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喜极而泣,紧紧握住阿朵的手,罗淑英也难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而,这份喜悦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异象撕裂。
天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缝隙,宛如一只巨眼睁开,俯瞰人间。
无数金色丝线,如同倾盆大雨般垂落,精准地扎入每一个村民的肩颈。
欢呼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立原地。
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而狂热,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诡异的弧度,齐声低语:“我们记得您。”
阿朵猛然抬头,那些金色丝线,分明是更高层级的“天授名网”!
一种远超凡人理解的规则力量,正在重启!
她胸口剧烈起伏,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们斩断的,仅仅只是人间这小小清源村的链条,可那张笼罩一切的牢笼本身……或许从来就不属于人间。
“韩十三!”阿朵猛地转身,一把抓起他手中的笔,神色决绝,疾奔向那本尚未完全合拢的《焚名簿》。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墨香,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这次,我们要删的不是一个人……”阿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整个规矩。”她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焚名簿》的第一页,笔尖饱蘸墨汁,缓缓落下。
怒哥,那只曾经在清源村上空耀武扬威,恨不得把“老子是凤!你们都得听我的!”几个大字刻在脑门上的小鸡精,如今可算是蔫儿了。
他像一只被雨淋透的小鹌鹑,瑟瑟缩缩地窝在葛兰的怀里,往日里油光水亮的羽毛,此刻焦黄黯淡,一碰就往下掉,活像秋天里被风扫落的树叶。
往常清脆嘹亮的鸣叫,也变成了嘶哑的、像是漏风的风箱一样的“咯…咯…”声,听得人心疼。
“凤火…不该…烧别人…该…暖窝…”他费力地断断续续地传递着意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损的肺管里挤出来的一样。
那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彻底没了。
葛兰心疼地抱着他,蹲在村口的小溪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滴地砸进清澈的溪水里,晕开一圈圈涟漪,像是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忽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猛地屏住了呼吸。
水面倒映着怒哥的身影,也映出了他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此刻,那双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极其古老的金色光芒。
那金色,不属于凡尘,带着一种远古洪荒的气息,仿佛蕴藏着天地初开时的秘密。
葛兰怔住了。
那不是虚弱,不是衰败,而是一种…回归!
她猛然想起银婆婆曾经说过的一句话:“真正的凤种,不在天上飞,而在土里孵。”
难道…怒哥这是要…
就在葛兰愣神的时候,柳七郎,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流浪铸器匠,正在清源村的废墟角落里,没命地挖掘着。
他蓬头垢面,身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两颗燃烧的火星,闪烁着疯狂而执着的光芒。
他要找一样东西——“炉心泪”。
那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物,据说,是铸剑祖师在铸造绝世神兵时,感天动地,炉子自己哭出来的眼泪。
拥有它,就拥有了模拟祖师火脉的可能!
终于,在挖了三天三夜之后,他从一片焦土之中,刨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赤黑色矿石。
那矿石通体赤红,却又带着一种深邃的黑色,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火焰和黑暗。
这,就是“炉心泪”!
柳七郎捧着“炉心泪”,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投入到残破的炉膛之中,然后,开始了他那疯狂的铸造。
他没有工具,就用自己的心跳作为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炉心泪”。
他没有燃料,就用自己的精血作为引子,一点一点地点燃炉膛里的火焰。
他没有图纸,就凭着自己对铸造的理解和热爱,摸索着,尝试着。
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铸造的世界里。
七天七夜,他如同一个苦行僧,在烈火和高温中煎熬着,捶打着。
第八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废墟的缝隙,照耀在炉膛之上时,一把无柄的短刃,终于成型了。
那短刃通体漆黑,没有丝毫的光泽,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是,当柳七郎拿起它的时候,却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这股寒意,并非来自刀刃本身,而是来自它内部蕴藏的,那股能够斩断一切的意志。
柳七郎知道,这把刀,成了。
他拿着短刃,走到一块刻有命契标记的残垣断壁前。
当短刃靠近那块标记的时候,竟开始微微震颤起来,仿佛感受到了某种敌意。
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笑容。
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在了短刃之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鲜血顺着刀刃流淌而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凝结成符纹,而是直接滑落,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柳七郎再次笑了。
“这玩意儿,”他喃喃自语道,“专治各种‘非得给你安个名’。”
与此同时,陈小满,这个原本沉默寡言的北渠孤儿,最近变得有些奇怪。
她常常在夜里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阿朵姐,你该休息了,你已经很累了。”
“呵呵,删了名字就自由了?真是天真!他们连梦里都在呼唤我,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
她的声音时而温柔,时而尖锐,仿佛有两个不同的人,在她的身体里争夺着主导权。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残留在她体内的顾一白的意志碎片,开始自主对话,形成了双重意识的博弈。
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是谁占据上风。
这天清晨,陈小满主动走到阿朵面前,递给她一张纸条。
“他说…想和你谈谈。”她的声音平静而空洞,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阿朵接过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却是她无比熟悉的笔迹。
“给我三天,让我解释。”
是顾一白的字迹!
