙花已经绣好了,她仔细看了好一会,对着如意道:“你瞧瞧,怎么样?”


    如意凑近,看了一眼,笑道:“您的女红是越来越好了。”


    萧知笑笑,也有些满意。


    上回给杨叔叔和杨严绣了呼吸和手腕,陆重渊虽然没说,但时不时就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她如今得空便打算给人绣件寝衣,外头传来一阵轮椅的驱动声,她抬眼看去,便见陆重渊进来了。


    “五爷。”


    如意朝他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萧知把手里的线收完,看着他笑道:“正好,我看看衣服合不合身。”她一面说话,一面拿着衣裳走过去,比了肩膀和手臂,点点头,“差不多。”


    陆重渊看着她手里的衣裳,脸上有些绷不住想笑。


    前阵子,看到她给西南王和杨严绣得东西,可没少让他吃醋,偏偏他又说不了什么,只能一个人忍着酸劲。


    可在看到她指尖上的几道细小的伤口时,陆重渊脸上刚刚浮现的笑立刻就没了,他脸色微变,就连马上有新衣服穿的喜悦都没有了,握着她的手,拧着眉,沉声问道:“什么时候伤到的?”


    “啊?”


    萧知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那些伤痕,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就是些小伤,没什么的。”


    她女红本来就不好,绣得时候,碰到针是难免的事。


    不过习惯了倒也不觉得疼。


    眼见男人一副自责的样子,生怕他乱想,她忙换了个话题,看着男人问道:“你的腿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啊?”


    她记得师父走得时候,说陆重渊的腿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怎么这么久过去了,他还不能起来?


    陆重渊知道她的心思,抱着她的手轻轻吹着,喊了一声庆俞让他把药膏拿进来,然后才同萧知说道:“腿好了。”


    “那”


    萧知不解的看着他,腿都好了,他干嘛还整日坐着轮椅?


    正好庆俞进来,闻言,便低声同萧知说道:“当初五爷受伤,恐怕是咱们大燕的人做的,五爷如今伪装自己腿伤未愈,也是不为了打草惊蛇。”


    “什么?”


    萧知一惊,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些。


    她明明记得当初说是陆重渊和辽国对战的时候,被辽国的人刺中了毒箭,怎么会变成大燕的人?小脸有些难看,她低头看着陆重渊,声音都低了下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萧知的震惊,陆重渊的脸色却十分平静。


    他接过庆俞递来的药膏,轻轻替她擦着伤口处,看了庆俞一眼。


    庆俞会意,便同萧知说道:“最初我们也以为是辽国人做的,但事后让人看了那支箭,虽然很像辽国人惯用的箭弩,可还是能看出里头的材质出自大燕。”


    萧知知道每个国家在各自的军事方面都会有一些秘密。


    例如大燕的铁,辽国的马,夏国的盔甲如果是辽人所为,那么只是战场上的事,可若是燕人所为她的脸色一变,被陆重渊握着的手也不自觉蜷起了一些,到底是谁要害陆重渊?!


    大概是看出萧知的紧张和害怕。


    陆重渊轻声安抚道:“别担心,这事查得差不多了,很快就会有眉目了。”眼见她的小脸还苍白着,他把手中的药膏放在一旁,然后挥手,等庆俞走后,才抱着她柔声说道:“我向你保证过的,不会有事的。”


    许是听出他话里的冷静。


    萧知担忧的情绪也渐渐少了一些,她伸手紧紧抱住他,轻声道:“你答应我,要好好的,千万不能出事。”


    陆重渊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嗯。”


    以往。


    他是没什么。


    可如今。


    他有了要守护的人,自是会把平安放在第一位——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白白”崔方仪。


    感谢小宝贝们的营养液和地雷,这个感谢功能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谢不出,我回头整理下,爱你们~推一个朋友的文:《清穿之媚宠入骨》by李诗情


    姜染姝穿进她刚看过的一本清穿小说,是书中娇媚撩人的上进小宫女,紧要关头被人撞破,遭少年康熙一剑刺死,扔在乱坟岗上。


    只怂恿她上进的女主两眼放光,就等她死后捡走玉珠,踩着她的尸骨上位。


    姜染姝握紧手中玉珠,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等到年龄她就出宫,找一个平凡的相公,过家长里短的一生。


    康熙嗓音暗哑:真的吗?


    被堵在墙角的姜染姝: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想做最安静的那朵背景墙。


    1.苏爽小甜饼,半架空清史。


    2.康熙:朕曾经是千古一帝,后来……


    第118章


    自从知晓陆重渊腿伤一事的真相, 萧知便有些寝食难安, 虽然陆重渊向她保证过,不可能有事,他也已经在排查了, 甚至已经查出些眉目了。


    但一日没有真的解决, 她就一日放不下心。


    这就像是知晓有这么个人在背地里搅事, 但你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也不清楚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又放出什么冷箭。


    如意跟着她出来摘桂花, 见她眉目惆怅的样子, 忍不住奇怪道:“主子, 你这一刻钟就已经叹了五次气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


    萧知张口,但想想陆重渊这事还是得小心些,越多人知道越不安全。


    便又摇头:“没什么,摘花吧。”


