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的深夜静得能听见监护仪 “滴滴” 的轻响,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 VIP 病房里。
沈知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衬衫袖口依旧是白天匆忙时卷起的模样,露出的小臂绷着紧硬的线条,眼底的红血丝比六小时前更重了些。
他的视线始终黏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连眨眼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沈烟凝睡得极不安稳,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细碎的呓语,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地抓挠。
此刻,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忽然攥紧,指节泛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东西。
她的眉头紧紧蹙着,眼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却时不时剧烈地颤动几下,喉咙里溢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别……别碰我……”
她忽然呢喃出声,声音里裹着未散尽的惊恐,但又带有狠厉,一只手胡乱地在脖子上抓着什么东西,“刀……我的刀……我的吊坠呢!”
那只手上午刚缝了三针,纱布还缠着厚厚的几层。
此刻,她抓挠得急切,指尖用力抠着衣领,纱布边缘很快洇出一圈刺目的红。
鲜血从纱布里渗出来,晕开一小点暗红。
沈知禹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慌忙攥住她乱挥的手腕。
指尖刚触到纱布,黏腻的温热就透过布料渗过来,他的指节控制不住地发颤,声音都带上了细碎的抖:“崽崽!别抓!手会裂开的!”
她的手冰凉,指尖还带着未褪的颤抖,即使在昏睡中,手指依旧下意识地蜷缩着,像是还在握着那把救命的小刀。
“刀…… 我要刀……”
沈烟凝的呓语变得急促,冷汗顺着鬓角滑进枕头,眉头蹙得更紧,“别过来……别碰我……”
“崽崽,崽崽,我在呢,我在呢。”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蹙起的眉头,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哥哥在,哥哥在呢,没人能碰你,不怕,不怕。”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了,都过去了。”
沈知禹连忙俯身,正要把被子重新掖好,却见她突然蜷起身子,膝盖抵着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胳膊,“血……好多血……”
颈间的纱布蹭得微微松动,露出一小截还泛着红的指痕。
没等沈知禹反应,她又疯狂地摇晃起脑袋,额角轻轻撞在枕头上,发出细碎的闷响:“不要!不要过来!哥…… 聿白哥,救我——救我!”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给太爷爷添麻烦,不能,不能——”
儿时的回忆与如今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沈烟凝痛苦万分。
沈知禹连忙俯身,轻轻抱住她。
“哥在,哥在!”
沈知禹不停地安抚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被子重新掖好,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肩膀时,忍不住多捂了几秒,“没人能欺负你了。”
他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哥哥在这儿守着你,一直都在。”
沈烟凝的呓语渐渐低了些,却依旧不安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哥……别离开……”
“不离开,哥哥不离开。”
沈知禹的喉结滚了滚,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额角的碎发,指尖擦过她脸颊上未干的冷汗,“我就在这儿,等你醒过来。醒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沈知禹就这样坐着,一直拉着她的手,时不时轻声安抚几句,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窗外的夜色渐深,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