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散无痕》 第1章 相遇 那,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晨光洒在教学楼的红砖墙面上,沈烟凝单肩挎着英伦小书包,斜倚在高一(2)班门框上。 校服领口松垮地垂落,露出蝴蝶骨下方的小痣,发尾被微风掀起。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书包带上的金属扣,听着同班女生陈雨娇抱怨:"烟烟,你听说没有,这附高早自习要站着背书,还实行军事化管理,跟坐牢似的。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麻烦让让,借过。" 清冷男声从身后传来,沈烟凝本能侧过身子。 “是他!”沈烟凝皱眉,脑海浮现过往。 "他,怎么看着怪眼熟的啊!"陈雨娇看着走过去的男生:"烟烟,这,这不是那个在初中部经常跟你争年级第一的吗?不会吧,你们这什么孽缘,分到一个班啦。" “谁知......”哐当一声。 沈烟凝被挤得踉跄半步,书包带勾住门框金属条,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真的是服了,谁走路不长眼。没事吧!”陈雨娇拉住沈烟凝。 "快进去!快进去啊!老师来了!" 走廊响起此起彼伏的催促声,人群推搡着涌进教室里。 一时间,都是座椅拉动的声音。 由于太晚进教室,只剩下第一排的位置。 沈烟凝在第一排靠窗的座位刚坐下,高跟鞋叩地声由远及近传来。 班主任陈曼穿着米色雪纺裙,裙摆被风扬起,露出纤细的小腿。 "哇,是美女老师,我们的毕业照有救了。" "就是就是,我们初中可是一群老头,那毕业照拍的,叫一个壮烈。" "别,这话可别说太早,我们初中刚开始也是一群美女老师,结果快毕业了,给我们换成了‘资深教师’。" 底下的同学们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我知道你们很激动,但是,先别激动。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陈曼,教英语。"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在结尾处落下用力一点,表示结束。 指尖敲了敲黑板,"今天刚开学,虽然大家几乎都是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但有些同学还是不太熟悉的,同学们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 她思考了一会,手指指向最后一排:"不如,就先从最后一排的男生开始自我介绍吧。" 同学们刷刷地向后看去。 沈烟凝用手撑着下巴,闭着眼,低着头,只听见木质椅腿摩擦地面的声响,接着,一个男生从身边走过。 她抬头,看见谢玄度挺直脊背站在讲台中央。 他校服领口纽扣全系:"谢玄度。"三个字落地,他转身走回座位,皮鞋跟在地面敲出清脆的节奏。 教室里响起压抑的笑声,陈曼尴尬地咳了咳:"同学可以说说自己兴趣爱好嘛。" 轮到沈烟凝时,她起身走上讲台,面向同学,余光瞥见谢玄度正望着窗外香樟树,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沈烟凝,名字取自《赏海棠花妖诗》''烟凝媚色春前萎''。大家可以直接叫我烟凝。" 第2章 宿舍 九月的夜风裹挟着花的甜香,顺着1302寝室半开的窗户溜进来。 沈烟凝单脚踩在木床边的小楼梯上,雪纺睡裙下的腰线拉出流畅的弧度,像一弯被月光揉碎的新月。 她咬着下唇,专注地将挂钩往栏杆上套,后颈沁出的薄汗,顺着脊椎滑进裙领,在凉席上投下摇晃的倒影。 "抓到啦!"叶听澜突然从背后扑来,橘子汽水味的呼吸喷在沈烟凝耳后。 她两条胳膊像攀援的常春藤,缠住对方的腰,指尖恶作剧地戳向腰窝。 沈烟凝像受惊的雀鸟般弹起,后脑勺撞在床架上,震得挂在床头的风铃叮当作响。 木质衣架"当啷"坠地,在瓷砖上弹跳着划出弧线。 “烟烟,没事吧!”叶听澜赶忙用环住她腰的手将她拉起,抱住她,揉了揉她的脑袋。 上铺传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沈星眠摘下防蓝光眼镜,镜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第一次突击检查是今晚八点哦。"她晃了晃手机,锁屏上叶听澜蹲在储物柜前偷吃辣条的模糊背影随着动作晃动,"你藏在暖气片后面的存货,我可都帮你记着呢。" "好眠眠,我错了,我错了!"叶听澜转身扑向上铺,拖鞋勾住垂落的蚊帐。 浅青纱网裹住她乱蓬蓬的黑发,"你,你还说我,你昨晚偷玩手机到三点的事,要不要我告诉舍管阿姨呀!"她撅着嘴,故意将尾音拖长,像只炸了毛的小狐狸。 吱呀一声,寝室门被推开,裹挟着走廊里的香味。 林栖迟抱着印着梵高《星月夜》的枕头走了进来,发间沾着的水珠落在浅紫色睡袍上。 她抬手,敲了敲叶听澜的头,语气带着无奈与宠溺:"怎么又在欺负烟烟?" "我哪敢呀!"叶听澜吐了吐舌头,顺势倚在沈烟凝肩头,指尖绕着对方睡裙的蕾丝肩带,"我这是在欣赏美人儿,你瞧瞧这腰,盈盈一握,放在古代,可不就是能让帝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吗!" 她夸张地摇头着晃脑,突然压低声音,"不过说真的,我刚才还在走廊看见谢玄度,抱着好几本书呢。" 沈烟凝挂蚊帐的手猛地顿住,指尖勾住的纱网瞬间绷紧。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将她的影子摇晃着投在墙上。 “哇,烟烟,他这就开始卷你了,你可得超过他,压他一头。” 她哼了一声:"嗯。" 沈烟凝蹲下身摸索床底的衣架,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是叶听澜偷偷带上楼的汽水瓶盖。 铝制瓶盖边缘有些磨损,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栖栖,我记得不是说他要转学去实验中学吗?"她的声音混着窗外的虫鸣,轻得像是怕惊醒什么。 林栖迟将枕头轻轻放在书桌上,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落了发间最后一片桂花:"谁知道呢?说不定..."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烟凝攥着瓶盖的手上,"是有人舍不得我们的学霸对手呢?" "栖栖,你在一堆不可能的答案里找了一个最不可能的答案。" "最不可能的答案反而最接近真相。"沈星眠突然从上铺探出头,眼镜片闪过一道冷光。 “或许舍不得这好资源吧,我们国际院校的资源数一数二的好,更何况,他可是中考第二名,校长舍不得。” “有点道理哎。”叶听澜趴在床架上。 嬉闹声中,窗外的月亮悄悄爬上中天,将四个女孩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板上绘出一幅晃动的青春画卷。 直到走廊传来舍管阿姨的脚步声,寝室才渐渐安静下来。 第3章 班草 夕阳斜切过教室的玻璃,在课桌上烙下明晃晃的光斑。 沈烟凝抱着习题册,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爆发出一阵哄笑。 "快看,大家快来看啊,这位,就是我们的新晋班草,可帅了吧!" 林叙白扯着嗓子怪叫着,一只手牢牢摁住谢玄度的肩膀,另一只手高举手机,镜头正对着谢玄度泛红的耳尖。 周围几个男生跟着起哄,有人吹起口哨,有人用课本敲打桌面,闹得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 谢玄度抬着头,白皙的脖颈泛起淡淡红晕,看着一群人玩闹,无奈笑着。 他今天穿着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第第一颗扣子也紧紧扣上,袖口规规矩矩地卷到手肘,外套被他丢在椅子上。 面对众人的调笑,他既没有推开林叙白,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皱起眉,只是扯了扯嘴角。 "这么光明正大的,不怕手机被收啊!"沈烟凝站在教室门口,目光不经意扫过谢玄度泛红的耳尖。 “班长,您(老)怎么来了。” “这是教室,又不是男生寝室,我还来不了了吗!” “是,来得了,来得了!”那男生笑着。 叶听澜轻嗤一声,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群男生可真无聊,还评上了班草!"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沈烟凝听到。 “好啦,你什么时候在意这些了,他们评他们的!”沈烟凝回到座位坐下,从书包里掏出英语试卷,笔尖重重落在试卷上。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混着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笑闹,将这个闷热的饭后时光填得满满当当的。 晚自习结束,沈烟凝抱着作业本往办公室走去,楼梯拐角处忽然传来男生的笑闹声:"谢班草,听说你初中拿过数学竞赛全省奖?不过,班长是不是拿了全国竞赛的奖?" "林叙白,你闭嘴。"谢玄度的声音带着不耐,沈烟凝抬头看见他倚靠在墙上,被几个男生围着,校服领口扯开一颗扣子,露出漂亮的喉结。 听见脚步声,他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撞上沈烟凝的瞬间,就收回了。 "班长好啊!"林叙白笑嘻嘻地打招呼。 “嗯。” 沈烟凝走后,有一个男生出声:“这位是谁啊!” 林叙白勾住那个男生的肩膀:“这你都不知道,省状元啊,还包揽各竞赛奖项,可是老师眼前的大红人,我们这一届的状元可就靠她了。”他凑近那男生耳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她和谢玄度,他们两个可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初中三年,非得争个你死我活。” “我只听说省状元是个女生,原来在我们学校啊!” “这就是你的问题啦,要多了解了解啊!” “走了!”谢玄度没有理会,转身就走,外套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带着褶皱的的白色校服衬衫。 “哎,哎,别那么着急呀,等等我啊谢玄度。” 林叙白跌跌撞撞的追上谢玄度:“不是,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第4章 商聿白 “可算放假了,累死了。”叶听澜揉了揉肩膀。 “烟烟,周末有安排吗?”沈星眠转过头来。 “暂时没有,怎么了。”沈烟凝收拾着书包。 “周末聚聚,怎么样?” “好呀好呀,我们寝一起聚聚!”叶听澜将脑袋从沈星眠和沈烟凝中间探出来。 “可以的。” “我去通知栖迟!” “我先走啦!回家了。具体时间群里聊啊!”沈烟凝将书包拎在手上,走出班级。 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名男子倚靠在一辆黑色的红旗上:“烟烟,快过来!” 沈烟凝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径直走向他,将书包丢了过去:“聿白哥,怎么是你,我哥不是说来接我,人呢?” “你哥公司有事,让我来接你,上车吧。”说着,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还有,别皱眉头,会变丑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知道你很讨人厌吗!”沈烟凝坐了进去。 “我哥最近很忙么,我这段时间打他电话都没接?” “你哥公司这段时间忙着和刘氏集团的竞标,争北区那块地的开发权,估计没时间接你电话,下次有事,你也可以先打我的电话。”说着,转头看向沈烟凝。 “把你的头转过去,我可不想出车祸。”沈烟凝把他的脑袋摁了回去:“还有,我没事打你电话做什么,我要找的是我哥,又不是你。” “欸,小妞,我和你哥一起长大,称兄道弟20年了,和你起码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吧,这交情,你打给我和打给你哥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了,还有,你和我哥是兄弟没错,但,我和你,不是青梅竹马。” “啧。要去公司吗?” “嗯,去看看吧,看看我哥那竞标项目处理的怎么样了。”沈烟凝靠在座椅上:“北区,我记得这块地不是很好,地理位置也不怎么样,开发不了什么,哥哥怎么追着这块地不放。” “这得问你哥了,我劝过他了,没用。还有,你这模样,也不知道随了谁。”商聿白的指尖轻敲着方向盘:“到了,我陪你上去吧。” 车子在一栋大楼下停靠,这栋大楼估摸着有50层楼,楼顶立着“YN”的大标志。 “书包带着,别丢了。”沈烟凝头也不回地往公司走。 “大小姐好。” “嗯,你好”沈烟凝径直走向总裁专属电梯,刷卡上去。 “不是,沈小妞,你急什么啊”商聿白拎着书包在后面急急忙忙地大步追上。 “商总好,您......” “你好” “不是,小妞,你等等我。”迎接他的只有电梯门关上和向上运行的声音:“这小妞随了谁的性子啊!” “商总,你要不......从这个电梯上。”旁边的员工实在看不下去,指了指员工电梯。 “没事,我等一下就好,你们工作要紧,你们先上。” “好,那您......再等一下,我们先上去工作了。”其实,他们也没有那么喜欢工作的,多摸鱼一下不好吗。 第5章 林晚棠 总裁办公室里,一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文件,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各部门主管。 “哥!”沈烟凝推门进去。 “崽崽,你怎么来了?”沈知禹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看向自家妹妹。 “过来看看哥哥,不行吗?” “可以可以”沈知禹笑道,转头又冷着脸对各部门主管:“你们都先出去吧,明天,我要看到合适的方案!” 各部门主管如释重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离开时向沈烟凝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沈知禹等到所有人离开,转头看向沈烟凝:“我家小公主自然是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这表情和语气,和刚刚的简直判若两人。 “商聿白呢?” “他太慢了,我就先上来了。”说着,在沈知禹的对面坐下。 “先喝口水吧!”沈知禹站起身来,拿着沈烟凝的专用水杯接了一杯水递给她。 “小妞,做人可不能这样子!”商聿白推开门走了进来,将书包放在沙发上;“我好心接你放学,你就这么把我丢楼下了。” “明明是你太慢。”沈烟凝将水杯靠近嘴,咪了一小口。 “好了好了,崽崽,别闹了!”沈知禹摸了摸沈烟凝的脑袋:“麻烦你了聿白。” “小事,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 等商聿白离开,沈烟凝忍不住开口:“哥,北区那块地那么偏僻,人口又不多,任何红利都不占,没有什么好开发的,干嘛非咬着不放。刘氏现在不过是成心给我们找不痛快,一块没什么用处的地皮,他们拿走就拿走吧,为什么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商聿白听到这些话,从办公桌旁的抽屉里拿出烟和打火机,走到落地窗前,本想点燃香烟,有看到自家妹妹坐在那里,又把打火机丢到了办公桌上,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自然垂落,木讷地看着窗外。 “哥,你怎么了?”沈烟凝看着发呆的哥哥,疑惑不解。 “崽崽,你知道吗,北区那块地,是晚棠生前在的最后一个地方。” “哥,你......”沈烟凝知道哥哥和晚棠姐两情相悦,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但终究...... “哥,我知道你想留住唯一的念想,但是,老宅那些人会善罢甘休吗,他们要知道你为了一块没用的地皮大费周章,会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崽崽,我......”沈知禹右手扶着额头:“很多事情,不去坚持,有怎么会有结果呢!” “哥哥,但是,坚持......”沈烟凝很少看见哥哥这般颓废的模样,上一次还是为了和晚棠姐在名正言顺的一起:“哥,你做得决定,不后悔就好。” 坚持,真的有用吗? 沈烟凝心里十分清楚,身处这样的家族,老宅那群人怎么会放任哥哥这么做。 旁人只能看到世家子弟的光鲜亮丽,根本不明白这背后的苦楚。 “我记得南城分公司有一个叫程成的人,他或许可以帮到哥哥。” “好。” “哥,不要后悔你的决定!”柳烟凝知道哥哥对晚棠姐用情至深,她能做的,就是瞒住老宅的那些人,给他机会,起码让他不后悔。 第6章 回家 隅景湾内,沈父沈司延和妻子萧宁茗站在别墅门口,焦急的看着外面。 “来了来了,大小姐和少爷回来了!“管家王叔开心地叫着。 “烟烟!“沈母焦急地跑向前去。 “妈妈,我回来了!“沈烟凝下车拉住母亲。 萧宁茗拉过柳烟凝,看向沈知禹:“臭小子,不是让你去接妹妹回家吗,怎么接到公司去了。烟烟上课很劳累的,偶尔帮你处理处理公司的事情就算了,怎么能刚刚放学就去公司呢?“ “妈,那公司股份权最大的可是烟烟,是她的公司!“ “是妹妹的公司怎么了,怎么了!做哥哥的帮妹妹打理一下公司还不行啦,臭小子!“萧宁茗白了一眼儿子。 “好啦好啦,妈咪,是我要去的,跟哥哥没关系!“沈烟凝左手拉着母亲,右手拉着哥哥,朝家里走去:“更何况哥哥还要去沈氏集团处理文件呢!“ “你啊你,就知道心疼你哥哥!“ “爸爸,我回来啦!“ “哎呦,我的宝贝闺女回来啦!“沈父沈司延从别墅门口的楼梯上走下来,看着自己宝贝女儿。 “爷爷奶奶呢?“ “他们正生气着呢,你奶奶去后花园的池塘喂鱼,结果把你爷爷的鱼喂死了,正生气着呢!“ “爷爷怎么会生奶奶的气呢,过不了多久,爷爷就会眼巴巴的去找奶奶了!“柳烟凝走进客厅,瘫在沙发上:“好累啊!“ “崽崽,要有形象!“沈知禹拿起水杯,端坐在沙发上。 “这是在家,又不是老宅,要那么规矩干嘛,死古板,讨厌死了!“沈烟凝直接抢过自己哥哥还没喝的水。 “崽崽,你……!“ “你妹妹说的对,在家里,怎么舒服怎么来。“奶奶孟瑶笑嘻嘻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屁颠颠的爷爷沈君临。 “囡囡,你可算回来了啊!奶奶想死你了!“孟瑶赶忙上前拉住沈烟凝:“让我看看,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廋掉了吗!都怪你爸爸,没事非要读那个什么国际学校,好好地还要住在学校里面,我都不知道我的囡囡有没有吃饱。“ “奶奶,我在学校吃的可好了,没事的。“沈烟凝拉着孟瑶:“你看,我都长胖了。“ “真是委屈我们囡囡了。“ “烟烟啊,学习累不累啊!“站在一旁的爷爷终于忍不住出声。 “还好的,不会很累。“ “那就好,要按时吃饭哦。“ “想想我当年,怎么没人这么关心我。“沈知禹在一旁酸溜溜的出声。 “臭小子,说什么呢?“萧宁茗揪着沈知禹的耳朵。 “妈,妈,你轻点啊,痛~~~~“ “好了好了,别闹了,快,我们吃饭去吧!“孟瑶招呼着众人去吃饭,拉着沈烟凝道:“快,我今天可是亲自下厨给我的囡囡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可别被那几个臭小子吃了。” 饭桌上,一家子其乐融融。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有在老宅有,在隅景湾是不存在的。 吃完饭,沈烟凝就上楼了,沈司延和沈知禹在书房讨论公司的事。 第7章 坚持,不想后悔 书房里,父子两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边的座椅上。 “为什么咬着北区那块地不放?你不要以为在烟烟的公司里做这件事我就不知道,这个项目是以沈氏集团的名义处理的。” “父亲,我认为那块地并没有像外界说的那般没用,只要是有利用价值的,沈氏集团就可以争一争。” “是为了沈氏集团还是你自己,你心知肚明。” “父亲,我......”沈知禹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住父亲。 “知禹,你已经长大了,你要清楚利弊,要有取舍。当年你和晚棠在一起的时候,老宅那些人就百般阻挠,要不是你爷爷力排众议支持你,你和她都走不到一起。如今,逝者已逝,为什么不试着放下呢,无畏的坚持真的有用吗。” “父亲,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知禹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疼,他双拳紧握着:“我只想不后悔。” “知禹,不是所有事坚持了就不会后悔的,你要学会舍得,有舍才有得。”沈父语重心长道:“我们家从不在意这些没错,但是,我们还有家族,我们受到家族栽培,就要承当家族的责任,我们身为嫡系一脉更是如此。你爷爷上次做的决定已经被家族的几个族老指责了。” “我知道了,父亲,我会好好考虑的。” “知禹,决定权在你手里,我们会无条件支持你的,但这些事情你要好好想清楚。” “好。” 沈知禹独自一人回到房间里。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知道自己身处在这个家族里要承担很多的责任,但是,他也想追逐那最后一份念想。 他跌坐在门口,靠着门,脑海里一遍遍闪过与晚棠在一起的时光。那些反复咀嚼的回忆,像带刺的藤蔓,在心里缠了一圈又一圈,越挣扎勒得越紧,直到把他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耗尽,最后,只剩下麻木的疼,提醒着他:他从未真正走出来,他有执念,他想抓住属于她的一切。 “晚棠,我好想你,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另一边,沈父沈母的房间内。 “那几个死老头子到底想怎么样,我儿媳都给他们弄没了,我儿子想留点念想怎么了,怎么了!”萧宁茗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 “老婆,你别这么用力,伤到了怎么办!”沈司延拉着自家老婆的手,亲昵的揉了揉。 “你们沈家都什么破规矩,早知道不嫁给你了,害得我的儿子女儿这么苦。” “老婆,没事的,只要我们无条件支持他们,他们也可以无忧无虑的。” “你在梦里看到他们无忧无虑啦,哪门子的无忧无虑。知禹和相爱的人不能相守,如今连留一份念想都要分析利弊,瞒着所有人,烟烟小小年纪,不仅学业上不停地跳级,公司的事都会处理了,你见过哪个无忧无虑的小孩是这样的,你说啊!”萧宁茗重重地将枕头丢到沈司延身上。 沈司延知道自己老婆说得很有道理,是他这位作父亲的人无能,不能让自己的几个儿女无忧无虑的成长。 第8章 逛街 沈烟凝的房间内,她刚洗完澡,趴在床上看群里的消息。 “明天早上9:00,世贸国际商场一楼集合,我在那家牛马咖啡厅等大家!”沈星眠在群里通知大家。 看到林栖迟和叶听澜在群里回复,沈烟凝回了个“OK”就睡下了。 第二日,世贸国际商场一楼牛马咖啡厅。 沈烟凝穿了一件紫色吊带裙,搭了一件纱质披肩,出现在咖啡厅里,沈星眠已经到了。 “眠眠,早呀!” “早,他俩还没到吗?”沈星眠把面前的冰美式推给沈烟凝:“给你点的冰美式。” “没呢,估计听澜又睡过头了,栖迟去接她了。”沈烟凝端起冰美式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玩意。” 沈星眠一下在愣住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猜的呀,烟烟大美女难道早上起来不用消肿吗!” “这倒也是。” “两位大美女,怎么这么早呀!”两人姗姗来迟,出现在咖啡厅门口。 “喝的什么呀!”叶听澜把脑袋凑了过去:“咦,冰美式!烟烟,你怎么爱喝这个玩意,苦不拉几的。”说着,还摇了摇脑袋。 “谁都像你啊,就爱喝甜的。”林栖迟嫌弃地摇了摇头。 “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购物去吧。”沈烟凝和沈星眠站起身,四人向商场内走去。 “快,我看见我最喜欢的那个包了,我想买它好久了,今天,我一定要拿下它。”叶听澜兴奋的朝一家品牌店走去。 “诶,你这个月零花钱就打算这么花掉了?到时候没钱了我可不资助你!”林栖迟抱着手臂看着她。 “没事,真没钱了,我找我哥要,嘻嘻嘻!” “导购,帮我把这个包包起来,刷卡!” “这位小姐你好,您眼光真好,这款包现在库存特别紧张。其实我们最近到了几款新款配饰,和您看中的这个风格特别搭,要是一起带的话,我帮您向店长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优先给您留一件,单独要的话,确实不好协调呢。” “这是什么意思?” “你傻啊,这是要配货的意思。”林栖迟无奈道。 配货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导购站在旁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新来的?”沈烟凝正和沈烟凝看一款包包,听到这话,沈烟凝转过身来:“叫你们店长出来。” “是,好的,这位小姐,您稍等!”导购小姐姐怕是什么大主顾,立马去请店长。 “哎呦,是沈大小姐啊,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店长看到沈烟凝,谄媚地笑着。 “没什么,想买个包,需要配货吗?”沈烟凝漫不经心地看着柜台上叶听澜想买的包包。 “不用的不用的,您直接拿走都没事。” “刷卡,包起来吧!”沈烟凝拿出一张黑卡:“销售额记她身上。”说着指了指那位导购。 “好的。”说着将包打包好递了过去。 “听澜,你的包。” “哦,好,我把钱转给你。”叶听澜接过包。 “不用,算我送你的礼物。” “那可不行。这包是我想要的,怎么能当做你的礼物,你要送礼物,也是要你自己挑给我们的。”说着,直接把钱转到沈烟凝的手机上。 “好,那我要再去给我们叶大小姐好好挑礼物了。”沈烟凝调侃道。 一行人在商场里疯狂买买买,到了中午,在一家日料店里用餐。 《卡农》的声音在包间里响起。 “等等,手机响了,接个电话。”沈烟凝拿起手机,在门口接电话。 “喂,陈秘书,怎么了?” “大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您快来公司一趟吧!”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董事会那群老头知道沈总执意要北区那块地的事了,现在正堵在YN总裁办门口要说法呢。”陈秘书窝在角落里,压低着声音在通话:“董事长和夫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我打了商总的电话,也没接。” “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沈烟凝连忙回到包间:“姐妹们,出了点意外,你们吃吧,我要先走了!” “烟烟,你不吃点再走吗?”沈星眠看着急匆匆的沈烟凝:“要不打包点什么?” “来不及了,先走啦!” “路上小心点。”林栖迟把包递给了沈烟凝。 “好。”沈烟凝出门把单买了,又同电话那头说:“让司机来接我,我在世贸国际商城。” 买单时,还看到谢玄度和一个女生在大厅用餐。 第9章 事情败露 司机很快就赶到了。 车上,沈烟凝拨通了商聿白的电话。 商聿白此时正在他的公司慕凝开会,看到来电,挥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烟烟,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聿白哥,你用空吗,有点事麻烦你。” “哟,烟烟竟然还有事能求助我呀,昨天是谁说我们没有这个交情的?”商聿白调笑道:“只要烟烟开口,没空也要有空。” 底下的下属看着自家公司的大魔王这样笑着,一个个看向许秘书。 许秘书看着众人,慌忙地摇了摇脑袋。 众人又嫌弃地看着他:天天跟在商总身边,啥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他也不知道啊,但他百分之九十九可以确定是沈小姐,但是,他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商总会杀人灭口的。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看玩笑,严肃点,我哥那出了点意外,你要有空就来一趟。” “在哪?” “在YN。” “好,我马上过去。” 商聿白的公司里YN就一条街的距离,他比沈烟凝还要早到。等沈烟凝的车一在门口停下,他立马上前去开门,用手挡着车门框,以防她碰到。 “谢谢!” “哟,烟烟竟然还会和我说谢谢呢?” “我没时间和你闹!”沈烟凝真不知道叫他过来到底靠不靠谱:“我哥那出了点事,我怕自己处理不好。” 两人边聊边乘坐总裁电梯上到顶楼,一到顶楼,就听见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不是二叔公说你,这件事情关乎集团利益,真的不能意气用事。” “是啊是啊,你二叔公说的有道理,你作为沈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一切要以集团利益为重啊。北区那块地根本开发不了什么,你何必,何必执着于那一块地。” “那块地只要好好开发,肯定可以发挥更大的价值的。”沈知禹坐在总裁办公椅上,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价值,我看是你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吧!” 听到这句话,沈知禹的指关节攥得发白,下颌绷紧,喉咙里像含着一团烧红的炭:“二叔公是怎么这么确定一定是为了她?” “那是那个死女人生前待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你抢北区那块地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哦,是吗?二叔公竟然这么清楚啊!”沈知禹嘴角勾起的弧度极淡,甚至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可眼底的光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粒,明明是看着他,却像在打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带着漠然的寒意。 “我,我......” “够了!”沈烟凝推门走了进来:“沈氏集团的事要处理就滚去沈氏处理,来我这吵吵闹闹,我这公司还开不开了!”说着,把包扔在办公桌上。 “烟凝这话说的,你不也是沈氏的人!”二叔公沈君奇开口:“还有,你父亲没教你规矩吗,没大没小,见到长辈不知道叫人吗?” “呵,跟我讲规矩,你们在这大呼小叫,还真是有规矩!”沈烟凝冷笑道:“还有,我这公司,不姓沈,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更何况,就算是在沈氏集团,也轮不到你说话。” “烟凝啊,你二叔公就是讲话太急了,你别放在心上,更何况,你哥哥这件事就算是在董事会也说不过去啊!”三叔公沈君耀开口。 “我劝三叔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来得好,毕竟,你儿子那事,恐怕还没有过老宅那一关吧!” “你,你......” “叫保安,把他们都请出去!”商聿白叫来保安,把几位“长辈”们都“请”了出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几人骂骂咧咧:“我会把这件事禀告给老家主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第10章 她或许没死 等人被全部“请”出去,沈烟凝直接坐在了沈知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商聿白则是随意地坐在沙发上。 “哥哥,这件事为什么会被这些人知道,你不是一直在YN办公吗?”沈烟凝面色凝重:“如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恐怕没这么好收尾了,太爷爷和老宅那边恐怕也没这么好交代了。”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直接回去安排我们公司的人参与竞标,你们沈氏集团直接退出此次竞标,北区那块地我直接帮你拿下!”商聿白开口道。 “这件事恐怕没有你想想的这么容易!” “你能不能不要添乱!”沈烟凝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服了,早知道不叫你来了,添如乱。” “我这也不是太关心了吗。” “我看你是关心则乱。” “我记得北区那块地有好几处自然风光,按理说,那里的城镇历史也挺悠久的,说不定可以作为古镇,如果可以将那块地直接申请为国家级景区,是不是可以。”沈烟凝看着自家哥哥:“到时候也可以以此为由,把晚棠姐的=生前住的地方保留下来。” “至于刘氏,能短时间坐到这个地位的企业,哪有干净的,花点钱,舆论战都能把他们玩死,不是吗?”沈知禹接话。 “那现在就是申请的问题了。” “这个我有办法,我们公司旗下有做旅游的,在文旅局还是有点关系的,他们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嗐,相信我,明天老宅那些人就会把我们叫过去问话了。”沈烟凝转头看向商聿白:“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里面的人透露点消息出来,起码让我太爷爷知道,那块地有点利用价值。” “好,我知道了,我去处理就行,保证让你明天所说的话,都变成真的。” “好,麻烦你了。”沈知禹瘫坐在老板椅上,漫无目的的转动着手上的钢笔。 “没事,兄弟之间,不麻烦的。” “哥,还有,我们恐怕要清理门户了,我YN公司的事,竟然能让老宅那些人知道。”沈烟凝的手指缓慢划过桌子:“呵,老宅那群人竟然想把手伸的那么长,那就让他们体会体会‘断手’的感觉。我们嫡系一脉挣的钱,可不养这些人。” “我会让人去查的,崽崽不用太担心了。” 沈烟凝此时不知道坐着在想些什么,片刻思量过后:“对了,哥,我刚刚在门口听到我们那位二叔公提到晚棠姐的事,是怎么回事?”沈烟凝看着自家哥哥:“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应该除了我们家的人,不应该再有外人知道这件事,他们应该顶多知道晚棠姐死了,不应该知道晚棠姐生前最后待在的地方是北区啊!” “除非,晚棠死的事与他们有关。”沈知禹的眼神阴恻恻的,让人琢磨不透。 “那这件事可就有意思了,说不定,晚棠姐就根本没死,哥,你说呢?”沈烟凝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 第11章 谈恋爱 隅景园,沈家别墅内,沈烟凝正趴在床上,看着手机寝室群里的聊天记录。 “诶。姐妹们,你们今天出餐厅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个谢玄度和一个女生在大厅吃饭?^_^”本小姐最美(叶听澜)在群里发的消息。 是栖呀(林栖迟):“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女生不就是隔壁班的安妮吗。” “谁,你们说是谁!!!”本小姐最美(叶听澜)表示十分震惊。 “安妮,她是谁,怎么了?”星眠于沈(沈星眠)发出疑问。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你们不会还不知道吧,不过眠眠不是我们初中部的,应该不知道。我跟你们说啊,安妮她也是我们国际院校附属中学的人,她在那时候在读的是一班,我和栖栖跟她一个班,烟烟在二班,谢玄度在三班。按道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但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喜欢上了谢玄度,追了整整两年,没想到,这还真的给他追上了。” “她喜欢谢玄度???”一砚烟凝(沈烟凝)忍不住吱声。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是啊是啊,烟烟,你难道不知道吗?那个安妮不是还为了那个谢玄度针对过你吗?” 一砚烟凝(沈烟凝):“为了谢玄度,有吗?”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难道没有嘛???” 是栖呀(林栖迟)发了几个大问号:“不是,这话问题大了,他喜欢谢玄度针对我们烟烟干嘛?”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小道消息,好像是说谢玄度喜欢烟烟,然后每次和烟烟竞争都是为了引起烟烟的注意。那位听到之后就开始嫉妒烟烟,就想方设法寻烟烟的不快。烟烟,你难道没感觉吗?” 一砚烟凝(沈烟凝):“什么感觉?我以为她就是看我成绩太好想和我竞争,又竞争不过我呢。” 星眠于沈(沈星眠)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包:“不是,她是有什么毛病吗,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谢玄度当方面喜欢我们烟烟,针对我们烟烟算什么本事,还真以为谢玄度是个什么好东西,所有人非得上赶着喜欢呢?”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我们烟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们两个爱怎么样,怎么样,别来烦我们烟烟,这样,我们烟烟就稳坐年纪第一的宝座了,嘻嘻嘻。” 是栖呀(林栖迟):“澜澜,这话可就说错了噢,我们烟烟什么时候输给那个谢玄度过。管他是考试还是竞赛,我们烟烟都是碾压他的。” “学校允许谈恋爱吗?”作为刚进国际院校的沈星眠十分疑惑。 本小姐最美(叶听澜):“学校虽说秉持军事化管理的理念,但也就是说说而已。更何况他们两个成绩也不错,只要成绩不掉下来,年段前十谈恋爱,老师还能带头磕CP呢。” 沈烟凝将手机倒扣,不再看群里的消息,坐在床上,双腿屈起,双手环抱着膝盖,回想往事。 谢玄度,从前好像从未在意过这号人物,只依稀还有点记忆,在每次竞赛中都有他,能考第二,成绩应该不错。 沈烟凝歪靠在床头上,长发松松地垂落肩头,几缕碎发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被子被随意地搭在腿上,一半滑落在地,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12章 老宅 第二日,沈烟凝刚下楼就被自家爷爷沈君临叫住。 “烟烟,今天没有什么事要处理吧。” “没有,爷爷,怎么了?”沈烟凝面带微笑。 其实她心知肚明,早就预料到今天会被叫去老宅。 老宅那群人昨天吃了那么一个瘪,会善罢甘休?这可不是他们的作风。 “今天老宅那边有点事,叫我们过去,烟烟要是没空,我们就不去。” “没事的,爷爷,我有空的。” 早晨9:00,一群人出发去了老宅。 一进老宅,众人就看见老家主沈御坐在主位上,旁边一众坐着诸位族老。 沈君奇和沈君耀看到沈知禹和沈烟凝两兄妹,就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们。 沈司延和沈君临都上前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沈太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夭,只剩下老二沈君临,沈君临膝下也只有一个沈司延,这一脉是嫡系血脉,掌控沈氏集团决策权和股权。至于沈君奇和沈君耀,都是沈太老爷的兄弟的孩子,由于这两个兄弟都是姨太所生,自然是没有继承权的。 沈烟凝先看了眼自家哥哥,接着脸上带着笑容,跑向主位:“太爷爷,烟烟好想你啊!” “你这丫头,要是真的想太爷爷了,怎么不见你来看太爷爷。” 沈御佯装板着脸,拉起沈烟凝,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沈家这一辈中就没有女孩子,沈烟凝作为唯一一个女孩子,还是嫡系一支,自然是千娇百宠的,也只有她敢坐这个主位。 “太爷爷,你可真是冤枉烟烟了。” 沈烟凝一脸委屈:“太爷爷可要为烟烟做主啊。您看,烟烟在学校里那么久才回来一次,公司里有些事还必须要我才能处理,这就够忙了。但是,您看啊,这二叔公和三叔公他们,他们......还非要到我的公司里面去大闹,我好话都说尽了,就是请都请不走。您可要给烟烟好好评评理才好啊!” “你胡说,你......”沈君耀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沈烟凝:“你血口喷人!” 沈烟凝拉住自家太爷爷,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太爷爷,你看这......,不就是哥哥觉得北区那块地很有价值才咬着不放吗,他们......他们就追到YN大吵大闹,都影响公司里面的员工正常工作了,我就让人把他们请了出去,谁知道......谁知道他们就......就死咬着这件事为难烟烟!” “你......你放屁,明明是他沈知禹为了那个女人硬要争那块地,你们兄妹......” “够了,知禹,你来说。” “太爷爷,北区那块地是很适合开发的,不论是打造旅游景区还是度假村,都足够让沈氏从中获利,更何况集团如今也需要转型,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沈烟凝靠在太爷爷身边:“是啊,太爷爷,您不是和萧局长是故交吗?您就问问他,北区那块地是不是会成为国家级旅游景点,在看看哥哥说的对不对吗?” “是又如何?刘家如今死咬着那块地不放,你们就怎么有把握可以获利。”沈君奇看着众人。 “那二叔的意思是,我们沈氏百年集团还比不过他们刘家几年的基业。”沈司延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糟老头欺负自家儿女:“还有,这沈氏该如何决策,如何获利,恐怕还轮不到你们说的算吧!” “我到是觉得,可以借此机会清理清理吃里扒外的东西。”沈君临看着两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尸体:“你们既然觉得刘氏厉害,干嘛还要待在我沈家。” “够了,吵什么吵。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沈御环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沈知禹身上:“知禹啊,太爷爷就问你,你有把握吗?” 沈知禹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有把握!” 第13章 她才是继承人 夜晚,御景园,沈家别墅中,沈知禹和沈烟凝两兄妹在天台上。 沈烟凝躺在吊篮里:“哥,我觉得,今天早上,太爷爷应该看出来了。” 沈知禹靠着栏杆:“我知道。我们这些小辈做的事,有哪一件可以瞒得过太爷爷。” “那,太爷爷算是同意这件事了吗?” “一半一半吧。”沈知禹任由风将自己的头发吹乱:“只要我们能用最有利润的价格拿下北区那块地的开发权,太爷爷对这件事就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我真的为了那块地和刘家死磕到底,那哪怕是太爷爷想闭眼,都不可能了。” “刘家!”沈烟凝冷笑道:“呵,咋们那两位叔公可真的是不老实啊,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了吗。刘家也真是有趣的,竟然真的相信两个没有实权的东西会给他们带去什么利益,真是蠢到极致,无可救药。” “他们真的蠢吗?我看未必。” “难道不是吗?” “崽崽,你想想啊,如果咋们那两位叔公如果真的可以以这件事离间我们和太爷爷的关系,从中作梗,拿走我手中的决策权呢?” 沈烟凝不解地看着沈知禹: “可是沈家第一任家主不就立下了规矩,只要嫡系尚有能人在,这沈家的决策权就不会旁落吗?哪怕哥哥你没有决策权了,但还有父亲,再不行还有我在,她们能获得什么利益。” “但旁人可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以为这两支旁系可以单单凭借这件事让我们不得翻身呢。” “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了!”沈知禹敲着栏杆:“他们两个怕是想以此为由先扳倒我们,告诉外界我们沈家嫡系一脉无能人之士,后继无人,然后在设计害死嫡系一脉所有继承人,他们,不就是名正言顺的了吗?” “可是哪怕扳倒我们,太爷爷也不会允许他们的儿子继位吧,他们的几个儿子可没有一个中用的吧。更何况,他们的年纪大了,也继承不了。” “那他们的孙子呢?” “可是知安哥不会这么做吧?” “崽崽,你要始终记住,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亲情也不可信。” “哥,我......” 沈知禹拉着沈烟凝:“崽崽,接下来哥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好好听明白。这件事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告诉你得,可是现在,你有权早点知道了!” “什么事啊?” “爷爷和父亲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家这一辈的继承人,由你担任。” “我?哥哥,我......” “先听哥哥说,这件事,太爷爷也知道了,也同意了。我现在只是代理你在做这件事,也是为了保护你,不至于让他们早早的将矛头对向你。以后,你就是这个沈家的家族,是最高决策人。哥哥现在想告诉你的是,哥哥现在是会保护你没错,但哥哥不能完全保证以后会不会因为某件事情伤害你,你要明白,有时候亲情在利益面前也不堪一击的,所以,以后不论是谁,哪怕是哥哥,只要伤害了你,都要还回去,要保护好自己。” “哥、哥哥。”她哽咽着开口,声音被哭腔绞得支离破碎:“哥哥,我,不是,不会......” “崽崽,你很聪明,知道哥哥说的意思,乖,明天还要上课的,哭肿了就不好看了,睡觉去吧。”说着,拿纸巾帮沈烟凝擦掉眼泪。 第14章 第一名 九月的蝉鸣还黏在梧桐叶上,试卷已像雪片般铺满课桌。 这几日,教室里总浮动着油墨与橡皮屑的气味,有人把单词本卷成筒状抵在额角苦思冥想,有人将草稿纸叠成纸飞机,机翼上写满没背完的公式。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各顾各的,直到成绩公布那天。 叶听澜抱着脑袋:“啊~~,为什么要有开学考这个东西,这是专门打击我信心用的吗!!!” “别说了,我这次估计也完蛋了!”叶栖迟靠在叶听澜身上。 “不会吧?”叶听澜转头看向林栖迟:“不对!你肯定在骗我,你平时都考得那么好,怎么会完蛋。” “你也说了那是平时啊,我这次语文试卷都没写完呢。” “不会吧?!!还有你没写完的时候!” 成绩单刚贴上后墙,林叙白就像条灵活的泥鳅,从后门钻进来。 他单脚蹬着前排椅背借力,左手撑着同学肩膀,右手像拨浪鼓似的左右挥舞:"让让,让让,快让让!" 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面。 忽然,他转过身,举着扫帚当话筒,像踩着风火轮般绕着教室狂飙:"号外号外!号外号外!爆炸性新闻!爆炸性新闻!沈班长数学满分!谢校草的物理竟然扣了十分! 说到最后,他还踮起脚尖,模仿颁奖主持人的腔调:“恭喜恭喜啊,恭喜我们的班长大学霸在高中第一轮的考试中再创佳绩,在一次霸榜年级第一,守擂成功。而我们的万年老二,谢玄度同学,不要灰心啊,要再接再励!” 沈烟凝正趴在课桌上改英语错题,听到这话,钢笔尖突然在纸上划出歪斜的线。 是啊,每一次大考,所有人好像都自然而然的将他们两个联系到一起。 “烟烟你看!” 叶听澜像只灵巧的猫,从后排探过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我发现谢玄度一直在偷瞄你,耳尖都红透了!” 沈烟凝猛地抬头,撞上谢玄度迅速移开的目光。 他耳尖烧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燎着鬓角碎发,指节死死掐住试卷两侧,纸张被攥出蛛网般的褶皱,指腹因过度用力泛起病态的青白。 当沈烟凝的目光撞进他眼底时,谢玄度忽然重重嗤笑一声,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尖锐的长音,像有人扯断了生锈的琴弦。 他猛地起身,带翻的铅笔盒 "哐当" 砸在瓷砖上,写字笔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 他的脊背绷得笔直,肩膀却在微微发颤,攥着试卷的手垂在身侧抖个不停。 他刻意将下巴扬起挑衅的角度,喉结却不受控地上下滚动,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前排同学桌上的草稿纸。 "让开!" 他咬着牙冲挡在过道的林叙白低吼,声音里裹着未爆发的火药味。 冲出教室的瞬间,后墙的值日表被撞得歪斜,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拐角,只留下空荡荡的座位前,散落的橡皮屑在阳光里轻轻打转。 “澜澜,你确定,他不是快被我气死了?” 沈烟凝侧过头,无奈道:"我有种直觉,要再这么下去,他会杀了我,然后把我从年级排名上精准划掉。然后谋权篡位,霸榜年级第一。" 叶听澜的眉毛挑成个无奈的弧度:"额,学霸的世界,真是懂不了一点啊。" 又晃了晃脑袋:“我去看看栖栖考了多少,她说自己这次发挥不好,我倒要看看是多不好!” 刚挤进人群,就看到林栖迟这三个字显眼的出现在第三的位置:“林栖迟,我要和你拼命,啊~~~~” 叶听澜气冲冲地挤出人群,林栖迟见状,立即离开座位向教室外面跑。 “林栖迟,你给我站住!!!”叶听澜立马追了上去。 “澜澜,你别生气啊,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能考年级第三!!!”叶听澜暴跳如雷:“班级第三也就算了,还是年级第三!!!” 考完试,自然要进行正式的班干部选举,之前都是临时决定的,但也大差不差。 班干部选举那天,陈曼用粉笔敲了敲讲台,说好听了叫选举,实际上就是班主任看成绩分配,愿意的就算了,不愿意的也得愿意。 "班长沈烟凝,副班长谢玄度和林栖迟,大家一起祝贺他们。" 底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沈烟凝站起身微微颔首,坐下。谢玄度和林栖迟紧随其后。 林栖迟站起来的时候,叶听澜还气得咬牙,恨恨地盯着她。 第15章 你惹不起的 深秋的雨丝像被揉碎的蛛丝,缠绵着裹住整个校园。 沈烟凝倚在走廊尽头的栏杆上,看着谢玄度抱着一摞作业本在雨幕中跌跌撞撞地狂奔。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校服布料被浸透后紧紧贴在背上,随着奔跑的动作,清瘦的肩胛骨在布料下若隐若现,像是振翅欲飞却被雨打湿羽翼的蝶。 她刚将手探进书包摸索雨伞,就见一抹粉色的身影闯入雨幕,摸索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安妮撑着缀满蕾丝边的粉色雨伞,脚步轻快地迎了上去。 伞面几乎整个倾向谢玄度的方向,她自己右侧的校服早已被雨水洇成深色,发丝也黏在脸颊上,却浑然不觉,只仰着头对谢玄度笑得眉眼弯弯。 谢玄度猛地刹住脚步,运动鞋在积水里溅起水花。 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安妮的手,接过伞柄时,手臂绷得笔直,指尖悬在伞骨上犹豫片刻才堪堪握住,动作僵硬得像是个提线木偶。 看到这一幕,沈烟凝忍不住轻笑一声。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来时,安妮突然踮起脚尖,纤白的手指伸向谢玄度额前,轻轻拂开那缕被雨水打湿的碎发。 沈烟凝看着谢玄度像尊雕塑般立在原地,睫毛垂落的阴影在眼下投出扇形,任由安妮摆弄,嗤笑了一声。 是啊,不是之前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吗,只是从来没碰见过罢了。 "发什么呆呢?" 叶听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肩膀轻轻地撞了撞沈烟凝,打断了她的思绪,"陈老师又被气哭了,在办公室等你和谢副班呢,栖栖已经过去了,让我快来找你,你也快去吧。" 沈烟凝扶着额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点调侃的弧度:"我们班可真是强悍哈,给我们陈大美人又气哭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个‘人才’立下的这汗马功劳?" “我们班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还稀奇吗?不过,这次好像不是我们班的人,是新来的教导主任。要是我们班的同学倒好说,偏偏是那个教导主任。” 说着,两人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烟烟,你进去吧,我先回班级啦!”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呜咽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这时,谢玄度也跟了进来。 "哟,刚刚不是在雨中‘浪漫漫步’吗,我以为谢副班长没空呢,现在有空了?" 尾音拖着绵长的调子,带着讽刺的意味。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却只发出含混的音节。"安妮只是顺路帮忙。" 他低声辩解,声音小得几乎要被窗外的雨声吞没。 "顺路?" 沈烟凝挑眉,睫毛在眼下投出锋利的阴影,"我看那伞歪得,都快栽进你怀里了。" 她突然凑近,发间若有若无的栀子香萦绕在谢玄度鼻尖,"谢副班长不是最讨厌别人越界?怎么今天这么好脾气?" 谢玄度攥紧的拳头抵在桌沿,指节泛出青白。 他垂眸避开那双盛着碎冰的眸子,余光瞥见陈曼抹着眼泪的动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先解决老师的事。" 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暴露了他强装的镇定。 沈烟凝见状嗤笑一声,转身时头发扫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细微的痒意。 沈烟凝轻轻推开门,就见陈曼趴在办公桌上,肩膀微微颤抖,睫毛膏在眼下晕染成两片浓重的乌云,手里攥着的纸巾早已被揉得皱巴巴。 林栖迟站在陈曼身边,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无奈地看着沈烟凝。 沈烟凝快步上前,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放在陈曼手边,温声说道:"陈老师,别难过了,先擦擦眼泪。" 沈烟凝指尖捏着刚抽出的纸巾,转身时故意撞了下谢玄度的胳膊。 他站在桌边,伸手去扯纸巾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巾被扯出老长一段才断开。 他将纸巾递过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说我管不住班级......" 陈曼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明明我都熬夜备课......" 沈烟凝轻轻拍着陈曼的后背,安慰道:"老师,您就别听他们乱说。您的课讲得那么好,我们都爱听。肯定是那些人故意挑刺儿。我们那些个校领导是什么样的您不知道吗,他们就爱没事找事。" 谢玄度手指捏着纸巾的边角来回揉搓,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沈烟凝见状,又补了一句:"谢副班,下次可得多帮帮陈老师,别光顾着自己‘享受’雨中情了。" 此时,正巧校长带着新来的教导主任正在巡视校园,经过办公室,听到了这些话。 “校长,这是怎么回事?这样太没规矩了吧,我进去说说他们,现在的老师和学生都怎么回事啊,这像话吗!” 校长将头小心翼翼地往办公室探去。 沈烟凝感受到目光,装过头来,和校长的眼神对上,校长愣了一下,立马把头缩了回去。 “小王啊,下次,这个班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校长,这个班虽然成绩好,但纪律有时候太差了,这陈老师也太放纵他们了,必须要敲打敲打才行啊!” “诶,小王,听我的没错,以后这个班的事,你就不用管。你知道现在在里面的那几个是谁吗?那个站在陈老师左边的是林家的大小姐,是林家的掌上明珠。右边外边的那个,是咋们市长的儿子,里面的那个,姓沈,京都沈家,应该不用我和你介绍了吧,她哥哥还专门交代过了,一定要照顾好她,这三个,你想教训谁。” 校长歇了口气,继续道:“再者,这三个,年级排名一二三,这届的状元,你不想要,我还想呢,所以啊,小王,咋们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不要管。” 说着,拉着教导主任走了。 办公室里,陈曼听着沈烟凝的话,破涕为笑,伸手轻轻擦了擦眼泪:“好了好了,有你们在,老师就不难过了。” 沈烟凝和谢玄度也跟着松了口气。 陈曼看向谢玄度,想了想,还是开口:“玄度啊,我知道你和安妮的事,但是,还是收敛着点,毕竟......” “老师,我们没有......” “哎,不用说了,老师都懂,都懂的。” 说着,还露出一个理解的表情。 第16章 放寒假 很快,就到了寒假。 北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掠过操场,枯黄的梧桐叶在风里打着旋儿,簌簌落在值日生的扫帚旁。 当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翻到 "1" 时,此起彼伏的欢呼声打破了往日的宁静,寒假终于来了。 沈烟凝慢条斯理地将课本收进书包里,指尖划过扉页上用荧光笔标注的笔记。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绒絮般的雪花粘在玻璃上,渐渐模糊了谢玄度在走廊尽头的身影。 他正被几个男生勾着肩膀推搡着,校服领口歪歪斜斜地敞着,向来一丝不苟的刘海也被揉得乱糟糟,却破天荒地没有皱眉,反而低头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水果糖抛向人群。 "烟烟!我们一起去滑冰吗?" 叶听澜踩着上课铃的尾巴冲进来,发梢还沾着雪水,"听说新开的冰场有彩虹灯,哪怕是摔个屁股墩儿,也能摔出氛围感!" 她拽着沈烟凝的手腕摇晃,袖口的毛绒球跟着蹦蹦跳跳。 沈烟凝被拽得一个趔趄,书包带子顺着肩膀滑下来:“澜澜,你这样以后容易被人骗的,别人说什么都信啊!” 她伸手扶住课桌稳住身形,眼尾弯成月牙:"还有,你这是要把我胳膊拽脱臼去当人体冰刀吗?" 话音未落,目光不经意扫过教室后门,谢玄度抱着习题集立在那里,黑色羽绒服领口沾着零星雪粒,正垂眸盯着她们交握的手腕。 "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嘛!" 叶听澜突然垮下肩膀,摆出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指尖还在沈烟凝手腕上轻轻挠了挠,"安妮说要带谢玄度去,这个热闹怎么能少的了我嘛,我可是个吃瓜群众诶!" 这话让沈烟凝动作一顿,她漫不经心地扯了扯衣服,余光瞥向谢玄度:“那你怎么不去找栖栖啊,你要开口,她肯定会愿意的。” “栖栖不会同意的,但是,我要带上你,她一定会去!” “你又惹她生气了?” “哪有啊。烟烟,我们就不能看破不说破吗?我只是,只是小小地捉弄了一下嘛,谁让她上次欺骗我的感情,我那么信任她,她老是拿成绩戏弄我!” “人家那是谦虚!” 沈烟凝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是不是需要帮你把栖栖叫上。” “嗯嗯嗯!”叶听澜疯狂地点头:“记得带上眠眠!” “知道啦!” “嘻嘻,我就知道,烟烟最好了!” 沈烟凝背着书包,走出班级。 刚到校门口,就看见自家哥哥站在车前。 沈知禹一看见沈烟凝,就抬起手挥了挥:“崽崽,在这里!” 沈烟凝笑着走了过去,这一幕被谢玄度和安妮看在眼里。 “哥,你来啦!” “是啊,来接我们小公主放假呀!”沈知禹接过沈烟凝手中的书包,打开副驾驶的门:“先上车吧!” 沈烟凝一进车就感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沈知禹将书包放在后座后才坐进驾驶位。 “在路上给你买的,喝口热的暖暖。”沈知禹将吸管插入奶茶,递了过去。 “嗯!”沈烟凝接过喝了一口,是她爱喝的三分甜。 “对了,哥,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你说的没错,他们在公司里安插了人,所以我在YN处理北区那块地的事才会这么早被发现,不过现在都处理掉了。还有,你介绍的那个程成,是个不得多见的人才,我打算将他调到总部。” “嗯,不过咋们那两位叔公估计要被气死了”一想到那两位无能发疯的状态,沈烟凝就想笑:“那那块地呢,拿下了吗?” “哥哥出手,还怕拿不下吗?刘家自食其果,本来以为他们作为房地产公司,顶多拆迁流程出点问题,没想到连带着被警方查出来偷税漏税,几个负责人都进去了,还有什么本事和我们争。” “偷税漏税?我还以为他们顶多因为强制拆迁伤了人,顶多找个替死鬼进去,我们也可以乘这次机会,用舆论压他们一段时间,把北区那块地争过来,没想到,会是偷税漏税。” “好了好了!”沈知禹无奈地笑了笑:“北区那块地也算是成功拿下了,现在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你处理了,别愁眉苦脸的啦,开心一点!” 第17章 受伤 第二天,溜冰俱乐部里,一见到沈烟凝,叶听澜就高兴地挥了挥手:“烟烟,你来啦!眠眠呢,怎么没看到她。” “眠眠今天有事,来不了了。” 叶听澜耸了耸肩:“好吧,这么大的瓜居然吃不到了,真是可惜极了!” 沈烟凝套上冰鞋时,进入场地,正巧看见谢玄度隔着人群,在场地外笨拙地系护膝,安妮蹲在他边上。 他弯腰时后颈露出一截冷白皮肤,围巾滑落也浑然不觉。 鬼使神差地,沈烟凝踩着冰刀, "嗖" 的一下滑过去,经过靠他一边的围栏时,忍不住调侃:“谢副班长的护具都快系成蝴蝶结了。” 听到这话,谢玄度的耳尖迅速染红,喉结滚动着挤出句:"不用你......" “沈烟凝,你怎么在这?”安妮不耐烦地开口。 “哟,这俱乐部是你家开的吗?你管我来不来。” 她故意拖长尾音,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滑开,马尾辫上的银色铃铛在霓虹灯下晃出细碎的光。 冰面倒映着七彩灯光,叶听澜尖叫着张开双臂冲过来,沈烟凝侧身避让。 “啊!!!栖栖,救命,快救我!”叶听澜径直冲向围栏。 林栖迟见状,冲了上去,一只手搂住她的腰,一只手拉住围栏,将她稳住。 “呼——,吓死我了!”叶听澜拍了拍胸膛:“还好停下来了。” 林栖迟的掌心贴在她腰侧,隔着羽绒服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小心。”她声音闷在围巾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栖栖,吓死我了,还好你接住我了。”叶听澜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栖迟,一双眼睛像小鹿一般:“栖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林栖迟的嘴咪成一条直线,眼睛看着叶听澜。 “栖栖,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骗你陪我睡觉,又把你踢下床让你在地上待了一夜,你原谅我,好不好嘛?” “啊——” 林栖迟正弯腰帮叶听澜系紧冰鞋扣,指腹刚触到冰凉的金属搭扣,猛地被这声音拽得抬头。叶听澜扶着围栏的手一紧,深蓝色护腕蹭过金属栏杆,留下道浅白的擦痕,两人视线撞在一处,同时投向尖叫源头。 只见安妮倒在冰面上,她右手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指尖蜷曲着,血珠正从无名指第二道关节处往外冒。起初是细密的红点,眨眼就汇成道暗红的溪流,顺着指缝往下淌。而她左手死死攥着冰面,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把层薄冰捏得咯吱作响。 “手…… 我的手……”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冰上,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混着血珠滚向四周,在冰面洇出星星点点的红。 离她三米远的围栏边,沈烟凝正用手肘撑着冰面挣扎。 黑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几缕发丝被血黏在脸颊上。 脸上有道斜斜的血痕,是摔倒时蹭过冰面,血珠还在往伤口外渗,把她苍白的皮肤划出道狰狞的红。 手背上,是冰刀留下的血痕,皮肉都已经往外翻。 沈烟凝左眼下方沾着片碎冰碴,睫毛上挂着泪珠,视线直勾勾盯着安妮,像是嗜血的魔鬼。 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了静音键,原本滑行的人们纷纷刹住脚,冰刀在冰面划出刺耳的 “吱呀” 声。 见状,两人滑向沈烟凝,但有人比他们还快。 “烟凝,你没事吧?”谢玄度单膝跪地,小心地托住沈烟凝。 “去叫医生,快点!”林栖迟的声音穿透凝滞的空气。 蹲在一旁的叶听澜快急哭了:“烟烟,烟烟,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此时,根本没人去管安妮。 安妮的尖叫声已经变成压抑的呜咽,血还在流,滴在冰上的声音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嗒、嗒、嗒”,敲得人心头发紧。 第18章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俱乐部的三楼办公室里。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撞开。 来人焦急地看着商聿白:“商总,不好了,楼下冰场出事了。” “出事了就去处理,找我有什么用。”商聿白冷冷地看着那个人。 “不是,是,是沈小姐出事!” 商聿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的是烟凝。” “是,是的。” 商聿白见状,连忙跑下楼,顺带打电话个沈知禹。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沈知禹贼兮兮的声音:“哎哟哟,还有你找我的时候!” “沈知禹,你妹妹出事了,在我的俱乐部,你快来一趟。” “什么?你把地址发过来,我马上就到!” 商聿白刚到冰场,就见到惨不忍睹的一幕。 冰场上有两大块冰面已经血迹斑斑,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的哭喊和抽泣声。 此时,冰场上的人都已经被疏散出来,医生也带着医疗箱进去了。 商聿白穿着防滑鞋套走进冰场,深色大衣下摆扫过冰面边缘的碎冰:“烟烟!” 他瞪了一眼谢玄度,谢玄度见状,自觉松开托着沈烟凝的手。 叶听澜和林栖迟见状也自觉地靠边站。 她们知道沈烟凝有个哥哥,听到他喊“烟烟”,自然是觉得这就是沈烟凝的哥哥。 商聿白扶起沈烟凝,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又看向医生:“怎么样?” “商总,沈小姐伤的有点重,要尽快去医院。” 由于手上的刀伤过深,医生只能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 商聿白一把抱起沈烟凝向外走去,吩咐身边的助理:“去开车,另外,叫一辆救护车来,把那个人送去医院。” “是,商总。” 助理连忙应声,快步向停车场跑去开车。 商聿白左手托着她的腰臀,右手护着她的后颈,让她的身体一点点落在座位上。他则绕到另一侧,皮鞋踩在薄雪上发出 “咯吱” 声。 “靠过来点。” 他的气息落在她身上,带着寒意。 商聿白将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微微偏头,确认她的伤口没有受压,又抬手将车内顶灯调至最暗的暖光,避免强光刺到她。 “这样会不会疼?”商聿白伸手拽过副驾椅背上搭着的羊绒披肩,轻轻盖在她腿上。 沈烟凝摇摇头,脸色苍白,声音细若蚊蚋:“不会。” 商聿白没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托扶的姿势,指尖偶尔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商聿白突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发消息给沈知禹,让他直接去医院。 快要到俱乐部的沈知禹收到消息后,嘴里骂骂咧咧,将车掉头,赶往医院。 俱乐部内,叶听澜看到沈烟凝被抱走,立马拉住林栖迟,顺带掏出手机:“那个,栖栖,我让家里的司机过来,送我们去医院。” “好!”林栖迟转头看向谢玄度,他一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栖迟走了过去:“谢玄度,你怎么坐在这,你女朋友都受伤了,你不去关心关心你女朋友吗?” 谢玄度疑惑地看向他:“女朋友?” “安妮啊,她难道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 林栖迟听到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 普通朋友,真的是这样的吗? 谢玄度站起身,看了一眼还在冰场内的安妮,就朝外面走去了。 “栖栖,车到了,我们快走吧!” “好!” 叶听澜连忙小跑跟上。 两人到门口时,车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有一辆林肯刚刚开走。 “刚刚那辆是谢玄度家的车吧!” “应该是。”林栖迟坐进车里,回想着刚刚的那一幕。 “栖栖,你刚刚看到了吗,烟烟和那个安妮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林栖迟摇了摇脑袋:“没有,我不是在帮你系鞋带吗,怎么看得见。” “也是,栖栖,你说,会不会是谢玄度真的喜欢烟烟了,安妮作为他的女朋友看不下去,故意想害烟烟,结果没想到自食其果,自己也受伤了。” “别瞎说,溜冰场里有监控,会有人去查的。还有,安妮不是谢玄度女朋友。” 叶听澜瞪大了眼睛:“什么!你说什么!!” “别炸呼呼的!” “不会吧,你怎么知道的?” “他自己说的。” 林肯车内,谢玄度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医院看沈烟凝,但如果去了,又该以什么身份呢,同班同学,还是竞争对手,恐怕都不太合适吧。 第19章 监控 医院门口,车子刚刚停下,车门就被打开。 商聿白抱着沈烟凝就往医院内跑,院长早已带着外科医生在门外等着。 “商总......”院长刚想上去奉承一下,就被打断。 “在哪里,带路!”商聿白将沈烟凝护在怀里。 “好,好,商总,在这边!”院长赶紧带着医生往处理室跑。 处理室里,沈烟凝被轻轻放在病床上。 医生在处理伤口,而商聿白只能在门外等着。 商聿白拿出手机:“喂,去查俱乐部的监控。” “好的,商总。”刚下车的助理又回到了车上,拿着平板,让俱乐部的工作人员将监控发过来。 消毒水的气味像无形的网,在医院走廊里弥漫开来,钻进每个角落。 商聿白独自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低着脑袋,额前的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左手无意识地搭在右手手腕上,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腕表,指尖在表盘上快速地打着圈。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慌乱和焦急。 沈知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拐角,他跑得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身上的西装外套被随意地搭在臂弯里,衬衫领口敞开着,领带也歪歪斜斜的。 沈知禹一边跑一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怎么回事?我妹妹到底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医院?”他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和急切。 商聿白抬起头,迎上沈知禹的目光,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还在里面,医生在处理伤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一定会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等等。” 虽然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一想到这里是他的地盘,却让沈烟凝在这里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止不住的内疚。 “另一个人什么情况?” “已经让救护车去了。” 这时,另一组人也到达了医院。 “快点,快点,烟烟在哪?” “在那里,快点,快点。” 叶听澜和林栖迟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在商聿白和沈知禹面前来了个急刹车。 “那个,烟凝是在这个里面吗?”叶听澜着实被这两位的气场吓到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们是?”沈知禹转过头来。 “我们是烟烟的朋友,那个,你是?” “我是烟烟的哥哥。” 叶听澜呵林栖迟尴尬地对视一眼。 看来她们刚刚认错了! 林栖迟觉得现在的场面绝对不适合寒暄,赶忙把站在沈知禹面前傻傻的连连点头的叶听澜拉了过来,走到了对面的长椅那。 “商总!”助理举着手中的平板,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查到了,查到了!” 商聿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拿过平板。 另外三个人听到动静,都挤了过来 平板电脑上,冰场的画面被拍的一清二楚。 画面里,沈烟凝正在冰面上优雅地滑着S形,安妮却从沈烟凝背后直冲冲地撞了过来,脸上没有丝毫想要避开的神情,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狠意。 “砰” 的一声闷响,安妮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沈烟凝的后背上。 沈烟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袭来,身体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虽然她的潜意识里想将脚上的冰刀收回,可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摔了出去。 她重重地摔在冰面上,由于惯性滑到栏杆处,她的脸也因此被冰面擦伤。与此同时,安妮也倒了下去,她脚上的冰刀不偏不倚地从沈烟凝的手背上擦过,一道鲜红的血痕立刻浮现出来。而在沈烟凝摔出的瞬间,她脚上来不及收回的冰刀又狠狠划在了安妮的右手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监控画面还在无声地播放着冰面上的惊魂一刻,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我去,她到底要干嘛,她这就是故意的啊,她是疯了吗,她这是故意伤害啊,她不要命了吗!” 叶听澜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死死地盯着屏幕。 林栖迟站在叶听澜身旁,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锁定在屏幕中安妮那张带着诡异决绝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安妮千刀万剐。 商聿白和沈知禹的目光同样紧紧黏在监控画面上。他们两人表面上看着神色平静,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这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两人放在身侧的手早已暴露他们,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早已将他们此刻内心翻涌的怒火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屏幕里,安妮更是在看到沈烟凝摔倒后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和疯狂。 叶听澜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太过分了!她怎么这么恶毒!烟烟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是有病吗!” 林栖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叶听澜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叶听澜转过身,趴在林栖迟身上哇哇哭。 “没事了,没事了,她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不哭了。”林栖迟抱着叶听澜,轻轻地摸着她的脑袋:“留着点力气,烟烟还等着我们呢。” 平板电脑里,监控画面还在继续播放着。 而此刻,走廊拐角处,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目光紧紧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第20章 昏迷 “烟烟,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了?”走廊传来沈母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慌乱的声音。 沈司延扶着沈君临,萧宁茗扶着孟瑶,四人出现在走廊。 商聿白站起身,向四人微微点头,叶听澜和林栖迟也上前礼貌问好。 “知禹,我的囡囡怎么样了啊。”沈烟凝的奶奶孟瑶焦急地询问。 “烟烟还在处理室里处理伤口,应该还要一会才能处理好。” “哎呦,这是伤成什么样了,怎么还没处理好啊。” 沈君临微微颤颤地走到自家妻子身边:“好了好了,老婆子,别着急了,咋们先冷静冷静,别等囡囡还没出来,你就把自己弄倒了。” “这让我怎么能不着急啊,我那么一个好端端的囡囡,才一早上没看到,就进医院了。” 沈君临一边给孟瑶顺着气,一边询问沈知禹状况:“知禹,查清楚是什么回事了吗?” 一旁的助理听到这句话,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平板递了上来,等沈知禹一接过平板,就迅速地往回跑,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迁怒。 “千万冷静,千万冷静啊。”助理在一旁默默祈祷,刚刚那四个人的状况已经够可怕了,商总还差点把他的平板给摔了,虽然他也很愤怒,但祸不淹及鱼池啊,他的平板可贵了,换不起啊。 平板上,监控画面再一次播放。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姑娘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囡囡?”孟瑶看着沈知禹,几乎快要崩溃。 