    桂花有凝神静气的作用,她打算配点以前晒干了的菊花, 混在一起做两个药枕。


    如意见此倒是也没再多问什么, 轻轻应了。


    主仆两人在这处摘花, 也没摘多久,不远处便传来一阵走动声和说话的声音。


    “宝棠,真不是我不给你银子,这个月的份例, 我已经让人给你了, 前几日你说要买珠钗, 我私下也匀了一笔银子给你”是崔妤的声音。


    萧知摘花的动作一顿,透过那些草木看过去,便瞧见隔壁的小道上,正站在陆宝棠和崔妤主仆二人。


    这会崔妤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她像是又叹了口气,然后才无奈道:“如今你又说要买裙子,宝棠,我可以给你钱,但这事,我肯定得跟母亲说一声。”


    “你若是同意,我过会便让人把银子给你送过来。”


    她不可能一直拿自己的银子贴补陆宝棠,更不可能做了好事还瞒着。


    可陆宝棠近来因为萧知的事,本来就跟王氏闹得有些不大痛快,这会听着这番话,原本的好脸色也不肯给了,冷着一张脸,挥开崔妤的手,“不给就不给!”


    她的力道有些重,崔妤一时不察,差点便要摔倒了。


    “小姐!”


    好在顺心就在她身边,忙伸手扶了一把。


    等把人扶住后,仔仔细细看了一遭,见她安然无恙,便不顾崔妤的阻拦,冲陆宝棠说道:“三小姐,您怎么能这样?!”


    陆宝棠却一脸愧色都没有,依旧冷着一张脸,冲崔妤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你非得想出这样的法子,把我的份例扣减了一半,我会来问你要银子?”


    崔妤见她这般,无奈喊她:“宝棠”


    不等她说完。


    陆宝棠张口又是一句,“我原本以为你比顾珍好,可如今看看,你还不如顾珍呢!顾珍至少从来不会克扣我们的银子,可你呢?进门这么久,好事没做一件,折腾的事却一件都不少。”


    “现在刚刚拿到中馈,就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你听听现在底下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她年纪不大,却知道怎么往人心口戳刀子。


    明知道崔妤自打进了侯府后就一直被人跟顾珍做比较,也知道崔妤最忌讳这件事,偏还不管不顾往人面前说一通。


    果然。


    崔妤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她什么都能忍受,却不能忍受别人说她不如顾珍搭在顺心胳膊上的手略微有些发抖。


    陆宝棠见她这般,原本还想再讥嘲一番,但不等她出声,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怎么回事?”


    “是世子爷。”


    如意听到那边的动静,和萧知低声说了一句。


    萧知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反应,她把枝头上的花摘下,然后便继续看着那处,打算看看陆承策会怎么处理这事。


    顺心见她过来就像是见到救星似的,立马扬声喊道:“世子爷!”


    “哥哥。”陆宝棠的声音却没了先前的底气,她咬着唇,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轻轻喊了人一声。


    “怎么回事?”


    陆承策没有理会陆宝棠,只是看了几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到面色不太好的崔妤身上。


    “你回来了。”崔妤压下心里的情绪,用以往温和的声音同他说道,但依稀还是能够察觉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算稳当,甚至还有些疲累。


    陆承策见她这般,一双剑眉拧得更厉害,又问道:“到底怎么了?”


    他这阵子一直待在锦衣卫,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眼见崔妤不肯说,便把目光落在顺心的身上,“你来说。”


    顺心早就忍不住了。


    这会也不顾崔妤阻拦,忙道:“世子爷,您可一定要为主子做主!”


    她把这阵子家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跟陆承策说了一番,就连陆家那些账务的事也都说了一通,说完,颇为委屈的说道:“前几日,四夫人来找主子的麻烦。”


    “今日,三小姐又这么说主子。”


    “主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家,却平白受了这么多委屈。”


    “好了,别说了”


    崔妤轻轻叹了口气,拦了已经说完话的顺心一遭,然后看着陆承策,勉强露了个笑,“家里这些事,我会处理的,你好不容易才回来,先回房歇息会吧。”


    陆承策倒是真不知道陆家的财务状况会这么差。


    当初顾珍管家的时候,他就没过问过家里的事,如今想来当初她刚拿到中馈的时候,的确是愁过一段日子的,只是那段时间他太忙,也就没有问她。


    后来。


    等他有时间了,倒是问过她。


    可她每回都是笑着和他说,“没事的,你别担心。”


    思绪剥离。


    直到耳边传来陆宝棠的一声嘟囔,“没事,我就先走了。”他才收回思绪,冷着嗓音喊住陆宝棠,“站住!”


