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心头火起。
他早猜出这刘大姐受人吩咐!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如今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二人,他们是在找死。
林澈眸光顿时一寒!
余光瞟向方清雪。
只见门缝里那双惊恐的眼睛正泪光盈盈,单薄的身子抖得快要散架。
“夫君...我...我、我......”
方清雪的声音带着哭腔,话都说不利索。
他生怕林澈一个不小心真把他给了这刘大姐,那可真是入狼窝了。
“闭嘴回屋!”
林澈厉声喝道,心里却暗叹方清雪实在可怜。
都这么落魄了,还要受自己连累....
刘大姐见状咯咯直笑:
“也怪不得你舍不得这美人了?”
“摸样是真俊...”
“可惜了,我老婆子也不是白挨打受欺负的主!”
“既然不不愿,那就莫怪我了...”
“动手...”
“唰!”
身后五个大汉猛然跨前。
手中家伙事亮出,清一色哨棍。
哨棍敲得地面砰砰响。
屋内的方清雪瘫坐在床沿,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颤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个破布包,里头是前几日捡起来的十几枚铜棒....
这是她准备林澈酿出好酒,去买肉庆祝的钱,没想到......
她把铜板数了又数,整整齐齐码在桌上,像是举行什么庄严仪式。
随后收拾起仅有的两件破旧衣裙,狠狠在胳膊上掐出青紫,才勉强稳住发软的双腿。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喃喃念着幼时读过的诗句,惨然一笑。
命运这条毒蛇,终究还是咬住了她的喉咙。
抱着小小的包袱,哆嗦着迈出门槛。
晚风掠过脖颈,凉得刺骨。
就在她准备认命时。
林澈却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既然你们要玩,那小爷便陪你们耍耍...”
这句话顿时让那五人心头发狠,好小子,看不起人。
五个打手如饿虎扑食般涌上,当先那个缺门牙的汉子抡哨棍直取林澈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林澈侧身让过哨棍,左手如灵蛇出洞叼住对方手腕,右脚闪电般踢向对方膝弯。
那汉子收势不及,整个人如脱线木偶向前扑跌,不偏不倚撞在恭桶之上。
昨夜林澈所拉之物糊了满脸。
另外四人见状齐声怒吼,呈合围之势扑来。
左侧刀疤脸挥棍直击林澈太阳穴,林澈矮身躲过,顺势抄起地上石块,“啪”地拍在对方面门。
第三名打手趁机从背后偷袭,双臂如铁箍般缠向林澈脖颈。
却见林澈沉肩坠肘,反手抓住对方裤腰带,借力打力来个漂亮的过肩摔。
那汉子如断线风筝般飞出,不偏不倚砸进水缸,冰水四溅中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乱蹬。
片刻功夫,所带五人竟全部倒地。
林澈傲视全场冷冷道;
“就你们这三角猫的功夫,还想逼小爷就范....”
方清雪看着院中动静,眼眸“唰”一下就亮了起来。
“这....这..是真的吗?”
“他这么厉害!”
但片刻后,眼眸瞬间又黯了下去。
乱世能打,虽然能安身立命,但想安安稳稳活下去,靠的还是势力和银钱。
林澈能挺身而出她很感激。
可任谁也能看的出来,刘大姐敢纠集一帮地痞流氓前来闹事。
背后肯定有大人物的影子。
否则一个刘府管事婆子敢上门闹事?
今日这危机看似处理了,实则日后将要面临更大的危机....
刘大姐脸色顿时变的煞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白脸动手如此干净利索...
带着哽咽道;
“误会...”
“一切都是误会!”
林澈淡淡一笑;
“误会不误会,那都不重要!”
“你回去带给你背后之人一句话,失去的一切我会用我的手段拿回来!”
“若他再敢使这种阴招,小心老子带他入十八层地狱...”
“滚...”
五名打手一听这话,连忙起身往门外奔去。
刘大姐傻眼了,这他娘的地痞也太没道义了吧。
竟然丢下她这个雇主不管。
临走想要放句狠话,却又被林澈那择人而噬的眼神给压了回去。
只得转身就跑,硬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林澈无所谓的拍了拍手对着方清雪道;
“娘子,收拾一群烂人不用放在心上...”
“快去盛饭来,这动手打架当真是耗费精力....”
方清雪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压了下来,去厨房将饭呈来。
稀粥..
两大碗稀粥被呈上。
林澈咕咕就喝了一碗。
可方清雪却是一动不动。
坐着,坐着。
那眼眶却毫无征兆地红了,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砸进碗里,混着稀粥,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咦?”
“这又是怎的了?”
林澈诧异地望过来,嘴里还含着一口稀粥,说话有些含糊:
“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可是夫君今日太过勇猛,吓着你了?”
“没、没什么……”
方清雪听着这半开玩笑的话,心中虽然舒畅一些。
可下一刻,内心的巨大压力袭来。
三日后,那如同阎王催命帖般的一万钱债务就要到期!
若届时还不上,这方家老宅,她最后的栖身之所,也将被那放印子钱的恶霸收了去!
林澈越是优秀,她心底对那近在咫尺的绝望,就越是看得清晰。
林澈瞧着她那强忍悲戚、肩膀微微耸动的模样。
心下明了,放缓了声音安慰道:
“莫要想那些烦心事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明日我便出去卖酒,赚了银钱回来,给你割肉吃,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如何?”
“赚钱?”
“买肉?”
方清雪心底泛起无边的苦涩,她轻轻摇了摇头,连争辩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与他争论这些镜花水月般的空话,又有何用?
她现在只想快快吃完这碗或许是此生最后一顿安生饭,然后回到她那间四面漏风的厢房。
蜷缩在那由干稻草铺就勉强称之为“床”的角落,沉入梦乡。
这半年来,也只有在梦中,她才能暂时忘却现实的冰冷,得到片刻的慰藉。
今日有人上门来骚扰,这酒又有何人敢收?
只怕早有人打好招呼....
“哎,这人吃人的世道活着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