等视频画面播到沈烟凝被撞飞摔到栏杆倒下,手上血流不止的画面时,孟瑶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腥甜的血气顺着喉咙直冲头顶。一瞬间,天旋地转,走廊的顶灯在眼前碎成无数个光斑,她想再看一眼屏幕里的孙女,眼皮却重得像坠了铅块,倒了下去。 “老婆子!” “妈!” “奶奶!” 一时间,场面极度混乱,一群人蜂拥而上。 “快,快叫医生。”商聿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去,我去叫!”林栖迟快速跑向护士站,留下被吓傻的叶听澜。 林栖迟瞬间锁定了护士站旁那个正低头翻看病床表的白大褂身影,那医生握着钢笔的手刚在表格上圈下一个名字,手腕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攥住,整个人踉跄着被往前拖拽。 “医生!快!这边有人晕倒了!” 她的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惶,尾音都在发颤。 被拽的医生显然没反应过来,鼻梁上的眼镜滑到了鼻尖,他下意识地想去扶眼镜,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那张被扯得发皱的病床表。 “哎?这位小姐,你等......” “等什么啊,来不及了!”他的话刚出口就被林栖迟打断,只能踉跄着跟着她的脚步往前冲。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栖迟头也不回!“别废话,跟我走就对了!” 医生几乎是被半拖半拽的拉过来的,额头还渗出薄汗,后面还跟着一群推病床和拿器械的护士。 “那个,你们让让,我先看一看状况。”医生拨开人群,看到了倒在萧宁茗身上的老妇人。 “先把人放到床上来,要躺平。” 一番检查过后 “患者是极度愤怒导致气血上涌,从而造成暂时性昏厥,先把人带到VIP室吧” “我去陪着奶奶。”沈知禹起身想要陪着孟瑶去VIP室。 “那个,烟烟哥哥,我们两个去吧,烟烟出来之后肯定想要看见你们,反正有医生和护士在,我们两个去陪着就行。”林栖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人会想离开这,反正她和叶听澜干等着也没用,那就让他们一家人守在这里。 “这......”沈知禹认识她们两个,是林家和叶家的女儿,他和她们哥哥还是称兄道弟的,自然也是放心她们两个去,但这多少有点不合适。 “我去吧,我年纪也大了,在这干等着也累,我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去,我也休息休息。” 沈君临知道,在这种时候,没人想离开,都想第一时间看到沈烟凝,再者,这两个小姑娘在这也尴尬,倒不如他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去其他地方等着。 第21章 决定权在她 “咔”,处理室的大门被打开,沈烟凝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左手背上还捆着绷带,被人推了出来。 “烟烟!” “崽崽!”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呼喊声起此彼伏,昭示着众人的慌张。 商聿白则是站在最后面,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姑娘,闭上泛红了的眼睛,嘴里碎碎念着:“烟烟,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医生见状,立马制止众人“那个,家属们都小声一点,安静一点,病人需要静养,现在需要把病人带去VIP病房,大家都让一让。” “好,好,好!” 众人让出一条路让医生过去。 VIP病房内,萧宁茗坐在床边,拉着沈烟凝的手不停地抽泣。 “我的宝贝女儿,怎么能受这么大的苦啊!” 另一旁的家属专门休息室里,沈司烟和商聿白坐在沙发上,面对面,沈知禹则站在窗户边。 “聿白啊,这次多亏你反应快。” 沈司延先打破沉默,声音裹着长辈惯有的温和,眼尾却还绷着未散的红。 商聿白闻言,原本低着的头慢慢地抬起,眼尾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歉意,语气沉得恳切:“沈伯父您太客气了。烟凝是在我名下的俱乐部出的事,我没把人护住,本该是我带着赔罪礼来见您才对。” “诶,这话不对。”沈司延抬手摆了摆,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寒芒,“人哪能算尽所有人心?再说谁能料到,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能做出这种事。” 沈知禹转过头来:“父亲,您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先想办法把人控制住,别让人跑了,至于怎么处理,等烟烟醒了决定吧!” 沈知禹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顾虑:“但是,不怕烟烟心软放过她吗?” “不会的。”沈司延摇了摇头:“烟烟向来做事果断,要是会心软,你太爷爷也不会就这么同意她成为家主了。容易心软的人,是没办法接手沈家的。” 他顿了顿:“沈家就是一个狼窝,旁系的人,表面上平平静静,循规蹈矩,不争不抢的,实际上,那心,早就野了。” 这些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商聿白猛地僵在沙发上,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喉结上下滚了滚,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一直以为,沈家这一辈的家主会是跟着沈司延打理了五年家族事务的沈知禹,却从没料到...... “爸,这件事……”沈知禹向沈司延使了使眼色。 沈家家主关系沈家的未来,不该就这么说出来的。 沈司延抬起手制止沈知禹:“无妨,商家和我们家是三代世交,况且,聿白从小和你们兄妹俩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妹,不是外人,听到就听到了,没什么大事。” “商伯父放心,我不会乱说的。”说着,起身走到沈知禹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平时的公司机密都敢让我听,还怕这个?” 沈知禹严肃地看着他:“这不一样。” “是是是,不一样,烟烟跟那些东西怎么能比呢!” 商聿白转过身来:“沈伯父,我让救护车过去的时候就安排好了,会送到这里来,到时候找人看住就行了。” 沈司延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扣扣扣”门被敲响:“沈董,您好,这里需要来个家属。” “我去吧。”沈知禹跟着医生走出病房休息室。 “沈总,这里需要和您说一下。沈小姐身上除了手上和脸上明显的伤痕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总共12处的擦伤,应该是滑出去时造成的,然后我们也会按时来给沈小姐处理伤口,接下来的一个月,沈小姐也需要静养。” “好,麻烦了!” “我们应该做的,那就先不打扰了。” 另一处病房内,孟瑶也醒来了。 四个人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想要看一眼沈烟凝,看过后,沈司延带着沈君临和孟瑶回家,叶听澜和林栖迟也让人来接了,留下萧凝茗和沈知禹。至于商聿白,回去处理公司的事了。 第22章 网暴 住院期间,叶听澜和林栖迟每隔几天就来医院探望沈烟凝,连沈星眠忙完也来了。 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沈星眠手里提着一兜水果,走了进来。 看见病床上的沈烟凝,她立刻把东西往床头柜上一放,就急急忙忙凑到床边,睁着圆眼睛上下打量:“烟烟!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白?” 沈烟凝撑着床头想坐直些,声音还带着点病后的轻哑:“眠眠,你怎么来了?” 沈星眠这才瞥见坐在沙发上的萧宁茗,猛地愣住了:“……阿姨好!” 萧宁茗笑着站起身,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空果盘,指尖轻轻碰了碰沈烟凝的被子,语气温和:“你好啊,你们俩好久没见了,好好聊。我去洗点水果,一会给你们端过来。” 说罢便拎着果盘轻手轻脚地走了,还特意把门虚掩着,留了道透气的缝。 “听栖栖和澜澜说你住院了,我一忙完手里的事就赶过来了。你现在怎么样啊?身上还有没有疼的地方?” “眠眠,你坐。”沈烟凝指了指床边的沙发,自己则靠在枕头上,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些:“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都能跟你聊天了嘛,好好的。” “什么叫好好的!”沈星眠一坐下就皱紧了眉,手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声音刚提起来又赶紧压下去,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却藏不住火气:“你说那个女的怎么能这么恶毒啊?就为了一个男的,连害人命的事都敢干,她是不是疯了?” 沈烟凝歪了歪头,眼底浮起一层疑惑:“可是,我和谢玄度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 “谁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浆糊!” 沈星眠翻了个白眼,语气里满是不屑:“就算是真有关系,那问题也出在谢玄度身上啊!跟人家不清不楚的,把人当幌子耍。还有,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套雌竞!她以为自己是活在清王朝,要争个正房位置吗?” “好了好了,别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沈烟凝连忙伸过手,轻轻拍着沈星眠的后背,掌心贴着她绷紧的肩背,语气软下来:“对了,她不是谢玄度的女朋友吗?” “不是!”沈星眠立刻摇头,语气肯定:“栖栖那天特意问了谢玄度,他说根本不是。” “不是?”沈烟凝愣了下,坐直了些,眉头轻轻蹙起来:“那他们之前走得那么近……” 沈星眠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据说是谢玄度跟人打赌打输了!” “打赌?”沈烟凝垂了垂眼,眼神里满是不解:“这不像他的风格啊……谢玄度看着不是会拿这种事打赌的人。” “谁知道呢!” 休息室里,萧宁茗在打着电话:“网上的那个事情是怎么回事?” “在处理,估计是有人故意的。” “烟烟的身份虽然从未公开,但是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和你是兄妹。” “那如果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呢?烟烟没看到吧。” “没呢,在和朋友聊天,我没让她看手机。” 微博上,正沸沸扬扬的传着沈烟凝被包养的事,而证据就是沈知禹接沈烟凝放假的照片。现在的热搜榜第一就是#震惊,国际部高中女生被人包养#。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没脸没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就是就是,没羞没燥。” “等等,我记得她是国际院校里的学生,还是去年今年中考的状元,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怎么不会,谁说成绩好人品就好。” “我记得她从小学就在国际院校读书,家里不会穷吧,不至于被人包养吧。” “谁知道呢,万一,包养她的那个人有恋童癖呢?” “就是就是,要是不是真的,他怎么不敢出来说话。” “哎哎哎,那个男的不是沈氏集团的总裁吗,不会吧,这是什么今天大瓜。” “说不定人家是兄妹呢,不要被营销号带歪了。” “算了算了,楼上的别管了,万一人家真的是兄妹,那他们就等着沈氏集团的律师函吧。” “律师函,沈氏集团还要脸就不会发律师函,自家大少爷在外面包养未成年,还有脸发律师函。” “楼上的,积点德吧。沈大少爷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但我还不知道营销号吗?” 在网络的世界里,没人在意正常人说的话,哪怕有几句正确言论,也会被淹没在舆论的汪洋中。 舆论发酵的特别快,但沈氏集团的律师团队更快。 他们没有选择压下热搜,因为越是压下,越难解释清楚。而是在舆论发酵的两个小时内,连发两条微博。 第一条: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沈氏集团大小姐沈烟凝和沈氏集团大少爷及现任执行总裁沈知禹,并附上照片。 “哇,我就说,是真大小姐哎。” “我猜对了!!!” “大小姐竟在我身边!!!” “我丢,这不是我班长吗?” “楼上的,羡慕一次说倦了!” “那些喷子,怎么不继续了啊,我看不起你们,继续啊!!!” “大小姐,老奴在此!” “我要当王妈。” “楼上的,别和我抢!” “没事,我可以当王管家。” “你谁啊,我才是真正的王管家。” 第二条:网络不是非法之地,近日,针对网络上对沈烟凝女士和沈知禹先生的诽谤,严重侵害他们的名誉权,对此,我们沈氏集团绝不姑息,我司已委托律师团队提起诉讼,绝不和解。附上:律师函 “吼吼吼,营销号,提到铁板了吧!” “就我好奇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吗?” “ 1” “ 1” “ 10086” “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些喷子了。” “大小姐,大少爷,加油啊,绝不姑息!” “绝不姑息,一定要狠狠制裁他们!!!” “营销号,这回,惹错人了吧,踢到铁板上了!” “快快快,告他们,快制裁他们。” 第23章 疯子 “崽崽,吃饭啦!”沈知禹提着饭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哥,你怎么来了啊!” “自然是过来看看我们家的小公主啊!”沈知禹将饭盒放在边上的桌子上:“这位是?” 沈烟凝瞥了他一眼:“我朋友,沈星眠。眠眠,这位就是我的哥哥,沈知禹。” 沈星眠余光忽然扫到门口。 男人穿着熨帖的深灰衬衫,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块手表。 眉眼间还带着点刚赶完路的轻浅疲惫,却掩不住沉稳舒展的气度。 她一下子失了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烟烟哥哥,你好,我是烟烟的同学兼朋友,沈星眠。” 沈知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又轻缓:“你好。” 顿了顿,像是才留意到她的姓氏,又多问了句:“你,也姓沈?” “是的。”沈星眠点点头,眼神有点不敢直视他,只好垂了垂眼。 沈知禹唇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语气里带了点不刻意的轻松:“那这样算起来,我们还是本家呢。” “哥哥,好了。” 沈烟凝无奈地拉了拉沈知禹的袖口:“你别老是喜欢拿别人开玩笑。妈妈还在休息室呢,你去叫妈妈过来一起吃饭吧,饭应该快凉了。” 沈知禹看了她一眼,没反驳,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边沈烟凝转头看向沈星眠:“眠眠,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不用了不用了!”沈星眠连忙摇头,眼神飞快地扫过沈知禹,又立刻移开,抓起沙发上的包包就往门口走,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乱:“我还有事,得赶紧走了!” 说着,走到门口时,还差点撞到门框,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只留下门被轻轻带过的“咔嗒”一声。 “烟烟,你朋友呢?” “妈妈,她还有点事,先走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吃完饭再走。” “叮铃铃——叮铃铃——”,萧宁茗的手机响了。 “喂,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萧宁茗看向沈烟凝:“宝贝,妈妈公司有事,要先过去了,让哥哥陪你吃饭。” “你不吃点吗?” 萧宁茗慌忙地拿起包包:“来不及了,那个,知禹,照顾好妹妹。”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去吧!” 沈知禹忍不住吐槽:“老妈也真忙!” “能不忙吗,外公外婆可就这么一个女儿,那万贯家财的,肯定要有人继承。哥,你陪我吃点?” “我在家里吃过了,小公主,你自己吃吧!” “嗷!” 沈知禹先将床尾的薄被往床头拢了拢,腾出空隙,再将床上桌撑起。拎过放在床头柜上的保温袋,将菜拿了出来。 保温袋里有只瓷碗,装着炖得酥烂的鸽子肉,刚打开就传来香味,显然炖了许久。 “王叔早上一大早起来吩咐厨师炖的,说你要多补补。”他将瓷碗往桌中间推了推,“还有这粥,熬了两个钟头,试试温度。” 沈知禹将勺子往她手边递了递,指节在瓷碗边缘轻轻磕了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在这么吃下去,我要胖死啦!” “不会的,这么瘦了,都快皮包骨头了,快吃!”沈知禹将碗朝沈烟凝那推了推:“你刚刚那位同学,是初中部升上来的吗?” “皮本来就是包骨头的呀!”沈烟凝正专注地啃着鸽子:“不是啊,她是今年考上的,成绩不错,怎么了。” “感觉在哪见过,有点眼熟。” 沈烟凝听到后,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哥,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老牛吃嫩草啊!” 沈知禹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怎么了,不会吧,真的像几天网上说的那样,你看上高中生了?!!” 沈知禹皱着眉头看着她:“你看到了?” 沈烟凝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嗯,怎么了?” “没什么,没打算让你看到的。” “哦,没关系,网上的人就这样,网上的人就这样,敲键盘时比谁都勇,你要告他了,就在那哭爹喊娘的,我没这么脆弱。”沈烟凝在那不停地嚼嚼嚼:“这件事,嚼嚼,恐怕没有,嚼嚼,那么简单吧。查了吗?IP 地址、发酵时间。” “嗯,已经查到了,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让我猜猜,是那个叫安妮的人干的吧。” 沈烟凝说这话时的语气是肯定的。 “是,但是估计没多少钱,那人办事办的很拙劣,禁不住查。” “呵,真是个疯子啊,那倒不如看看,谁更疯吧!” 第24章 算计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知禹看向门口:“进。” 病房大门被人从外推进来。 “大小姐,沈总,董事长吩咐我将这些东西送来。” 来的人是沈司延的秘书陈安,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沈烟凝。 沈烟凝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说着,把文件递给沈知禹。 沈知禹将文件撕开,拿出里面的一叠文件,递给沈烟凝。 “是安妮在冰场伤害您和她造谣您的证据。” “嗯,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陈秘书推出病房。 沈烟凝将文件随手翻看,看了个大概,将文件随手丢在床上。 “胆子挺大的,可惜,没那个本事,错漏百出,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沈烟凝指尖捏着薄薄的资料纸,一页页缓缓翻动,目光落在“安妮父亲”那栏时稍作停顿,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又很快舒展开。 她抬眼时,眼底还带着几分对文字的审视,轻声道:“父亲是公务员,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能坐到教育局主任的位置,也算熬出了头。可惜啊——” 她指尖在“教育局主任”几个字上轻轻点了点,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几分冷意:“千辛万苦换来的功成名就,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子不教,父之过,他这个当父亲的,总归是逃不掉的。” 沈知禹这时俯身凑过来,手肘搭在桌边,目光扫过文件上“父母”一栏的信息,手指指向“母亲:安氏”那行,声音平淡:“她母亲是安家的养女。” “安家?”沈烟凝抬眸看他,指尖顿在纸页边缘,眼底多了丝探究。 “沪城的一个小家族,在当地都排不上号。” 沈知禹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之前公司和他们有过一个合作项目,接触过几次。安家现在的当家人是安域,那小子倒是有点能力,就是为人太过圆滑,凡事都先算利益。” 沈烟凝重新低头看资料,忽然挑了下眉,指尖敲了敲“安妮”的名字:“随母姓,她父亲应该是入赘的吧?” “嗯。”沈知禹点头,语气笃定:“安家早年丢了个千金,安夫人思女成疾,就收养了她。不过你放心,安家犯不着为了一个养女,赌上整个家族的前程。” “更何况现在当家的是安域,他那种把利益摆在第一位的人,绝不会做赔本买卖。” 沈烟凝把资料纸轻轻放在桌上,指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抬眼看向沈知禹,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疑问:“那,父亲是打算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 “对。”沈知禹应得干脆,身子微微前倾:“父亲说,看你意思,想怎么处理,全凭你决定。” “就不怕我心软,最后放了她?” 沈烟凝挑了下唇角,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 沈知禹闻言,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语气轻松却笃定:“父亲说了,你不会。” 沈烟凝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即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坚定的弧度:“的确,我没那么善良。”她从不屑做“圣母”,被人欺负到头上,自然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沈知禹见她这般,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沈烟凝的肩膀,语气沉稳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不管需要做什么,尽管跟哥哥说,剩下的我去处理,不用你费心。” “不用那么麻烦,她不是喜欢造谣,那就让她也体会体会身败名裂的感觉吧。先提起刑事诉讼,在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送进精神病院?” “对啊。”沈烟凝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监狱可比精神病院好多了,怎么能就让她待在监狱里算了。更何况,她还未成年,监狱关不了她几年,既然想做疯子,那就成为真正的疯子吧!” 沈知禹摇了摇头,忍不住哂笑:“难怪太爷爷同意你成为家主,你这丫头,我们家那几个旁系,都不够你倒腾。” “怎么样,哥哥怕了吧!” 沈知禹拿食指点了点沈烟凝的额头:“你这丫头,没大没小。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哥哥!” “打算怎么做?” 沈烟凝往后靠,整个人瘫在床上,语气轻慢:“那自然要从她父亲下手,既然要动手,那就全部处理干净,免得到时候蹦出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找我们,想要算计报复我们,我可没那么蠢。先找人查查那位教育局主任吧,我就不信,在那狼窝里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他是干净的。” 沈烟凝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杯壁,慢悠悠地端起床头的水杯,细长嫩白的手指轻轻扣着杯身,端起来,喝了一口。她忽然弯起眼尾,唇角勾起梨涡:“如果没有,那就另寻其他的罪证。”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如果有,那我们不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吗?”尾音拖得有些长,带着点漫不经心。 “同时,提起诉讼吧。” 指节在杯沿轻轻敲了两下,语气里藏着算计,“让咱们的这位主任稍微分散一下注意力,更好查。” “嗯。”沈知禹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商禹白前天派人把她带去俱乐部好一顿折腾,说是还让人废了她一只手。” 沈烟凝挑了挑眉:“聿白哥?” “嗯。” 第25章 沈知行 沈烟凝站在窗户旁,伸了伸懒腰:“哎呀,终于可以出院了,再这么下去,我都要变成消毒水了。” “医生说的都听见了没有,出院之后,在家里静养!” 沈烟凝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哥,你好啰嗦啊!” 商聿白拿着袋子,里面装着药:“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这些行李会有人来整理的,走吧,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楼下等着呢!” 楼下,医院门口。 “烟烟!” “囡囡!” 一群人围了上来。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孟瑶拉住沈烟凝,怜爱地看着她:“哎,囡囡,没事吧,现在身体好多了吧!” “你奶奶,好多了,我这身体要是不好,医生能放我回家吗?”沈烟凝拉住孟瑶,看向众人:“我们先上车吧,外面冷。” “对对对,我们先上车。” 隅景湾,沈家别墅内。 沈烟凝一进门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哎呀,我亲爱的姐姐回来了!” 一个男生斜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两只手环抱在胸前,嘴角挂着笑意。 沈烟凝看到沙发上的男生,皱了皱眉:“沈知行!” 沈知行,家里最小,是沈母刷视频时突发奇想,想着女儿有个宠她的哥哥不行,还要有个可以“使唤”的弟弟,于是有了生他的念头,他只比沈烟凝小2岁。 “惊喜吧!意外吧!姐,想我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刚刚下飞机回来的。” 沈烟凝皱着眉头,无语的“啧”了一声。 “嘿嘿,哥!”沈知行笑嘻嘻地看着沈知禹。 “嗯。” “好了好了,烟烟,你也别嫌弃他了。”萧宁茗给沈知行使了使眼色:“知行,飞机坐了这么久,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哦,好!” 孟瑶看着一家人整整齐齐,打打闹闹的,眼角扬起:“刚好今天都回来了,我去厨房,亲自下厨,做点好吃的。” “妈,我去帮你!” 沈君临把沈司延和沈知禹叫到书房商议事情,往常会叫上沈烟凝,但如今她有伤在身,自然没有叫她。 沈烟凝踩着青苔漫过的石板路走到了后花园。她今日穿了红色短款外套,袖口狐毛蓬松若初雪,三枚鎏金盘扣泛着温润光泽,暗纹刺绣隐在呢料褶皱间,米白高领毛衣从领口探出来。下身马面裙曳地,米底上蓝金云纹随裙褶流淌。 微风拂过,轻轻掠过她的发梢。 她坐在秋千上,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面。 “姐,你在这啊!”洗完澡,换了一身宽松卫衣的沈知行出现在后花园。 “嗯,坐。”沈烟凝向边上挪了挪身体,给沈知行腾出一个位置。 沈知禹看向沈烟凝还包扎着的手:“姐,你这手。” 沈烟凝把手放到他面前晃了晃:“快好了!你不是在国外进修吗,怎么回来了?” “我亲爱的姐姐都受伤了,我回来看看!”沈知禹歪着脑袋。 “专心学你的台球,不是想打职业赛,想上国际舞台吗,我这点小伤,不值得你跑一趟。” “怎么不值得,你要是意外受伤我就不回来了,可你现在是被人故意伤害的,我着急,回来一趟,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帮上的。” 沈烟凝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好了,我让人订明天的机票,你明天就回去,你这来回一趟就要浪费四天的时间,训练时间紧张,别瞎凑热闹了,乖!” “姐姐~~”沈知行拉着沈烟凝的手臂晃了晃。 沈烟凝冷不伶仃地看着他。 沈知行被她看得发毛,只好答应:“好吧!” 第26章 好啊 夜,悄然来临,在所有人沉溺于梦乡时,郊外一个废弃工厂内,有人彻夜难眠。 工厂内,一群黑衣人围着安妮一家三口。 安妮一家三口蜷缩在地上,衣裳单薄。 安母抱着女儿,躲在安父身后。 距离他们5米处,坐着一个身着酒红色毛呢大衣的女子,三枚鎏金盘扣衬得领口愈发挺括。收腰处的褶皱随呼吸轻颤,墨绿立领悄悄探出一角。右肘支在雕花椅的扶手上,左手的纤纤细指半蜷,托住腮。 女子边上还站着穿着一名男子,他身着一袭玄色新中式西装,挺括面料泛着缎面光泽,立领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隽。三枚银质盘扣斜斜缀在襟前,左肩却泼墨般绽着金竹斜逸,下身的百搭西裤同色同质,熨帖地垂坠出利落裤线。 “好久不见啊!”尾音轻轻扬起来:“还记得我吗?” 沈烟凝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温柔”的笑,可那笑意不是从眼底漫出来的,是浮在水面的油花,底下藏着的是嗜血,是能把人的骨髓都啃噬干净的。 安母的呼吸猛地滞了半拍,下意识往安父身后缩了缩。 “沈,沈烟凝!”安妮惊恐地往安母怀里缩了缩。 沈烟凝露出温柔的笑,还鼓了鼓掌:“不错啊!看来,还是记得我呢。” 这温柔的笑,在安家三人眼里,就像是猎食者盯住猎物,唇边微微扬起,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安父惊恐地看着沈烟凝:“你……你要什么我都给,我都给,求你,求你放过我!!!” “杜主任真是的,耳朵不好,就该去看看啊!”沈烟凝莞尔一笑:“你的宝贝女儿不都说了吗,我叫沈烟凝。你猜,在京都,姓沈的,又有胆子把你们带到这的,会是谁呢?” 沈烟凝双手撑住扶手,站起身,缓慢朝他走去。 “崽崽!” 沈烟凝朝他投去放心的目光。 沈烟凝走到杜廪身前,蹲下,戏谑地看着他:“什么,都给?” “是是是,什么都给!”杜廪疯狂地点头。 “那,如果我说,我要她们两个的命呢?”沈烟凝指着安妮和安母。 “这……这……”杜廪转头看着她们两母女,狠下心来:“好,可以,是不是只要我杀了他们两个,你就放过我。” 听到这句话,安母的嘴唇微微颤抖:“杜廪,你个负心汉,我助你走到今天的位置,你就这么待我!!!” 安母扑了上去,狠命地拍打着杜廪,杜廪眉头猛地一蹙,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一下子甩开了她。 “妈,妈!” “你这个疯婆子,要不是你教的好女儿,我们怎么会沦落至此!” 安母跌坐在地上,不顾女儿的哭喊,愣愣的看着杜廪,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烟凝歪着脑袋:“杜主任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看来是很清楚你的宝贝女儿做了什么了。也是,如果没你在背后,她怎么做得到呢。只可惜,她太蠢了。” “沈小姐,沈小姐。”杜廪向沈烟凝爬去,拉住她的衣角:“沈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小女无意冒犯,求您网开一面,看在她还小的份上,饶了她。” “饶了她?还小?”沈烟凝敷衍地笑了笑:“我没记错的话,她的岁数,比我还大吧!” 沈烟凝冷冷地看着他:“怎么,真以为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她身上你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你和你夫人没少在背后支持她吧,真是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代价呀!” 闻言,杜廪愣在那,嘴巴张了又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烟凝,烟凝,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看,我也受到了惩罚,求你,求你饶了我!”安妮爬到沈烟凝脚边,她的左手已然废掉,此刻正耷拉在那。 她跪在那,不停地哀求着。 “好啊!” 第27章 动手 “真的吗?” 沈烟凝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真的好蠢啊!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结果,人家根本不承认你是他的女朋友,真是可悲可叹呐!” “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连假话都听不懂啊!就这样,还想和他在一起,是你蠢还是他蠢啊!” “我……我……”安妮突然拿出一片钢片,猛地朝沈烟凝刺了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他只在意你,我这么在意他,他却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我,他的心里为什么只有你,为什么!我要杀了你!” 沈烟凝嗤笑一声:“就凭这个?” 她话音刚落,右手已经扣住对方手腕。沈烟凝手腕微旋,只听 “咔” 的一声轻响,骨节错动的刺痛让安妮瞬间脸色惨白。她下意识松手,三寸长的钢片在空中划过银亮弧线,坠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不等安妮蜷身呼痛,沈烟凝一脚踹出,精准踢在她小腹处,安妮被踹飞出去,在地上不停打滚。 “妮妮,我的女儿!”安母疯狂地爬了过去,却被站在一旁的黑衣人摁住。 沈烟凝慢条斯理地拂去袖口的灰尘,眼神懒怠,如猫戏鼠:“下次想动手的时候,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不过,你也不会有下次了!” 沈烟凝突然的笑像是淬了毒,她俯身捡起地上的钢片,刃面映出安妮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她将钢片拿在手里把玩着,徐徐走到安妮面前。挥了挥手,黑衣人就自动上前控制住安妮,并将她的右手掌面朝下,摊在地上。 “既然这么喜欢伤害别人,那这只手,也别要了吧!” 话音未落,手腕翻转间,钢片就已带着破空的锐响刺向安妮摊在水泥地上的右手,整根没入,而不是浅尝辄止的划伤,从手背穿透至掌心,那一瞬间,血珠顺着指缝流到地面。 “咔啦——” 她拇指抵住钢片,狠狠旋拧,锋利的钢刃在皮肉里搅动,像搅碎一团烂布。 安妮蜷曲的指节猛地绷直,指甲不停地乱抓,水泥面上的碎石粒都被镶进指甲缝里,指缝间渗出的血与掌心的血混在一起,在地上晕开妖冶的红。 “啊——!!!” 惨叫声从安妮喉咙深处撕裂出来,她浑身剧烈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襟,身体却被黑衣人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钢片还在转动,皮肉撕裂的黏腻声里,安妮的哭声渐渐低哑,只剩下微弱抽气声,右手也已经肿成紫黑的血团。 沈烟凝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端详着,像是在看完美的作品。 沈烟凝转过身,看向杜廪:“怎么,你们安家有本事攀附谢家,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女孩,如今,没本事承认了?” 沈烟凝挥了挥手,身边的人递了几张照片上来。 沈烟凝接过照片,把照片丢到他们面前:“还记得这些人吗?有的无故失踪,有的被迫出国,只因为她们喜欢上了谢玄度,阻挡了你女儿,阻挡了你的仕途,我说的没错吧!” 杜廪哆哆嗦嗦地拿起照片,只看了一眼就把它们全部丢了出去。 “走到今天,你们罪有应得!可惜我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们算计错了。” “玩够了?”沈知禹上前拉起她的手细细查看。 “哥,没事,就凭她,还伤害不到我。” 沈知禹吩咐那群黑衣人:“警局里的人已经安排好了,把他们送过去吧!还有,下次检查仔细点,尤其这种钢片铁片的。” “是。” 第28章 何屿 翌日早晨6:30,隅景园,沈家别墅内。 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沈烟凝正在餐厅里吃早饭。桌上,她的右手侧还放着一份文件。 沈知禹穿着松垮的棉睡衣,睡眼朦胧。眼皮耷拉着,走两步就抬手揉眼睛,指腹按在眼睑上碾了碾。 他的头发乱糟糟支棱着,几缕垂在额前,时不时发出半声含混的哈欠,脚步拖沓地往餐厅挪。 “崽崽!昨天晚上那么晚才睡,今天怎么这么早。医生不是说让你好好休息吗?” “今天早上送知行去机场,那臭小子,我要不去,他估计飞机都不上。” 沈烟凝点了点放在桌上的文件:“早上回来的时候顺便去律师事务所拿来的,何律昨天连夜处理的,你看看!” 沈知禹打了个哈切:“不用了,他办事,我放心。你快吃吧,吃完上去补个觉。你现在是伤患,要充足的休息时间。” “嗯,知道了!”沈烟凝拿起桌上的文件:“先上楼了!” 沈烟凝上楼,推开卧室门,将暖气的温度调高,接着走进衣帽间。 她解开衬衫纽扣,将脱下的衣服丢进衣篓里,在衣柜了随意拿出一件真丝睡衣,换上。 再走到窗边,双手攥住窗帘边缘,往两侧猛地一拉,将外面的光线彻底阻挡。 她抬腿跨上床,身体往床垫里陷了陷,随意抓过床上的大抱枕,调整姿势侧躺,整个人跨抱住抱枕,蹭了蹭毛茸茸的抱枕,进入梦乡。 另一边,沈知禹吃完早饭就开车去往律师事务所。 “老五!” 沈知禹的红底皮鞋跟敲在律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他揣着半插在裤袋里的手,肩膀松垮垮地晃着,径直穿过安静的空无一人的办公区。 走到标着“何屿”的办公室门前,他甚至没抬手敲,就直接将门推到底。 办公室里头空落落的,办公椅转了个半圈,椅背上搭着件深灰西装,桌上的文件码得方方正正。 沈知禹挑了下眉,走向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直接输入密码。 “咔嗒”一声轻响,门锁弹开。 他走了进去,只见一个男人正笔直地躺在床上,衬衫领口敞着两颗扣子,露出点锁骨,袖口卷到手肘。 沈知行上前,推了推他。 “嗯,谁啊?”何屿睡眼朦胧,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来人后,有些无语地看着沈知禹,摇了摇脑袋,又一头扎进被窝里:“老三,你这个点过来干嘛啊!” “过来问问案件。” “不是,你们兄妹两人是怎么了,我知道你们急,但也要让我睡觉啊!我要是猝死了,你还得从新找律师,多麻烦,不是吗?” “放心,不会的!”沈知禹将何屿从床上一把薅了起来:“和我说完,我就放你睡觉!” “不是,沈知禹,你有毛病吗?