    陆宝棠如今脾气见长,但心里还是有些怵自己这位兄长的,这会被人喊住也不敢走,不高兴的转过身,嘟囔一句,“做什么啊。”


    “你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陆承策沉着脸看她,“同你嫂嫂道歉。”


    “凭”


    陆宝棠张口,但看陆承策一副阴沉的面容,咬了咬牙,还是忍气道:“我知道错了。”


    “无咎,我想宝棠也不是故意的,别再说她了。”崔妤打和场的帮陆宝棠说了一句话,说完,又同陆宝棠道:“宝棠,你先回去吧,你要的那条裙子,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这若是以往——


    陆宝棠自是高高兴兴喊起“嫂嫂”了。


    可如今,她连看都没看崔妤,撇撇嘴说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要不是她折腾出这么多事,她也不至于挨哥哥的骂,眼见陆承策脸色越发难看,生怕人再骂,忙提着裙子跑开了。


    眼见她离开。


    陆承策的脸色还是没有缓和,他是真不知道以往古灵精怪的妹妹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崔妤,“抱歉,家里这些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你,受委屈了。”


    崔妤的确觉得自己委屈,她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这么多委屈。


    但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说什么样的话更合适,这会也只是柔声笑笑,“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陆承策闻言,也没有多言,道:“你继续按照你的法子去做,祖母和母亲那边,我会去说的。”


    说完,他又拿出自己的私印,递给她,“回头你拿着这个印章去找李管事,我自己还有些银子,若是家里有什么贴补的,你便从我的账户上拿。”


    崔妤看着眼前的私印,又想起方才陆承策说得那番话,倒真有些抑制不住,红了眼眶。


    她突然觉得这几日受得委屈一点都不算什么了。


    只要这个男人站在她这边,就什么都够了***


    眼见陆承策一行人离开,如意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知,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主子。”


    “嗯?”


    萧知回头,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笑道:“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觉得我会伤心,还是会生气?”她笑笑,继续踮着脚尖摘头顶的花。


    如果是最初。


    看到陆承策这样待崔妤,她肯定会伤心会难受。


    可现在——


    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无论陆承策是真的喜欢上崔妤,还是没有,都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看了看篮子里的桂花,差不多了,她收起剪子,笑了下,“好了,五爷还在等我呢,走吧。”


    如意点点头,也收起剪子,哎了一声。


    两人走后。


    原本走在小道上的陆承策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转身看了一眼。


    “怎么了?”崔妤跟着停下脚步,问道。


    眼见空荡荡的小道,陆承策摇摇头,压下心里那股子莫名的情绪,道:“没什么。”


    ***


    后头几日。


    因为陆承策发了话的缘故,陆家上下倒是没再多言,崔妤也总算是过了几个安稳的日子。


    外头的事,与萧知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没去理会那些人和事,把桂花晒干后,她就混着旧日里的句话做了两个药枕,这会就跟献宝似的,递给陆重渊,“你闻闻,怎么样?”


    陆重渊接过闻了下,同她笑,“嗯,不错。”


    萧知闻言,脸上的笑便又深了些,刚想让人把里头的枕头换下,外头如意进来禀话了,“主子,小庆安山的徐管事过来了。”


    小庆安山?


    有那么一刹那,萧知有些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才皱眉道:“他怎么来了?”


    如意也不知道,“说是有要事同您说,着急忙慌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不知道是怎么了,但这么着急过来,肯定是有事,未免他吵到陆重渊,萧知放下手上的药枕,道:“让他”


    “让他过来吧。”陆重渊接过她没说完的话,见她看过来,又笑道:“没事。”


    萧知便也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让人进来。


    早些小庆安山的人都换了一批,这徐管事是如意后头找的,萧知私下见过一回,为人老实又勤恳,是个不错的。见他进来,萧知便开口问道:“这么着急过来,出了什么事?”


    “五爷,夫人。”


    徐管事还算稳妥的行完礼,然后才道:“是出了大事,前几日小的打算在山里种些东西,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在底下挖出了金子。”说到“金矿”两字的时候,他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声音。


    屋子里的几人听着这话也是一愣,就连陆重渊也停下了翻书的动作。


    萧知怔怔看着徐管事,问道:“金矿?”


    徐管事哎一声,接着说道:“是啊,还不少呢,小的怕有人知道,生出什么事,便想着先来跟您说一声,定个主意。”


    萧知是真没想到那么个地方还能挖出金矿,她当初收下这么一块地,也是因为不想让父王母妃送给她的东西白白落入别人的手怔了有半响。


    陆重渊看她出神,便握住她的手,“我让庆俞找人去挖出来吧。”


    萧知也知道金矿一事,事关重大,这要是引来什么有非分之想的人可不得了,所以她忙点了点头,又同徐管事嘱咐道:“你回去注意着些,别让人察觉出来。”


    徐管事倒也是个实诚的,忙应了。


    如意送他离开。


    萧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在想这事?”陆重渊握着她的手,问。


    萧知倒也没瞒他,点头笑笑,这金矿的事要是传出去,恐怕陆家这些人都得气死了,至于崔妤,那些本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怕是更加要看她不顺眼了毕竟当初就是为了娶她。


    正院那位老夫人才会卖了这块地。


    陆重渊也猜到她在想什么,有些宠溺的抚着她的头,笑了下,然后便让庆俞进来,同他说了这么一桩事,说完,见他面露犹豫,皱眉问道:“有事?”


    “是有事”


    庆俞停顿了一瞬,“陆崇越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隔壁现言已经开啦,感兴趣的可以去康康~追妻火葬场《离婚后我爆红》前期评论都有红包哈——“想复婚?叫爸爸。”


    ——“爸爸!”


