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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把姻缘伞(三)

作者:诗酒千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郢州的天气向来古怪,前些日子突然升温,河边的老柳树都发芽了,谁料这几日又突然降了温,冷风吹的人直打哆嗦。没办法,府里只好重新烤起了火炉。


    姜熹和去河边参加春日诗会的时候没穿宽氅,不幸感染了风寒。如今她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两双手,伸到烧的火红的炉子前烤火。


    火炉中的木炭烧的劈里啪啦作响,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一切都那么有精气神,唯有姜熹和蔫了吧唧的。


    花朝节那日她烧得厉害,一直咳嗽,浑身无力,纵使万般想出去看花灯,也没有力气去。檀奴倒是美滋滋地逛了灯会,还给她买了一只小兔子花灯。


    姜熹和蒙头大睡,一觉睡到了次日晌午。


    她喝了点白粥,披着厚外套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檀奴挑着花灯逗鸟玩,时不时地跟姜熹和聊两句天。


    檀奴把一个御守塞到姜熹和手里,说:“小姐,你要是困了就进屋睡会,记得把这个平安福放在枕头底下,这样睡得安稳。”


    姜熹和捏着大红色的御守,笑着问道:“你去哪儿给我求的?这么有心。”


    “我可不敢邀功,这是昨儿老爷亲自去香云寺替您求的,说是您带着平安福,病很快就好了。”檀奴坐在一边,给姜熹和温茶,继续道:“老爷特地抽出一日的空儿想带您去逛庙会呢,可您昨儿睡得太沉了,他见您难受,频频叹气,全然没了逛庙会的心思,就直奔香云寺去了。”


    姜熹和紧了紧身上的厚外套,有气无力地道:“等我好了一定去好好谢谢他。”说完,她又问道:“昨日你可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檀奴笑嘻嘻道:“那可多了!昨日李家小姐在小巷子里施粥,我也厚着脸皮去讨了一碗喝。那李家小姐真是人美心善,我在一旁看她,怎么也看不够。”


    姜熹和无奈笑笑:“你才多大呀,就知道盯着漂亮姐姐看了。我看啊,你这小屁孩长大了肯定是个大情种。”


    檀奴努着嘴道:“大情种怎么了?我要是遇见了喜欢的姑娘,肯定会爱她一生一世的!”


    姜熹和啧啧两声,道:“哎呦,你这小神仙真是不得了了。”


    “说到神仙,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檀奴道,“我昨日见到荣王殿下了。不对,现在该叫他王上了。我小声跟你说,不能让别人听见喽,王上昨日穿了一身白金色的锦袍,头上还插了几根白孔雀翎,神仙似的。我听说他过年的时候也生了一场大病,这才刚好,就出来巡街,招摇过市了。他也是个在屋子里呆不住的呢。”


    姜熹和问道:“他一个人吗?身边可有姑娘?”


    檀奴摇头道:“他身边只有侍卫,没有姑娘。”


    姜熹和嘀咕道:“那不可惜了。我不想见荣王,只想见姐姐。既然姐姐没去,就不可惜了。”


    说完,她伸手摸了摸头顶的阳光,低声道:“阳光真好,好想出去走走。”


    檀奴把温好的了茶送到姜熹和面前,朗声道:“小姐,喝茶吧。您别难过,花朝节虽然过去了,但是二月还有节日呢。二月十九观音诞那日,云霓大街上会举办庆典,到时候肯定很热闹。等您的病养好了,檀奴带您去茶馆听书,顺便也能见见那活菩萨。”


    都说心诚则灵。姜熹和拿着董明锐给她求的平安福,病情日渐好转,身子也不似前些日子那般轻飘飘的了。


    她受不了药汁的苦味,吃药之前要先吃一块冰糖,可大夫说糖会解药,不让她吃,她就偷偷地藏了一罐糖,躲在被子里偷偷吃。


    转眼半月过去了,到了观音诞那日,姜熹和与檀奴一起,去了云霓大街上的茶馆听书,他们坐在二层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从云霓大街上经过的护送观音的车队。