我不是把文件给烟凝了吗?” “她要睡觉,我要是看了文件,她又要和我讨论一大堆。” 何屿扯了扯衣领,下床:“你妹妹要休息,我就不用了是吧!” 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手将水随意的扑在脸上,又拿过毛巾,搓了搓脸。 何屿边走边抱怨:“难过你们能是兄妹,我处理到5点才睡,还没睡半个小时,就被你妹叫了起来,好不容易睡下了,你又来了!”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过椅子,坐在办公椅上,拿出抽屉里的文件,递给沈知禹:“坐吧。” “这个就是大体的内容了。杜廪贪污的事已经让人查到了,连带他和他妻子害的那些人,都已经已经让人把相关的证据都递进去了,这件事情他们内部会处理,你要不放心可以找关系处理处理。” “至于那个叫安妮的人,我们现在也不用提起诉讼,人已经到了警方那,检察院那边会依据故意伤害提起公诉,到时候开庭,我去就行。虽然你很着急,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我已经安排人加急了!” “至于烟凝说的想把人关进精神病院,这个需要后续处理……” 何屿看了看表,已经9:00了:“大概就是这样了,好了,沈大少爷,你现在可以走了吧!麻烦你自己出门左转,坐电梯下来,我要睡觉了,拜拜!” 第29章 月魄 下午3:00,沈烟凝被电话铃声吵醒,她伸出右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着,指尖先是撞在冰凉的玻璃杯上,杯身晃了晃,在床头柜的木纹上洇出一小圈湿痕,接着才摸到手机。 “喂,谁啊!” “宝贝,想我了没有!” 被吵醒的沈烟凝完全听不出来这是谁的声音,她揉了揉眼睛,才勉强看到手机上大大的“宝贝”两个字。 “温北栀,你这,失踪人口回来了?” 温北栀,沈烟凝的闺蜜,和沈烟凝从小一块长大,她们的母亲是闺蜜,所以,她们也成了闺蜜。 不过,她比沈烟凝大了两岁,今年17,已经跳级完成学业,但是主打叛逆,想当爱豆,如今正在H国闯荡呢。 “宝贝,我也不想啊,谁让我要训练呢?” “谁家封闭式训练一训就是大几个月?” “呵呵,我家的~~~~”温北栀可怜兮兮的:“宝贝,听说你被人暗算了,没事吧?” “好着呢!你还打算回来找我吗?” “嗯,吧!”温北栀心虚的回了一声。 “算了算了,你还是继续奋斗你的舞蹈事业吧,加油,我支持你!” “你最好了!要不是我那不靠谱的爹,我至于跑到国外吗,嗐,那么好的资源,居然不给我。” 沈烟凝无奈地笑了笑:“温伯父可是一点都不支持你做这个,这圈子里水深,你要小心点。” “快点快点,要教手机了!” 温北栀那头传来催促的声音。 “栀栀,怎么了?” “宝贝,我要上交手机啦!呜呜呜,我这好不容易能打个电话就只打给你了,你可别在京都有了新欢就忘了我,等我功成名就回去找你,拜拜,我挂了!” 沈烟凝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忍不住低头轻笑。 “叮铃铃——叮铃铃——” 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电话那头传来小心翼翼的询问声:“额……那个,我没吵到你吧!” “K,有事说事?” “那个,有件事和你说一下!” 沈烟凝从床上坐了起来:“说!” “你不是让我盯着那家人吗,现在出了点状况,不过,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 “嗯。” “不是,你就不好奇吗?” “嗯。” “不是,就嗯,就这样。” 沈烟凝将手机随手丢在床上,打开免提,走去边上开灯:“K,你要是在废话,我让兰因把你丢出去,你那现在冰天雪地的,刚好可以测试测试你抗不抗冻。” “别,别,小姑奶奶,您可别。”一头的K瞬间慌张起来,他可太清楚了,这小姑奶奶,说到做到:“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收到消息,杜廪之前为了保住他女儿,已经安排人开了精神病证明,有这个证明在,她进不了监狱,哪怕罪情严重,顶多送进精神病院。” “这不正合我意。” “是的,杜廪现在自身难保,恐怕也没时间保他女儿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本来打算压下这件事,哪怕进精神病院了,等风头一过,他也就可以把他女儿保出来,可惜,没可能了。” “好,我知道了,挂了!” “哎,别啊,我们在聊聊啊,我……” “嘟嘟嘟——” K看着被挂段断的手机,“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真是绝情。” k和兰因是月魄组织的顶层人物,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石砚和雾澈,加上沈烟凝,总共五个人。 月魄,是沈烟凝在13岁那年,在M国阴差阳错下创立的一个组织,其他四人也都是创始人,但除了沈烟凝,其他四人都见过面,唯独沈烟凝,众人只有在一开始成立组织时见过戴着面罩的她,只知道她的年纪很小,但身上却又异于同龄人的狠劲。 沈家夫妇曾计划为沈烟凝铺就一条浸着蜜糖的路,他们想让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永远带着未谙世事的软。等到沈知禹接了沈氏的担子,她便做那个被护在兄长羽翼下的小公主,不必踏入纷纷扰扰的尘事,不用看懂人心算计,一生都只需要活在象牙塔下。 可命运偏要在她的尚在年幼时,就在她人生里劈出三道深壑。先是家族斗争的暗火燎到脚边,让她看到了叔伯们的笑脸里藏着淬毒的刀;再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绑架,在黑暗中,她攥紧的蝴蝶结断在掌心,黑暗里的每一秒都在教她什么是恐惧与算计,那时,她学会了反杀;最后,是那场针对她的暗杀,在车窗被击穿的裂痕里,她看见保镖为了护住她倒在血泊里的侧脸,那一刻,她学会了开枪。 在13岁的那年,她的象牙塔塌了。那个会对着蔷薇花傻笑的小姑娘的眼底,渐渐漫上了霜。她开始学会工于心计,学会在谈判桌上绕弯子下套,开始悄悄织起一张网,从暗处收拢棋子,用两年时间攒出自己的势力。 她终究是走上了一条无人预料的路,与沈父沈母的规划截然相反。 她的身后,是碎掉的童话,身前,是她亲手劈开的新天地。 第30章 争吵 沈烟凝躺在床上,记忆,回到了13岁那年。 沈老太爷子本来叫沈书白,但经过这件事后,他就改名沈御,意为防御,时时刻刻提防所有人。 沈家老宅里。 沈书白坐在主位上,听着下面的争吵。 “大哥,你也要给我们一些机会吧,总不能事事都是你们嫡系一脉的人获利吧!” “是啊,二哥说得对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也姓沈啊。哪怕我们不需要,这我们的后代也需要的呀!” “是啊是啊,这,你们嫡系一脉也不能事事都都独占着吧。” 底下的人叽叽呱呱的,不停地针争吵着。 “够了!”沈书白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吵什么,沈家祖训,沈家所有的一切,都由嫡系一脉继承,沈家旁系不得干涉家族的任何事项!” 沈书亦的指尖摩挲着青瓷茶杯的边缘,杯底在桌面上轻轻一磕,发出声不轻不重的响,目光却斜斜扫过主位上的沈书白,语气里裹着层笑意,尾音却往上挑了挑:“大哥,这人啊,要懂得变通。” 他顿了顿,端起茶杯抿了口,喉结动了动才继续道:“这沈家几代下来撑到现在,桩桩件件,我们旁系也是出了力的,论功劳,总不能全算在你们嫡系头上吧?” 话音刚落,斜对面的沈书偲听到后,立刻往前倾了倾身,椅腿在地板上蹭出细响。 他嗓门亮,带着点刻意的热络:“是啊是啊!大哥,二哥这话在理啊!” 他的手往桌上一拍,溅起几滴茶水,“这时代早不同了,当年的规矩哪能套到现在?一成不变的,迟早要被时代淘汰的!是该变通变通了!” 他话音未落,坐在末席的几位族老都忍不住点头。 “嗯……这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诸位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有了几位族老说话,底下立刻起了片细碎的附和。 有人小声应着“可不是嘛”,有人对着身旁的人点头,连带着刚才还噤声的几位旁系子弟,也敢抬眼看向主位。 空气里的夹杂的紧张的气氛仿佛更浓了些,那些“变通”的字眼像浸了水的棉絮,轻飘飘地浮着,却压得人胸口发闷,谁都清楚,这“变通”底下,藏着多少想把沈书白从主位上拽下来的力气。 沈君临阴阳怪气道:“你们这群人倒是有意思极了,能把夺权说的这么文雅,倒是难为你们了。” “诶,我们这群大人说话还轮不到你常插嘴。” “就是,没规没矩的。” “你们这群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被我戳中了心思,现在只会拿规矩说事了?说起规矩,你们才没规没矩,沈家祖辈定下来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沈书偲“啪”的一下将被子摔到地下:“你放肆!” “放肆的是你们!” 说着说着几个人就动起手,这群平日里端着架子、说话慢悠悠的老头子,此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眼,嘴里还在不停地嚷着“反了天”“没规矩”,可那互相撕扯的力道,半点不含糊,几十年的积怨,终究是在这方寸之间,把最后一层体面给撕破了。 厮打和拉架的人混乱的搅在一块,竟然将墙上挂着的沈家祖训卷轴撕开道口子。 而此时的沈烟凝,躲在屏风后面,她就那么僵在原地,指尖颤抖着。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体面碎掉的样子。 明明在几天前,几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二太爷爷会拉着她去钓鱼,三太爷爷会拿着糖葫芦逗她…… 所有人都说她可以无忧无虑,可此时,一切都变了。 沈烟凝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是怎么回到隅景园的,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所有打闹的画面都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播放着。 后来,她大病了一场。 第31章 绑架 等她病好了,沈父沈母为了让她放松心情,让沈知禹带她出去放松放松心情。 游乐场内,沈烟凝刚从木马上跳下来,白色纱裙的裙摆随风摆动,手里还攥着根没吃完的棉花糖。 “慢点,别摔了。” 沈知禹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在这儿等我,我去买瓶水,再给你带个草莓味的甜筒,好不好?” 沈烟凝用力点头,眼睛弯成月牙状:“哥哥要快点回来呀。” “嗯。” 沈知禹应着,转头看向旁边的保张妈。 张妈穿着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总挂着温和的笑。 她伸手接过沈烟凝手里快化掉的棉花糖:“小姐乖,张妈陪你在这坐会儿,我们一起看小丑叔叔扎气球,好不好?” 沈知禹放心地转身,走进攒动的人潮里。 等沈知禹彻底消失在人群中,张妈打开手机,不知道发了一条什么信息。 接着,她牵着沈烟凝往旁边的长椅走,步子稳得与往常没有区别。 她轻声细语的:“小姐,看那个气球,是小兔子形状的呢……” 沈烟凝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忽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呜——” 张妈看了一眼来人,眼神示意他沈知禹已经离开了。 来人穿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看向张妈:“走吧,他们带出来的保镖已经被我们的人弄倒了,时间不多了,动作快点!” “好!” 沈烟凝是被人半拖半架着塞进面包车里的,胳膊肘撞到车门框上,传来一阵钝痛,她不停挣扎,想摆脱禁锢,但刚挣扎,后领就被人猛地攥住,整个人踉跄着跌进车厢。 “砰”的一声,车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像是把整个世界的光都关在了外面。 前一秒还有的晃眼的游乐场彩灯和攒动的人影,此刻都没了踪迹,只剩下眼前浓稠的黑。 这辆车显然被彻底改装过,原本的座椅被拆得只剩前排两个,后排硬生生隔出个逼仄的空间,像个移动的铁盒子。 车窗明显是被人用厚的黑色布给钉死了,车子内漆黑一片,黑布把所有光线都吞噬了。 她不知道车往哪个方向开,不知道大哥会不会找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下一次天亮。 车内还弥漫着股呛人的味道,像是旧皮革混着机油的臭味,还有说不清的霉味,钻进鼻腔时刺得她喉咙发紧。 她摸索着往里爬,后背“砰”的一下,撞到一块冰冷的金属板,应该是被拆除座椅后焊上的铁皮。 “老实点。”旁边传来声音,带着点不耐烦, 听到声音的沈烟凝往后躲了躲,却被人抓住了头发。 她拼命护住脑袋,那人粗暴地将她头上的蝴蝶结扯断,丢在地上。 “靠,人呐?” 车内的大灯被人打开。 那人看到缩在角落的沈烟凝后,将人拖拽过来。 “老实点,一个小妮子,哪里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 冰冷的胶带突然缠上手腕时,沈烟凝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这种胶布不是透明胶那种轻飘的粘腻,是宽得能裹住整个手腕的黑色电工胶,胶面粘住汗毛,一扯就带起尖锐的刺痛,缠第二圈时力道骤然收紧,勒得腕骨发疼,血液像是都被掐断了,指尖瞬间发麻。 她想喊,刚张开嘴,一只粗糙的手掌就捂住了口鼻,掌心的汗味混着不知名的霉味往鼻腔里钻,闷得她几乎窒息。 下一秒,一团硬邦邦的布团被狠狠塞进嘴里,塞得太满,连呜咽声都只能从牙缝里挤出来,变成细碎的、像小猫哼唧似的气音,在空旷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可怜。 有人粗暴地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角落扔。 她的后背狠狠撞在冰冷的铁皮上,疼得她眼前发黑。 “咔嗒”一声,头顶的灯被关掉,黑暗瞬间涌过来,裹住了她,连一丝光都没留。 她的手指在身侧胡乱抓着,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柔软的纱——是早上别在领口的蝴蝶结。 沈烟凝立刻攥紧,纱质的料子被冷汗浸得发潮,边缘的金线勾得掌心发疼,可她不敢松开,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这是此刻,她唯一能抓住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胸腔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车外突然传来引擎“轰”的启动声,铁皮车厢跟着微微发颤,轰鸣声裹着风灌进来,和心跳声搅在一起,乱得让人头晕。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砸在衣襟上,湿了一片,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哥哥怎么还没来!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像在往深渊里坠,几近绝望。 她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攥着那片碎蝴蝶结,在黑暗里发抖,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第32章 继承权 车子里,沈烟凝试图睁大眼睛,努力适应这浓稠的黑,却依旧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的感知像是被封闭住了,只知道,自己在车上呆了很久,很久,车也开了很久,很久,才停下来。 “哐当”一声,车门被人暴力打开。 一股土腥味钻进沈烟凝的鼻腔,和车厢里的霉味截然不同,但这却更让人心慌。 她在黑暗里蜷了太久,骤见微光时,眼睛猛地一缩,睫毛簌簌发抖,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 那人拽着她的胳膊,指节陷进她细嫩的皮肉里,她还没站稳,就被拽着往前,脚尖磕在车门下方的铁棱上,疼得她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赶紧的,往前走,别磨磨唧唧的,走啊。” 身后的声音像是淬了冰一般,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拿着什么东西?” 那人看都沈烟凝手中的蝴蝶结,抬手将蝴蝶结扔了出去。 沈烟凝被人半推半拖着,踉跄着被拖向了远处,脚踝蹭过布满碎石的地面,很快就磨出了红痕。 她费力地抬眼,看见远处立着几棵枯树,手腕处的胶带不知何时被汗水浸得发黏,扯得皮肤又痒又麻。 沈烟凝被拽着进了一间废弃房屋,墙皮大片大片剥落,窗棂上还结着厚厚的蛛网。 “进去。” 有人在她背后推了把,力道狠戾。 她踉跄着扑进屋内,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砰”的一声,木门在身后关上,带着木头腐朽的腥气。 沈烟凝缩在在门边,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对话。 “一个小丫头片子,跑不了的?”说话的人声音粗犷,带着些许不屑,“等那边的人处理完,我们收了钱,直接送回去就是了。” “就是,就是,这锁门啊,都多余了。”另一个人嗤笑一声,“那沈书白要是识相,就知道该怎么做才能保住他唯一的曾孙女。” 脚步声渐渐远了,大概是去外面了。 沈烟凝的心像是漏了一拍,她试探着往门边挪了两步,轻轻一推,门轴发出“吱呀”轻响,竟真的被推开了。 原来,他们真的没锁门。 大概是觉得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如今又被困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根本没有锁门的必要。 沈烟凝又悄悄地把门推上。 沈烟凝坐在那,逼自己冷静下来。 她听到了,他们是在说太爷爷,加上那天自己在老宅看到的景象,她什么都明白了:他们绑架了自己,想要逼太爷爷分股权。 可是,她不能让他们得逞,沈家的规矩不能就此被破坏了,她要想办法,可是,如今,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方法:要不逃出去,要不死在这里。 另一边,在沈知禹发现沈烟凝不见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去找了。 孟瑶气得急火攻心晕了过去,萧宁茗死撑着,和沈知禹带着人四处寻找。 此时,沈家老宅里剑拔弩张,沈书亦和沈书偲正拿着沈烟凝被绑架的图片威胁沈书白,沈君临和沈司延也在老宅里。 “大哥,你说,这是你的曾孙女重要点,还是你的继承权重要啊?” 话音刚落,就传来轻笑声。 沈司延猛地冲上前,想要撕了这个人渣:“你这个畜生,把我女儿带到哪里去了?” 沈君临拦住他:“冷静!” “大哥,我们不过是要你一半的股权,也没有很过分,你说是不是?” 沈书白压制住怒火,死死地盯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吞食入腹。 “大哥,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呀,谁让你这么执拗啊,哈哈哈哈!”沈书偲大笑道。 “没事,我们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决定了,我们再聊,放心,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毕竟,她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过,你越迟疑,她受的苦就越多,毕竟,那的条件比不上这里。” 说着,两人离开了。 沈书白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君临看着主位上的沈书白,感觉他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父亲,这,这要怎么办才好啊!” “大不了我把股权给他们。”沈书白终于开口了。 “再等等,再等等——” 沈司延握紧了拳头,逼自己冷静下来:“宁茗和知禹已经带人去找了,在等等,一定还有办法的,还有的……” “司延,那时你的女儿!!!” “父亲,我也难受啊!可,可那天,在医院里,烟凝问我‘是不是有人要跟太爷爷抢东西?’我笑着问他:‘如果太爷爷抢输了呢?’她很认真的和我说:‘太爷爷不能输,如果输了,烟烟就去陪太爷爷!’” “这不过是她的戏言!!!” “父亲,她是我的女儿,我比谁都了解她。从她那天看到我们争吵过后,她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他知道我说的‘输’是什么意思,在那一瞬间,我仿佛不认识她了!” 第33章 杀人 屋内的光线正一点点的暗下去,从窗缝漏进来的光,勉强照见墙角处有截锋利的铁片,是没了木板的椅子留下的。 沈烟凝半跪在地上,膝盖抵着冰凉的还夹杂着碎石粒的水泥地,她先试探着把捆在手腕上的胶带往铁管棱上凑。 她屏住呼吸,手腕微微用力,让胶带边缘抵住那道锋利的棱,来回蹭了两下。 “沙沙——” 她回头看了眼门口,发现没有人来,又回过头来,加快了动作。 大约磨了十几下,突然,“刺啦”一声,胶带的边缘,裂开了道细缝。 沈烟凝心里一紧,连忙调整角度,对着那道细缝疯狂地摩擦。 又磨了片刻,那道缝细越来越宽。 “嘣”的一声,胶带彻底断裂。 “咣当——” 听到外面的动静,沈烟凝急忙回到门边,重新蜷缩在那,将胶带的断裂处朝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同时,将脑袋靠在手上,将断裂处彻底的遮挡住。 “吱嘎”,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来人就浅浅地看了一眼,又把门关上。 屋外的房间里点了灯,但灯很暗,只能勉强照亮一块地方。 “老实得很!我说你就放心吧,她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活脱脱的一个小公主,大小姐,这荒郊野岭的,逃不掉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那个,你看住她就行,我们兄弟两下山买点吃的,这荒郊野岭的,真是不方便!” “好,你们去吧!” 沈烟坐在门边,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三个人,走了两个,留下个女的,她唯一的机会,来了。 沈烟凝听到门外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接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她连忙将胶带撕开,但是胶带缠得太紧,并且由于边缘被汗水泡软,现在,死死黏在皮肉上。 她试着用指甲抠了抠胶带边缘,可是刚一用力,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往肉里扎,疼得她倒抽口凉气。胶带就像是长在皮肤上,与血肉融为一体,哪怕轻轻一动,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必须要弄开,要弄开……” 她咬着嘴唇,痛得发抖。 沈烟凝闭上眼,将嘴唇咬得死紧,心里横下一股子狠劲,猛地用力一扯。 “刺啦 ——!” 胶带被扯开的瞬间,像是被烙铁烧过一般,撕心裂肺的痛。 在那一瞬间,手腕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疼痛感让沈烟凝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滚出声闷痛的呜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呜……” 此刻,她好想哥哥,想妈妈,想爸爸…… 沈烟凝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的掐进掌心里。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她得跑,必须要跑掉。 血还在不停地流着。 她胡乱地抹了把脸,擦掉了眼泪。 此时,门外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接着是脚步声——有人来了! 张妈是想进来看看沈烟凝怎么样了,于是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沈烟凝连忙躲到门后,手里还拿着一片从地上捡来的铁片,估摸着有10cm长。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人呢?!!!”张妈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进了房间。 沈烟凝看着她往里走,趁她不注意,从门后出来,往外跑。 “站住!别跑了!站住!” 毕竟还是个孩子,沈烟凝还没有跑几步,甚至还没有离开这个屋子,就快要被追上了。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粗重的喘息。 她回头瞥了一眼,昏暗中只能看见道影子正朝她扑来,离得不过两步远。 沈烟凝的心脏猛地缩紧,几乎是凭着本能往前冲,肩膀重重撞在门框上。 她知道自己跑不远,转身躲到门边,紧紧地贴着墙壁。 “人呢?!” 沈烟凝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手腕上的血顺着指尖流到铁片上。 张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屋外漆黑一片,等她整个人踏出门框的一瞬间,沈烟凝扑了上去。 张妈显然没料到,“哎哟”一声,往前踉跄了几步。 不等张妈回头,沈烟凝就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铁片。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被拖拽的疼、胶带撕皮肉的疼、还有身后步步紧逼的恐惧。 此刻,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一股狠劲,她将铁片高高举起,狠狠扎进张妈的脖子里。 “噗嗤”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张妈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瞪得极大,里面还残留着刚才的惊愕,手胡乱地往脖子上抓,却只摸到一片温热的黏腻。 沈烟凝将铁片拔了出去,再一次刺了进去,此刻的她,彻彻底底的疯了。 她的手臂因为用力而发颤,铁片上的血顺着边缘往下淌,张妈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到她的脸上。 看到张妈瞪大了的眼睛,沈烟凝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血的手,忍不住哆嗦。 她松开手,任由铁片刺在张妈脖子上。 原来,被逼到绝路时,连她的手,也能杀人。 张妈瞪大了眼睛,胡乱的将脖子里的铁片拔了出来,朝沈烟凝刺去,沈烟凝来不及躲开,手臂上被划出一大道伤疤。 “呜——” 痛意顺着骨头缝钻进来,沈烟凝捂着小臂蹲下去,指缝间,血汩汩往外冒,染红了裙子。 张妈握着铁片的手在空中晃了晃,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往下一坠,“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看着张妈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沈烟凝还是忍不住害怕。 “我......我杀人了!” 第34章 聿白哥,救我 沈烟凝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发抖。 刚才那扎下去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上,冰冷的铁片、温热的血、还有张妈喉咙里那声 “嗬嗬” 的响,在脑子里反复打转,像把钝刀来回切割着神经。 她想尖叫,可是,在这空旷的夜里,她不敢,她害怕。 手腕上的伤口,由于剧烈的动作,被扯得更开,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滴在纱裙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现在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那可怕的事,却好像是救自己的唯一办法。 “不能留在这了,要赶紧离开,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烟凝嘴里碎碎念着,随机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挪,每动一下,手腕的伤口就扯着疼,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张妈的手还保持着攥拳的姿势。 她咬着牙,抽出被张妈压在身下的手机,拽过自己的纱裙下摆,擦去屏幕上的零星血迹和灰尘。 指尖在屏幕上按了下,弹出密码输入框,数字在黑暗里泛着冷光。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指尖颤抖,悬在屏幕上方,她怎么会知道张妈的手机密码? “怎么办?怎么办?指纹……对,可以用指纹。”喉咙里挤出细弱的气音。 她抬起头,看向张妈那张已经失去血色的脸,眼睛还圆睁着,直勾勾地盯着夜空。 看到这一幕,沈烟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想吐,却还是逼着自己往前凑。 沈烟凝的指尖抖得厉害,哆哆嗦嗦地,。 她攥着手机,另一只手哆哆嗦嗦地,试探了好几次才敢碰。 她拉起张妈的手指,闭了闭眼,把手机的指纹识别区贴向张妈的大拇指。 “嘀——” 一声极轻的提示音后,屏幕突然亮起,弹出解锁界面的白光刺得她眼睛发酸。 不得不说,沈烟凝的运气很好,一下子就打开了手机。 “叮铃铃——叮铃铃——”手机传来一阵铃声,沈烟凝吓得直接把手机丢了出去。 铃声自顾自的响了一会,就挂断了。 “叮”,是有人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沈烟凝连忙把手机捡了起来,打开短信。 一个叫李哥的人发了两条短信过来: 第一条带着点急切:“怎么不接电话?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二条紧随其后,语气平和些:“我们买完东西了,要准备上山了,估计 30 分钟就到。” 沈烟凝看到两条短信后,完全确定了这就是那两人之中的一个人,连忙往上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模仿张妈的语气回了两条信息。 “那小妮子闹腾了一下,没事,我能控制得住。” “你们多买点东西吧,估计要在这上面带好一阵子。” 沈烟凝也不敢确定这两条消息到底会是拖住他们,还是引起他们的怀疑,但不会消息,是绝对会引起怀疑的。 收到短信的两个人看了眼自己买的东西,没有怀疑,掉头又回去买东西了。 沈烟凝带上手机,捡起地上还带着血的铁片,边打电话边往树林里跑。 林子里,树密集的分布着,沈烟凝每走一步都会被树枝剐蹭到。汗水浸湿的脸颊被细枝划出红痕,混着树皮蹭上的泥灰,刺痒里裹着尖锐的疼。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沈烟凝跌跌撞撞的往一片树林子里跑:“接电话啊,哥哥,快接电话。” 此刻,沈烟凝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竟然拨通了商聿白的电话。 此时的商聿白已经18岁,正是在读本硕博连读的第2年。 “嘟——嘟——”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 “喂,哪位?”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沈烟凝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聿……聿白哥,救……救我……我害怕……我害怕……” “烟烟,是你吗?烟烟。” “是……是我,你……你快来救我……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沈烟凝跌跌撞撞跑进了一处山洞,她不敢往深处走,只能缩在山洞口处的一个小角落里,要是那两个人找来了,她也好跑。 商聿白边接电话边发消息给沈知禹:“烟烟,你先别怕,你能告诉哥哥,你现在在哪里吗?” 另一边,刚给手机充上电的沈知禹就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还没来得及打回去,就收到商聿白的消息。 商聿白:你人呢?你妹妹什么情况,被绑架了? 沈知禹:你怎么知道? 商聿白:她打电话给我了,在接着呢。 沈知禹:把电话号码给我,我让人查定位。 沈烟凝缩在那,警惕的看着周围:“我……我不知道,我,我现在,在一个山洞里。” “烟烟,你现在冷静下来,听哥哥说,我们已经知道你在哪里了,你现在先把手机砸烂,不要让他们定位到你,待在哪里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到,好不好!” “好,好!” “乖,烟烟最棒了!” 沈烟凝挂了电话,将手机狠狠摔了出去,走过去,捡起来,又摔了一遍,不停地反复这个动作,知道手机被摔得稀烂,才回到原处。 第35章 我杀人了 “诶,李哥,这,电话又没人接啊!” 返回买东西的两个人在超市里,本来就想打个电话问一下张妈还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却发现一直没人接电话。 “再打一个试试。” “不行啊,还是没人接,不会出事了吧?” 那个叫李哥的男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东西往货架上一丢,就往外跑:“靠,快走,估计出事了!” 两人急急忙忙开车上山,副驾的人还没系好安全带,车身已像离弦箭般窜出去,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半个小时的路程,15分钟就到了。 两人一下车,就看到倒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靠,谁干的?!!难道他们的人找到这里了?” 叫李哥的那人蹲在尸体边查看伤口,很明显,张妈不是被人一击毙命的。 “不对,这伤口好几道刺歪了,手机也不见了,是那个小妮子干的!联系那边的人,去查定位,一个小屁孩,跑不远的。我到是小看她了!” “李哥,找到了,手机最后的定位在树林里。” “走,我倒要看看,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她能跑到哪去!” 山洞口处,沈烟凝看到两道手电筒晃动的光影不断地靠近。 不好,他们找过来了! 沈烟凝猛地往更深的丛林里缩,枯叶在身下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惊得她心脏骤然紧缩。 叶子带着锯齿,刮过她的脸颊和手臂,留下细微的刺痛,可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用左手捂住嘴,压下喉咙里的呜咽。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铁片,想要随时动手。 那两道光柱越来越近了,不停地扫过树林。 突然,沈烟凝的余光瞥见自己暴露在外的裙角,她慌忙将腿再往里收,膝盖撞上一块坚硬的石头,疼得她眼前一黑,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可她连眨眼都不敢,只能任由冰凉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进鬓发,洇出一小片湿痕。 光柱停在了洞口边缘,阴影里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男人的嗓音粗哑。 “这人呢?” “肯定藏哪呢,再找找。” 灯光不停地扫过沈烟凝的头顶,铁片被她紧紧握在手里,掌心的皮肉被硬生生勒出一道深沟,血珠正顺着沟痕往外冒,沿着指缝滴在地面。 正当两人快要靠近沈烟凝时,有一批人进了树林。 “有人吗?” “有人在这里吗?” “快,那里有人,去看看。” “走,往那边去。” “李哥,李哥,有人来了,怎么办?” 李哥一巴掌呼到他的脑袋上:“怎么办,跑啊,还能怎么办!” “站住。” “你们几个,追上去。” “烟烟,你在哪里?” 商聿白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调了直升飞机,一路赶了过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尸体时,他的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大大小小的灯照的荒野如白日一般,大批人员手持强光手电和红外探测器,如同铺开的黑色潮水,迅速涌入幽深的树林。 光柱在枝叶间穿梭晃动,与山洞口那两道令人心悸的手电筒光,在黑暗中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烟烟,我是聿白哥,你快出来!” 听到动静的沈烟凝蹲了一会,直到她完全确认来人是商聿白,才敢发出声音。 “我,我在这里。” 沈烟凝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手。 “在那!” “商少,在那里!” 探照灯的余光扫过丛林时,商聿白的脚步猛地顿住。 “烟凝!” 他几乎是嘶吼出声,几步就跨到她身前,伸手就将那团颤抖的小身子从里面捞了出来。 沈烟凝的身体凉得像块冰,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冲锋衣,带着哭腔的气音断断续续的从喉咙里挤出:“聿白哥,我......我......” “别说了,别说了。” 商聿白的声音在发颤,他将沈烟凝手上的铁片轻轻拿出,往边上随意的扔了出去,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按。 他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勺,一遍遍地重复,声音里带着嘶哑:“没事了,没事了。我在,我在,不怕,不怕......” 沈烟凝在商聿白的怀里不停地发抖:“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没事,没事,我们烟烟没错,是她罪有应得,没事的,没事的。” 商聿白低声哄着,抱着她向树林外走。 沈知禹刚下车就往这边跑,一眼就看到在商聿白怀里的沈烟凝:“崽崽,崽崽!” 商聿白白了他一眼:“被吓得不轻,你别吵了。” 沈知禹伸手想要将沈烟凝接过来,可是,沈烟凝的手死死地攥住商聿白的衣服,只好作罢。 “你让人把那里处理一下,和我一起上直升机,去医院。”商聿白看了一眼死透的张妈:“我先让跟过来的医生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顺着目光看去,一个熟悉的女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是怎么回事?” “下次你家请保姆,留个心眼,别引狼入室了!” 沈知禹指着地上已经死透了的女人问道:“这人,你杀的?” “不是,是烟烟。” 第36章 抢救 直升机稳稳当当地停在医院顶层,舱门刚被打开,商聿白就抱着沈烟凝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商少,已经都准备好了。” 