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首尔的冬意已十分明显。寒风变得凛冽刺骨,天空总是带着一种灰蒙蒙的压抑色调,夜晚来得格外早,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已褪尽繁华,只剩下嶙峋的枝干,无声地对抗着彻骨的寒冷。
放学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才下午五点多,路灯和商铺的霓虹就已早早亮起,在冰冷干燥的空气里晕开一团团模糊而孤寂的光晕。权至龙像往常一样,和她并肩走着,手里小心地捧着一杯刚买的、滚烫的杏仁茶递给她。
初星接过温热的纸杯,那份实实在在的暖意透过杯壁传来,让她忍不住轻轻喟叹一声,赶紧脱下一边手套,用温热的杯身焐着冻得有些发僵、微微泛红的手指。
权至龙看着她暖和起来时微微放松的眉眼,眼底漾开温柔而满足的笑意。他又从自己温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牛皮纸袋,里面是刚出炉的糖炒栗子,香甜的气息瞬间钻入冷空气。“喏,这个也暖和。”他说着,就开始低头专注地剥起栗子来,灵巧的手指几下就褪去了坚硬带壳的外壳,露出金黄饱满的栗肉。
他一边仔细地剥着,一边像是鼓足了勇气,趁着这份暖意正浓、气氛恰好,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在冷冽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呵出的白气氤氲了他认真又带着点紧张的侧脸:“初星啊……”
“嗯?”初星从氤氲的杏仁茶热气中抬起眼,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看着他专注剥栗子的动作,那副样子莫名地让人安心。
“就是……这个周六晚上,”他斟酌着词句,将一颗剥得完整光滑、还冒着热气的栗子递到她拿着杯子的手边,然后又立刻低下头继续剥下一颗,仿佛这样能掩饰他的紧张,“我和几个朋友,在弘大那边的一个小俱乐部,有个很小的地下rap battle比赛……我,我也会上场。”
初星接过那颗温热的栗子放进嘴里,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寒冷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治愈。她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地下rap比赛?这和她平时看到的、那个在她面前有点傻气、只会送温暖饮品的权至龙完全联系不起来!俱乐部?比赛?听起来又吵又乱,充满了她不熟悉的领域……但是,好像……有点出乎意料的……酷?
权至龙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脸往厚厚的羊绒围巾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亮得惊人的、带着忐忑和期待的眼睛,眼神里的渴望无处遁形。他手下剥栗子的动作却没停,熟练地又将一颗剥好的递过去,像是在用食物增加自己的筹码。
“我们……我们现在不是朋友嘛……”他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鼻音,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故意放软了语气,听起来软乎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作为朋友……来给我加个油,好不好?那里面……暖气开得超级足,像夏天一样,一点都不冷。”他说着,又递过一颗饱满的栗子。“就一首歌!很快的!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飘向别处,声音更小了,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却又确保她能清晰听到,手下依然不停地剥着栗子,像是在进行某种紧张的仪式,“……这种鬼天气,一个人往那种地方跑,感觉特别凄凉……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初星一颗接一颗地吃着他剥好的、香甜软糯的栗子,指尖和胃里都暖暖的。她看着他冻得发红却依旧认真剥栗子的手指,再想想室外这刮刀似的、能把人冻透的寒风,心里那点对陌生环境的犹豫和本能排斥,迅速被“室内超级暖气”、美食持续攻击和强烈的好奇心打败了。
她故意蹙起眉,呼出一大团白雾,装作很为难、很勉强的样子,嘴里还嚼着他刚递过来的栗子,声音含糊:“……这么冷的晚上,跑去弘大那种吵吵闹闹的地方?听起来就很折腾人。”
“不折腾!一点都不折腾!”权至龙立刻保证,手下剥栗子的动作更快更急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她反悔,“俱乐部就在地铁口旁边!出来走两步就是!里面真的特别特别暖和,你甚至可以只穿一件薄毛衣!我以我的rap梦想保证!”他急得语速飞快,但递栗子的动作依旧稳定精准,像是在进行最后的努力,“如果你能来,我肯定超常发挥,把场子炸热!炸穿!”说着,又把两颗剥得完美的栗子塞进她手里,眼神里充满了“求你相信我”的恳切。
