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先是一愣,随即在心中暗道;
“你看人真准...”
穿越而来,别的没带来,可耳熟能详的唐诗宋词还不是信手拈来?
说他是剽窃那也并无不妥。
可这些东西这个朝代没有,剽窃了谁又能知晓?
林澈把胸口拍得砰砰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
“放心绝对是现场做的...”
“绝不剽窃!”
“不瞒您说,诗词歌赋,小子样样精通!”
“您想要什么样的?”
“尽管说来!”
“豪放不羁的,婉约缠绵的?”
“咏物言志的,还是即景抒怀的?”
“尽管开口!”
"若有一句不佳,分文不取!”
锦袍中年人被他这副“王婆卖瓜”的架势逗乐了,莞尔道:
“年纪不大,这口气,倒是不小!”
林澈见对方笑了,心知有戏,更是卖力推销:
“瞧您说的,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我都说了,不满意分文不取,您又没什么损失。”
“要不这样,您先点个题,小子现场给您‘来一首’尝尝鲜?”
“觉得好了,咱们再谈价钱!”
“去去去!”
随从翘着兰花指驱赶:
“我家老爷可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林澈不由叹息一声道;
“世人皆道文章贵,怎奈文章不当衣...”
“告辞...”
锦袍男子听这两句,一下子便来了兴致。
“小兄弟真有诗才?”
林澈挺直腰板道;
“若无诗才,岂敢拦老爷的道?”
锦袍男子闻言抚掌大笑:
“好!就冲你这份胆气,老夫倒要考校一二。”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清冷的月光上:
“你看明月高悬,可能入诗?”
林澈也不墨迹,当即击节而歌: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亲人!”
“举杯邀明月,对饮行行泪!”
“咦!”
锦袍男子眼底掠过精光,盯着林澈看了半晌:
“此诗不像你这个年纪能做出来的?”
“倒像是经历风霜的,生离死别的汉子做出来的!”
他忽然俯身凑近林澈耳畔:
“小兄弟,从你诗里我倒是听出孤寂落寞之感...”
“想必你身世也很是可怜...”
“行...这诗倒是不错!”
“我买了!”
他示意随从取出银袋,拈着块碎银在林澈眼前晃:
“适才这诗,值这个数。”
“若还能作出好诗,另有重赏。”
林澈看着一两银子落袋顿时一喜。
要知道一两银子能换一百文钱,若是作诗真能买个天价,那岂不是明天就能还上钱了?
立刻就要再作诗一首,却被中年汉子直接打断。
“此地不是作诗的好地方!”
“随我入梨花会馆!”
林澈闻言微微点头,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便随着几人进入梨花会馆雅间。
“坐。”
锦袍男子径自坐在黄花梨圈椅里,小厮立即奉上香茗。
氤氲水汽里,他慢条斯理道:
“老夫龙枫,小兄弟如何称呼?”
“晚生林澈。”
龙枫笑着推过茶盏:
“老夫好奇,你还能作什么诗?”
林澈接过香茗道;
“不是晚生夸口,从边塞烽火到闺怨春愁,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写不出!”
正说着,隔壁突然传来碗碟碎裂声:
“给小爷拿酒来,若敢不从,小心老子砸了你的店...”
龙枫身后的彪形大汉闻言,眸光微微一寒,就要出门一探究竟。
可却被龙枫微微阻拦,这等场所不适合他暴露身份。
随即一笑道;
“能否以京城现状为题写一首诗?”
林澈抓耳挠腮半晌,忽听得随从阴阳怪气:
“方才不是吹得天花乱坠?”
“这就江郎才尽了?”
“你懂什么?”
林澈跳起来指着窗外:
“作诗如酿酒,需得文火慢炖!”
“若以如今京城风气做诗一首,我敢做,你还未必敢买!”
“你放肆!”
白面随从顿时脸色一变。
“你可知...”
“你面前这位可是...”
“闭嘴。”
龙枫淡淡二字,白面随从立即缩成鹌鹑。
他转而向林澈招手:
“若能作出好诗,我自当洗耳恭听...”
林澈早就看出几人不简单,也早就看出那中年男人身旁之人是个太监。
这人起码是皇亲国戚,王爷级别的...
但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他只想弄点启动资金,来填补这一万文的亏空。
管你是什么人,关老子屁事。
林澈抓起茶壶仰头灌了几口,击节而歌:
“黄金白壁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龙枫手中茶盏哐当落地。
白面随从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林澈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
“天子圣德昭天下,山民冻死北境中!”
“大胆!”
那魁梧大汉即便不懂诗词,也能听出此诗含沙射影当朝天子治国无能!
龙枫心中虽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
“此诗意境深远,诗是好诗!”
“可这意却是实打实的反意,若是传扬出去!”
“只怕我等人头不保...”
“你做此诗是何意?”
林澈目光灼灼道;
“是这位老爷让我就京城权贵现状写诗一首!”
“写出来的东西,就是京城现状...”
龙枫疑惑之心再起连忙道;
“京城,歌舞升平!”
“百姓安居乐业,可有你说的这般惨状?”
林澈却端起一杯香茗道;
“如今的京城权贵只知安于享乐,却不知塞外战事!”
“苦寒之地磨炼心性,京城权贵压根不懂领兵打仗?”
“否则我堂堂大夏,天府之国,为何要派质子求和?”
这是林澈穿越而来的痛。
堂堂大夏,地大物博,能人辈出,却打不过区区蛮夷。
被北蛮按在地上打,还要派出皇子和他为质,这简直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若不含沙射影一番,当真对不起他十年质子生活....
龙枫怔怔望着少年,此刻那单薄身躯里竟似藏着千军万马。
他喉结滚动数次,终是哑声开口:
“你对兵事还有见解?”
林澈微微摇头;
“一知半解罢了,只是你刚才说,让我作诗一首!”
“如今诗也做了!”
“我也该走了!”
“只是这首诗能值多少银子?”
龙枫微服出巡,自然想多了解百姓口中的自己。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敢说真话之人,岂能就此放过。
他沉吟片刻道;
“这首诗暗藏反意!”
“若要让我购买,你总得让我了解北境疾苦!”
“或者你刚才所言何意...”
“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那我也只能将你和诗一同交于京兆府衙门....”
“让他们与你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