一群医护人员早就已经等在楼顶了,一看到他们,就推着抢救车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商聿白将沈烟凝轻轻放在急救车上,拉住她的手。 “快,走,送到抢救室!” 沈知禹指尖刚扒住直升机舱门,脚往下降了半尺,皮鞋底还没挨到地面,就见那片白影卷着人拐过走廊拐角,没了影子。 “诶 ——!” 沈知禹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咚”,抢救室的大门被关上,大门上方的红灯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亮了起来。 沈知禹跑的气喘吁吁的,等他到了门口,只见商聿白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深色的衬衫被血渍浸得发沉,原本挺括的衣料皱巴巴贴在身上。他的头低垂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湿的血黏在皮肤上。手搭在长椅的扶手上,指节按过的地方也沾着血印。 沈知禹的声音像是劈了个叉:“商聿白?” “你……”沈知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事吧?” 商聿白摇了摇头。 沈知禹叹了口气,走向抢救室的大门,站在那。 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切声音,他听不见里面的一丁点动静。 “知禹!知禹——” 萧宁茗的声音几乎是劈着叉,混着高跟鞋急促的“噔噔”声撞过来。 她的裙摆被风掀得乱晃,拉着沈司延的手腕,指节攥得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鞋跟在光洁的地砖上磕出杂乱的脆响,好几次差点崴到脚。 沈司延被她拽得踉跄了两步,另一只手下意识护着她的腰,眉头紧锁着。 直到看见走廊尽头靠着墙的沈知禹,萧宁茗才猛地顿住脚,鞋跟在地面刮出刺耳的一声。 她甩开沈司延的手,几乎是扑过去的,声音里裹着哭腔:“烟烟呢?沈知禹,烟烟怎么样了?!” “爸,妈。” “怎么样了?什么情况啊?” “刚进去呢,估计要一会。” 萧宁茗喘着粗气,扶着一旁的沈司延,不停地抽泣着。沈司延则是在一旁给她顺气。 沈司延看着沈知禹:“你太爷爷和爷爷奶奶本来要来的,太晚了,怕身体受不住,就没来了。不过我们商量好了,等烟烟这边状态好起来,直接送去国外,你也跟着去,先在国外待一阵子,你太爷爷清理门户了!” 沈知禹看着紧闭的大门:“好。” 沈司延搀扶着萧宁茗走到另一侧的长椅上,等她坐稳了,才转过身来,看着商聿白。 “聿白,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伯父客气了,是烟烟聪明!” 沈司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这次,怕是要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个阴影了吧! “叮咚——” 抢救室的灯暗了下来,门被打开,四个人急急忙忙地跑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额角还带着薄汗,指尖习惯性地捏了捏口罩边缘:“请各位稍安勿躁。沈小姐已无大碍,伤口我们做了彻底清创,里面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一会就会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继续道:“如果担心留疤,后续也是可以通过医美等手段去除伤疤。” “好,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第37章 出国 一星期后,医院走廊上。 “沈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坐飞机是没有问题的,但我的建议是最好带上医生,以免在飞机上出现意外。到了M国之后,也是需要静养的,医生呢,也是最好时刻在身边,毕竟出国之后,水土不服也会导致伤口出现一系列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 这一天,沈知禹带着沈烟凝,还有沈父安排的4个保镖,飞往M国。 出发前,沈司延还拉着沈知禹:“臭小子,记得照顾好妹妹。我让人在那边请了雇佣兵,拿钱办事,还是比较可靠的。” 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记得注意安全!” “父亲,我知道了。” 私人飞机的起落架碾过跑道,发出沉闷的轰鸣。 沈父在M国有一套别墅,以往还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此时已如同铜墙铁壁。 别墅的大门是暗灰色的合金材质,门柱顶端的摄像头无声转动,红外线的光点在车身上扫过,像某种无声的审视。 车子需要驶过三道关卡,每过一道,都有守卫上前核对信息,用手电筒先照车牌,再照车内人,动作利落干净。 车道两侧的草坪修剪得整整齐齐,藏在灌木丛里的监控探头闪着微弱的红光,像蛰伏的眼睛。 主楼的灯光很暗,只有门廊亮着一盏暖黄的灯。 沈知禹扶着沈烟凝下车时,能听见围栏外隐约传来的对讲机声,还有巡逻队员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笃笃”声,规律得像心跳,敲在这寂静的深夜里,让整栋别墅都透着一种紧绷的安全感。 1个月后。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国啊?我都待在这房子里1个月了,好无聊啊!” “快啦,马上就要回国啦!等太爷爷把事情都处理好,我们就回国!” “嗐,今天可是我的生日!爸爸妈妈都不在,也不知道知行怎么样了。” “他呀,安全得很!那些人连他在哪训练都找不到呢!” 沈知禹摸了摸沈烟凝的脑袋:“好啦,别难过了,今天我带你出去兜兜风,但是,只能在车上。” “好。” 黄昏时候,沈知禹带着沈烟凝出门。 车子是经过改造的,防弹防雷。驾驶座和副驾各坐了一个保镖,都是一身黑色作战服,耳麦里不时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车子后面跟着两辆黑色越野车,车窗贴了黑色的膜,只能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人。 车内的雇佣兵们穿着战术背心,领口露出半截枪托。车轮碾过路边的碎石,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却被车身的隔音棉吸得干干净净。 沈烟凝透过单面膜看着外面的世界:“哇,终于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哥哥,你知道吗,我这天天待在别墅里,都快憋死了。” “你啊,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沈烟凝坐在车里,用手托着脑袋,看着车经过的地方,街道上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 外面的街道正浸在黄昏的暖光里。穿着花裙的外国姑娘在街上笑闹着,白鸽在空中飞着,一切都是那么欢乐,充满活力。 车子慢慢驶过街道,开往郊区。 “带你感受一下野外的风景,好不好?” “好。” “叮铃铃——叮铃铃——” “喂。”沈知禹拿起手机。 “沈少,出事了,别墅那边有一群人要硬闯,恐怕来者不善。” “好,你们先处理......” “砰——” “不好,有人袭击,注意隐蔽,注意隐蔽!” “砰砰砰——!” 枪声像炸雷似的,在车外炸开,密集得像骤雨,疯狂地砸在铁皮上,震得防弹玻璃都嗡嗡发颤。 沈烟凝的身体猛地一僵,托着脑袋的手瞬间攥紧了车窗边缘,指节泛白。 “低头!”沈知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绷,手臂一把将她按向座椅,自己则半侧着身挡在她身前,目光死死盯着车窗外的后视镜。 “砰”的一声,后视镜被打碎。 副驾的保镖已经熟练地摸出了枪,放在胸前戒备。 另外两辆车内,雇佣兵打开车门,拿着枪扫射。 “右侧有三辆车跟了上来,黑色无牌,人还在往下跳!” “左侧也有!”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 这次更近,就像是贴着车尾,沈烟凝甚至能感觉到车身轻微的震动。 “看清楚了吗,对方多少人?” “老大!无法判断,有好几辆车,人源源不断地下来!”对讲机里传来后面雇佣兵的吼声,夹杂着子弹穿透车身的闷响。 “联系总部的人安排人手过来没有?我们人手不够,先保护沈少和沈小姐。” “是,联系了,可是过来最少要十分钟!” “操!”他低骂一声,突然推开车门,半个身子探出去,抬手就是两枪。 外面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更疯狂的扫射。 “吱——!”两辆越野车几乎同时猛地打横,像两道铁闸,一前一后护着在沈烟凝的车两侧。 “砰砰!”子弹打在越野车的侧面,发出沉闷的钝响。 车顶上的雇佣兵已经架起了机枪,“哒哒哒”的扫射声瞬间盖过了之前的零星枪声。 “沈少,沈小姐,你们就待在车上,千万不要下去!” “好,我们知道。” “哥,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对我们就这么‘恋恋不忘’?” “应该就是他们两个的人,可是太爷爷不是都要处理干净了吗?” “估计狗急跳墙了,知道在那边占不到便宜,自然是要找人给他们陪葬,尤其是我们兄妹两!” 沈知禹拉着沈烟凝的手:“崽崽,害怕吗?” “一点点吧,毕竟,都杀过人了,现在看到这些也没那么害怕了!” 沈知禹抬头问前面的保镖:“我们现在往哪走?” “在往郊区的路上,雇佣兵从那边过来,我们过去汇合。” [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出国 第38章 我是你们的雇主 “砰——!” 这一声比之前所有枪声都要沉,像重锤砸在铁砧上,震得人耳膜生疼。 车窗一下子被打穿了。 “趴下!” 沈知禹的吼声几乎贴着她的耳朵,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将她往下按。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座椅靠背上,眼前发黑的瞬间,沈知禹的身体已经压了上来,胳膊死死圈住她,把她整个人按在座椅与脚垫之间的狭小空隙里。 “注意隐蔽!隐蔽!” “老大!是□□!”对讲机里的声音劈了叉,“那玩意儿,这防弹玻璃根本挡不住!” “靠,低估他们了!”雇佣兵老大一拳打在车子上:“你,还有你,去把沈少和沈小姐带下来,现在待在那辆车里就是活靶子一个。先上我们的车,我们的防弹性能好一点。” “好!” “掩护他们!” “唰”的一下,车门被打开。 “先下车,上我们的车。” 沈知禹拉着沈烟凝匆匆忙忙下了车。 沈烟凝退了沈知禹一把:“哥,你带着保镖上这个车,我们一人一辆车,分头行动,不至于一个不剩!” “崽崽......” “别废话!” 沈烟凝转头拉住一个看起来只有17岁左右的雇佣兵:“上另一辆车!” “哎——” 雇佣兵被拽得踉跄,战术靴碾过满地玻璃碴,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的眼睛瞪得溜圆,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她甩过来的眼神钉住,跟他们老大一样,让人发怵。 “那个……好!!!” “嗖嗖”,子弹擦着车身飞过,破空声像毒蛇吐信,他下意识把沈烟凝往自己身后挡,声音发紧:“沈小姐,低点头!” 沈烟凝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那辆越野车的后车门。 车顶上的机枪还在“哒哒”作响,驾驶座的人正探身换弹夹。 “砰!” 又一颗子弹打在车门上,凹陷出一个浅坑。 那个雇佣兵低吼一声,拽着她猛地扑过去,另一只手狠狠拉开门把。 “那个,沈小姐,我叫赫本,还有,我们老大在这辆车上,他脾气不太好,您等一下……”他一边把她往车里塞,一边急急忙忙解释,声音被枪声劈得七零八落。 “闭嘴。” 沈烟凝弯腰钻进车厢,反手就抓住了门框,将保镖和赫本往里面拽。 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交火的原车,沈知禹正被保镖和雇佣兵护着往另一侧转移,身影在火光里晃了一下,很快被硝烟吞没。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沈烟凝看着驾驶位的人:“开车!走!” 赫本刚挤上车,就被后座一道冷冽的视线扫过来。 他们老大叼着根快燃尽的烟,手里的枪还冒着热气,显然刚开过火。见他塞进来个人,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赫本,这谁?” “老大她是……” “沈烟凝,你的雇主。” 那人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她眼底那股子悍劲,倒不像个需要被护着的千金。 他愣了半秒,突然嗤笑一声,把烟蒂摁在车门烟灰缸里:“有意思。” 猛踩油门的瞬间,越野车像头暴躁的野兽冲了出去,轮胎卷起的碎石和血珠溅在车身上,混着后面紧追不舍的枪声。 “让你的人分头行动,两辆车不要开在一起!” “噢。”他转头拿起对讲机:“你们走另外一条路,分开行动!” “收到!” 在一个分岔路口,另一辆车猛地打转,朝另一个方向开去。 第39章 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沈烟凝转头看向雇佣兵的老大:“什么情况,怎么听起来比刚刚还激烈?” “老大,好像有另外一批人,但看起来,目标并不是我们。” “我......,真......是会找时间,我们的人呢?” “我们的人快到了,距离我们还有100米,马上就到!” “砰砰砰——砰砰砰——” “快,老大在那!” 赫本转头看向沈烟凝:“我们的人到了!” “听到了!” 沈烟凝正盯着侧后方的后视镜,追来的黑色越野车刚要换挡加速,就被子弹扫中后胎,“嘭” 地爆成一团白雾,车身瞬间失控,打着旋撞向路边的水泥墩。 “再晚点,被打烂的就是我们的车胎了。” 五六辆装甲车,碾着满地弹壳冲了过来。 “最前面那辆是老奎的指挥车!”赫本指着领头装甲车。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车顶的重机枪喷吐火舌,猩红的弹道在夜色里织成网。 “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不知道,两拨人混在一起了,这根本分不清!” 刚推开车门的瞬间,一颗子弹带着尖啸掠过来。 “沈小姐!” 离门最近的保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来,沈烟凝只觉得眼前一晃,那道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影就挡在了她的面前,他的左手还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噗嗤——” 保镖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无形的巨力推了下,背脊瞬间弓起。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深色战术背心上,血珠正顺着布料的纹路往外涌,快得惊人。 沈烟凝的呼吸骤然停住,瞳孔在那抹刺目的红里缩成针尖。。 “咚——” 沉重的闷响砸在地面,保镖面朝下倒了下去,头盔磕在水泥地上,发出 “哐当” 一声脆响。 沈烟凝僵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直直的倒了下去。 那群人还在不停地靠近。 “那个女孩,就是我们要的人,抓住她,不管死活,快!” “沈小姐!走!快走!” 赫本的吼声从身后炸响,拽着她的胳膊往后拖。 沈烟凝被拽得踉跄了两步,视线却还钉在那具倒在地上的躯体上。 枪声还在继续,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人也不断地靠近。 沈烟凝猛地回过神,用力甩开赫本的手,反手抓住他腰间的备用手枪,朝靠近的人猛地开枪。 “砰——砰砰——!” 来人刚要开枪,就猝不及防地直直倒了下去。 枪支的后坐力也震的沈烟凝的手发麻。 赫本拿起挂在手上的枪,不停地扫射。 “沈小姐,这边!”赫本拽着她往指挥车跑。 指挥车里探出个光头,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正是老奎,他叼着的烟卷被硝烟熏得只剩个过滤嘴,看到沈烟凝时挑了挑眉:“赫本,你捡了个硬茬?” “是沈家小姐,雇主!” 赫本刚喊完,就见沈烟凝已经进了装甲车,手里还攥着那把手枪:“能联系上沈知禹吗?” 老奎被她眼底的锐劲噎了下,突然咧嘴笑起来,烟卷在嘴角抖了抖:“够种。会开枪?” 沈烟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我哥打过?” “你们华国不是禁枪吗?” “那也有射击场,都是枪,有什么不一样的!” 开学小忙碌[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开枪 第40章 相遇 老奎翘着腿,看着沈烟凝:“你惹什么人了,被这么多人给追杀?” 沈烟凝瞥了他一眼:“家族斗争。” 老奎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这个脾气,这个性,是个大小姐没错了。” 老奎转过身,拍了拍驾驶位的座椅:“走,去老地方汇合!” 装甲车在路上行驶着,另外几辆则是在拦截追杀的人。 沈烟凝坐在一边,静静的,目光落在车内的地图上,一个红色标记正沿着路线快速移动。 “你倒是沉得住气。” 沈烟凝嗤笑一声:“沉不住气的,死得更快!” 老奎挑了挑眉,没说话。 “老奎,前面有一批人,在往一栋房子里去,我们被堵住了,过不去!” “砰——砰砰砰——” 子弹打在车上,又被反弹回去。 老奎猛地一巴掌拍在车壁上,震得挂在上面的应急灯晃了晃,烟灰从烟卷上抖落:“他娘的,敢玩无差别攻击?开过去,给老子往死里打!管他有路没路的,打穿了就是路!” “是!” 驾驶座后负责操控重机枪的士兵吼了一声,车顶的盖子“哗啦”掀开。 装甲车突然加速,朝房子那边开去。 “砰砰砰——砰砰砰——!” 沈烟凝扶着车内的铁架,指尖被震得发麻。 透过观察窗,她看见装甲车碾过一具具尸体,履带下传来“咯吱”的闷响,像是碾碎了骨头。 车身上不断传来子弹撞击的“叮叮”声,有些流弹甚至打在观察窗的防弹玻璃上。 老奎咬着烟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后视镜。 “他们的火力太猛了!快!撤!快撤!走!” 一群人连滚带爬地上了几辆车,油门一踩,落荒而逃。 装甲车的车门被打开,一群雇佣兵先下了车进屋子查看,沈烟凝紧随其后下了车。 “有没有面罩,给我一个。” 赫本从身上掏出一块面罩:“干净的,没用过。” 沈烟凝接过,带上:“谢谢!”紧随其后,进了屋子。 一个雇佣兵跑了出来,站在老奎身前:“发现四个人,活的,有枪,但没子弹了,已经抓住了!” 沈烟凝头也不回,进了屋子。 一进去,就看见四个人被人拽到中间,两个男的,两个女的。 沈烟凝蹲在他们前面:“你们,是被追杀的?” “你是谁?” “不重要,不过,我这算是,救了你们!” 四个人看着沈烟凝,面面相觑。 “有纸和笔吗?” “沈小姐,有的。”赫本掏出纸笔递给沈烟凝。 “我今天高兴,想助人为乐了!” 沈烟凝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他们:“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转头看向老奎:“派人来接他们出去!” 老奎皱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出钱,你办事!更何况,能被这么多人追杀,肯定不是什么小人物,我这个人......稀才,这不是还有两人小姐姐呢,我舍不得看见好看的人就这么陨落了!” “这么好心,容易被算计的!” “呵,想要算计我的,早就死了!” 沈烟凝突然冷笑,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你派人来接就是了,至于他们走不走,随他们。” 第41章 不甘心 后来,他们联系了沈烟凝,成了沈烟凝的人,一起组成了月魄组织,而沈烟凝作为老大,代号:霜刃。 沈烟凝从回忆中醒来,看着如今的自己,倒是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事,自己会是什么样的? 午后的阳光漫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洇开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沈烟凝陷在懒人椅里,整个人像被柔软的云朵托着,一只脚蜷在垫子里。 “喂,”沈烟凝打电话给沈知禹,声音懒懒散散的:“哥哥……” 尾音拖得长长的,中间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沈知禹正在开会,一接到电话就示意开会的众人安静下来。 “崽崽,怎么了?” “有件事和你说一下,我这里收到消息,杜廪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暗中安排人给安妮开了精神病的证明,到时候,他就会以精神病为由进行脱罪。” 沈知禹拿着手机离开会议室:“嗯,我会让何屿把她告到底,现在杜廪也是自身难保,恐怕没时间为他的宝贝女儿开脱了。到时候,我们就将计就计,把她送进精神病院里,只要进去了,她这辈子就别想出来。” “嗯,杜廪的事,怎么样了?” “政府内部对他进行彻彻底底地调查,贪污,蓄意谋杀,够到下半辈子在牢里了,她老婆也有参与。” 沈知禹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告诉她:“但,估计关不了几年,就能出来了。” “什么意思?” 沈烟凝猛地从懒人椅里坐直了些,原本缩在垫子里的脚重重落回地面。 窗外的阳光不知何时变得刺眼,她眯起眼,视线却像被钉死在玻璃上,指尖攥着手机,指节用力到泛白,连带着声音都发紧。 “什么意思?” 她重复了一遍,尾音绷得发颤,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喉咙,“什么叫关不了几年?她和杜廪一起,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女孩,毁了人家一辈子,为了一己私欲,毁了无数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就这样!就……关不了几年?”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迸出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才被阳光晒出的那点暖意早就荡然无存,只剩下翻涌的寒意和怒火。 “这怎么可能?”她低声质问,声音里裹着难以置信:“那些女孩……她们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她们受到的伤害,哪怕把他们一家都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可是……可是,现在…….” “是这样的。按照法律规定,她只能算是从犯,判不了多少的。”沈知禹顿了顿:“我会找人争取给她判到最多,至于后续……” 沈烟凝站起身,赤脚踩在凉飕飕的地板上,去小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坐回了原位。 “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沈烟凝闭了闭眼,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我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这件事就麻烦哥哥处理啦!” “嗯,你就安心吧,还有伤在身,要注意休息。” “嗯,知道了!” 沈烟凝挂了电话,瘫在懒人座椅上,手指在一旁的茶几上轻轻地敲着。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思绪却依旧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上。 那些女孩的遭遇,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隐隐作痛。 她太清楚法律的界限了。 那些条文,就像精密的标尺,丈量着罪与罚的距离,既不能让无辜者蒙冤,也得给失足者留一线生机,这正是它存在的道理——用理性,框住汹涌的情绪,在千丝万缕的纠葛里,寻一个最稳妥的平衡点。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明白绝对正义的无力。 法律的规定有它本身的逻辑,可对于那些被碾碎人生和死去的女孩来说,几年牢狱根本填不平她们往后漫长岁月里的沟壑,她们的人生因为这些人渣被改写,死去的再也活不过来了,还有那些无数的家庭,从幸福美满到支离破碎。 此刻的她,无比庆幸自己身在了这样一个家族里,这个家族,让她不至于像那些女孩一样,连通过法律维护自己权益的能力都没有,起码,她可以惩治这些恶人。 她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而握紧了冰凉的水瓶,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漆黑如墨,正如此刻她心中的压抑。 她低声自语道:“就这样算了,真的甘心吗?” 可她不甘心,这又怎么能让她甘心啊! 法律给不了的公道,总有人要替她们讨回来。 第42章 换班 寒意料峭的风卷着未化的雪粒,扑在教室玻璃上,沈烟凝呵出的白雾在保温杯口凝成细小水珠。 她缩着脖子推开教室门,却在看见谢玄度课桌前的两个搬家纸箱。 她推门的手顿在半空,金属门把硌得掌心发麻。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早到的同学,没人说话,只有窗外的风卷着枯叶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谢玄度的座位如今空空荡荡的,椅子被推到桌下,像是从未有人坐过那样规整。 沈烟凝调侃道:“谢副班长是要‘搬家’了?” 谢玄度背对着她的身影僵了一瞬,骨节分明的手指继续将课本往箱里塞,动作却生硬得像机械运作。 "去其他的重点班。”他的声音裹在围巾里闷闷的,带着冬日的冷冽。 沈烟凝挑了挑眉头,接着,她的目光死死钉在他手腕处,那里有一道旧伤痕,像蜿蜒的藤蔓,将她的思绪拽回初三那年。 那天也是这样冷的天气,她偶然撞见谢玄度在办公室里,似乎是被叫了家长。 那天,让她印象深刻的就是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办公室传来的怒吼声刺破寂静:“打篮球能当饭吃?你现在是学习最重要,你要是再打,我就打断你的手!” “谢玄度父亲,其实这件事也没这么严重,主要是孩子受伤了。这打球其实是有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的,尤其在这种时候,放松放松,倒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马上就要中考了,万一再哪里受伤了,尤其是手这样的位置,受伤了还要怎么考试!” 在这之后,她再一次见到谢玄度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就有一处伤痕了。 “哦,这样啊。那就恭喜了。” “谢谢。” 耳边传来的纸箱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一声接着一声。 她望着谢玄度发怔,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发闷,又软得说不清。 其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或许是那天无意间听见星眠说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又或许是后来在医院里,他的出现。 可是,安家。 那些被安家牵连的人,那些破碎的家庭,那些在深夜里无声的哭泣……明明谢玄度从未参与。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和他无关,但还是忍不住将这些罪孽分到他身上。 “谢班草这是要‘高升’啦,那可别忘了我们这班兄弟呀!” 林叙白夸张的声音打破了教室里的沉默。 谢玄度直起腰,他环视教室一圈,目光在沈烟凝低垂的脑袋上停留半秒,喉结动了动:"嗯。” 上课铃撕裂空气,沈烟凝盯着空荡荡的座位,忍不住发呆。 班主任陈曼走了进来。 “今天上课前,我先说两件事,不过,想必大家也知道一点了。” “第一件,由于特殊状况,谢玄度同学转去了其他班级,所以,我们班接下来就少了一员大将了,大家要更加努力啦!” “第二件,针对我校安妮同学的一系列事情,学校已经将她开除了,也算是给大家一个警戒,但是,接下来同学们也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了,我们需要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好了,就这两件事,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第43章 跳级.出国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沈烟凝正抱着一份文件准备拐进楼梯间。 转角处,天台上的身影,让她猝不及防——谢玄度倚着白色瓷砖墙,指间香烟明明灭灭,校服第二颗纽扣不知去向,露出精致的锁骨,喉结下方那颗淡褐色的痣随着呼吸若隐若现。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将烟头按在墙上,火星迸溅在瓷砖缝隙里,像撒了一地熄灭的星辰,但沈烟凝还是看到了他慌忙碾灭烟头的动作。 "你,会抽烟?” 谢玄度垂眸将没抽完的烟塞进裤袋,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偶尔。”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点初冬的冷意,钻进鼻腔时带着点微涩的呛。 “咳——咳咳咳——” 沈烟凝下意识抬了抬手,在面前扇了扇。 “抱歉,熏到你了。” 谢玄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似乎往后退了半步,烟草味淡下去了些,只剩走廊的风卷着枯叶擦过墙根的沙沙声。 “没事。” 两人就这么站着,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谁也没说话。 “听说……” “听说……”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又猛地顿住。 话出口的瞬间,沈烟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谢玄度没动,只是目光落下来,直勾勾地落在她脸上。 “你……” “你……” 又是同时出声。 沈烟凝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算了,还是我先说吧!” “嗯。”谢玄度应了声。 她抬眼瞥了他一下,像是在故作轻松,靠在栏杆上:“听说,你……要跳级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光柱,将谢玄度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着天空,反问道:“听说,你也是。” 沈烟凝知道,他这算是承认了。 “算是,也不算是,我打算和这一届一起考了。” 谢玄度猛地装过头,看向沈烟凝:“今年么?可是,就剩4个月就要考试了?!!来得及吗?” “嗯,高中的知识,我其实一开始就学得差不多了。” 沈烟凝看着他,顿了顿:“我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考完试,我就打算出国留学了。” “这样啊。”谢玄度的声音里夹杂着藏不住的落寞:“去哪里?” “什么?”沈烟凝歪着脑袋看着他。 “我问,去哪里留学?” “重要吗?”沈烟凝将文件放在一旁,撑着栏杆,抬头看向谢玄度:“对我来说,去哪里,都一样,只是不想在这里。”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掠过树梢,却让谢玄度的心脏猛地抽痛。 “为什么不留在国内?” “谢玄度,有些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或许,是厌倦了吧!” 谢玄度好似反应过来了,低着头:“抱歉!那件事……对你影响很大吧!我……” 沈烟凝打断了她:“谢玄度,这世上没有这么多的抱歉需要说的,更何况,你也不用对我说抱歉的!” “所以……” 沈烟凝歪着脑袋看着他:“嗯?” “你……要去哪里留学?” 沈烟凝望着他,睫毛颤了两颤,忽然低笑出声来。 她抬手按了按眉心,无奈道:“不知道,可能是H国,可能是Y国,也有可能是M国。” 谢玄度像是硬挤出一个笑容:“这样啊!” 沈烟凝挑了挑眉:“怎么这么落寞的样子啊,我离开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不然,状元只能是我!” “嗯,高兴。” “既然你想知道,那就等我决定了,微信告诉你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 第44章 真心话大冒险 校园的夜晚,宁静又热闹。 今天,是沈烟凝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接下来的日子,她就要在回家。 学校已经通过了她的申请,沈家也安排了最好的老师对她进行一对一的辅导集训,为她最后的考试冲刺。 暖黄的台灯将四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今天就是烟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我们一定要玩得尽兴才好!” 叶听澜晃着易拉罐果酒,铝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老规矩,转空瓶子!指到谁谁回答,敢耍赖的要喝光整罐果酒!” “好啊好啊!” “那……我转咯!” 她狡黠地挑眉,指尖猛地摁住瓶子一转,空瓶在地板上划出银色弧线,最后,瓶嘴像被施了魔法般,稳稳指向沈烟凝。 叶听阑激动地看着沈烟凝:“哇——是烟烟哎!” 沈星眠立刻跪坐在毛绒地毯上,粉色睡袍拖出蓬松的尾摆:“烟烟,快,是选真心话呢?还是大冒险?” 叶听澜钻了过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根草莓味棒棒糖晃了晃,"好好回答,有糖果奖励哦。” “叶小澜,你又藏糖果!!!” 说着,林栖迟上前就要抢糖果。 “不行不行!这是给烟烟的,你不能拿走!” 沈烟凝和沈星眠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那就……真心话吧!” 沈星眠托着下巴,像只好奇的猫咪:“那就说说,我们烟烟……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沈烟凝一愣,攥着毛毯的手指微微发白,毛毯上的小熊刺绣被揉得变形,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暖气片的嗡鸣,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此刻,窗外的雪突然下得急了,扑簌簌撞在玻璃上,仿佛也在屏息等待答案。 林栖迟默默将暖手宝塞进她怀里,掌心的温度透过珊瑚绒睡衣。 叶听澜抱着抱枕靠在沈烟凝身边,打开果酒:“我赌五包辣条,绝对是谢玄度!上次我可看到了,他和你在天台聊天,还有说有笑的,笑得那么开心,绝对有事!” 沈烟凝的脸 "腾”地烧起来,连耳垂都泛起樱花般的粉色。 “我那是在和他探讨问题!” “咦~~烟烟,我有点怀疑!你可从来没对哪个男生这样笑过。” “怎么没有,我跟我哥就这样呀!” 叶听澜瞪大了眼睛:“烟烟,这可完全不一样!” 她还特地在“完全”那里加重的读音。 “别欺负烟烟!” 林栖迟轻轻拍开叶听澜的手,转头看向沈烟凝:“对了,烟烟,不和我们分享分享,我现在还记得上次在滑雪场,他看见你受伤时的反应呢!那叫一个……” 沈烟凝“唰”的一下,捂住而来林栖迟的嘴。 “你别乱说” 沈烟凝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在叫。 沈星眠上去扒拉沈烟凝:“烟烟,别呀,什么还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咔嚓”,寝室大门被打开,四个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推门进来的老师。 宿管老师压低了声音:“那个,我知道你们现在有点激动和不舍,但是,要安静一点,别的同学已经在休息了,不能影响别的同学休息。” “哦,好的,老师,我们知道了!” “好滴!” 寝室老师点点头,把门带上。 叶听澜压低了声音:“快,烟烟,快说说嘛!” 沈烟凝盯着地板上的格子纹路,突然回想起无数个细碎的瞬间:领奖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受伤时,他的焦急……这些画面像老电影的胶片,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不知道,或许是有一点的吧。”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两秒。 叶听澜 "哇”地尖叫一声,果酒罐差点脱手。 林栖迟连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声一点!” 沈星眠似乎是看出她的纠结:“怎么了?是在纠结什么?” 房间里的落地灯晕开一圈暖黄,沈烟凝把脸埋在沈星眠的肩窝,棉质睡衣蹭得脸颊发痒。 她攥着她衣袖的手在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布料里,声音闷闷的,像被棉花堵住:“我……不知道。” “我或许,是喜欢他的,”她吸了吸鼻子。 她猛地往沈星眠怀里缩了缩:“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这就像是隔着一层结了冰的湖,我能看见湖对面的他,可脚下的冰那么薄,我不敢往前走。” 神星眠抿了抿嘴:“但是,你为什么要把压力给自己呢?安妮一家做的事,要他们一家来偿还罪孽,这就够了,为什么还要……” 后面的话,沈星眠是在有些说不出。 她知道,沈烟凝心里很清楚这些事,但这是她心里的一道坎,她说得再多,也要她自己将这道坎跨国。 “我知道那件事和他没关系,”她的声音开始发颤,“但是,我的理智,让我在看到他时,就会想起那些罪孽。明明知道不该,可那道坎就在那儿,横在我和他中间,我迈不过去。” 沈烟凝低着头:“我要怎么办,你们帮我想想,帮帮我,好吗?” 叶听澜看着沈烟凝,好不容易正经一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烟烟,这件事最重要的在于,你怎么想,我们回去帮你,我们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但我们只能给你提供一些想法和观点,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定。” 林栖迟揉了揉沈烟凝的脑袋,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了,这是烟烟陪我们的最后一晚,我们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嘛!” 第45章 高考结束 每天六点半,窗帘缝里刚透进点鱼肚白时,私人老师陈老师的车就会停在楼下。 沈烟凝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她会把手机调成静音,丢到一旁,一整天不看。 