初星看着他极力推销、恨不得对天发誓、却还不忘给自己持续投喂温暖栗子的样子,又感受着嘴里和手里源源不断的温暖香甜,终于松了口。她扭过头,用一副勉为其难、仿佛吃了大亏的语气说道,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唉,好吧。”停顿了一下,她立刻找补,像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维护最后的矜持:“反正周六晚上在家也挺无聊的,就去看看你到底怎么吹牛炸场子的吧,主要是……听说暖气很足,而且……”她晃了晃手里还剩的栗子,找了个最实在的理由,“……这家的栗子还挺好吃的。”
权至龙脸上的表情瞬间像被烟花点亮了一样,喜悦和兴奋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紧张,他笑得眼睛弯成了缝,灿烂得几乎要照亮这个寒冷的冬夜,连剥栗子的手都顿住了,一颗剥到一半的栗子差点掉地上。“真的?你答应了?太棒了!初星你真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他高兴得有点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到时候一定不会让你觉得冷!也不会无聊!栗子管够!管饱!”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但权至龙却完全感觉不到冷,兴奋地开始语无伦次地规划周六的路线,反复强调着俱乐部的温暖和如何接她,手下又开始下意识地、机械地剥起了栗子,仿佛这是他现在表达开心和激动的唯一方式。初星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吃着香甜的栗子,看着他被冻得通红却洋溢着无限热情、还不停给自己投喂的傻气脸庞,心里和身上都暖烘烘的,一种莫名的期待感悄悄滋生。
……
周六晚上,寒意更浓,呵气成霜。初星按照约定,来到了弘大那家藏在地下室、不起眼的“回声”俱乐部。一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震耳欲聋的低音节奏和扑面而来的、混合着青春荷尔蒙、淡淡烟味与暖气热浪的复杂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与门外凛冽寂静的冬夜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闪烁的灯光和攒动的人头让她瞬间有些恍惚。
权至龙早已焦急地等在入口处,像一座望妻石,不断张望。看到她进来,眼睛瞬间像探照灯一样亮了起来,拨开人群迎上来。他今晚的造型比平时更加张扬不羁,穿着oversize的黑色卫衣和宽松的工装裤和黑色帽子,脖子上挂着几条银色链条,耳钉在变幻的激光灯下偶尔闪过一点锐利的光芒,整个人透着一股初星从未见过的、野性的街头气息。但看到初星时,那眼神里的紧张、关切和纯粹的期待,却和他递过热饮、剥着栗子时一模一样,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初星!你来了!”他看到她,眼睛瞬间亮起来,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紧张感也更明显了,声音在嘈杂的音乐中不得不提高,“里面……里面人有点多,有点吵,你跟紧我,别怕。”
“嗯。”初星点点头,跟紧了他,穿越热情高涨的人群。
初星微微蹙了下眉,这里的喧嚣、拥挤和浓烈的气氛确实超出了她的日常舒适区。权至龙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细微的不适应,他小心地护在她身边,用手臂和身体帮她隔开拥挤的人群,艰难地把她带到了一个相对靠近舞台侧方、视野不错又能避开人潮冲击的角落。
“你就在这里,这个位置最好,能看清全场,也不容易被挤到。”他几乎是凑到她耳边提高音量说,呼吸的热气夹杂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扫过她的耳廓。初星觉得耳朵有点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偏了偏头。
“你……你快去准备吧。”她看着他额角细微的汗珠,和那双写满“我要上台了快鼓励我”的眼睛,忍不住说了一句。
“好!我第三个上场!你……你一定要看我表演!看着我!”权至龙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一定要看我”的恳求和不放心,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挤向后台方向。
初星一个人站在角落,背靠着微凉的墙壁,看着周围随着音乐疯狂晃动、呐喊的狂热人群和炫目刺眼的灯光,感觉有点不真实,像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异次元。她很难把眼前这个粗粝、热血的地下音乐场景和那个每天给她送温暖饮品、笨拙剥栗子的傻气男孩联系起来。