    文案1:


    温软嫁给林清寒三年。


    三年间,所有人都在猜测他们什么时候离婚。


    三年后的某一天,某知情人士发布两人去民政局离婚的消息。


    微博瘫痪,服务器崩溃,一众吃瓜群众纷纷表示温软疯了,要没疯,怎么就跟首富离婚了呢?温软没有疯,她不仅没疯,还用事实证明就算没有林清寒,她也能过得很好。


    且更好。


    文案2:


    林清寒以为温软跟自己离婚后肯定会过得很惨,直到他看到温软拍个综艺就能吸粉无数,随便穿件衣服就能成为时尚圈的风向标,就连怀孕之后也有一群人表示自己可以做爸爸。


    他彻底坐不住了。


    某日清晨,他找到温软,和她说,“跟我复婚,条件随你提。”


    可一向温柔又听他话的温软只是看着他笑,“想复婚?叫爸爸。”


    感谢小院子x3、雯雯快娶我、煜yux2、AmdzZ、jasmine、胖柚呱呱、阿纹家的头头鸭x2、大公主、漫天风雪x6、小敏、懵小鱼儿、暗夜无边的地雷感谢惠子、狗怡的火箭炮感谢暗夜无边x30、九幽x8、豆子x40、祥云飞燕x60、ZZx10、冬青不开花x2、轩轩妈x3、乌托邦x5、隔壁家的本本、蝴蝶结x70、小饼饼饼饼x10、@_@x25、漫天风雪x10、今天也要拜锦鲤x10、西瓜和她的崽崽健康长寿x30、达达x20、玥儿x5、兮兮和丹丹x33、c&sx7、涧清自流、香渡荷萍x20、于胖豆丶x10、萌宝x74、小院子x11、哒哒哒盆x15、櫻皚x10、M&mx19、ヾ麂x15、多肉葡萄x15、到厨逛逛x5、老汉的迷妹x10、圆圆是个小天使x4、隐x10、麻团君x5、别偷吃我的小饼干x10、叶昔涵x10、阿萚、惠子x28、你是年少的欢喜x5、(?-?)x10、sexy小甜饼x5、胖柚呱呱x10、七柒x10、柠·涟x10、西弗西弗x6、陈陈爱宝宝、爱看书的小魔女x10、一个可爱的小菠萝、喵了个咪x2、胖胖的桃子、爱呀哟x10 的营养液


    第119章


    “什么?”


    萧知惊呼出声, “陆崇越死了?”


    庆俞点头, 低声回道:“说是在流放途中得了风寒,底下的人又不尽心,便在路上没了, 估摸着再过几日, 死讯就要传到陆家了。”


    听到这么一则消息, 陆重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挥了挥手, 让庆俞退下, 对他而言, 陆家人同他也只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罢了, 若论起亲疏远近,恐怕这些陆家人还不如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赵嬷嬷和庆俞。


    至于萧知——


    她也只是有一瞬的怔忡罢了,不过怔忡过后也就没什么了。


    陆崇越先是败坏她的名节,继而又使出那样的阴损诡计要她跟陆重渊的性命,对于这样的人, 死了, 也就死了。


    不过——


    想到李氏那个性子。


    萧知笑道:“这死讯传回来, 恐怕李氏又该闹了。”


    陆重渊握着她的手,声音很淡,“她闹归她闹,同我们没有什么干系。”


    是这个理。


    以往李氏可能还会把陆崇越的死归在他们的头上, 可现在, 她敢吗?萧知笑了笑, 未再说什么,只是想起当日陆崇越被带走时,顺心的反应,轻轻抿起了唇。


    “怎么了?”陆重渊见她神色有异,抚着她的发,低声问道。


    “想起一件事。”


    萧知没瞒他,把上回陆崇越带走时顺心的异样,同陆重渊说了一遭,“我还记得那日陆崇越说是听到有个丫鬟说道着你我的不好,这才会被激怒,想出这么一个法子。”


    陆重渊手上动作未停,剑眉倒是拧起了一些,“你觉得是崔妤所为?”


    “是不是,过阵子就知道了。”萧知靠在他怀里,扯着嘴角淡淡说道,不过依她对崔妤的了解,恐怕这事真的与她脱不了干系,毕竟那段时间,崔妤在陆家过得并不痛快。


    想要从她手上拿走中馈,她也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了。


    何况——


    这样隔岸观火,不沾血腥的手段也的确符合崔妤的性子。


    想想还真是有意思以往她们还是闺中密友的时候,崔妤就肖想着她的夫君,如今她们成了这样的关系,崔妤都开始学会借刀杀人了。


    不知是觉得好笑,还是有趣。


    萧知扯起嘴皮露出一个讥嘲的笑,如果这世上真有什么天生的敌对仇家,那她跟崔妤肯定是这样的关系。


    王不见王。


    陆重渊见她脸上表情,皱着眉,道:“你若是不喜欢她,我便想法子把她除了。”


    萧知一听这话,忙从他的怀里坐了起来,拒绝道:“不用,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人费神。”区区一个崔妤,她还不放在眼里。


    更何况。


    她不喜欢这样的人脏了陆重渊的手。


    ***


    几日后。


    小庆安山的事到底还是没瞒住,不知道是被哪个多嘴的传了出来。


    这消息一传到陆家,直接把一众人都给砸晕了,他们卖掉的地现在竟然挖出了金矿,听说还是连绵一片金矿这要是折算成银子,得有多少钱?!