午后的阳光会爬到书桌一角,照着她做模拟题的侧脸。 日子像被上了发条的钟,滴滴答答往前走。 等她某天深夜合上最后一本复习资料,抬头看见窗外时,才惊觉书桌上的台历被红笔圈满了日期,从2月到5月,密密麻麻的圈点像串起来的星子。 陈老师最后走前,还拍了拍她的肩,"丫头,我有预感,你会是这一届的状元。" 沈烟凝笑了笑:“借您吉言!” 其实,对她来说,是不是状元,已经不重要了。 考完这场试卷,她就要远走他乡。 其实,她考不考,也无所谓。 但是,她希望她的高中生涯有一个完美的结尾。 这四个月,她谁也没有联系,只是专注于备考。 6月7号的这天,她走进了高考考场。 六月的阳光刚爬过教学楼顶,就被风卷着落在警戒线外攒动的人影上。 沈烟凝攥着透明文件袋,指尖蹭过准考证上自己的照片——四个月没剪的刘海长了些,遮在眉梢。 警戒线内的广播在循环播放考场规则,声音透过闷热的空气传过来,带着点嗡嗡的震颤。 她看见穿旗袍的阿姨在给女儿整理衣领,鬓角的碎发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也看见男生把笔袋往书包里塞,拉链卡着橡皮发出 "咔啦" 一声,引得旁边的家长赶紧拍他后背:"别急别急。" 走到考场楼下时,教导主任举着扩音喇叭喊:"带好准考证、身份证,金属探测器响了别慌……" 声音穿过人群,撞在她耳膜上,倒奇异地让心里那点悬着的慌定了定。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转过头,认出了那道身影。 谢玄度!他怎么在这?!! “请各位同学准备进考场了!” 沈烟凝回过神来,过了考场门口的安检,进入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第 4列第 3 排。 她深吸一口气,把准考证按在桌角,照片上的自己正望着她,眼神亮得像此刻透过窗户落在试卷袋上的阳光 —— 四个月的集训,无数支写空的笔芯,终于要在这一刻,落笔了。 6月10号,考完最后一场,沈烟凝提早半个小时交卷,从考场走了出来。 “哇,快,是烟烟,是烟烟,烟烟出来了!” 看到沈烟凝出来,叶听澜拉着林栖迟和沈星眠大叫起来:“我就说吧,我们要提早30分钟在这等烟烟,烟烟肯定老早就出来了!” “烟烟,这里,烟烟!” 考场外的阳光晒得人皮肤发烫,沈烟凝把笔袋拎着手上,步子迈得轻快,发尾随着动作在肩头跳。 刚绕过警戒线,就被几个举着话筒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同学,等一下!”最前面的记者往前凑了半步,摄像机镜头对着她,反光晃得人眯起眼。 旁边的女记者立刻递过话筒。 沈烟凝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眼尾弯着的弧度柔和了些:“您好。” “你好,这位同学,请问刚考完感觉怎么样?”男记者的声音透着职业性的热情,“您觉得这次题目整体难度如何?” 她抬手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发烫的耳垂。 “嗯,我觉得挺好的,”她的声音清清爽爽:“难度适中,大部分题型平时都练过,节奏也能跟上。” 女记者追问:“那考完后,有没有哪个科目让您印象特别深?” 沈烟凝想了想,目光掠过不远处抱着花的家长,唇角又扬起些:“语文的作文题吧,材料挺贴近生活的,写的时候没觉得卡壳。” “好的,谢谢你的回答。”记者收了话筒,摄像机的嗡鸣渐渐远了些。 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往人群里走,抬头望去,沈星眠正举着杯奶擦站在那,旁边还有抱着花的林栖迟和举着伞的叶听澜,朝她挥着手。 “怎么来的这么早?” 叶听澜把伞举了过去:“当然是我料事如神啦!嘻嘻——” “恭喜啊!比我们早两年解脱苦海!”林栖迟将花递了过去:“快,接住你的花。刚从花店抢的,老板说这叫‘一举夺魁’,应景吧?” 沈星眠笑着将奶茶递了过去:“先来一口!” 叶听澜忽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我还看见谢玄度了呢,就在那边树底下,手里也拿着花,不知道在等谁——” 沈烟凝笑着没有说话。 “快走啦,我定了我家KTV的包厢,今天,我们就好好庆祝一下!” “好,那我先打个电话给我哥。” 沈烟凝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沈知禹。 “喂,哥。” 接到电话的沈知禹愣住了:“烟烟?!!!等一下!你不是还在考试吗?考好了?出来了?!!!” “嗯,考好了,你们不用过来了,我跟同学先出去聚一聚。” “哦,好,那,那个,你小心一点,钱够不够,我发点钱给你?” “不用,我有钱!”沈烟凝笑着:“你忘啦,爸爸可给我了一张黑卡!”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沈知禹看着忙忙碌碌的一家子,不知如何开口。 “那个,烟烟给我打电话了。” 萧宁茗凑了一个脑袋过来:“什么?” “囡囡考好了?” “嗯,烟烟说要和同学先聚一聚。” “哎呀,那行吧,我去把这身衣服先换了,明天再穿。”孟瑶急急忙忙跑到厨房:“不要烧了,不要烧了,烟烟不回来了!” 正要给女儿下厨庆祝一下的沈司延一下子愣住了。 他干了一半,这算是......白干了!!! 第46章 毕业聚会 再次见到谢玄度的时候,是在沈烟凝的庆祝会上。 为了庆祝她提早毕业,叶听澜特意组了局,叫上的都是平日熟稔的朋友,其中就有林叙白,而谢玄度,就是跟着林叙白一道来的。 包间天花板上,粉紫与靛蓝交织的霓虹灯管蜿蜒成束,同时,混着五月天《恋爱ing》里鼓点的重音,一层叠一层地砸在耳膜上,连空气都跟着震出细碎的颤。 空调出风口裹着白气呼呼往下灌,冷气刚触到人群就散了架。 有人站着吼歌,有人凑在一起说笑,那股子蒸腾的喧闹像团暖雾,把周遭的凉意全撞得七零八落。 谢玄度刚跨过包间,就看到被人群半圈在中央的,这场聚会的主角——沈烟凝。 有人举着话筒往她跟前递,有人把鸡尾酒递给她,她弯着唇角应着,眼尾被灯光映得泛着亮。 可谢玄度看得清楚,那笑意太浅了,看着热闹,却半点没渗进眼底。 那双眼睛里,藏着一缕淡得几乎要被喧闹吞掉的落寞。 沈烟凝转过头来看他,望着他通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平安夜的真心话大冒险。 叶听澜瘫在皮质沙发上,彩色发绳松松挽着半扎发,随着她晃动的脚尖一翘一翘。 “哟,这谢班草怎么来了?” “哎呀,这不一起庆祝庆祝吗!毕竟,我们谢班草已经……” 谢玄度猛地拉过林叙白,盯着他,示意他闭嘴。 林叙白被按得踉跄着坐下,屁股刚沾到椅面就想辩解,抬眼撞见谢玄度扫过来的冷光,又立马怂了 “是是是,谢班草跳级了,也该庆祝庆祝!”叶听澜站起身,拉过林叙白:“快坐下吧,别客气!” 沈烟凝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 这件事,恐怕只有林叙白知道了吧,他真是懂得瞒天过海的。 包厢里的彩灯转得人眼晕,红的绿的光打在鎏金墙壁上,又反弹到沙发上的抱枕上,把绒毛染得花花绿绿。 叶听澜抢了个立麦,正扯着嗓子唱十几年前的老歌,跑调跑到天边,手里还挥着个荧光棒,差点戳到旁边点歌的林叙白。 “哎哎哎!我的可乐!”林叙白手忙脚乱地扶住桌上的杯子,冰块晃出半杯,“你再跳下去,沙发都要被你踩塌了!” 叶听澜哪管这些,踩着沙发靠背往下跳,裙摆扫过沈烟凝的膝盖,带着股甜腻的果酒气:“烟凝!该你了!点的《小幸运》到了!” 沈烟凝被推到屏幕前时,指尖还捏着颗没剥完的葡萄。 她深吸一口气,握住麦克风。 声音不算顶亮,却带着种清润的韧,像山涧的溪流漫过鹅卵石,顺着旋律慢慢淌。 唱到副歌时,她睫毛颤了颤,目光不经意扫过沙发角落——谢玄度正靠在那里,手里正捏着一颗葡萄。 “我靠!绝了!” 林叙白的欢呼猛地炸开,手里的骰子 “哗啦” 撒了一地,滚得满沙发都是。 他拍着桌子站起来,差点带翻果盘,“沈大班长,你这嗓子,藏得够深啊!比叶听澜那跑调跑到外太空的强了一百倍!” “林叙白你找死!” 叶听澜抓起个抱枕砸过去,正好砸在他后脑勺上,“人家唱得好,你就夸就是了,踩我干什么,找死吗?!!” 两人闹作一团时,沈烟凝放下麦克风,刚要退回角落,手腕却被轻轻碰了下。 低头看,是谢玄度递过来的温水杯,杯壁没沾冰,温度刚好。 他没说话,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接。 一旁的沈星眠看到这一幕,疯狂示意林栖迟往那边看。 两人先是瞪圆了眼,像被按了暂停键,三秒后,视线 “啪” 地撞在一起,突然挤在一块狂笑 “谢了。” 她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触到块微凉的玉,慌忙收了手。 屏幕上换了首快节奏的歌,叶听澜抢过麦继续疯,林叙白跟着打拍子,震得茶几上的零食袋簌簌响。 谢玄度靠在吧台边没动,偶尔低头喝口果酒,目光却总在她附近打转。 沈烟凝剥着葡萄,忽然觉得这包厢里的热闹有点不真实。 彩灯明明晃得人眼晕,可她总能清晰地捕捉到谢玄度的动作。 音乐明明吵得慌,可她总能听见他开啤酒罐的轻响。 那些横亘在中间的隔阂,好像被这暖黄的灯光泡软了些,又在某个对视的瞬间,硬邦邦地硌回来。 第47章 真心话大冒险(2) “谢玄度,你不唱一首吗?”叶听澜转过身来,举着麦喊他,“我们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 他摇了摇头:“不了,你们玩就行。” 叶听澜努了努嘴,将话筒丢给林叙白:"一直唱歌多没意思,不如,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 她转头看了看谢玄度,有转回来看了看沈烟凝,露出“诡异”的笑容。 沈星眠笑着用吸管搅动果汁:"又来?你上次可是‘耍赖’,喝了半打的果酒呢。” 林栖迟正低头剥着小龙虾,虾壳堆成小山,在听见 "大冒险”三个字时,抬头看向叶听澜。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一看就知道又憋着什么坏主意,也就仗着烟凝宠着她,让她胡乱来。 叶听澜抓起半瓶果酒,踩着节奏摇晃:"这次换新鲜玩法!用手机转盘决定人选!” 她划开手机屏幕,光影在眼底流转,"抽到谁,谁就是天选之子哟!” 说着突然把镜头怼到沈烟凝面前:"烟烟先来试试手气?这次绝对包你满意!" 周围爆发出哄笑,沈烟凝感觉脸颊发烫,还没看口,叶听澜就强行抓住她的手指往手机上摁。 转盘飞速转动。 彩色光晕里,她看见自己倒影在屏幕上模糊成虚影,心跳随着指针的减速越跳越快。 直到 "叮”的一声脆响,箭头稳稳停在 "沈烟凝”三个字上,包间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像是点燃了窜天猴。 沈烟凝时常怀疑她就是故意的,每一次都这么巧合。 包间里骤然响起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天花板,叶听澜举着手机在沈烟凝眼前摇晃,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满是促狭:"我就说今天是烟烟的幸运日!” 叶听澜举着手机,贼兮兮地看着她:"大冒险!烟烟,来个大冒险吧!” 她故意拖长尾音。 沈烟凝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布满笑意:“好!” 周围的起哄声更热烈了。 “快,有没有人出题?” 大家配合默契,都没出声,等着叶听澜出题。 “嘿嘿,没有的话,那就……我来啦!” 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沈烟凝颈侧,泛着水光的眼睛里映着跳动的彩灯。 沈星眠突然将一颗薄荷糖塞进她掌心里:"别紧张,就当玩闹嘛。" 包装的凉意透过皮肤,却熨不平她那剧烈跳动的心。 "那我出题了!"叶听澜故意拖长尾音,突然伸手勾住沈烟凝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在她泛红的耳尖,"那就,发一条‘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给手机微信里的一个异性好友吧!" “不过,不需要告诉我们是谁。”叶听澜贼兮兮地看着沈烟凝,把酒杯向前推了推:“真不行,喝酒也ok的!” 玻璃茶几倒映着沈烟凝发白的指节,手机屏幕在掌心发烫。 她打开微信,盯着键盘上跳动的光标,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要不换个题?"林栖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沈烟凝却摇了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没事,一个小游戏而已!” 沈烟凝打开和谢玄度的聊天对话框,迅速地发了一条"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喜欢你了"的短信过去。 沈烟凝抬起手机,快速地晃了晃手机:“发了。” “叮”,几乎同时,包厢里响起接收短信的提示音。 “吼吼吼!不会吧!”叶听澜看向谢玄度:“是谁的手机响了?” 林叙白“噌”的一下转头看向旁边的谢玄度,眼睛挣得老大了。 谢玄度拿出手机,假装看了一眼,又拿着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我母亲给我发的消息,让我找点回家。” 特地设置了特殊提示音,他早就听出来是她了。 话音刚落,叶听澜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住,在他和沈烟凝之间打了个转,忽然拖长了调子“噢 ——”了一声。 尾音拐着弯儿往上飘,眼里的笑意快溢出来:“是吗?烟烟。” 沈烟凝耸了耸肩:“我不知道。” 沈星眠赶忙出来打圆场:“快快快,我们继续。” “好好好,快点快点,我来按。” 林叙白的手快得像闪电,没等叶听澜反应过来,就一把薅过她手里的手机,指腹重重按在“开始”键上。 “走你!” 转盘箭头在屏幕上飞速旋转,红绿光斑随着箭头晃得人眼花。 叶听澜凑得最近,鼻尖几乎要贴上屏幕,嘴里还念念有词:“停!停!停!对对对,就停那!” "叮”的一声,箭头停在“谢玄度”的名字上,字体被程序特效标成了醒目的红色。 “嘿嘿嘿”叶听澜激动的看向谢玄度:“谢校草,选一个吧!” “真心话。” 谢玄度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 他抬眼时,目光扫过叶听澜那副 “我就知道” 的表情,唇角微微勾起。 叶听澜的巴掌 “啪” 地落在林叙白后颈上:“快,问一个。” 林叙白捂着后颈,一脸茫然地挠头,碎发被揉得更乱:“问什么啊?你教教我?我跟他兄弟情深,他的事我一清二楚,没啥可以问的啊!要不,你来?” 她叉着腰,彩灯在她脸上晃出促狭的光:“笨死了!这还用教?直接问啊!” “没用的东西。” 叶听澜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话头,对着谢玄度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狡黠:“谢校草,别管他。那我问了啊!” 谢玄度点了点头。 “问一个简单点的问题,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慢,像羽毛搔在人心尖上。 她的目光故意在沈烟凝脸上打了个转,彩灯恰好落在沈烟凝攥着杯子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 “哎呀,这有什么好问的。”林叙白无语地看着叶听澜:“我都可以替他回答了,他没有,这个人就是个铁树,开不了花的。” 他猛地靠近谢玄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可别听外界说他和什么安妮有情况,我告诉你们,都是假的!!!他们两可没有半点关系!” 第48章 有喜欢的人了 谢玄度一把扒开林叙白的手,揉了揉肩膀。 “有。” 谢玄度回答的很干脆。 “靠!!!” 林叙白像是被按了弹跳键,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半寸,脑袋“咚”的一下,撞在叶听澜的胳膊肘上,但他也顾不上揉,脖子拧得像麻花一样,硬生生转过来,对着谢玄度。 “谁?是谁?”他手舞足蹈地指着谢玄度,声音劈了个调,“你居然有喜欢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天天混在一起,你的心里什么时候藏了个人?!我居然不知道?我们还是兄弟吗?” 说着还激动地往谢玄度身边凑,膝盖撞到玻璃茶几腿上,“嗷”了一声也没停,只顾着追问:“不会是那个安妮把!不能啊!是隔壁班的?还是高三的?我认识吗?你快说啊!” 谢玄度倒还算平静,指尖慢悠悠地转着手机,看林叙白炸毛的样子,唇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放屁!” 林叙白急得抓头发,发胶没固定住的碎发翘起来几根,“我可是你头号大粉头!连你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袜子我都知道,你喜欢谁,居然能瞒过我?!” 谢玄度白了他一眼,用手将他按了下去。 “我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 林叙白被按得坐下去,屁股还没沾稳又弹起来:“不行!必须说!不然我今晚睡不着!” 他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死死盯着谢玄度,那架势,像是不挖出答案誓不罢休。 叶听澜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顺手把差点被他带翻的果盘往桌子里面挪了挪:“瞧你,就那点出息,人家谢校草就不能有小秘密了?” 沈烟凝捏着杯子的手指蜷了蜷,她没敢抬头,可耳朵却像被磁石吸住,捕捉着林叙白每一个字,连包厢里震耳的音乐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叶听澜一把将林叙白拽了过来。 “快快快,我们继续呀!”叶听澜将手机递给林栖迟:“栖栖,你来吧!” 林栖迟接过手机,按下“开始”的按钮。 转盘箭头在屏幕上飞速旋转,在连续转了几圈之后,再一次稳稳当当的停在“谢玄度”的名字上。 林叙白在看到的一瞬间蹦了起来:“哦吼吼,快问他,快问!” 叶听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将他推开:“你就是个傻子!” 她笑着转头,看向林栖迟:“栖栖,你转的,你快问!” “嗯,那我想想。”林栖迟看向谢玄度:“你喜欢的人,今天在现场吗?” 沈星眠瞬间收了笑,悄悄往沈烟凝那边挪了挪,膝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腿,带着点试探。 沈烟凝只是拉住沈星眠的手,没有说话。 此刻,林叙白的脖子伸得像只鹅,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忘了。 谢玄度抬头看了一眼沈烟凝,沉默了两秒。 “嗯。”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在现场。” 林叙白“噌”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双手抓着谢玄度的胳膊使劲地晃动:“靠靠靠!!!真的假的?!在场的?谁啊谁啊?!谢玄度,你快告诉我!!!” 他眼睛瞪得快要裂开,连眼球上的红血丝都能看得清楚:“我跟你做了这么久的兄弟,怎么不知道?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吧!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叶听澜笑嘻嘻的,目光在包厢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沈烟凝的身上,还故意停顿了半秒,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林栖迟倒还算平静,只是看向谢玄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却没再多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像在确认答案,又像在给彼此留余地。 沈烟凝的心跳快得好像要撞破她的胸腔,她攥着沈星眠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你快说啊!是哪个?”林叙白还在不依不饶的,甚至开始挨个指着包厢里的人乱猜:“靠,总不能是叶听澜吧?!她除了吃就是闹,你难道喜欢这一类的……” “林叙白你找死!”叶听澜抓起个葡萄砸过去,正好砸在他脑门上。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响,林叙白的嚷嚷和叶听澜的笑骂混在一起,闹得人耳朵发胀。 游戏还在继续,转盘继续转动着。 这次,转到的是沈星眠。 “烟烟,你问吧!” “好。” 沈烟凝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嘻嘻地盯着她:“你最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嗯——长得高的,帅的,温柔体贴的,还要事业有成的。” “哇呜,你这要求挺高的呀!”沈烟凝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过,你这让我想到一个人。” 沈星眠好奇地看着她:“谁呀?” “我哥。” 闻言,沈星眠晃酒杯的手一下子顿住了,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笑了笑,没有说话。 叶听澜则是疑惑地看着沈烟凝:“烟烟,你哥……怎么能和温柔搭上边,他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可怕!” 第49章 我们聊聊 一顿欢闹过后,沈烟凝拿着手机走出包厢,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面蒙着层薄薄的水汽,把顶灯的光折射得有些模糊。 沈烟凝掬了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的触感顺着下颌线往下滑,却没压下耳尖那点没散的热。 镜子里的自己,鬓角的碎发被闹腾的有些凌乱,眼底还带着点未褪的笑意。 可当指尖触到手机屏幕的瞬间,那点笑意忽然就凝住了。 一条消息弹出:这一年的时光过得真快,你马上就要离开了! 她盯着“离开”两个字,指尖不住地抖动。 是啊,高考结束了,等成绩出来后,一切尘埃落定,她确实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可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好像没机会了。 接着,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不停的出现,消失,又再次出现,但是始终没有消息发过来。 沈烟凝将手机息屏,走出洗手间。 快要到包厢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谢玄度。 谢玄度刚转过身,手还搭在包厢门的扶手上,看到她走了过来,转身想要离开。 “谢玄度!” 谢玄度的肩膀明显顿了一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他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收紧。 沈烟凝攥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屏幕还亮着,那行“对方正在输入”早已消失,只剩下他那句没头没尾的回复。 她往前走了两步,走廊空旷,脚步声“嗒嗒”地敲着地面,像敲在两人之间那层薄冰上。 谢玄度终于慢慢转了过来。 他的睫毛很长,垂着的时候能遮住眼底的情绪。 “有事?”他的声音有点哑,目光落在她攥着手机的手上,没敢抬眼看她的眼睛。 “你刚才……”沈烟凝的话卡在喉咙里,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想问他那条消息是什么意思,想问他在KTV里说“在场”时,看的是不是自己。 可话到嘴边,却被他眼底那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堵了回去。 远处KTV的包厢门开了道缝,泄出两句模糊的歌词:“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又被“砰”地一声关上,走廊重归安静。 谢玄度的喉结滚了滚,忽然移开视线,看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 “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沈烟凝盯着谢玄度的眼睛,那点被气出来的笑意还挂在嘴角,眼底却漫上层无奈。 她指尖无意识地蹭过手机边缘,金属壳子被体温焐得温热,倒衬得指腹有点凉。 她的声音放的很轻:“谢玄度,我们聊聊吧,去天台。” 说着,就往天台走去。 谢玄度看着她的背影,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很美。 天台的门被推开时,带着凉意的风“呼”地卷了过来,掀得沈烟凝的发梢往脸颊上贴。 夜空比KTV包厢里的彩灯干净多了,缀着几颗疏朗的星子,远处城市的霓虹漫上来,把天染成淡淡的橘紫色。 谢玄度跟在她身后,反手轻轻带上门,金属合页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把喧闹都关在了门外。 他靠在栏杆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铁管,目光落在远处的路灯上,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片浅影。 沈烟凝走到他旁边:“其实,刚才在走廊,我想问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 谢玄度的动作顿了顿,没立刻回答。 过了会儿,他才低声道:“没有。” “没有?”沈烟凝侧过头看他,目光恰好落在他下颌线,能看见他绷紧的线条,“那你刚才在走廊看到我的时候,是要走吧?连发个消息都磨磨蹭蹭的……谢玄度,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终于转过头,眼底映着远处的灯火。 “嗯。”他应了声,声音比刚才清楚些。 沈烟凝快要被他气笑了:“就嗯?” 沈烟凝无语地转过头去。 谢玄度的喉结滚了滚,忽然伸出手,替她把被风吹乱的发梢别到耳后。 指尖触到她耳廓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下。 他收回手,指尖在栏杆上轻轻敲着,“等你想好要去哪个城市,告诉我,好吗?” 沈烟凝低声笑道:“这……真的很重要吗?” “很重要!”谢玄度几乎是立刻接话,声音比刚才高了半分,像是怕她不信。 沈烟凝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眉眼弯成两道浅浅的月牙,假装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 “嗯?”谢玄度像是没料到她会追问,愣了一下,眼神躲闪。 “我那天在考场看到你了!”语气里带着笃定:“所以,这几个月,你跟我一样,去备战高考了,对吗?而不是在高二学习。” 谢玄度猛地转过头来,震惊地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沈烟凝直勾勾地盯着他:“提早高考,又问我去哪,为什么?” “我……但是,不能……。” 谢玄度一下子泄了气:“我不知道!” 沈烟凝忽然笑了:“谢玄度,我记得,我答应过你吧?” “嗯……我,就是怕你忘了!”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一定告诉你!” 天台的风还在吹着,远处的霓虹灯明明灭灭。 沈烟凝靠在栏杆上,看着谢玄度的侧脸被月光镀上了一层柔光。 第50章 我还是打算出国 6月25日,上午10:00。 沈烟凝正坐在她的专属书房里看何屿拿来的文件,桌面上的电脑里,还打开着一份全英文的申请表。 “叮铃铃——叮铃铃——” 沈烟凝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顺势拿起搁在一旁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熟悉的号码让她顿了顿,划开接听键时,指腹蹭过冰凉的玻璃边缘。 “喂。”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穿过电流,带着点沙沙的质感,却依旧清晰可辨。 沈烟凝挑了挑眉,转着椅子面向窗外的花园,语气里带着肯定:“谢玄度?” “嗯。” 谢玄度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你,查成绩了吗?” “还没有呢,”沈烟凝伸手拨了拨垂到肩头的碎发:“怎么了?” “嗯……没什么,”他又顿了顿,这次的停顿更长些:“就是……想问问你,考得怎么样。” 沈烟凝往后一靠,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的语气透露着轻松:“我前几天就知道了,京大给我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呼吸似乎顿了半秒,谢玄度的声音里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所以,你……要去京大吗?” “不去了!”她顿了顿:“我要想去京大,早就去了。在我还没上高中的时候,京大就打电话邀请我了!” 沈烟凝的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上,文档里,是国外大学的申请资料表,字体密密麻麻地爬满页面,她指尖在触控板上轻轻点了点,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犹豫。 “我……还是打算出国!” “嗯。”谢玄度的声音很轻,还夹杂着些许失落。 她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呢?准备去哪?” “我,还不确定,”谢玄度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带着点迟疑,“京大也给我打了电话。” “噢~~”沈烟凝拖长了调子,指尖在桌沿打着圈,“这样呀!看来,谢班草发挥的不错啊!”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沈烟凝指尖在手机边缘转了半圈,忽然坐直身体:“你不是想知道,我准备去哪里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点刻意压下去落寞:“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 听到这句话,电话那头的呼吸声似乎停了半拍后,沈烟凝听到了谢玄度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绷紧:“嗯,去哪?” “M 国,” 沈烟凝望着电脑屏幕上那所大学的校徽,指尖轻轻点了点,“去全球最顶尖的学府,学金融。” 为了以后更好地接受公司,这是沈烟凝唯一的选择。 “嗯。” 谢玄度的回应很轻,轻得像一片云落在水面,激不起涟漪。 沈烟凝等了片刻,没听到下文。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烟凝以为信号断了,准备开口问时,谢玄度的声音才重新钻出来:“我,可能…… 会学法吧。” “学法?” 沈烟凝愣了愣。 “嗯,” 他又顿了顿,这次的停顿里掺了点模糊的情绪。 “挺好的。京大的法学院,也很好。” 过了会儿,沈烟凝轻声说:“学法,挺好的。惩恶扬善,也挺适合你。” 电话那头传来极轻的一声“嗯”,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第51章 父亲,我打算出国留学 谢玄度挂了电话,坐在房间的椅子上,不停地转动着凳子,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片刻过后,他起身朝书房走去。 “咚咚咚” 谢玄度抬手敲了敲书房的门:“父亲,是我。” “进来!” 谢玄度推门走了进去,在谢父面前站定。 “什么事?” “父亲,我……我想出国留学。” “砰——” 谢父抄起手边的文件,重重地砸到他身上。 “出国?!!!我看你是疯了!你知道我们家是希望你考公的,结果你现在居然和我说你要出国!” 谢玄度站在原地没动,被文件砸中的胳膊泛起钝痛,他盯着父亲胸口起伏的领带夹。 “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如今就摆在你面前了,你却视而不见?你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吗?非要去那些不着边际的地方瞎折腾?你是疯了吗!” “父亲,我……” 谢父的手指在桌面上狠狠戳着,语气像淬了火的钢针,扎得空气都发紧:“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我熬了三十年,从科员爬到今天的位置,掉了多少头发,喝了多少场烂醉,无非是想为你的未来铺条路!” 他抓起桌上的京大的录取意向书,纸页被捏得发皱,红章在灯光下泛着刺目的光:“如今,路都铺得平平整整的!等你从京大毕业,凭着我的关系,直接进部委见习,那是正儿八经的铁饭碗!结果——” 他猛地把纸摔回桌面,“现在,你说要出国?!” “出国回来,档案断了线,年纪也错过了最佳提拔期,这公务员还能像现在这样顺顺当当?!” 谢父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书架上的青瓷瓶都轻轻摇晃,“你当那些位置是给闲人留的?” 谢玄度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声音异常清晰,带着少年人孤注一掷的执拗:“父亲,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规划,有自己的追求。我想出国,去学最好的法学,不是为了什么铁饭碗——” “啪!” 清脆的巴掌声像惊雷炸响在书房。谢父的手掌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甩在谢玄度脸上时,力道大得让他耳朵嗡鸣作响。 谢玄度踉跄着后退三步,后背撞在书架上,几本精装书“哗啦”掉下来,砸在他脚边。 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嘴角似乎也破了,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他没去捂脸,只是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情绪,只有肩膀在微微发颤。 不是疼的,而是憋着一股没处发泄的劲。 谢父甩完巴掌,自己也愣了愣,举着的手僵在半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书房里瞬间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蝉鸣不知趣地钻进来,和着谢玄度压抑的呼吸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像模像样的人生你不要,非得要去国外鬼混一个律师,有意义吗?” 谢玄度的肩膀还在发颤,左边脸颊的灼痛顺着下颌线往脖颈里钻,可他偏偏抬了头,直视着父亲。 “父亲,我不想做公务员,” 他的声音带着刚被打后的沙哑,却每把个字都咬得极重,“我不想!” 谢父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在身侧攥成拳。 他盯着谢玄度脸上那道清晰的掌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一拍桌子:“早知道你有这个心思,我就不会允许你提前高考!” 文件散落的桌面被他拍得震颤,砚台里的墨汁晃出细碎的涟漪,“我就说怎么突然想着提早考了呢,原来是存了这个心思啊——借着提前毕业的由头,好甩开我们自己做打算?!” 他越说越气,脚步猛地往前跨了两步。 谢玄度还没来得及后退,后腰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那力道又急又重,像被铁棍砸中似的,他整个人往前扑去,膝盖 “砰” 地一声砸在坚硬的红木地板上。 闷响的声音在书房里炸开。 谢玄度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滚烫的皮肤上。 膝盖在碰到地板的瞬间就麻了,随即,又泛起尖锐的疼。 他能感觉到布料下的皮肉在发烫,此刻,怕是已经青了一大片。 可他没敢哼出声,只是死死咬着下唇,把刚要溢出的痛呼咽了回去,一只手撑着地板,另一只手的手指抠进腿上的肉中。 他低着头,却能感觉到父亲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扎在他背上。 谢父踹完那一脚,胸口还在起伏:“你就好好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第52章 精神病院 出国前夕,沈烟凝终于将安家相关的法律事宜料理妥当。 案件的审结比法定审限提前了许多,这还得益于沈知禹与商聿白通过特殊途径协调,推动司法程序加速推进。 杜廪身为国家工作人员,其行为已构成贪污罪与故意伤害罪。 就贪污罪而言,其利用职务便利侵吞公共财物,数额特别巨大且情节特别严重; 就故意伤害罪而言,其以暴力手段残害未成年少女,致被害人身心遭受重大伤害,属情节特别恶劣。 两罪并罚,依法判处其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安母因与杜廪共同实施针对未成年人的伤害行为,主观上具有共同伤害故意,客观上参与实施暴力,构成故意伤害罪的共犯。考虑其在共同犯罪中的作用及具体情节,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二十年。 安妮的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鉴于其犯罪时系未成年人,且经法定程序鉴定,其作案时处于精神疾病影响下的限制刑事责任能力状态,法院依法对其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同时,因查明其存在继续危害社会的可能,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决定对其依法适用强制医疗措施,目前已移送专门医疗机构执行。 精神病院,沈烟凝正站在铁门外,和门卫交谈。 “这位小姐,这不符合规定,您是不能进去的。” “你们院长呢?” 门卫看着沈烟凝,脸上充满了抱歉:“我们院长,这,我也不清楚啊!要不,您打个电话吧,就不用为难我了。” “那没事,我打个电话!” 沈烟凝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她平静的脸。 “喂,李院长,我是沈烟凝。”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些,带着明显的殷勤:“是沈小姐啊!您好您好,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我在你们院楼下,” 沈烟凝抬眼望了望面前的白色大楼,“麻烦您下来一趟。” “好好好!我这就来!马上!” 李院长的声音混着听筒被匆忙捂住的闷响,显然是急着起身。 挂了电话不过三分钟,电梯“叮”地一声打开,李院长就快步跑了出来。 他身上的白大褂领口歪着,袖口卷到小臂,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往下滑,跑到沈烟凝面前时还喘着粗气:“沈小姐,您好您好!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他指了指门卫:“快,把门打开,让沈小姐进来。” 