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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困兽

作者:吾幺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和钟廷璋约定的时间是申时末,她提早一个多时辰便叫了马车在门外。


    夏怀夕把信封压在枕头下面,将手伸进内兜确认了一下红线确实踏踏实实放在怀中。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就在今天了,只要能够顺利捉住叫冰如的舞姬,就可以阻止这场大火发生,就可以以此为条件让钟廷璋和女配牵上红线。


    自己就能完成任务离开。


    游戏进行到最后关卡一般,夏怀夕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突然,缓缓行在人群中的马车疾停,车夫的惊呼和什么东西碎裂在地的清脆声响同时响起。


    “哎呦!”一男子在车前摔了个大马趴,平展展地倒在地上,手被碎裂的瓷器割出一道深深的血口,止不住的鲜血涌出来。他却顾不得这些,只大声痛喊:“我的瓶子!”


    夏怀夕秀眉紧蹙,一个眼神让海月下车去瞧。


    “怎么回事?”海月撩了帘子下车。


    那中年男人仍然倒在街市路中央,看不明晰究竟伤了多深。车夫顿时慌了神,急忙道:“海月姑娘,我没撞到人啊!”


    闻言刚被身旁过路的好心人撑起半个身子的男人不干了,重新倒回地底下:“这青天白日的,你们撞了我的人还不承认,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啦!”


    团结日街市本就热闹非凡,这一闹更是围观者层层叠叠堵出个人圈来。


    “可怜我的瓷器,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迫于生计今日拿来变卖就为寻条活路,这下瓷器没了,钱也没到手里。”男人哭天喊地,“父亲,儿子不孝!今日就来陪你罢!”


    这一出夺了先机,围观群众议论纷纷指点起来。


    夏怀夕撩开帘子一角,向四周快速打量一圈。


    车夫急得脸红脖子粗,冤枉地和海月讲:“我真的没有……”


    海月安抚地拍拍人肩膀,三下两除二顺着脚步将人那男人周身的所有碎瓷片都不动声色踢远了些,一把将人扶直了身子,笑眯眯道:“真是不好意思,车夫笨手笨脚,给您添麻烦了。这样吧,您这瓷器大概什么价,我们赔给您再多二两银子,如何?”


    男人听着倒是急了眼:“嘿!这瓷瓶可是我们家的传家之宝,从前朝官窑里烤出的精品!更何况我这手被割了这么一道口子,谁知道是否伤及筋骨?我告诉你们,今日之事休想用几个臭钱来打发我!你们这些下人说了不算,让你们车里的主子出来。”


    人群中传来几声附和:“就是的!有钱人了不起吗?怎么仗势欺人?”


    “我都看到了!就是他们先撞了人!”


    眼瞅着周边民众越来越多,将马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海月也着急起来。


    夏怀夕一掀帘子先用细绢掩住半边脸庞咳嗽一阵,虚弱的模样连下车都要人扶着才站得稳,头上的珠玑轻轻晃动。她一边摇摇晃晃迈着步子,一边低声和海月说:“这里离城南惠民局不远,拿着我的玉佩去找周富礼周大人,让他亲自来一趟。”


    海月看了眼手中暗度陈仓来的玉佩,点点头趁着夏怀夕走向男人时趁乱混出人群。


    “这位官人……咳…咳咳……真是抱歉。今日家父为我寻了处医馆,说是能…咳咳…能对我这病有些用处。好容易出趟门竟碰到这档子事,让我瞧瞧这是什么尚佳的瓷器——”说罢便弯折纤瘦的腰肢要去取地上瓶底带了官印的瓷片。


    中年男子本能反应想要伸手阻拦,微微动作了一下硬生生把自己制在原地。


    夏怀夕于是端详片刻:“嗯……”


    她盯着瓷器的余光紧盯着面前男人的神色,果不其然瞧见他眉头紧蹙,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的动作,甚至下唇都微微颤动两下。


    八成是假的。


    夏怀夕掩面咳嗽两声,遗憾道:“可惜我女儿家不大懂这些物件。这样吧官人,既是您父亲留给您的传家宝,只要您张口,不过分的价钱里我们两倍赔给您聊表歉意。只不过……我今日着急去医馆……咳咳,您拿着这票据权当凭证,直接去夏府同家丁道我名字便是。”


    夏怀夕说罢要将纸张塞进他手中,少女面色苍白的病弱模样又出手阔绰,围观人倒是再不便多说什么。


    “天!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夏怀夕作惊慌状,忙从袖子中抽出一帕子给人包在手间。


    “真是抱歉,这样吧。此处离惠民局不远,我差丫鬟已将周大人请来。铺子里药具齐全,您可先去处理。”


    周富礼点头致礼,不给人拒绝的机会,钳着人手臂带走了。


    夏怀夕与周富礼侧身而过时,在人身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才撑着弱柳扶风的身子重新回马车上去。


    “走吧,还是去花月阁。”夏怀夕声色一沉,顷刻间全然没了那副柔弱模样。


    她闭着双眼静坐,食指指腹一下一下敲击着手中的汤婆子。


    马车将将拐入南大街正街,便被一列巡逻的兵丁拦下。为首之人伸手亮了令牌,操着粗犷的嗓音向车内喊道:“奉命巡查!前日京署中有官印被盗,正在全城搜捕。京中所有马车车驾均需接受检查,烦请配合!”