很快,报幕员用嘶哑的嗓音喊到了权至龙的名字。初星立刻屏息凝神,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看向舞台。
灯光再次亮起时,权至龙已经站在了麦克风前。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的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才在她身边的紧张、局促和小心翼翼彻底消失了,仿佛被舞台上的灯光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大的、狂妄的自信和绝对的掌控力。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像锁定猎物的豹子,握着麦克风的手势流畅而有力,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swag。他开口,flow顺畅得像疾驰的列车,押韵巧妙而富有攻击性,歌词里充满了不甘平凡的冲劲、对世界的质疑和属于他这个年纪的、 原始而蓬勃的锐气,他的声音透过高质量的音响穿透整个喧嚣的空间,极具穿透力和感染力,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耳朵。
台下的观众开始疯狂地跟着他的节奏晃动身体,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整个场子的温度仿佛又升高了几度。
初星彻底看呆了,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这……真的是那个在她面前会脸红、会傻笑、会因为一句随口的话就高兴得不知所措、会因为一颗剥好的栗子就开心半天的傻气男孩?
舞台上的他,仿佛在发光,是绝对的主角。那种全然的专注、燃烧的热爱、掌控全场的霸气、甚至那一点恰到好处的嚣张和不可一世,是她从未见过的、截然不同的、极具冲击力的魅力。这种反差太大了,大到让她心脏怦怦直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席卷了她。
一首歌很快在高潮中结束,音乐戛然而止,余韵未消。权至龙微微喘着气,额发被汗水打湿,他对着麦克风低沉地说了声“谢谢,我是G-DRAGON”,目光急切地在台下狂热的人群中搜寻,很快精准地锁定了角落里的她。
四目相对。
他脸上舞台上的酷拽、狂傲表情瞬间冰雪消融,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个男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剧烈表演后的潮红和一点点不确定的、等待她评判的期待,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像个等待老师打分的小学生。
初星看着他这副“变脸”、从王者变回大男孩的样子,想起他刚才在台上光芒万丈、掌控全场的模样,心里酥麻而震撼。她忘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也忘记了要维持什么表情,遵循着内心最直接的冲动,对着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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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露出了一个清晰的、毫无保留的、大大的笑容,然后用力地、无比肯定地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台上的权至龙,看到她这个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和那个无比肯定的手势,先是一愣,不敢相信,随即脸上的忐忑瞬间被狂喜和满足取代。他笑得露出了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也顾不上还在台上、台下还有那么多观众了,超级用力地、像个孩子一样对着她的方向挥了挥手,仿佛全世界的认可都比不上她这一个笑容和一个手势。
初星看着他那副傻乎乎高兴、完全没了台上气场的样子,也忍不住一直笑着摇头,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新奇的感觉。
这个权至龙,好像…真的有点厉害。深藏不露。
而且,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索更多。
比赛结束后,权至龙第一时间从后台挤到她身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和汗水,呼吸还有些急促,眼睛亮得惊人,像盛满了星星:“怎么样?没骗你吧?是不是挺暖和的?没冷到吧?”
