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胤京报社内,李为君和密巡司三位领导,戴上无翅乌纱帽,换上了黑衫白襟绣有龙鱼的飞鱼服,挂好雁翎腰刀。
林永亭手按刀柄,转头对着三名太监队长说道:
“你们都去找个趁手的家伙,胤京报社,杂家就交给你们了。”
赵乾、孙力、周务异口同声道:“是!”
林永亭带着李为君、侯缜、庞硕钻入马车之中。
给林永亭赶车的小太监,立即坐在了马夫位置上。
车厢内,林永亭摊开盗版报纸,放在地上,转头看着三人,说道:
“要让秦仁川伏法,首先就得让他认罪。”
“报纸上写,受害者住在万年县广德坊。”
“咱们先去受害者家里看看。”
“有意见吗?”
“没有!”李为君、庞硕同时说道。
侯缜也摇了摇头。
林永亭收起报纸,撩开车帘对着马夫位置上的小太监说道:“去广德坊!”
“是!”
马车向前行驶,很快来到了万年县的广德坊。
报纸上,受害者的名字,叫做岑巧春。
一路询问下,四人来到了岑巧春家门口。
岑巧春住在坊里东南处的一排民宅中的最里侧一家。
民宅大门紧闭。
马车停靠在岑家门口时,引来周围百姓的围观。
当看到马车上,走下四名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飞鱼服的人,围观百姓吓了一跳,纷纷跑了回去。
庞硕跳下马车,见状皱眉道:“这些人,好像很怕当官的?”
李为君沉吟道:“估计是把咱们当成跟秦仁川一样的人了。”
庞硕嘟囔道:“真给当官的丢人啊。”
说着,他大步上前,敲了敲岑家的大门。
“谁啊?”
屋内传来一个老汉的紧张询问声。
庞硕叫道:“老丈,开门,发报纸的。”
门后的声音疑惑道:“报纸?我们没买报纸。”
李为君也凑上前,说道:“免费的。”
“稍等。”
没过多久,岑家的大门,缓缓而开,岑老汉布满风霜和皱纹的脸庞,映入密巡司众人的眼帘。
看到头戴无翅乌纱帽,身穿飞鱼服的四人,岑老汉脸色一变,浑身颤抖起来,“几位官爷,我岑家没再告官啊!”
林永亭见他惶恐不已,立即出声安慰道:“我们是密巡司的。”
“听说了你家的事,来为你们伸冤。”
岑老汉连忙摆手道:“不用,我家没有冤!”
林永亭耐心道:“你不要害怕,我们是圣人派来的。”
岑老汉脸色一变,更不信了,“你们休要胡说八道......”
庞硕哼哼道:“谁敢打着圣人的名义胡说八道?那是要诛九族的!”
李为君此时察觉到了岑老汉这般态度的缘由,问道:“老丈,你不会以为我们是跟秦家一伙,来诈你的吧?”
“说实话,我们密巡司,此番来你家,就是搜集证据,叫秦仁川伏法。”
“你若还不信我们,那你的女儿的冤屈,这辈子都洗刷不了。”
听到这话,岑老汉沉默了几秒,随即深吸了口气,鼓着勇气侧开身子道:“四位大人请进。”
李为君和密巡司三位领导立即走入岑家。
岑老汉先将屋门紧闭起来,旋即跟了上去,苦笑着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实在是被搞怕了。”
“爹,谁来了?”
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青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密巡司众人,青年瞬间脸色一变,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岑老汉连忙解释道:“小邢,别怕,他们是密巡司的大人,是圣人派来的人。”
“圣人?”小邢睁大眼睛:“圣人会为我们这样的小民,主持公道?”
李为君第一时间想到了安上门外的登闻鼓,说道:“圣人在皇城外,置设了登闻鼓,为的就是替你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伸冤。”
小邢却嗤之以鼻道:“那就是个摆设!”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左腿,咬牙切齿道:“我这条腿,就是因为想要去敲登闻鼓,被打折的!”
“像我这样的平头百姓,靠近登闻鼓,就会被扣下查问来自哪个坊,为了什么事要敲登闻鼓,然后坊里的人就会过来,把我们带走。”
“......”
李为君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转头看向了林永亭。
“杂家从未听说过这等事。”林永亭皱着眉头,属实没想到圣人置设的登闻鼓,竟然被底下人祸祸成这个样子,他不是为了登闻鼓的事而来,望着小邢,问道:“你是岑巧春的什么人?”
小邢道:“我是她丈夫。”
林永亭又问道:“岑巧春在何处?”
话音甫落,旁边的屋子中响起一道女子的哭声。
紧跟着响起婴儿的哭声。
小邢赶忙拄着拐杖,来到屋子。
李为君和密巡司三位领导跟上去看向了屋内。
屋子里,一名年轻女子,头发散乱,坐在榻上,正捂着脸颊,背对着他们,哭的撕心裂肺。
榻旁,躺这一名男婴,许是听见了娘亲的哭声,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小邢走到榻边,抱起男婴,轻轻哄着,同时坐到榻上,抱住了妻子,轻轻的安慰着。
岑老汉看着这一幕,眼眶红了起来,转头对着李为君和密巡司三位领导说道: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后,家里一来人,我女儿便会这样。”
“小邢是个好孩子,知道了我女儿的事,依旧娶了她。”
“如果不是小邢,我女儿这辈子怕是......唉。”
岑老汉揉了揉眼眶,声音哽咽道:“自从我女儿诞下我外孙以后,这广德坊都说闲话,说我这外孙,是野种,在我再三要求下,小邢已与我这外孙滴了血,血溶于水,就是小邢的孩子!”
“小邢为了我岑家的脸面,这两年,一直上告,这万年令,京兆尹,都畏惧权贵,不敢接案,告到御史台,御史台的人竟也不敢招惹秦家。”
“小邢听闻圣人置设了登闻鼓,就跑去想要敲它,半路上就被开赌坊的地痞刘三给截了,打断了他的腿,还说这次只是打折一条腿,要是再告,就得没命。”
“唉。”
听着岑老汉的叹息声,密巡司众人沉默了起来,许久,李为君率先开口对着小邢问道:
“你还想告吗?”
小邢转头望向他们,声音掷地有声道:“告!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替我妻子,讨回一个公道!”
庞硕竖起大拇指道:“是个爷们!”
林永亭看向岑老汉问道:“你女儿出事那天,有谁看到了?”
岑老汉回答道:“我当时在田里,是我的四邻,跑来叫我的,他们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