    好不容易过了几天体面日子的崔妤又被人针对了,以前明面上针对她的也只有李氏一个人,可这回连带着陆老夫人和王氏都有些看她不大顺眼了。


    陆宝棠便更是如此了。


    私下那些家仆说起话来的时候,都是一副“若是当初不是因为要娶这位世子妃,家里也不至于卖地,那么现在挖到金矿的便是咱们陆家了。”


    崔妤这一次倒是真的有苦难言,她哪里知道当初陆家来下聘礼的时候竟然还卖了地,偏偏还是一块挖出金矿的地。


    她自知理亏,这阵子自然越发小心处事,恭敬谦逊。


    好在很快便有一桩事压过了小庆安山的事,陆崇越的死讯终于还是传到了陆家。


    因为路途遥远,加之陆崇越死后的样子实在有些惨烈,来人便没有带回他的尸身,只是把火葬后的骨灰带了回来,以及陆崇越留下的一些旧衣物。


    他的死,其实在陆家也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陆老夫人本就不喜欢四房这些人,又因为陆崇越的缘故,使得长兴侯府在京中的名声一落千丈听到他的死讯也只是皱了皱眉,让人好生安葬了。


    整个家里,也就只有李氏接受不了陆崇越的死,抱着他的骨灰和旧衣物连着哭了好几场,每回都哭晕过去。


    若是以往。


    她肯定会把陆崇越的死归责在萧知和陆重渊的身上,可如今她哪有这个胆子去找他们的麻烦?


    何况说到底,这也是陆崇越的错。


    倘若他没有找人暗杀萧知和陆重渊,自然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样一想。


    李氏就更加难受了。


    寻仇,找不到人,又接受不了自己唯一的儿子死了,她一下子受不住就病倒了这是心病,请多少大夫也没用,只能开些安神的药,再弄点滋补的药膳,好好养着了不管怎么说。


    陆崇越还是安葬了,就葬在陆家的祖坟。


    他死得不光彩,丧事便没怎么大办,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陆家的少爷,开几桌酒席还是有必要了如今是崔妤当家,这些事,自然是落在了她的头上。


    这会她正在厨房张罗着。


    又得体面,又得控制着开销,虽然有陆承策替她说话,但底下人还是不太服她,好在崔妤会忍耐,又会做人,倒是也不至于真的在那些家仆手里吃亏。


    吩咐好酒席。


    总算把该了的事了了。


    崔妤一边出门,一边问身边人:“顺心呢?怎么一清早都没见到她的身影?”


    身边的丫鬟也是从崔家跟过来的,叫绿荷,这会便低声回道:“今早奴见顺心姐姐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怕她伺候不好,便让她回去歇息了。”


    崔妤心下明白顺心是因为什么缘故,倒也没再多说,只留下一句,“既如此,过会便让大夫过去给她看看。”


    她语气温和,脸上也是一派体贴的样子。


    心里却有些无端烦躁。


    都过去这么久了,顺心这个丫头怎么还在想这件事?陆崇越死就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偏她自己吓自己想了想,崔妤还是打算酒席结束去看看她。


    免得这丫头真得了什么失心疯,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等酒席结束。


    崔妤把该送的人都送走了,又等他们收拾完酒席,赐了一些赏钱,底下那些家仆总算是眉开眼笑了。


    高高兴兴喊了几声“多谢世子妃赏”。


    崔妤自是又好一派说法,等她回到屋子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她没有立刻回房间歇息,而是去了顺心的屋子。


    顺心是崔妤身边的大丫鬟,不同其他丫鬟,她是一个人住一间。


    能够看到里头烛火晃动,却没有一丝声响,崔妤皱着眉,敲了敲门,半响,里头才传来一声尖锐又隐含着惊恐的女声,“谁?!”


    听着这么一道声音。


    崔妤的柳叶眉蹙得更加紧了,压着心下的火气,她勉强还算平稳的开口,“我。”


    里头像是静了一瞬,然后才有人过来开门。


    烛火通明的屋子里,顺心蓬头垢面的,跟个疯子一样,小脸更是惨白的不行,看到崔妤还左右四顾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东西,她才收回目光,颤抖着嘴唇问道,“主,主子,您怎么来了?”


    想到顺心因为陆崇越的事,可能会心绪不稳,但也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


    就她现在这幅神情、样子任谁瞧见不觉得古怪?


    好在此时四下无人,崔妤沉着一张脸,直接把人拉进房间,关了门,刚想开口,但话还没有说出,便见她屋子里贴了不少黄色的符纸,尤其是在床前,更是连四个角落都贴上了。


    “你——”


    崔妤压抑着声音,却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沉着一张脸,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奴,奴”


    顺心看着醋鱼阴沉的面容,有些逃避似的躲开了她的注视,双手绞得死紧,小声道:“奴怕,怕二少爷会找上来,所以,所以”


    这个蠢货!