阿朵拿着纸条,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画面,有顾一白的笑容,有顾一白的温柔,也有顾一白的决绝。
她曾经深爱过他,也曾经痛恨过他。
她曾经想要理解他,也曾经想要彻底忘记他。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无法摆脱他的影子。
最终,她做出了决定。
她将纸条投入到柳七郎铸造的炉心泪火焰之中,看着它一点一点地燃烧殆尽,化为灰烬。
“你不配谈条件。”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该学会…被拒绝。”
清源村的村口,白十七,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哑巴樵夫,默默地出现了。
他肩上扛着一捆柴火,脚步缓慢而坚定。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将柴火送到村民的家中,而是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在每户人家的门前,撒了一把灰白色的粉末。
那粉末看起来平平无奇,闻起来也没有任何的味道。
但是,当它落在地上的时候,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开始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什么。
三天之后,凡是曾经被天授名网刺中的村民,肩颈处的金色丝线,竟然开始自行脱落!
那些曾经被铭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名字,竟然开始慢慢地消散!
葛兰发现了白十七的秘密。
她追踪着白十七的足迹,最终发现,他撒的粉末,竟然是一种罕见的蕨类植物烧成的灰烬。
那种蕨类植物,名为“忘言草”。
葛兰拦住了白十七,想要追问他到底做了什么。
但是,白十七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在地上划出了三个字。
“不说即破。”
葛兰瞬间明白了。
原来,白十七是“失语盟”最后的传人。
“失语盟”是一个古老的组织,他们掌握着一种名为“无声之语”的古老技艺。
这种技艺,能够切断一切依附于“语言共识”的咒术体系。
而名契,本质上就是一场延续了千年的集体默许。
只要切断了这种“语言共识”,名契的力量,自然就会消失。
夕阳西下,将清源村的废墟染成一片血红。
阿朵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村子的中央走去。
她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仿佛要踏平一切阻碍。
清源村的变革已经开始,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到来。
她要将所有人都召集到废墟广场之上,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以下省略,因不属于本次[发生事件]内容)
阿朵的声音,如同带着寒冰的凛冽山风,吹散了废墟广场上缭绕不去的烟尘。
“我,阿朵,今日携《焚名簿》与炉心刃,踏上巡行之路!”她环顾四周,村民们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期盼,更有深深的恐惧。
那些金色丝线脱落的人,如释重负;而那些依旧被束缚的人,则战战兢兢。
“这世道,有人想让你当牛做马,就得先给你套上嚼子。”阿朵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般在广场上空回荡。
“但老娘偏要告诉他们,嚼子这玩意儿,不是谁想套就能套的!”她说着,缓缓拔出那柄漆黑的炉心刃,刀身无光,却隐隐透着噬人的寒意。
“我们要把‘不被命名的权利’,送到每一座山村!让那些躲在暗处,靠着名字吸血的蛆虫,统统给我现形!”
临行前,阿朵回头望了一眼残破的记名坊遗址,那里曾经是清源村的枷锁,也是她噩梦的开端。
她眼中的寒冰,渐渐融化成一丝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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