    茶馆里的说书先生约莫四十来岁,身形瘦长,后背细的跟那宽面条似的。他穿着一件瓦青色的粗布长衫,俩黄豆粒似的眼珠子瞪得像金铃铛,炯炯有神。


    他拈着那一撮小白胡子,两眼闪出一道精光,兴致勃勃地讲起了姝月公主的故事。


    说书先生才讲了几句,姜熹和便听见身后的屏风后传出了一声轻咳。她连忙用面纱遮住了脸,心想:“最近中招的人可真多,我感冒才好,可不能再被别人给传染了。”


    她刚戴好面纱,便听见屏风后的那位公子慢条斯理地道了句:“这说书先生真是好本事,竟然比本王更懂公主。”


    姜熹和心想:“莫非屏风后坐着的人是荣王?听声音,这位荣王殿下应该挺年轻的。”


    檀奴也听出来了,连忙告诉姜熹和那人便是王上,让她不要惹是生非,小心得罪了纸老虎。


    姜熹和笑道:“既然是纸老虎,那怕什么呀?”


    檀奴苦口婆心道:“纸老虎也是老虎呀,纸老虎也会咬人呀。小姐,咱们安生地听书,我知道您对那位姝月公主很有兴趣,无论说书先生说什么您都不要去驳了他的话,毕竟王上就在后面坐着呢。”


    姜熹和咧嘴一笑,懒兮兮地靠在雕花木窗上。她转过头,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向窗外,道:“好吧。其实我也懒得多费口舌。”


    屏风后的荣王咳嗽的频次比姜熹和还要多,想来那也是个病秧子。他一咳嗽,姜熹和的嗓子也痒,二人就你一声我一声说小品似的有来有往。


    檀奴本是在喝茶,这会也不喝了,一个劲儿地捂着嘴咯咯笑。


    须臾,那位荣王的侍卫端了一杯热茶站在了姜熹和身旁。他先是示了礼,而后言道:“打扰了姑娘。我家公子见姑娘身体有些不适,特地命我来给姑娘送茶,这是清热止咳的药茶,给您放在桌案上了。”


    姜熹和每次感冒就会一直咳嗽,有时候咳嗽一个月也不见好。她拿出装冰糖的小罐子,递给那个侍卫,道:“礼尚往来。这是冰糖,送给你们家公子,若是嫌药苦,就吃一颗。”


    侍卫回绝道:“抱歉。我们家公子从不收外人的东西。”


    “嚯。”姜熹和道:“那还给我吧。”


    话音刚落,屏风后那位弱不禁风且从不收外人东西的公子便发话了。他轻笑一声,道:“本公子别的东西都不喜欢,就喜欢吃糖。这次就破例收下了。”


    “好一个‘破例’。”姜熹和就喜欢跟人反着来,收回糖罐,道:“晚了。本姑娘不送了。”


    那位公子闻声又是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旋即,那个侍卫竟然从姜熹和手中抢过了糖罐,三两步退到了屏风后,把糖罐递给了公子。


    那位公子颇为得意地道:“不晚,本公子在此谢过姑娘了。”


    “拿去吧,愿你的病早日好起来,不必谢了。”姜熹和摆摆手,懒得和他争辩了,恶语伤人心,倒不如说句好话。她静下心,继续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说书先生讲完了殊月公主的故事,开始讲一对姐妹花的故事了。


    “啪”的一声,惊堂木砸在了桌案上,茶馆之中鸦雀无声。


    说书先生收了折扇,握在手里,虚空点了点诸位听众,道:“佛家有一个词,叫做‘兰因絮果’。这‘兰因’啊,指的是美好的结合,而‘絮果’指的却是离散不欢的结局。”