    崔妤被她气得半死,她这几日本来就因为陆家这些事烦的不行,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人还在这紧要关头闹出这么多事,“你是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问题是不是?”


    “还是你觉得我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生日子,有想给我找事做了?!”


    她也懒得跟顺心废话,直接上手开始撕屋子里的符咒。


    “主子,不要!”


    顺心尖叫一声,她扑过去,想阻止崔妤的动作,但看着崔妤冷冰冰的面容又不敢有别的动作,只能站在一旁,小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的,恳求道:“奴,奴就找个东西慰藉下,等,等过了头七就好了。”


    她听说人死后会在人间徘徊几日。


    今天二少爷刚出殡,等,等再过几日她,她就不担心了。


    可崔妤怎么会管她?


    这些符咒可都是要人命的东西,人来人往的,就算这院子里都是她的人,也难保不会有其他人的眼线要是传得出去,陆崇越死了,她的贴身丫头在房间里贴了这么多符咒,还一副得了失心疯的样子。


    她就算有理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


    她还没理。


    把屋子里贴着的,连带着床上的那些符咒都撕了干净,崔妤才转过脸看着顺心,冷声问道:“还有吗?”


    顺心眼神微动,似逃避般的躲开崔妤的目光,颤着声音答道:“没,没了。”


    崔妤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还有,她那张脸又冷了一些,嗓音也变得更沉了,“拿出来。”


    “主子”


    顺心红着眼睛,恳切道。


    她是真的害怕,自从陆崇越的死讯传过来后,她就一直处于惊慌的状态中,求了这些符咒才好些这要是都交出去了,要是二少爷来找她,向她报仇,那,那该怎么办?


    崔妤没有理会她的恳求,重复道:“拿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顺心看着她,抿了抿唇,还是把袖子里藏着的一只黄色平安符拿了出来,交给崔妤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不决,希望她能网开一面,但崔妤却直接夺了回来,一并点上烛火,放进盆里烧了个干净。


    眼见那些玩意都烧成灰烬,她才松了口气。


    然后转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顺心,斥道:“这些日子,你就好生待在屋子里,别乱跑,什么时候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跟我说。”


    大概也看出顺心是真的害怕。


    崔妤又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柔声宽慰道:“顺心,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怪,那些民俗话本里的故事都是无稽之谈。”


    “可是”


    顺心张口,但看着崔妤的面容,还是轻轻闭起了嘴巴,低着头,“奴,奴知道了。”


    知道她一时半会过不去,崔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握着她的手又宽慰几句便出门了,临来要跨出门口的时候,她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火盆里的灰烬。


    她才不信这世上有鬼怪。


    如果真有,顾珍早就来找她了想到这,她嘴角扯出一道讥嘲的冷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夜里。


    五房。


    萧知靠在软榻上。


    听到如意的回答,她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去吧,叮嘱庆俞一声,让人顾忌着一些,可别把人吓死了。”


    若是吓死了,也就不好玩了。


    如意轻轻应了一声“是”,眼见从水房走出来的陆重渊,忙低下头,转身退出去了。


    察觉到身后的走动声。


    萧知转头看了陆重渊一眼,笑着朝他伸出去,“好了?”


    “嗯。”


    陆重渊点点头,握住她的手,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一边抚着她的发,一边道:“你若不喜欢那对主仆,直接除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


    “这样才有意思。”


    萧知笑着说了一句,见他还是一副皱眉的样子,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脸,“你就让我好好玩玩嘛,左右我也没什么事做。”


    陆重渊看着她,沉默良久,缓缓道:“怎么会没事?”


    “嗯?”萧知有些不解,睁着一双清亮的杏儿眼,问道:“什么事?”


    陆重渊看了她半响,没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萧知起初还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等人说完,脸一下子就红了,这个臭流氓!不等她开口,她整个人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这一番动作吓得她直接惊呼出声,倒是也没拦他,只是红着一张脸拿着小拳头轻捶他的胸膛。


    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一句,“陆重渊,你这个无赖。”


    而另一端。


    顺心坐在床上,她其实已经很困了,但就是不敢睡,她怕睡着了,那些鬼魂就会出来,没了符咒和平安符,她肯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


    就这样抱着自己的腿,头埋在膝盖上,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窗户突然开了,屋子里通亮的烛火也被吹得灭了几盏,顺心看着突然昏暗下来的屋子,惊呼一声,她连忙从床上跑下去,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先把窗户关上,然后又把那十几支蜡烛都点燃了。


    等到屋中重新恢复成原本的亮度,她才轻轻松了口气。


    刚想跑回到自己的床上,拿着被子裹着自己,但刚刚回头,她就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隐藏在柱子边上,蓬头垢面,看不清样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今天推荐基友的新古言,已经有好几章啦,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康康~《东宫娇娥》by李息隐甜甜软软幸福美满!!


    小户女vs太子爷


    唐细是榆桐县远近闻名的第一美人


    但因商户女出身,未婚夫高中后,却毁亲选择了官门出身的表妹。


    有一日,唐老爷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年轻俊朗且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唐老爷将女儿许给了他。


    唐细原只想过简单平凡的日子的


    可成亲数月后才知道,眼前夫君不是平凡人,而是当朝太子爷。


    从此,她便一朝飞上了枝头~


    至于前未婚夫和表妹?唐细日子过得太好,养孩子太忙,哪还有闲功夫想别人~世人大多都想不明白,他们英明神武的帝王,当年那么多美人都没瞧得上,为何就瞧上了小户女?