铁门被门卫用钥匙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钝响。 沈烟凝跨过铁门,走了进去,门卫看沈烟凝进去了,就重新把门锁上。 李院长往前伸过手,掌心有些潮湿:“你别见怪,这门锁着,防止里面的人跑出去。” 沈烟凝目光落在他手背上的青筋上,只是点点头,淡淡道:“我不习惯同别人握手。” 李院长的手僵在半空,半秒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收回手,在白大褂下摆上飞快蹭了蹭,脸上堆起笑:“没事没事!是我唐突了,沈小姐别介意。” 他往后退了半步,侧身让出通道,“您找我是有什么事?要不上楼喝杯茶?” “不用麻烦,我今天来是想见个人,” 沈烟凝没动,视线越过他往里面的方向瞥了眼,“不知道院长方便吗?” “方便!太方便了!” 李院长的声音立刻提了八度,忙不迭点头,“您说名字,只要是我们院里的病人,我保证给您指得明明白白!” “安妮。” “安妮?”李院长愣了愣,随即拍了下手,“哦——您说的是前几天送来的那个姑娘吧?我有印象。” 他转身往里面走,还时不时回头确认沈烟凝有没有跟上,“沈小姐,往这边走,她在三楼的东侧,那边清净。” 李院长在前面带路,兜兜转转,很快就到了安妮的房间门口。 “那个,沈小姐,我已经让人把她绑住了,不会对您造成伤害,我就在走廊等您,您有事喊我就行,你们聊!” 沈烟凝走了进去,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迎面而来。 房间不大,白墙有些发灰,靠窗的位置摆着张单人铁床,安妮就坐在床上。 她的右手手腕和两只脚踝都缠着浅灰色的束缚带,带子末端牢牢固定在床沿的金属扣上,长度刚够她勉强坐直。 第53章 你不得好死 沈烟凝站在门口没动。 安妮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被剪得很短,露出光洁的额头,只是上面还留着块浅褐色的瘀青——那是上次在溜冰场摔倒时磕的。 她低着头,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布料被抓出一道道褶皱,指缝里还嵌着点白色的棉絮。 “沈烟凝,你怎么来了?” 安妮忽然开口,愤恨地看着她。 “看来没疯啊,居然还能记得我。” 沈烟凝看向她的手:“不错啊,医生居然把你的这只手治好的,我还以为,你接下来吃饭,都要人喂呢!” 沈烟凝反手带上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 她走到离床三米远的椅子旁坐下,椅子腿在水泥地上拖出细弱的声线。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长裙,裙身是轻薄的雪纺,晕染着红色与柔白的渐变,金箔似的纹路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此刻,裙摆随着步伐漾开温柔的弧度,垂落在水泥地面上,金纹在阴影里也泛着极淡的光泽。 她微微挺直背,灯笼袖自然垂落,袖口的褶皱衬得手腕愈发纤细。 安妮抬着头,与她对视。 她的眼睛挣得很大,瞳孔却有些涣散,歪着脑袋,盯着沈烟凝的脸看了几秒,忽然大笑起来,嘴角咧开了个奇怪的弧度:“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你觉得呢?”沈烟凝的目光扫过她被束缚带绑住的手腕,低声轻笑。 “你的人生,不是一直都是个笑话吗?” 被父亲操纵着,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可不就是个笑话。 如果她喜欢的不是谢玄度,又或是谢玄度不是市长的儿子,杜廪还会支持吗? 她抬手理了理衣襟,又将双臂打开,暗红底的胸针在光线下闪了闪,“你说,我今天这身红,够不够喜庆啊?”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安妮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猛地拔尖时劈了个岔。 身体往前倾的瞬间,右手胳膊上的束缚带“嘣”地绷紧,勒得手腕处的皮肤泛起红痕。 沈烟凝笑着挑了挑眉:“果然是得了精神病啊!既然都在这了,可要好好看病,好好吃药啊!” 她盯着沈烟凝,眼珠几乎要凸出来:“药!药!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让人喂我吃那些白色药片的,吃了,就会让人变傻!对不对?就像我妈……她在监狱里肯定也被灌了药!” 她的领口由于剧烈挣扎,歪到了一边,露出锁骨处几道抓痕。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泛起红血丝:“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证据呢?” 沈烟凝的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节奏慢而稳,“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没证据的话,这可就是诽谤。” 在安妮眼里,此刻,她笑得像是一只魔鬼:“可别忘了,这里面可完完全全是你父亲的手笔啊!我只不过是助人为乐了一下,只可惜,他现在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时间管你啊!” 阳光从铁窗的栏杆照进来,在安妮脸上投下几道细长的阴影,像是一道道枷锁。 她骂了几句,声音从尖利的嘶吼跌成含混的嘟囔,唾沫星子溅在衣襟上,洇出几个湿斑。 慢慢的,她又低下头去抠床单,指甲在粗布上划出毛边,棉絮缠在指甲盖上,像团灰白的蛛网,越积越厚。 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咯咯大笑起来,肩膀抖得厉害:“那天,在冰场里……我就该直接弄死你!直接用冰刀把你割死!沈烟凝,你这种人,就该死!不得好死!” “嗯。”沈烟凝应着,敲膝盖的指尖顿了顿。 “你就是该死!你等着!等我出去了,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安妮猛地拔高声音,眼睛亮得吓人,像是燃着两簇鬼火。 “哦,对了!”沈烟凝漫不经心地说道:“说道冰场,我突然就想起一件事了。” 话音顿住的瞬间,她的目光精准地锁在安妮脸上,像鹰盯着猎物,看着她的反应。 第54章 可惜你们惹到了疯子 “那天在冰场的时候——” 沈烟凝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像蘸了冰水,“他跟别人说......你,不是他的女朋友。” 最后几个字落地,空气仿佛凝固了。 安妮的瞳孔猛地收缩,方才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半天才挤出一句:“不可能……”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拼死的执拗。 “不可能!” 下一秒,她突然拔高声音,身体猛地往前冲,手腕被束缚带勒出深深的红痕。 “怎么不可能?” “谢玄度怎么会说这种话?他明明答应我的......不对,不对,是你在骗我!沈烟凝,是你在撒谎!” 她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眼睛里的红血丝更密了,像要渗出血来。 指甲在床板上疯狂抓挠,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棉絮随着她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沈烟凝看着她失态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冰面裂开的细纹:“骗你有什么意思啊?”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他那天说得可是明明白白的呢!‘我跟安妮,没什么任何关系!’。” “不——!不可能!不可能!他是喜欢我的,肯定是喜欢我的!是你在骗我!” 沈烟凝嗤笑一声:“骗你?呵,骗你对我可没有好处。” 安妮尖叫起来,头剧烈地摇晃着,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混着脸上的污渍往下淌,“是你!是你挑拨离间!是你让他这么说的!谢玄度不会的……他不会……” 安妮惊叫着想用右手去抓沈烟凝,却被沈烟凝反手摁住。 “挑拨离间,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 沈烟凝猛地朝她伸出手去,可还没碰到,她就拼命地往后躲。 安妮的瞳孔骤然收缩,刚才的疯狂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慌乱,连声音都发了颤:“你……你要干嘛?沈烟凝,你别过来!” 沈烟凝看了她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呵!真是……愚蠢至极啊!就这点胆子,还敢害人?” 沈烟凝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每个字都带着寒意,砸在安妮的脸上:“不过,你放心,进了这里,你就这辈子都别想有机会出去了。” 她靠在安妮的耳边:“但是,很快,就会有人来陪你了——比如,你那位还在监狱里的母亲。” “沈烟凝!你到底要干什么!”安妮猛地往后缩,后背撞在铁床栏杆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的指甲在床板上抓出刺耳的声响,眼神里的慌乱混着绝望,嘶吼像被掐住脖子的野兽,“你就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惜了,你们很不幸,惹到了……疯子。” 沈烟凝眼皮都没抬一下,转身拉开门。 她没回头,指尖在门框上轻轻一推,“咔哒”一声,把安妮的尖叫和撞墙声都关在了里面。 走廊尽头,李院长早弓着腰等在那,见她过来,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 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声音压得低低的:“沈小姐,怎么样了?里面……没事吧?” 沈烟凝停下脚步,目光从他汗津津的额角扫过,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袖口上的褶皱:“做好你该做的。疯子,可不能随便放出去——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不过,我还是喜欢半疯不疯的人,李院长觉得呢?” “是,是,是!”李院长连连点头,腰弯得更低了,手指在身前绞着,“您放心,我们肯定照规矩来,绝不敢马虎!” “李院长忙去吧,不用送了!” 铁门再一次被打开,又重重关上。 第55章 哥就是担心你 沈烟凝坐在地毯上,行李箱敞着口,像只等待被填满的巨大贝壳。 她正把叠好的衬衫裙往行李箱里塞,指尖划过领口绣着的香雪兰,那是去年在她生日的时候,哥哥送的定制款。 “咚咚咚”,指节叩门的力度很轻。 “崽崽,你现在方便吗?我可以进去吗?”沈知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哥,进来吧。” 沈知禹推门进来,灰色家居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只戴了多年的银表,表盘边缘磨得发亮。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敞开着的行李箱上,接着才转向沈烟凝:“这就开始收拾了?” “嗯,明早的飞机。”沈烟凝拿了一套首饰往箱子侧袋塞。 这套首饰是商聿白送给她的,美名其曰,是送个她的毕业礼物。 沈知禹走过来,弯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护照,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沈知禹没说话,只是蹲下来,伸手把她塞得歪歪扭扭的衬衫裙理平。 他顿了顿,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边缘,半晌才缓缓掏出一只绣工精致的锦囊。 墨色丝线在米白缎面上勾勒出的“沈”字针脚细密,边缘还缀着圈细碎的银线。 指尖捏着锦囊递过去时,声音放得轻缓:“这是我今早去山上寺里替你求的护身符,开过光的,记得贴身带着。” “好。”她伸手接过,指尖触到锦囊里硬物的轮廓,垂眸应了声。 空气静了几秒,沈知禹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终究还是问出口:“听说你今天去精神病院了?” 沈烟凝笑着:“嗯,临走前再去看一看她的惨状。从前她仗着身份作威作福,如今成了那副疯疯癫癫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 沈知禹没接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目光沉沉的,像盛着化不开的担忧。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问:“你……真的决定了?真的非出国不可吗?” 沈烟凝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转头看向窗外。 过了好一会,她才再转回头,眼底只剩疲惫:“哥,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我也累了。”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声音轻得像叹息,“想趁着这几年还小,还有力气和精力,先去放松放松,也好。整天浸在这宅院里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里,我真的快喘不过气了。” 沈知禹连忙开口:“哥没说不让你去。” 沈知禹拉过一旁的木凳,重重坐下时椅脚蹭着地板发出轻响。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着她:“哥就是担心,你在国外一个人,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安不安全。” “哥,你就放心吧!住着自家的房子,还请了雇佣兵,不会出事的!” 沈知禹知道,沈烟凝这2年,真的很累。 这两年,他总在深夜路过她的房间。 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常常亮到凌晨三四点,有时是上学的课本,有时是摊开的金融专业书。 后来,是跳级。 跳级的事,家里炸开过锅。 父亲把她的成绩单拍在桌上,声音都发颤,那是在他印象中,第一次见父亲这么大声的对妹妹说话。 “你才14岁,急什么啊,我们慢慢来,好吗?” 再后来,沈知禹去找过她,她正趴在书桌上算题,草稿纸堆得比课本还高,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个小洞。 “崽崽,能不能不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放松一下,好吗?” “哥,”她顾不得抬头,“我不想在遇到那些事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害怕,只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她顿了顿:“我看透了沈家家族里的尔虞我诈,就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他没再说什么。 在每个周末,她都回去YN。 有次,他在走廊等她,听见里面有人议论“沈家的这个大小姐,以后恐怕比她沈总还要狠。” 起初,家里人总想去拦,可根本拦不住。 沈知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他的崽崽,2年前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公主,现在却能一个人扛起这么多。 他总以为自己作为哥哥,可以护着她,可到头来,却是…… 行李箱的拉链“刺啦”一声合上,沈烟凝拍了拍手:“好啦,差不多了,带一些有用的就行,其他的去那边再买吧!。” 沈知禹看着她,没说话,只是悄悄的将口袋里的黑卡夹在她的护照里,又将护照塞进她的包里。 第56章 偷偷走了 翌日,晨光刚漫过窗棂,客厅里的欧式挂钟刚敲过六下,孟瑶就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后面还跟着沈君临。 她手里攥着个红绸布包,里面是求来的平安符,步子迈得急,拖鞋在地板上蹭出细碎的声响。 “欸,老王啊。” 她在客厅中央站定,目光扫过空荡荡地客厅,“你看到囡囡了吗?我这符还没给她呢,这不会一大早就走了吧。” 老王垂手站在一旁,声音带着点迟疑:“老夫人是说大小姐吗?大小姐……一早就出门了。” “出门了?” 沈君临看了看外面才亮没多久的天,“不是说九点的飞机吗?这才六点不到啊,天刚亮透呢,怎么就出门了。” “是很早就走了。” 老王往窗外瞥了眼,晨雾还没散尽,“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小姐了,一个人拉着行李箱,看到我后,就让我喊了司机送她去机场。 “对了,大小姐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吵到你们,让你们休息。” 话音刚落,沈知禹从楼上下来,灰色家居服的领口还敞着,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昨晚,他在沈烟凝的房门口站到后半夜,直到听着里面没了动静,才回到房间休息。 听到老王的话,他的脚步顿在了最后一级台阶上。 “这孩子。” 老夫人叹了口气,拉着沈君临,坐在沙发上,把红绸包往茶几上放,布包上的珠子磕在木头上,发出轻响。 沈知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两条新信息,发件人是“崽崽”。 “哥,勿念,落地报平安。” “让他们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知禹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几秒,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好”,却始终没有点发送。 沈知禹下了楼梯,站在一旁,无奈地摇摇头。 这丫头,是把所有人都骗了啊。 沈知禹走上前,坐在孟瑶的身边。 “奶奶,烟烟这是不想让我们太担心,您就放心吧,我们都安排好了,没事的。” “我这能放心吗?囡囡这才15岁啊!我这,求来的平安符还没带过去呢!都怪我,早知道早点给囡囡了。” 孟瑶的两只手拍了拍腿:“这出去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我这能不担心吗?” 这是,沈司延和萧宁茗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 萧宁茗边跑边整理衣服:“烟烟呢?不会走了吧?” “爸,妈,别急了,烟烟一早就走了。” 听到这,沈司延一下子就顿在楼梯上:“走了?这么早就走了?” “估计是赶早班机,王叔说她早早就走了。” 都这么说,他们夫妻两怎么会不明白呢!这是为了躲他们啊! 有些告别,不必说再见。 就像沈烟凝知道他们会牵挂,他们也懂,她不让他们送,不是不恋家,是怕这一送,就舍不得走了。 另一边,今日凌晨3:30,沈烟凝到达京都国际机场。 机场大门前的路灯还没熄灭,沈烟凝拖着行李箱的滚轮声在空旷的广场上格外清晰。 拉杆硌得掌心微麻,她刚要迈步,手腕忽然被轻轻攥住。 第57章 礼物 沈烟凝猛地回头,撞进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里。 商聿白穿着件深灰色大衣,拉链没拉到顶,露出里面微皱的白衬衫。 商聿白知道她今天会飞M国,也从商聿白那旁敲侧击了时间,但他知道,沈烟凝绝对不会这么老实的。 果然,他没告诉沈知禹准确的时间。 “聿白哥?”她的声音里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 商聿白松开手:“嗯,是我。” “你,怎么在这?” “知道你向来不老实,肯定不会告诉你哥准确的时间。” 沈烟凝无奈地笑了笑:“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但是,我会守株待兔。” 他凌晨一点就开车过来了,数着进机场的每一个拖着行李箱的身影,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纤细背影,才放心。 “我陪你进去吧。” 他伸手想接过她的行李箱,指腹刚碰到拉杆,就被沈烟凝躲开了。 “不用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睫毛垂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我……怕舍不得。” 商聿白的动作顿住了。 他这两年见惯了她咬着牙逞强的样子,却很少见她这样直白地说 “舍不得”。 像只收起尖爪的小兽,终于肯露出点柔软的肚皮。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你竟然还会舍不得啊?” 沈烟凝没有说话。 他往前凑了半步,“几点的飞机?” “5:50 的。” “那还早。” 商聿白抬腕看了眼表,“没吃早饭吧?我陪你进去吃个早饭,好吗?” 沈烟凝沉默了一会儿。 “好。” 商聿白从她手机接过行李箱和背包。 “就带这么点东西?” “够了,到那边再买!” 商聿白带着他进了VIP休息室,将她的行李放到一旁,沈烟凝也在座位上坐下。 “我去拿点吃的。” “不要,这里的东西难吃。” “娇气包,就你这样,去了国外可怎么办,那边还有更难吃的呢。” 沈烟凝靠在沙发上:“可我现在还在国内,不能吃这么难吃的!” “好好好!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好吃的,行了吧。” 沈烟凝看在沙发上,点了点头,慵懒地打了个哈切:“嗯。” 20分钟后,商聿白回来了,提了两个袋子。 “买了点汉堡,先垫垫吧。” 沈烟凝接过他打开的汉堡,看向另一个袋子。 “这个是什么,看着这么漂亮。” 商聿白把袋子拿上来,递给沈烟凝。 “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沈烟凝将啃了两口的汉堡递给商聿白,擦了擦手,打开袋子。 “这是……标本。” “嗯,风铃花的标本,喜欢吗?” 干制的风铃花呈淡紫色,花瓣薄得像蝉翼,脉络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花茎被细心地固定成弧形,像一串悬在风里的小铃铛。玻璃边缘磨得圆润,没一点棱角。 “嗯。”沈烟凝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眼光不错!” “好了,收起来吧,带去W国。现在时间还早,吃完早饭先可以再睡会,到点了我叫你。” “不了,你就陪我坐会吧!” “好。” 没过多久,广播里的女声突然开始播报:“请乘坐 MU5732 次航班前往B州的旅客,现在开始登机……” “我……要登机了。” “嗯,我送你过去。” 沈烟凝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几步路,你快回去休息吧。” 商聿白站在那没动,抿了抿嘴唇。 沈烟凝笑着,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商聿白整个人都僵住了——怀里的人,像是一团带着温度的云,突然撞进他的怀里,让他连呼吸都忘了。 昂贵的定制大衣被她攥出褶皱,他能感受到她后背细微的起伏,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在悄悄吸气。 过了几秒,他才慢慢抬起手,掌心轻轻地落在她的后颈处:“怎么了?” “没事。”她顿了顿:“今天,我哥没来,不过,你也算是我半个哥哥,就当……我哥来送过我吧。” 沈烟凝松开商聿白,拉过行李箱:“我走了。” “好,到了给我发消息。” “好。” 商聿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沈烟凝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见他还在那里,又朝他挥了挥手,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猛地转过身,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向登机口,再没回头。 可回头的瞬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第58章 再次见面 登机口,沈烟凝从包里拿出护照。 “啪——”的一声,一张黑色卡片从里面掉了出来。 是沈知禹放进去的黑卡。 沈烟凝蹲下,将卡片捡了起来,卡片的背后还印着沈知禹三个大字。 沈烟凝轻声呢喃:“傻哥哥!把自己的卡给我了,你用什么?” 她抹了抹眼泪,走进登记口。 机舱里的空调带着点干燥的凉意遮光板没拉严,熹微的晨光从缝隙里钻进来。 昨夜,她几乎是没合眼,收拾行李时总觉得漏了什么,最后蹲在衣柜前面,盯着那件沈知禹送的香雪兰衬衫裙,发了半宿呆。 她向空姐要了毯子,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落地前两小时,机身轻微的颠簸把她晃醒了。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发僵的脖颈,拿起小桌板上放着的没喝完的矿泉水。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混沌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打开商聿白拿来的袋子,摸出那个风铃花标本,将标本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又将手指探进袋底,指尖触到层硬硬的隔层。 果然,底部有一个夹层。 拿到这个袋子的时候,沈烟凝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小一个标本,为什么放在这个大袋子里会这么高。 沈烟凝将夹层扒拉开来。 先是摸到张硬纸,边缘裁得整整齐齐,她将卡片拿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用钢笔写的一行字。 “风铃花的花语:感恩祝福,远方的羁绊。” 夹层里还有个东西,圆滚滚的,用一条绳子系着。 沈烟凝摸出来一看,是个平安符,比哥哥给的那个还要大一些,布面上绣着只小小的兔子——她是属兔子的。 机舱广播响起,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即将降落。 沈烟凝笑着,将标本和卡片放回袋子里,又打开随身带着的小包包,将平安符放了进去。 现在,她的小包包里,除了一些贵重物品,还有就是两个平安符和一张黑卡。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像场混沌的梦。 但此刻窗外的阳光正好,云层在机翼下慢慢散开。 她知道,落地之后,新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沈烟凝拖着登机箱走出,到达口时,阳光正透过玻璃幕墙斜切进来,在人群中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 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视线越过攒动的人头,很快看到了来接机的人。 来人是一群雇佣兵,沈家聘请了雇佣兵当作保镖,保护沈烟凝及其所在的庄园的安全。 那是两个男人,站在出口右侧的立柱旁,与周围举着接机牌的喧闹人群格格不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袖口挽到小臂,耳麦线隐在衣领里,只有微型麦克风贴在喉结下方。 为首的男人看到沈烟凝时,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沈烟凝的脚步没停,登机箱的万向轮在地面碾出轻微的声响。 沈烟凝笑着走了过去:“赫本,好久不见。” “沈小姐还记的我,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他的目光扫过她脚边的登机箱,没等沈烟凝回应,自然地接过箱子拉杆。 另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则侧身让开通路,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腰间,但沈烟凝瞥见了他西装下摆隐约露出的枪套轮廓。 “车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过去吧!” 一辆黑色雪佛兰Suburban正停在外面,车窗贴着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赫本拉开车门时,沈烟凝瞥见驾驶座上有一个人,同样穿着黑西装,正低头调试着什么设备。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沈烟凝靠在后排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的景物缓缓倒退。 赫本坐在副驾驶位上,转头对司机说:“按二号路线走,通知庄园那边,提前十分钟开外围警戒。” “好。” 司机应道,方向盘轻转,车子汇入车流。 “你们老大呢?” 赫本目视前方,没有回头。 “老大和老奎都执行其他任务去了,所以派我过来了。这次庄园里的一切,都由我全权负责和安排。” “需要喝点什么吗?”赫本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依云,瓶盖已经拧松了半圈。 沈烟凝摇摇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车流量渐渐稀疏,建筑从密集的写字楼变成低矮的庄园群,最后驶入一条两侧种满悬铃木的私家路。 路尽头的铁艺大门被缓缓打开,门柱上的摄像头轻微转动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嗡鸣。 “沈小姐,到了。” 车停在庄园玄关前,赫本已经先一步下车,打开车门让沈烟凝下来,另一个则是从后备箱取出登机箱。 沈烟凝走进客厅时,庄园管家迎上来,低声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是中国人,姓陈,您现在需要吃点什么吗?” 她摇摇头,脱下外套递给管家。 “陈管家,不用麻烦了?” “好,那小姐什么时候想吃就和我说一声。” 说完话,陈管家就自觉地离开了。 “今晚轮班的是哪组?”沈烟凝问跟上来的赫本。 “A组守外围,B组在主楼,”赫本跟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我们收到消息,昨天有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在路口停留过超过十分钟,已经让技术组去查了。” 沈烟凝的手指在冰凉的楼梯扶手上顿了顿,抬头看向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 “知道了。”她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让他们……别松懈,必要时刻,全都处理了。” “好。” 果然,她的两位叔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人,都跟到国外来了。 “对了,你们内部有人会功夫吗?” “会制服敌人,算吗?” “也可以,找一个,教我。” “啊......哦! 第59章 地牢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 沈烟凝正坐在回庄园的车上,车窗外,梧桐叶落得差不多了,光秃秃的枝桠上覆盖着雪。 沈烟凝把手机贴在耳边,正和沈知禹打电话。 “哥,我今年春节......估计......不能和你们一起过了。” 她说得很轻快,像在说件无关紧要的事,可握着手机的指节却悄悄泛了白。 听筒里沉默了两秒,然后传来沈知禹温和的声音:“我们打算全家去 M 国,陪你一起过年。” 沈烟凝笑了笑:“哥,算了吧,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 她转头看向窗外,“更何况,你们都来了,老宅那边怎么办?如今,太爷爷想要提早换任,家主换任在即,还是不要落人口舌为好。” 话音顿住时,车轮碾过块小石子,车身轻轻晃了下。 沈烟凝深吸口气,喉间有些发紧:“哥,就算了吧。今年……可能......接下来的几年,我......都没法陪你们过年了。慢慢习惯……习惯就好了。” “崽崽……”沈知禹的声音低了下去,像被什么堵住了,“你一个人在那边……” “我没事啊。” 沈烟凝打断他,“这边有同学约了我去唐人街呢,听说有舞龙舞狮,热闹的很。” 其实,她知道,唐人街的热闹是别人的,如今这局势,哪怕她来了M国,也逃脱不掉的。 紧要关头,她可不想出去添乱。 她早就该知道,出了国,也摆脱不了家主斗争。 或许,出国只是单纯的对自己的安慰吧! “哥,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怕……怕你们来了,我......就舍不得走了。” 听筒那头沉默了好久,才传来声极轻的“好”。 那声音里裹着太多东西,有心疼,有无奈:“那,记得过年的时候给哥哥打个电话……好吗?” “嗯。” 沈烟凝笑着应了,眼角却有些发烫。 她飞快地眨了眨眼,把那点湿意压回去。 “对了,哥,今年知行回来过年吗?” “那小子哪有空,要打比赛,又要集训,这一年见到一面都难!” “也是!好了,哥,先不说了,我快到庄园了。” “好,小心点。” 挂断电话,沈烟凝把手机按灭,靠在皮质的椅背上,闭上眼睛。 庄园里,晚饭过后。 沈烟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前面还站了一个叫阿诚的雇佣兵。 她端着骨瓷咖啡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 “上次跟踪我的人抓到了吗?” 站在对面的阿诚喉结滚了滚,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是赫本派来贴身护卫沈烟凝安全的,跟着沈烟凝在M国待了半年,但却还是摸不透这位沈家小姐的性子。 不过老大说了,他也摸不透沈小姐的性子。 “抓、抓到了。” 阿诚的声音有点发紧,“和上个月在门口那辆黑色轿车里的应该是一伙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已经关起来了。” “应该?” 阿诚心虚地低着头:“嗯。” 那就是没审出来,不确定了。 沈烟凝抬眼,漫不经心道:“关哪里了?” “额……” 阿诚的目光飘向窗外:“这个……老大说,您不用操心这些。” 沈烟凝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他。 阿诚被沈烟凝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僵,知道是瞒不住了——这位小姐可从来不是能被糊弄的性子。 “在......在庄园的......地牢里。”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老大说,这里最安全,也方便……审问。” 沈烟凝握着咖啡杯的手指猛地收紧。 她住的这栋主宅是百年老建筑,她只知道地下有酒窖,从没想过还有地牢。 “我住的这栋底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寒意。 若是在这地底下,那些潮湿的霉味,是不是早就顺着通风口渗进了她的卧室了? 不对啊,如果是,她应该闻得到。 “那倒不是。” 阿诚连忙摆手,额角沁出层薄汗,“入口在后花园的一个小房子里,跟主宅是分开的。” 他看着沈烟凝的表情,连忙补了一句:“这地牢是这住宅本身就有的,不是我们自己挖了。” 她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响:“嗯,知道了。” 这半年为了学业忙的不可开交,倒是真的没注意后花园还有这样一块地方。 她站起身:“告诉赫本,我明天要去看看。” 阿诚愣了愣:“小姐,地牢里……不太干净,您不必亲自去。” 沈烟凝没回头,走上楼梯。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总得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吧。” 她的声音带着点冷意,“更何况,藏在我花园底下的东西,我可没理由不知道。” 原来这看似平静的庄园底下,还藏着这样的暗角。 也好,她想,总得亲自去看看,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第60章 这是在M国 翌日早晨。 沈烟凝身着一袭黑色长袖长裙,腰间的白色饰带还缀着小巧花朵,正优雅地坐在餐厅,抬手轻搅咖啡。 赫本从外面进来,他今天穿了一身西装,西装的袖口扣得严丝合缝。 他昨晚接到阿诚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趟差事可不好办。 “沈小姐,早上好。” 他快步走到桌旁,微微躬身,视线落在她搅动咖啡的手上,不敢抬眼。 沈烟凝没停手,银勺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 “叮” 声:“既然来了,就走吧。” 她抬眼看向窗子外面:“阿诚应该和你说过,今天,我要去地牢。” 沈烟凝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准备起身。 “沈小姐,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的......沈先生说您不必......” 沈烟凝坐在椅子上,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这是在M国,可不是在华国。” 一句话,让赫本瞬间噤声。 “更何况,半年过去了,我可没听到过任何消息。” 赫本站在一旁,低着头:“是,沈小姐。” “带路!” 沈烟凝拿过挂在架子上的黑色羊毛大衣,往身上披。 “走吧。”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 赫本连忙应声:“是。” 庄园地牢里。 看守人员早候在门外的铁栅栏旁,见两人过来,“唰” 地站直身体,双手贴在裤缝:“沈小姐,老大!” 赫本看着他,点了点头。 走进地牢,潮湿的寒气顺着石阶往上涌,沈烟凝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就见甬道两侧站满了人,是清一色的雇佣兵。 黑色作战服紧绷在身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战术靴踩在水泥地上。 腰间的战术腰带鼓鼓囊囊,匕首的刀柄、通讯器的微光露在外面,连领口别着的黑色徽章都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在哪?” “前面右转就到了。” 刚推开牢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冲了出来,混着汗臭和霉味,呛得沈烟凝下意识抬手,指尖捏着羊毛大衣的领口,轻轻捂了下鼻。 只见三个人都穿着破旧的囚服,布料上浸着深色的血渍,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渗着新血,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满是青紫的伤痕,显然是受过审。 “三个?” 赫本站在她身侧,挡在她和牢房中间,声音压低了些:“是的。在学校跟踪您的只有最里面那个小个子,黑色轿车上的是另外两个——高个的是司机,中间那个负责望风。” 