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天霖抬眼望去,看到林永亭手中的圣旨,脸色一变。
一旁的崔天行看到圣旨,也是一惊,紧跟着便瞧见林永亭投来冰凉目光。
“密巡司奉旨前来申饬崔天霖,愣着干什么,还不扶着崔鸿儒跪下听旨?”
崔天行转头望向兄长。
申饬......崔天霖心中一苦,胤帝这时候派人申饬,显然是在报复他这些年抨击朝廷的行为。
圣旨在前,他不敢无视,只得在崔天行的搀扶下,跪倒在地。
林永亭这时才打开旨意,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望向李为君,将圣旨交给了他,说道:
“为君,你来申饬。”
李为君上前两步,接过旨意,看了一眼内容,暗暗啧啧,胤帝骂的够脏啊,随即宣读道:
“圣旨:崔天霖,枉你是堂堂一位大儒,明知道密巡司判决公正,还著书对其抹黑,委实有损大儒形象,太祖祖训,岂是为像你这样的人所设?”
“国法不惩你,还有人心,尔今你遭读书人唾骂,都是咎由自取!”
“你若还是个人,就当立即告知天下人,你的良心是如何被狗给吃了!”
“否则,似你这等禽兽,朕决不轻饶......”
圣旨上的内容很多,骂的也一句比一句脏。
随着李为君的宣读,站在旁边的林永亭、侯缜、庞硕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崔天行听得心惊胆战,他还从未见过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这般堂而皇之的用圣旨辱骂一个读书人。
可见胤帝对崔天霖有多么不满。
崔天行转头看向了崔天霖,见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显然被圣旨的内容气的不轻。
“这些年,你以大儒自居,著书论政,抨击朝廷之书,足可摆满一宅数院,你非是为了朝廷而著书,实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当真是笔下针砭时弊,心里全是生意!”
“尔今你原形毕露,使读书人看到你丑恶嘴脸,读书人以你为耻,拿你来警戒自己,你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若是手头拮据,没有钱银告知天下读书人你的丑恶嘴脸,可以立即上书,朕叫有司衙门,代为告知天下。”
李为君念完圣旨上的内容,旋即将目光放在崔天霖身上,见他脸色酱紫,满目狰狞,指甲就嵌入了肉里,流出丝丝血迹。
他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收起圣旨,淡淡问道:
“崔天霖,圣人的申饬,你也听见了,你要不要上书?”
崔天霖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抬起头瞪着他们,刚刚张开口,话没说出来,一口鲜血却先喷了出来。
“噗!”
下一秒,崔天霖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再次晕死过去。
“大哥,大哥!”
崔天行脸色一变,赶忙搂住他,关切呼唤着。
然而,任凭他怎么呼唤,崔天霖都没有反应。
密巡司众人见状,属实没想到,这一份旨意,威力这么大,竟然叫他晕了。
四人彼此随时了一眼,随即果断转身离开。
临走时,林永亭不忘对着崔天行道:
“申饬已毕,我们要回去复旨了,你去请个郎中,救治一下,能救则救,救不了,就埋了吧。”
说完,他带着三人,离开崔府,钻入马车中,回往胤京报社。
马车内,四人心情大好,圣人降下申饬崔天霖的旨意,也意味着对这件事盖棺定论。
庞硕抱着双臂,放在大胃袋上,看着三人,问道:
“你们说,崔天霖会发布告自省吗?”
林永亭呵笑道:“会个屁。”
侯缜跟着嗤笑了一声。
李为君想了想道:“崔天霖要是发布告,那就是他把他的脸面,踩在地上,如果他不发布告,圣人申饬他的事传出去以后,读书人都会将他的脸面,踩在地上。”
“总之,他发不发布告,都改变不了他的结局。”
庞硕嘿笑道:“那咱们‘帮’他一把?把圣人申饬他的事,弄到报纸上发出去?”
林永亭叹了口气,“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没错......李为君深以为然,三万两银子,全都花光了。
现在的密巡司,一个铜板的经费都拿不出来。
庞硕这才想起来,叹了口气道:“真费钱啊。”
林永亭抬起双手,揉了揉脸颊,指着鼻子骂崔天霖的感觉,确实很爽,但爽完了以后,便不得不面对现实,对着三人说道:
“为了崔天霖的事,密巡司现在是欠了一屁股的债,接下来,该咱们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庞硕坐直身子,脸色严肃的三层下巴都变成了两层,说道:“林公公说的对,我投进去的三千两银子,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
林永亭满面愁容道:“可不是呢,我跟侯大人的三千两血汗钱,也在里面,为君也投进去了二百两银子。”
李为君肃然道:“是三千两银子,我还找李大人借了二千八百两。”
“另外,吕大人,萧大人那边,也各投了八千两银子。”
“圣人还给咱们密巡司了一万两。”
“这些钱,都得还。”
林永亭揉着眉角道:“你不说,杂家还能忘了咋的?”
“问题是,怎么赚钱?”
林永亭愁就愁在这里,他没有赚钱的本事。
庞硕这时候开口说道:“咱们密巡司还有一门生意,这个挺赚钱的。”
林永亭瞅了他一眼,“卖肥皂?肥皂才值几个钱,你卖多少,才能赚到三万两银子还债?”
庞硕语气一噎,也意识到靠着肥皂,赚不到这么多,又说道:“要不咱们把胤京报社卖掉?”
林永亭摇头否定道:“咱们买胤京报社时,花了两万两银子,其中有一多半的银子,买的是胤京报社的制书器具,还有纸墨库存,纸墨库存已经都用光了,这会卖报社,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就算能卖出去,顶多能卖个五千两银子,太亏了。”
庞硕也愁眉苦脸起来,“赚钱是有点难啊。”
林永亭叹了口气,看了看庞硕,又看了看侯缜,密巡司的二把手跟三把手也指望不上,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司吏李为君身上。
侯缜和庞硕,也看向了李为君。
李为君见三位领导同时看向了自己,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是问他有没有办法,低头思索起来,很快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看着三位领导道:
“咱们卖报纸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