    只有朱佑廷自己知道,当那纤纤软软的一团朝自己迎面走来的时候,他心跳的快得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朱佑廷独白:我再神武英明,但若没了你,我什么都不是。


    传送门:


    第120章


    顺心虽然是一个人住一间。


    但相邻的屋子里还是有其他丫鬟、婆子住着的, 她这一声尖叫在夜里尤为响亮, 别人或许听不到,但隔壁离得这么近,怎么可能会听不到?


    几乎刚刚喊出声的那一刹那, 隔壁就传来动静了。


    没过多久, 就有人披着衣裳, 提着灯笼走出来,在门口问道:“顺心姐姐,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可顺心这会哪里还有作答的本事?


    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看着眼前那个男人的身影, 就跟傻了似的, 坐在地上,惨白着一张脸,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喃喃自语,“不是我, 不关我的事。”


    “别杀我, 别杀我, 不是我,不是我。”


    外边的人喊了许久也没听到顺心的回答,可屋子里烛火通亮,她们低声议论了很久, 生怕里头出事, 倒也顾不得别的, 推门进来了。


    “哎呀!”


    绿荷先看到坐在地上光着脚的顺心,忙放下手上的灯笼跑过来了,焦声道:“顺心,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地上啊,快,快起来。”


    其余几个小丫鬟也一并过来,帮着搀扶了一把。


    几人想合力把人扶到床上去,但刚刚有所动作,原先一直低声呢喃,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顺心突然就跟疯了一样,拼命挣扎起来,“不,我不去,有,有鬼。”


    “我不要过去!”


    “啊?”


    “什么?”


    “有鬼?哪里有鬼?”


    这些丫鬟一个个,年纪都不大,自然是怕这些鬼神的,被顺心这么一说也不敢靠前了,各自紧握着手,白着一张脸,四处打量着屋子。


    绿荷和顺心同岁,性子倒是要沉稳些。


    虽然也害怕,但没有显露出来,看了一眼四周也没有瞧见什么东西,便柔声宽慰道:“哪有什么鬼,你自己胡乱吓自己。”


    “有,有的”


    顺心把脸埋在她的肩上,颤颤巍巍的伸出一个手指,指着一处地方,“就,就在那。”


    绿荷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一览无遗,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她握着顺心的手,劝道:“没有,真的,你若不信,抬头看看。”


    不知是不是因为现在人多了,还是绿荷的声音比较冷静沉稳,顺心压着心里的恐惧,终于肯偷偷抬起眼帘看了过去,的确,就如绿荷所说,那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可


    她刚才明明,明明看到了。


    绿荷担心她受凉,把人劝回到了床上,又把被子裹到人身上,其余小丫鬟又端来热水,她一边递给人,一边皱着眉问道:“顺心,你到底怎么了?”


    她前些日子就察觉顺心有些不对劲了。


    尤其是今日二少爷出殡,顺心站在路边看了半响,然后就变得浑浑噩噩。


    “我”


    顺心看着绿荷,张了张口,但想到主子交待的,她忙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前几日看了几个话本,自己吓唬自己。”生怕别人会发觉什么,她也顾不得喝水了,把水杯随意一扣,就直接开始轰人了。


    “夜深了,你们快回去睡吧,我,我没事了。”


    “顺心”绿荷有些担心人,但顺心也不知道哪里的力气,把她们一群人都轰了出去,“砰”的一声,门也随即关上了。


    “顺心姐姐到底是怎么了啊?”小丫鬟看着紧闭的屋门,低声说道,“我总觉得她像是有事。”


    绿荷看着紧闭的屋门也跟着抿起了唇,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上来。


    “绿荷姐姐,这事要同主子说吗?”有丫鬟低声询问道。


    绿荷回过神,摇了摇头,“不用了,这几日主子已经够累了,就别再拿这些事去扰她了。”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房门,叹了口气,“咱们先回去歇息吧。”


    等明日抽时间,她再来看看顺心


    因为有崔妤的吩咐,顺心翌日便不用过去服侍她。


    崔妤到底还是记着主仆情分的,忙里偷闲的时候,倒是也嘱咐过身边人一声,让厨房给人准备些安神的药膳但这些东西,并不能抵消顺心心中的恐惧。


    她很清楚,也很肯定,昨夜看到的鬼魂是真的。


    是个男人。


    穿着二少爷以前穿得衣服。


    肯定是二少爷回来找她了


    战战兢兢好几日,顺心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打算趁着夜里,别人都歇下了,去那日见到二少爷的地方烧些纸钱,陆崇越才去了没几日,家里的纸钱都还是有的。


    她托了个嘴巴严实的小丫头去拿了一些香烛和纸钱。


    然后等到夜里。


    院子里的人都歇下了,就提着灯笼,小心翼翼的出门了这会快到子时了。


    长兴侯府上上下下都睡着了,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顺心怕得要死,但她不敢回头,只能耷拉着肩膀,埋着头,嘴里一个劲地念着“菩萨保佑”,快步朝那个地方走去,走到那个地方,她还算小心,四处又看了一眼,然后就把备好的香烛和纸钱都取了出来。