初星看着他这副急于求表扬、又担心她不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笑容比平时柔和了许多,点了点头:“嗯,是挺暖和的。而且……”她顿了顿,认真地看向他的眼睛,“……挺厉害的。真的很厉害。”
仅仅是“挺厉害的”这四个字,就让权至龙开心得快要飞起来,感觉所有的努力和练习都值了,比赢了比赛还高兴。
两人走出俱乐部,瞬间被冰冷刺骨的空气包裹,忍不住都打了个实实在在的寒颤。刚才里面的热火朝天、声浪扑鼻仿佛一场激烈而短暂的幻梦。
“走吧,送你回家。”权至龙很自然地说,帮忙把初星的外套拉链又往上拉了点,试图挡住冷风。
回去的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刚才的比赛。权至龙依旧兴奋,给她讲着后台的趣事,分析着其他选手的优缺点,语气中充满了对hip-hop的热爱和见解。初星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或点点头,寒冷的夜风似乎也因为这份分享和默契而没那么难熬了。
在快要走到初星家楼下时,权至龙停下了话头,惊讶地抬起头,望向漆黑绒布般的天幕:“咦?这是……”
初星也若有所感地抬起头。
只见一点点晶莹的、细小的白色颗粒,从漆黑的夜空中缓缓飘落下来,在路灯昏黄的光晕里翩翩起舞,静静地、温柔地落在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眼睫毛上,带来一丝丝冰凉的触感。
“下雪了……”初星轻声说,伸出手,一片完整的、漂亮的雪花落在她的指尖,瞬间融化成一滴微小的水珠。
“是初雪啊!”权至龙的声音里带着孩子般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今年的第一场雪!”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站在路灯下,仰头看着这冬季悄然馈赠的第一场雪。雪花渐渐变得密集,无声地装点着寒冷的夜晚,世界仿佛变得安静而圣洁。
初星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静谧的初雪吸引了。她仰着脸,感受着雪花亲吻脸颊的冰凉触感,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了一个权至龙从未见过的、极其甜美而纯粹的笑容,充满了小女孩般毫不设防的惊喜与开心,纯净得不可思议。她嘴角那颗尖尖的小虎牙也俏皮地露了出来,眼睛亮晶晶地追随着飘落的雪花,还微微张开手,像要拥抱这片星空落下的礼物,全然沉浸在这份简单的、属于片刻的快乐里。
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投入,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骤然安静的权至龙,更没有察觉到他投向她的、那几乎凝滞的、充满了铺天盖地的温柔目光。
权至龙的心又漏了一拍,然后疯狂加速,几乎看呆了,忘记了呼吸。周遭的一切喧嚣和寒冷仿佛都模糊褪色,成了背景板。
在她仰头笑得最开怀、最毫无保留的那一刻,路灯的光线恰到好处地、温柔地照亮她的侧脸——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她左眉下方、那颗平时被头发稍稍遮挡、难以注意到的、小小的、浅褐色的痣。它静静地缀在那里,像一颗温柔的、神秘的星子,悄然坠落在她此刻甜美得令人心颤的笑靥之上,与那颗俏皮的小虎牙一起,构成了一幅瞬间击中他灵魂最柔软处的、独一无二的、永恒的画面。
“初雪……”他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沙哑而低沉,充满了澎湃的情感。
然而初星正忙于感受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触感和这份静谧的浪漫,听到他的声音,也只是依旧望着天空,笑着应和,语气轻快:“嗯!是初雪呢!”她的注意力仍在天空,并没有转头,自然也完全错过了他眼中翻涌的、几乎要溢出的惊涛骇浪和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过了几秒,她才像是从这短暂的、魔法的氛围中回过神来,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头发和肩膀上的雪花,语气依旧带着未尽的笑意和一丝满足:“好了,快到了,走吧。”她说着,率先迈开了脚步,仿佛刚才那惊艳的、动人的瞬间只是冬日夜晚一个平常而美丽的插曲。
“哦……好。”权至龙猛地从失神和心动中惊醒,慌忙压下心底汹涌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震撼与柔情,快步跟上她。他看着她轻松愉快、对此一无所知的背影,眼神里的温柔和发现秘密的珍重浓得化不开,那里面包裹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雪夜里的心动发现——那颗眉下的星星,和那个比初雪更纯净的笑容,就此烙印在他心底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