    “据说在清江以南的琅苏,有一对姐妹,一个叫兰因,一个叫絮果。所有人都以为兰因这个名字寓意好,叫兰因的这位姑娘一定会拥有幸福美满的一声,而叫絮果的那位姑娘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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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定不尽人意。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兰因嫁给了自己心爱的公子,热热闹闹地大办了婚礼,所有人都祝福他们。而絮果却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所有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


    “一叶障目,看错了因果。当时的人看不清,命运早已在不远处等待着她们。想必诸位一定很好奇,结局是什么呢?结局便是,兰因离婚,不得善终。絮果婚姻美满,幸福一生。”


    “兰因絮果啊,兰因絮果。”


    “虽与名字相悖,却终究是兰因絮果。”


    “这便是所有人都逃不掉的,所谓的命运。”


    故事讲完了。茶馆中的一位客人意犹未尽,言道:“这个故事不如姝月公主的故事有意思,什么兰因絮果,我看不过是机缘巧合!”


    另一位客官附和道:“就是就是!姝月公主逆天改命,嫁给了咱们王上,我看她就逃出了‘兰因絮果’这四个字。”


    说书先生仰头一笑,揉了揉小白胡,不疾不徐道:“诸位不妨猜猜,我为何要在姝月公主之后讲兰因絮果的故事呀?一切尽在不言中啊!诸位看客,看破不说破。要是看不破,哈哈,那就看不破罢。”


    这时,屏风后那位公子突然拍手一笑,朗声道:“说得好!来人,重赏!”


    姜熹和有些纳闷,回头看他,小声道:“这说书的老头故弄玄虚,只知道卖关子,有什么可赏的?我说,后面那个荣......咳咳,那位公子,你是不是人傻钱多啊!”


    那位公子嚣张道:“本公子就喜欢这个故事,偏要赏他,怎么?你看不惯啊?行啊,那你给本公子讲个故事,要是讲得好,本公子也赏你金叶子。”


    姜熹和抱着胳膊,懒兮兮道:“我可没有故事讲给你听。”


    “没有故事你还说的这么硬气?”公子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口气可真不小啊。”


    姜熹和打了哈欠,有声没声道:“不告诉你。”


    公子又问道:“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哪家的公子?”


    姜熹和漫不经心道:“我知道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肯定皇帝老儿家的公子呗。”


    公子爽朗地大笑两声,笑而不语,他知道姜熹和知道了他的身份,便不再多言了。


    这处才刚安静下来,远处就热闹了起来。


    云霓大街上来了一众人马,声势浩荡。车队中的人各个穿着锦衣华服款步而来,他们跟那误入凡尘的谪仙似的,脚步轻飘飘的,衣摆似祥云又似飞花,相当雅致。


    众人簇拥着一架白玉马车缓缓向前。白纱萦绕的白玉马车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好似藏在云雾中,不染尘世,超凡脱俗,没人能看清他的脸。


    成千上外的百姓跟在白玉马车后一步一跪,一跪一拜,都在跪拜白玉马车中的活菩萨。而那位活菩萨雕像似的一动不动,或许连眼皮子也不眨一下,周围的呼声嘈杂,人影绰绰,他却跟看不见似的,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从茶馆的二楼向下看,正好可以看到白玉马车上的莲花底座,却看不见那位活菩萨的侧脸。


    姜熹和凝眸望向那个人,觉得有几分眼熟,不由自主地心想:会是他吗?那日在观音殿见到的那个人。


    一阵凉风起,白玉风铃“叮铃当啷”的响。懂事的小风不忍叨扰观音,从他的发梢处悄悄溜走,小心翼翼地掀起了云丝般的细纱,让茶楼上的人得以窥见菩萨真容,却没让菩萨的庐山真面目显露于万人簇拥着的云霓大街上。


    姜熹和百无聊赖地盯着那白玉马车看。


    偶有一眼,她窥见了活菩萨的侧脸。


    藏在白纱后那尊皓月慈容的观音,竟然是一位手握玉如意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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