    ***


    而此时的四房。


    李氏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好几日,她其实没什么病,就是不想起来,不想见人。以往遇到什么事都恨不得嚷嚷开,喉咙比谁都想的人在经历了唯一一个儿子的死后,她就像是一只落败了的公鸡,终于也沉寂了下去。


    可今夜。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在床上睡得太久了,竟是怎么睡也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好久。


    她终于忍不住,扬声喊道:“金钏。”


    正在外头陪夜打盹的金钏被这道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忙应道:“夫人,怎么了?”她一边说话,一边举着烛火走了进来,看到已经坐起来的李氏,问道:“您是饿了吗?”


    李氏没有回答,反问道:“四爷呢?”


    “四爷?”


    金钏一愣,还是答道:“四爷早就歇下了啊。”


    “那个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他那个娘,我跟崇越又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李氏骂骂嚷嚷好一会,但骂有什么用,人是她选的,当初硬是退了个门当户对的,要嫁进这个侯府。


    总觉得就算是侯府的庶子也要比那些普通门第的好许多。


    可快二十年了。


    她跟陆昌平之间的夫妻情意早就没了,就连唯一的寄托,她的独子也死了偏偏有仇有怨,还报不了。


    李氏就像是突然老了十多岁似的,她撑着床板站起身。


    金钏见她起来,忙扶了一把,有些担忧的问道:“夫人,子时了,您这是”


    “我睡不着,出去走走。”李氏说完,就径直往外走去。


    金钏自然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过去,拿了件披风就跟着人走出去了。


    李氏原本只是想在院子里四处走走,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在指引着她前行似的,她走出院子步入了小道。


    夜里雾气重,黑灯瞎火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夫人,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金钏跟在李氏身边,压着恐惧说道。


    这大夜里,可别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李氏哪里肯听她的话?她总觉得有东西在指引着她,就仿佛是崇越在领着她去什么地方一样想到这么一层,她自然不肯停下,嘴里还不住说着,“崇越,是你吗?”


    “夫人”


    金钏听她言语,更是吓得白了脸。


    她原本还想拦人一回,却听到一阵微弱的女声,这一下子,更是吓得她连走都不敢走了,僵硬着身子不敢往前,只能拧着脖子看过去。


    李氏也听到了。


    她倒是没有害怕,甚至还走近了一些,等走近,便瞧见一个女人的身影蹲在地上烧着纸钱,嘴里还一个劲地说道:“二少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和你说那样的话。”


    “如果不是我的那些话,你也不会走上那样的路。”


    “可”


    “可冤有头债有主,这还是五爷跟五夫人害得您啊,您要是真的要索命就去找他们吧,千万别再来找我了。”


    “我,我以后每年都给您烧纸钱,给您抄佛经,您,您放过我吧。”


    李氏本来还以为是她的儿子回来找她了,高高兴兴走过去,哪里想到越听越不对劲,什么叫做“如果不是我的那些话,你也不会走上那样的路”?


    蓦的。


    她记起一件事。


    她记得那日崇越被人带走的时候,她问过他,是不是有人撺嗦他这么做的?


    那个时候,崇越是怎么说的?


    他说:


    “那天,有个丫鬟,有个丫鬟一直在说五叔和五婶的坏话。”


    “还说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们的缘故。”


    “我我一气之下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那会,所有人都以为崇越是在为自己开脱,就连她也信了,可如今,如今——她看着眼前女子的身影,听她这一句句的话,就像是被人狠狠敲醒了一般。


    好啊。


    好啊!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得崇越!


    在那一声声低喃细语中,李氏大步上前,握住那个女子的胳膊,在女子惊呼转头的时候,她透过一旁的灯笼看清了顺心的脸脸上的愤怒一顿,她诧声道:“是你?!”


    ***


    正院。


    子时过后。


    本该沉于梦乡的一群人,这会却一个个都被叫了起来。


    李氏就跟疯了一样,直接拖着哭叫不止的顺心到了正院,然后也不顾早早睡下的陆老夫人,硬是要让人叫起来,还找了不少丫鬟,一个个去找人,非得把所有人都折腾的睡不着才醒。


    几刻钟后。


    正院坐了不少人,陆老夫人,长兴侯和王氏,陆四爷,就连萧知和陆重渊也在除了还没有到的陆承策和崔妤,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


    陆老夫人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


    这会看着跪在地上的顺心,以及冷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李氏,没好气的说道:“你到底发什么疯,大半夜的不睡觉,把我们都叫起来?”


    换做以前。


    李氏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恐怕陆老夫人开了腔,她就得伏小做低,赔礼道歉了。


    可今夜——


    她却一动不动,平平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只是那张脸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冰冷,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以及丫鬟的恭声问候,“世子,世子妃。”


    刚才还算冷静的李氏一下子就起来了,然后不等旁人反应过来就直接冲了过去,一巴掌甩在刚刚进门的崔妤的脸上,厉声骂道:“你个贱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