    夏怀夕指尖规律的敲击一顿。


    平日里不见碰上这些繁琐倒霉事,怎的今日全碰到一起来了?


    得亏自己瞧着时间生怕路上耽搁提早走了一个时辰。


    天色渐晚,海月扶着夏怀夕下了马车,心不在焉地遥遥望见不远处的花月阁已经预备点起灯来。


    “大人!”上车搜查的小兵突然急促地大叫一声。


    所有人视线蓦地聚焦过去,夏怀夕心猛地一沉。


    只见兵丁拎着用暗红色绸布包裹的重物跃下马车,松松系着的绳结被轻易挑开,露出深褐色的铜制印玺。


    为首之人立刻拿起来看刻章处——


    赫然精雕着“都茶场印”的九叠篆刻字体。


    包裹深处几张空白茶引随之飘落在地。


    一众兵丁面色一变,手立刻按在了腰腹刀柄之上。


    “这…这怎么可能?”海月惊道,随即想要伸手去拿这铜印看个究竟。夏怀夕心中一惊,立刻出手紧箍住人的手臂护在身后。


    同一时刻为首之人手一缩将铜印护在身后,另一只手顷刻间拔刀而出直向海月。


    大庭广众之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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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光,四周本就被马车挡住小半去路的人群惊慌乱了脚步,更有甚者已经失声尖叫起来。


    为首之人厉声道:“此乃户部都茶场公印,寻此赃物可定伪造公文、盗用官印之重罪!”


    刀尖直对着自己脖颈,夏怀夕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沉声道:“我从未见过此印。”


    “铁证在此,想要争辩也烦请姑娘先同我们去一趟京兆府再谈后话吧。否则——”


    刀尖向前微动半寸,几乎要抵上她的喉咙。


    夏怀夕长长的眼睫颤动,又侧头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花月阁,试图挣扎道: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可以跟你们去京兆府。但是我现在有十万火急之事要做,你们可否宽限半——”


    “不可!姑娘,走私茶道乃是重案!”


    “什么事能比你的脑袋更重要呢?”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头领一个示意,后边的兵丁便呈包裹之势将人团团围住。


    “姑娘,请吧。”


    眼见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夏怀夕心底越发焦灼起来,在京兆府衙邸内坐立难安。方才一通今日行踪、家世背景与人际关系的审问回答得她口干舌燥,正坐其中的审官却不紧不慢地研墨做着记录。


    “不是,你们这什么办事效率啊?我说了从马车里搜出来的东西我一概不知。我素日不喜出门,十八年连都茶场公廨大门朝哪儿开都尚不可知。哪儿来的本领偷这印件去?况且我偷这物什能有何用?”


    “夏姑娘这么着急作甚?恕下官直言,在京兆府事情刚问个三遍是从没有人这么轻易认罪的。虽说您衣食不愁不闻外事,但毕竟是茶引大事,夏大人可未必没有这份心呀。”审官搁了笔,意味深长道。


    夏怀夕眼刀飞射,话语间温度如坠冰窟:“谁准你如此污蔑父亲!”


    审官冤枉道:“夏姑娘这可就误会下官了,下官只是根据证据合理猜测罢了。”


    夏怀夕咬了咬后槽牙,深吐一口气靠回椅背之上。


    今日之事环环相扣,任谁如今都品出些不对味来。夏怀夕心中暗叹还是自己大意,那中年男人当街大喊兴许就是为了逼自己下车,待围观众人目光都聚在几人身上时同伙再趁乱将那铜印放入马车之内。


    如今又派人去核查账目、比对印鉴,流程繁琐得要命,她这一时半会压根不可能脱得了身。


    今日之事究竟只是为了牵扯到夏天无,给夏府增些麻烦,还是——


    明晃晃冲着她来?


    为了拖延时间?


    夏怀夕脑中飞速转动着,手却不自觉地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之中也仍不松手。


    如果只是为了拖慢她的脚步,那是为了不让她去花月阁。


    说明纵火者已经察觉到她知晓此事?!


    冷意藤蔓般蜿蜒着爬上她的后脖颈,夏怀夕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已经彻底陷入夜色的安京城。


    她在自己口中尝到浓郁的血腥味从下唇四散开来。


    夏怀夕深深抵住自己的额头来对抗水涨船高的无力感。


    只能寄希望于钟廷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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