沈烟凝往前挪了半步,带着小跟的鞋子踩在地上的碎石子上,发出“咯吱”一声。 她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姿态闲散得像在逛花园,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在三人身上来回扫:“三位,对我有印象吗?” 话音刚落,蹲在最前面的高个子猛地抬头。 他额角的血痂裂开,渗着血丝,眼睛红得像要吃人,盯着沈烟凝的脸看了两秒,突然嘶吼着朝铁栅栏扑过来:“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老大怎么会坐牢!沈家的小贱人!” 赫本反应极快,几乎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就抬脚,靴底狠狠踹在他胸口——力道又快又狠。 那高个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往后飞出去,重重撞在潮湿的墙壁上,发出闷响,一口血当即喷了出来。 “老实点!” 赫本的声音冷得吓人,往前走了半步,靴尖抵在那高个子的下巴上,微微用力,“再敢对沈小姐不敬,下次就不是一脚这么简单了。” 那高个子疼得浑身发抖,却还想挣扎,被赫本又踩了踩膝盖,骨头 “咔嗒” 响了一声,才终于泄了气,瘫在地上哼哼。 “坐牢?杜廪的人啊——” 沈烟凝没看那高个子的惨状,目光转向另外一个缩着的人。 她忽然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戏谑:“急什么?我又不会跑。你们杜主任在监狱里待得好好的,怎么,还想替他来‘问候’我?” 第61章 他就是个懦夫 那个高个子的突然喊了起来:“杜廪算个屁,我们老大那么爱他,结果他竟然是这么个懦夫!!!” “哦——原来如此,倒是我小看那位安女士了呢!” 牢房里的白炽灯还在晃,光影落在沈烟凝的脸上,一半亮,一半暗,像她此刻的神情。 看似漫不经心,眼底却藏着谁都看不懂的锐利。 “有问出什么吗?”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地牢里冰冷的墙壁,听不出喜怒。 赫本收回抵在高个子下巴上的靴尖,往后退了半步,站回她身侧,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有一个问出来了,另外两个没有。” 他顿了顿,补充道,“小个子的那个,就是在学校跟踪您的,他扛不住审,说了是您的三叔公让他们来的——说是想‘吓吓您’,让您在 M 国待不下去,最好能主动回国。” “吓吓我?” 沈烟凝轻轻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却没半点笑意,“用跟踪和堵截来‘吓吓’?我这两位叔公可真是年纪大了,脑子倒是越来越不清醒了。让我回国,呵,我要是真的回去了,对他们可没好处!” 她终于转头看向赫本,眼底的冷意比刚才更甚:“另外两个呢?是硬骨头,还是有别的顾虑?” “是……硬骨头,嘴严得很。” 赫本的指尖在身侧攥了攥,“高个的那个怎么审都不松口;另外一个,像是被灌了什么**汤,只说‘奉命行事’,再多问就咬舌,我们怕还没问出什么就死了,没敢逼得太狠。” 按他们雇佣兵的作风,不说就是严刑逼供,死了就死了,但是现在,他们也不好下杀手,毕竟雇主还要个说法和结果。 “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样,这不,看到我就忍不住自报家门了。” 沈烟凝笑着,转身往牢门外走。 鞋跟踩在石阶上的声响比刚才更沉,每一步都像在掂量着什么。 走到甬道中央时,她忽然停下,背对着赫本:“把那个望风的带过来,我要亲自问问。” “是。” 赫本连忙应声,刚要吩咐看守,又听见沈烟凝的声音。 “另外一个,”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被风吹散,却字字清晰,“不用急着审。地牢里的潮气重,让他多‘养养’精神——等过了几天,再看看他们是不是还能这么硬气。” 赫本心里一凛,连忙点头:“明白。” 沈烟凝没再说话,抬手将被风吹乱的衣领重新理好,转身朝着甬道尽头的审讯室走去。 黑色的大衣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像一道劈开黑暗的影子。 赫本挥了挥手,就有两人立马上前,将人架了起来,抬向审讯室。 甬道里顿时响起拖拽和挣扎的声响,混着压抑的痛哼,却没让沈烟凝的脚步有半分停顿。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丛林里等着别人救援,发抖的小姑娘了,面对这些藏在暗处的獠牙,她只会比他们更狠,更沉得住气。 第62章 严刑逼供 审讯室的白炽灯比牢房里亮得多,光线直直打在沈烟凝身上。 赫本拿了把木椅放在她身后,她便顺势坐下,椅腿蹭过水泥地发出“吱呀”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沈烟凝双臂环抱在胸前,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眼底的笑意像裹了层冰:“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审人。” 她的目光扫过被铁链绑在铁椅上的男人,此刻脸色惨白,眼神躲闪,却还强撑着不肯低头,“要是下手没轻没重的,还请你……多多包涵。” 最后四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让男人的身体猛地抖了一下。 他死死咬着牙,头扭向一边,一声不吭,像是打定主意要硬扛到底。 沈烟凝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她没看男人,只是抬了抬下巴,对旁边的手下冷声道:“让人塞住他的嘴。”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块粗布,快步上前。 “想死,没那么容易。” 男人见状,眼里终于露出惊恐,拼命摇头想要躲开,却被看守按住肩膀,粗布狠狠塞进嘴里,只留下“呜呜”的闷响。 沈烟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靠回椅背上,指尖在腿上轻轻敲着,节奏慢而稳。 “既然不想说,那……就等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男人因挣扎而绷紧的脖颈上,“毕竟,那么容易松口,也不好玩。” 男人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淌,喉咙里发出愤怒又绝望的嘶吼,身体在铁椅上剧烈挣扎,铁链“哐当哐当”响个不停,却怎么也挣不开。 沈烟凝像是没看见他的失态,反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开口:“对了,你们在这待了这么久,恐怕还不知道你们老大怎么样了吧?” 这句话像根针,瞬间扎破了男人的伪装。 他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住,眼睛死死盯着沈烟凝,瞳孔里满是急切,嘴里的“呜呜”声也变了调,像是在追问。 沈烟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指尖轻轻划过膝盖上的大衣纹路:“我不过是让人给她喂了点药——不过,不是什么毒药,就是能让她‘清醒’点的东西。” 她故意顿了顿,看着男人眼底的希望一点点被揪紧,才继续说,“结果,你猜怎么了?” 男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谁知道她这么容易疯啊。” 沈烟凝摊了摊手,语气里满是“惋惜”,“这才多久?连半年都没撑过去,就被监狱里的医生诊断出精神失常,直接送进精神病院了。” “呜——!”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猛地往前扑,想要扑向沈烟凝,却被铁链牢牢拽住,铁椅被带得往前倾了倾。 他的眼睛红得像要流血,死死瞪着沈烟凝,嘴里的粗布被唾沫浸湿,却还在拼命挣扎,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沈烟凝依旧坐在椅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赫本站在她身后,往前半步挡住她,眼神冷厉地盯着男人:“再动一下,废了你的手。” 男人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最后瘫在铁椅上,肩膀剧烈耸动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野兽。 沈烟凝这才缓缓抬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现在,你还觉得,替一个疯女人卖命,值得吗?” 审讯室里的白炽灯依旧亮得刺眼,铁链的余响还在空气中回荡。 沈烟凝靠在椅背上,看着男人崩溃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怜悯——从他们选择跟踪她、想要伤害她的那一刻起,就该想到今天的结局。 “你知道,人的全身有多少根骨头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地牢里的寒气,一点点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男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嘴里的粗布被唾沫浸得湿透,“呜呜” 的嘶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身体拼命往后缩,却被铁链牢牢拽住。 “估摸着是 206 根吧。”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眼神却冷得像淬了冰,“那你说,我要把你身上的这些骨头,一根一根都掰断了,会怎么样?” “呜——呜——!” 男人的脸瞬间没了血色,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淌,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他用力摇头,身体剧烈扭动,铁链撞击在一起,发出“哐当哐当”的巨响,在狭小的囚室里回荡。 沈烟凝直起身,对着旁边的雇佣兵抬了抬下巴,声音没有半分起伏:“动手吧。” 旁边的雇佣兵愣了一下,眼神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赫本,又转向沈烟凝,语气带着点迟疑:“沈小姐,这…… 万一他扛不住,死了呢?” 毕竟雇主有要求,地牢里审人向来有分寸,可沈小姐这命令,分明是没打算留余地。 沈烟凝侧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没事。” 她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到男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反正是不要命的人,怕什么?” 这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男人的心上。 他的挣扎猛地停住,眼睛里的恐惧变成了彻底的绝望,身体软软地垂在椅子上,只有胸口还在微弱地起伏。 赫本上前半步,对着那雇佣兵使了个眼色,声音冷厉:“按沈小姐的吩咐做,出了事我担着。” 雇佣兵不再犹豫,一步步走向铁架。 沈烟凝就这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全过程:“慢着点来,别让他这么容易死了。” 话音落下,囚室里传来男人凄厉的惨叫,混着骨头断裂的“咔嗒”声,让人头皮发麻。 第63章 是沈君奇 “刺啦——”昏过去的男人被泼醒。 冷水顺着男人的头发往下淌,在下巴尖汇成水珠,“啪嗒” 砸在水泥地上。 他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电击中般睁开眼,瞳孔因骤冷的刺激缩成针尖,嘴唇哆嗦着,牙齿撞出 “咯咯” 的轻响。 沈烟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团没用的垃圾,声音里没半分温度:“怎么,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男人的目光撞进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冷。 他喉结剧烈滚动着,被粗布塞住的嘴发出含混的 “呜呜” 声,头却像失控般不停点着,幅度大得几乎要磕到铁架上。 之前被掰断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垂着,此刻随着动作,伤口又扯出阵剧痛,可他连哼都不敢哼,只是拼命点头,眼里的恐惧像要溢出来。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怕骨头一根根被掰断的剧痛,更怕眼前这个看似纤细的女人,眼里那股 “能把他折磨到死” 的狠劲。 沈烟凝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没什么笑意,更像一种 “终于认清现实” 的嘲讽。 她抬了抬下巴,目光扫向守在旁边的雇佣兵:“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雇佣兵立刻上前,粗暴地扯出男人嘴里的粗布。 布料被唾沫浸得湿滑,扯出来时还带着血丝,男人猛地吸了口冷气,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咳嗽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哭腔:“我说……我说!沈小姐,我什么都说!求您……求您别再折磨我了!” 他的头还在不停点着,眼泪混着脸上的冷水往下淌,在下巴上积成水洼。 之前那股 “硬骨头” 的劲全没了,只剩下彻底的屈服。 沈烟凝没说话,双手抱在胸前。 目光落在男人脸上,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说清楚。谁让你们来的?除了跟踪我,还有别的任务吗?”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男人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开口,语速快得像要把所有话都挤出来:“是……是沈君奇!是沈君奇找到我们,说……说只要把您吓走,让您回华国,就给我们一笔钱,还帮我们老大减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躲闪着,却不敢停下,生怕慢一秒。 沈烟凝静静地听着,指尖在大衣袖口轻轻摩挲着,眼底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原来躲在后面的,还有自己的那两个好叔公啊。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 那人被问愣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 “不说?那就继续!” “我说……我说,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小组织,就……就10个人左右,都是……都是安夫人的人。” “都在哪?” “在……在H国的首都” 沈烟凝看着他,目光像淬了毒的刀,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具体位置。” 男人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额角的冷汗混着冷水往下淌,滴进衣领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他们在首都的老工业区……”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那片工业区很多废弃厂房,他们好像藏在三号厂房里…… 我、我只知道这些了!真的!” 地牢里的白炽灯还在晃,冷水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男人狼狈的影子。 沈烟凝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清楚,这一次,她终于挖到了真正的源头。 沈烟转头看向赫本:“都处理干净了!你们在H国有人吗?” “有的。” “让人将那帮人处理了,我出钱,不必告知我父亲。” 最后半句说得格外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她早就不想再躲在父亲的庇护下,更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些阴私的麻烦。 哥哥总说她“还小”,父亲总把她当 “需要保护的囡囡”,可她早已不需要了。 本来还想躲几年,可是,好像没机会了。 第64章 温北栀 晨光刚漫过庄园的雕花铁栏,沈烟凝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震个不停,屏幕亮着,备注栏里“宝贝”两个字跳得格外显眼。 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昨晚处理学业上的事情到凌晨3点才睡了,眼下眼底还泛着淡淡的青黑,接起电话时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困意:“喂?” “烟烟宝贝!你在哪啊!”温北栀的声音裹着机场特有的嘈杂背景音,差点震破沈烟凝的耳膜。 “我在M国国际机场T3航站楼!你快来接我啊!再不来我就要被行李压垮了!” 沈烟凝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还以为自己没睡醒:“温小栀,你在开玩笑吗?” 她瞥了眼日历——这个月她不应该在H国训练吗。 “你不训练了?练习生不当了?” “哎呀宝贝,这你就不懂了!” 温北栀的声音里满是得意,背景音里似乎还混着行李箱滚轮的“咕噜”声,“我上周刚刚拍了一个MV,经纪人特批我放一周假!我想都没想就买了机票来找你,够不够义气!” 沈烟凝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嗯,你在机场等着,别乱跑。” 她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声音里的困意散了大半,“我马上去,二十分钟到。” 挂了电话,沈烟凝快步走到衣帽间。 她今天穿了浅灰色的宽松外套,松松垮垮裹住肩头,领口翻折处漏出内里白色连帽衫的毛绒边,下身的米白色阔腿裤垂坠着扫过地面。 沈烟凝没让佣人安排车辆,自己开了辆银色跑车。 车库出口处,赫本安排的雇佣兵早已候着,四辆黑色装甲车默默跟上。 沈烟凝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车队,没出声制止,只是踩下油门,往机场驶去。 机场外。 沈烟凝举着手机站在机场门口:“温小栀,你人呢?” “在咖啡厅里,就东门旁边的那个!” 电话那头的声音混着杯碟碰撞的脆响,听得格外真切。 沈烟凝抬眼就看见玻璃门上 “研磨时光” 的暖黄招牌,唇角弯了弯,指尖点了点行李箱的拉杆:“看到了,出来接我。” “嗷——这就来了!” 温北栀的声音陡然拔高,紧接着是一阵椅子腿刮过地板的刺耳声响,她最后是慌慌张张跟服务员喊 “稍等我接个人”的声音,可话音未落,电话里还飘来一声轻轻的 “砰”的一声——像是手肘撞到了桌角。 不过半分钟,一个穿着驼色大翻领毛衣的身影冲了出来,毛衣左侧的金色纽扣斜斜缀着,跑动时宽松的衣摆往一边扬,露出里面浅杏色的内搭衣角。 下身的深色丝绒长裙垂坠着扫过地面,每走一步,布料上的暗纹就随着动作漾开细碎的光泽。 她边跑边用手胡乱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卷发,跑到沈烟凝面前时,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宝贝,你终于来了!” 没等沈烟凝开口,温北栀就张开胳膊扑了上去,下巴轻轻磕在沈烟凝的肩窝,还蹭了蹭她衣服上带着的冷意,“我可想死你了!” 沈烟凝被她扑得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地抬手扶住她的腰,无奈地笑:“好不容易休息,不回国看看温伯父吗?” 温北栀的动作顿了顿,慢慢从她肩窝抬起来:“算了,我要是回去了,就回不来了。” 沈烟凝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委屈,伸手帮她把歪掉的毛衣领口理了理,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耳垂:“沈伯父要是真的想阻止你,你连去 H 国的机会都不会有。” “我知道……” 温北栀吸了吸鼻子,抬手抓过沈烟凝的手腕,语气里满是不解,声音也带了点闷:“可我就是不理解为什么!” 风吹过,她额前的碎发飘到眼前,她却没去拂,只是攥着沈烟凝手腕的力道紧了紧。 第65章 我等你回国 砭骨的冷风卷着碎雪沫子扑在脸上,温北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外面冷,先进去!” 沈烟凝不等她反应,就拉着她进了咖啡厅。 推开门时,暖融融的咖啡香扑面而来,沈烟凝松了手,顺手帮温北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父母对子女,爱之深切,为之计远。你呀,就偷着乐吧!” 温北栀在 H 国待了不到一年就出道了,录制首支MV时,经纪公司就找了业内顶尖的导演。 经纪公司平时训练时是严厉了点,但是事事以她为先。 在那个潜规则至上的地方,她偏偏能活得像株没沾过灰的白茉莉。 沈烟凝的心里明镜似的。 这不是温家的手笔,还能是什么? 可她不想和温北栀说,先不说她信不信,就以她现在和温伯父之间的关系,她就算是多说也无益。 有时候,有些事情,要自己发现体会才能真正地理解。 温北栀撑着下巴,手肘抵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指尖轻轻戳了戳沈烟凝的小臂,语气刻意放得轻快:“我们不说这个了!宝贝,你这大学要读到什么时候啊?” 沈烟凝的动作顿了顿,她抬眼时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不知道,按道理来说本硕连读该要 6 年左右,但是现在……” 她话说到一半,指尖捏了捏眉心,视线飘向窗外飘落的细雪,“可能会提早了。” “提早?” 温北栀立刻往前凑了凑,“为什么呀?不会是因为你家那两个死老头子吧?” 沈烟凝迎着她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还轻轻叹了口气。 “这两老头子!” 温北栀猛地坐直身子,手不自觉地拍了下桌子,又赶紧收回来,对着邻桌投来的目光歉意地笑了笑,转而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满。 “我真是服了!就他们两这德行,早晚跟他们那两个爹一样,得给自己玩出事!” 沈烟凝的眼底闪过一股狠劲:“他们爱玩就玩吧,既然不想要命,就不要了。” “你打算回国发展吗?” 温北栀正用吸管搅着杯底没化透的方糖,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吸管戳着杯壁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嗯,肯定是要回国的——不过,得等我爹松口才行!” 沈烟凝看着她那点小别扭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眼尾。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温北栀的手背:“你要是真回去了,他估计就松口了。” 她太清楚温父的脾气,嘴上硬得像块石头,明明以前都是看国家大事的新闻,结果现在心天天盯着H国的娱乐新闻,上次见到他时还拐弯抹角问她“北栀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 “谁知道呢!”温北栀撇了撇嘴:“不过,我想等你回国,我再回去。不然我一个人回去,连个陪我的人都没有,多无聊啊!” 她说着,还眨了眨眼,指尖轻轻勾了勾沈烟凝的小指。 沈烟凝被她这副黏人的样子逗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你啊!” “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我给你带了一大堆的东西,都在行李箱里呢!” “好。” 第66章 宝贝 庄园内。 浴室里的淋浴喷头还在“哗哗”淌着温水,氤氲的水汽顺着门缝漫出来。 温北栀裹着白色浴巾,发梢滴着的水珠砸在瓷砖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她扒着门框朝外喊,声音裹着水汽,软乎乎的还带点刚洗过澡的慵懒:“宝贝,我要睡衣,忘带了!” 房间里开着暖气,沈烟凝正穿着薄薄的内衬,坐在沙发上翻金融书。 她听见喊声便合上了书,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压了压,起身时应道:“我去衣帽间拿件新的给你!” 说着就抬步往衣帽间走,脚步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 “不用不用!跟之前一样,拿你穿过的就行——新的布料硬,穿着不舒服。” 沈烟凝顿在原地,回头看了眼扒拉着门框的温北栀,眼底漫开点无奈又纵容的笑意:“行,那我随便拿一件咯?” 她转身走向放睡衣的衣柜,挑了件浅杏色的真丝睡衣。 “嗯嗯!”温北栀在里面应得飞快,“厕所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沈烟凝拿着睡衣走了过去,推门而入。 温北栀坐在浴池边的汉白玉横框上,松垮的浴巾堪堪掩住胸前,脖颈凝着的水珠正顺着肩头滚进臂弯,在白皙皮肤洇出亮闪闪的水痕。 沈烟凝将睡衣递了过去:“小心点,别摔水里。” 温北栀接过睡衣,指尖捏着软乎乎的布料,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你穿过的就是舒服!” 沈烟凝退了半步,倚在双台盆边,大理石台面的沁凉透过衣料熨上后腰。 “都是睡衣,能有什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温北栀晃着睡衣,浴巾跟着下滑寸许,她浑不在意地凑过来,“这衣服有你的香味呀——” 沈烟凝望着她发亮的眼,无奈摇头。 “快把衣服换上吧!” “嗷,我去外面换,你快洗澡吧!” “好!” 洗完澡后。 沈烟凝倚坐在真皮长凳上,发梢半干的潮气混着沐浴露的淡香。 温北栀正赤脚蹲在羊毛地毯上,行李箱大敞着放在地上,努力地在行李箱里翻找东西。 “快,宝贝,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话音刚落,她突然 “呀” 了声,从两件裙子的缝隙里拽出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袋口还印着 H 国当地咖啡豆庄园的烫金 logo。 “这个!” 她捧着纸袋转过身,膝盖在地毯上蹭出小半圈印子,把袋子往沈烟凝膝头推了推“是巴伦商场附近那家老咖啡店的豆子,知道你爱深烘的,我特意让老板多烘了两天,刚出炉就装袋了!” 说着还凑过去闻了闻,鼻尖蹭到纸袋边缘,“现在还能闻到点焦香呢。” 沈烟凝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纸袋粗糙的纹理,还能感受到里面豆子的颗粒感。 她低头笑了笑:“这么远还带这个,多沉啊。” “不沉!带给烟烟宝贝的,再沉也要带!” 温北栀摆了摆手,又埋进行李箱里翻找, “还有这个!黄油夹心饼,我在店里试吃了十几款才挑到的,咬开里面是流心的,你肯定喜欢!” 话音未落,她又接二连三地往外掏东西。 先是支磨砂玻璃瓶的香水,瓶身刻着细闪的花纹,“这个是玫瑰什么混合味的来着……算了,不重要,反正就是喷在袖口,味道很香的。” 接着是个浅青色的陶瓷香薰罐,罐身手绘着小朵的玉兰花,“你不是睡眠不好吗?晚上点这个,助眠的。” 然后是副复古圆框墨镜,镜腿内侧还刻着个迷你爱心,“这个是品牌方给我的,一对,我看着好看,就给你带来了。” 最后是个巴掌大的粗陶碗,釉色不均匀地晕着米白,“这个是我在陶艺馆自己捏的,虽然有点丑了——” 一堆礼物在地毯上堆成小小的山,温北栀跪坐在中间,双手撑着膝盖。 “带这么多,行李箱都要装不下了吧。” “才没有!” 温北栀抬头看着她:“哦,对了,还有这个。” 她打开行李箱的另外一面,拿出一盒东西。 “这个,我这次的专辑,特地给你带的,还是留的首版呢!” 沈烟凝接过专辑,打开:“按照你这专辑的发行速度,我回国的时候要包机专门打包这些了!国内家里的玻璃柜里还有好几个呢!” 从她出道到现在,她所有发行的专辑都优先寄一份给沈烟凝。 “要不是你没空,我演唱会前排都给你留好了!” 第67章 交换生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温北栀回H国继续训练去了,沈烟凝也迎来了开学。 沈烟凝踩着积雪,走在校园的主道上,靴底碾过冻得发硬的雪层,发出细碎的“crunch”的声音。 路边的松柏还挂着残雪,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烙出斑驳的亮痕。 “哎,你听说没有?法学院这学期转来个中国男生,据说长得比那个校草还帅,昨天有人在图书馆看见他了!” 右侧传来两个外国女生的闲聊,声音裹在风里飘了过来,带着点雀跃的八卦语气。 “真的假的?你消息靠谱吗?这才过了半个学期,哪来的法学生现在转进来……” 另一个女生的声音里满是怀疑,两人边说边快步走过,围巾末梢扫过沈烟凝的包带。 沈烟凝没太在意,只是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雪路,脑子里还在过着昨晚没看完的资料,脚步稳稳地往教学区走。 快到大门时,沈烟凝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门柱旁,深灰色大衣领口立着,黑色围巾绕了两圈,双手插在口袋里。 是谢玄度? 沈烟凝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摇了摇脑袋。 这两天为了些事情熬了好几个通宵,早上起来还晕乎乎的,肯定是熬夜熬得人都迷糊了。 “沈烟凝……好久不见。” 清冽的男声突然响起,带着点熟悉的低磁。 沈烟凝的脚步瞬间僵住。 “谢玄度?!!” 沈烟凝的声音里满是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国内读书了吗?” 谢玄度从门柱旁走过来,脚步踩在雪地上没什么声响。 他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她冻得泛红的耳尖,语气轻缓:“是我。前段时间申请了这边的交换项目,这学期开始在法学院上课。” 他顿了顿,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嘴角勾起点浅淡的弧度,“看来,这一年不见,你没把我忘了。” 沈烟凝还没从错愕里缓过来,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挤出一句:“你怎么没提前说?” “想给你个惊喜。”谢玄度说着,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要去上课?” 沈烟凝下意识点头:“不然呢?你没课吗?” 雪风卷过,她打了个轻颤,谢玄度见状,往她身边挪了挪,替她挡了点风:“先去教学楼吧,外面冷。” 两人沿着走廊找了休息区,坐下。 “我今天早上没课,想着来你们学院看看,结果,刚到门口,就碰见你了。” 谢玄度说着,双手搭在膝头,深灰色大衣的袖口被他轻轻攥了攥,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掩饰什么。 沈烟凝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直白的拆穿:“看看?谁家‘看看’要赶在这么早?谁家‘看看’是站在冷风里的?” 谢玄度被问得一噎,喉结轻轻滚了滚,最后只低低应了声:“嗯。” “嗯?”沈烟凝皱了下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我现在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今天早上有课,教授查得严,有什么事快说。” 谢玄度的手在膝盖上轻轻蹭了蹭,过了几秒才低声开口:“我……我就是想亲自来告诉你,我来M国了,在你学校的法学院,做交换生。” 第68章 为我接风洗尘 他说这话时,目光落在沈烟凝的发顶,没敢直视她的眼睛。 “嗯,我知道了。”沈烟凝点点头。 两人就这么坐着,没了下文。 这沉默一坐就是十几分钟。 “我……”谢玄度突然开口。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抬眼看向沈烟凝,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今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就当……为我接风。” 沈烟凝想了想,干脆利落地应了声:“有。” 谢玄度像是没料到她答应得这么快,愣了愣,随即嘴角轻轻往上扬了点:“那中午十二点,我在你们学院楼下等你?” “好。”沈烟凝点点头,抬手又看了眼手表,“快到点了,我得去教室占座。” 她说着站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向他,“对了,既然是为你接风,自然是要我请客!” 谢玄度看着她转身走向楼梯间的背影,喉结又滚了滚,轻声应道:“好,听你的。” 中午十二点。 谢玄度站在一楼大厅处,等待沈烟凝下来。 大厅里满是下课的学生,拿着书的身影来来往往,偶尔有女生路过时,会忍不住回头看他,,他却只是礼貌地避开目光,没多做回应。 “叮铃——” 下课铃声刚落,沈烟凝就从楼梯间跑下来。 今天的教授还像平时一样,做好了被她拖住一个小时的准备,结果一抬头,人没影了。 往常她总爱缠着教授问一会问题,毕竟年纪小,又聪明,还是直接度本硕博的,教授们都格外喜欢她。 刚到一楼,沈烟凝就看见谢玄度被两个女生围着。 “你好帅啊!是哪个学院的?我这学期天天来教学楼,怎么从没见过你?” 女生的声音带着雀跃,手机屏幕停留在微信添加页面。 谢玄度看见她后,微微颔首,语气礼貌却带着点疏离,一口流利的英语没带半分口音:“法学院,这学期刚过来的交换生。” “交换生?!” 女生的眼睛更亮了,凑得更近了些,“就是之前大家说的那个中国帅哥吧?哇,我可以加个微信吗?” 谢玄度却没丝毫犹豫,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女生递过来的手机,语气依旧温和:“抱歉,我还是未成年,不太方便加陌生人的联系方式。更何况……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烟凝看着女生走远,才笑着走向谢玄度,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行啊,谢玄度,拒绝人的理由挺充分,还‘未成年’?你不是快满十八了吗?” 谢玄度只是看着她笑:“总不能说‘我不想加’吧,太没礼貌。更何况,我确确实实没有18啊!” “行吧,走吧,我订了餐厅。” 谢玄度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往大厅外走。 沈烟凝刚跨出大门,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眼底盛着明晃晃的笑意:“对了,刚才在大厅,你说‘有喜欢的人’了?” 谢玄度的脚步瞬间顿住。 “你…… 不是知道吗?” “知道什么?”沈烟凝故意往前凑了半步。 她歪着头看他,语气里满是调侃,“我只记得,你只是跟我说‘现在不能早恋’,可没说过喜欢谁啊?” “再…… 再等等吧……” “再等等?” 沈烟凝故意拖长了尾音,“谢玄度,你这性子也太磨了吧。再等下去,你就不怕喜欢的人跟别人跑了?” “我……” 沈烟凝没再为难他:“车到了,上车吧!” 第69章 你打算待多久 Lum餐厅。 包厢里飘着淡淡的雪松香,暖黄的壁灯把木质桌椅晕染得温润。 沈烟凝和谢玄度面对面坐着,骨瓷餐具整齐摆在米白餐垫上,银质刀叉的边缘泛着柔和的光。 她今天早上订包厢的时候就发了餐厅菜单给谢玄度,两人在来的路上点好餐,到了餐厅就可以吃上了。 “您好,您点的惠灵顿牛排和松露意面。”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银盖掀开时,热气裹着黄油与松露的香气,扑面而来。 牛排被稳稳放在两人中间,刀叉轻碰瓷盘发出清脆的“叮”声,服务员轻声说了句“请慢用”便带上门,包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从上车到上完菜,除了点餐的时候,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沈烟凝放下咖啡勺,指尖捏着刀叉却没动,目光落在牛排上,沉默几秒后忽然抬眼。 抬眼时,正好撞进谢玄度望着她的视线——他没动餐具,只是用指尖轻轻地蹭着杯沿,眼神里带着点专注。 “当初不是说好了留在京大的吗?” 她把刀叉轻轻放在盘边,语气里没带太多情绪,“怎么突然又跑来做交换生了?” 谢玄度的手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他抬眼看向窗外,雪,又开始飘了,落在玻璃上,很快就化成了小水珠。 “一直待在北京也无趣,不如来M国,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没说的是,他从知道沈烟凝要来M国之后,他就做好了来的准备,只是,他拗不过他的父亲。 沈烟凝看着他避开自己目光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了点隐约的答案。 “也是。” 谢玄度闻言,立刻收回目光。 沈烟凝切了快牛排放到他的餐盘里:“尝尝,他们家的牛排味道还是不错的。” “嗯。” “这次的交换项目是多久的?” 谢玄度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银叉在瓷盘上划出轻响。 他抬眼时,目光正好落在沈烟凝垂着的睫毛上:“按正常状况的话,应该是有四五年的交换期,不过……我打算直接在这边申请本硕博连读。” “本硕博连读?” 沈烟凝猛地停下动作,挑眉看向他,“你打算在这里读到博士?” 她记得她前段时间还听叶听澜说,林叙白说京大的导师已经为谢玄度留了硕博的名额,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暂时有这个想法。” 谢玄度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用刀叉拨弄着餐盘里的西兰花,声音比刚才还要轻了些,“主要还是……”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指尖无意识攥紧了银叉。 那句“看你,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就什么时候走”堵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后只是轻轻地补充道,“……是觉得这边的法学体系值得深入学,多待几年也没坏处。” 沈烟凝的语气里带着点理性的担忧:“可,这边的法律体系跟国内的差别还是挺多的吧?你要是在这读到博士,到时候回国找对口的工作,怕是会有点麻烦——国内的大部分律所还是更认本土学历和实务经验的吧。” 沈烟凝顿了顿:“总不能到时候去港城工作吧?” 谢玄度放下刀叉,双手轻轻搭在桌沿,语气认真:“我想过了,如果真的要在这里读完博士,回国后就主攻涉外法律项目——现在国内企业的涉外项目越来越多,跨境并购、知识产权这些领域,正好需要懂英美法的人。” 沈烟凝闻言,忍不住笑了。 谢玄度抬头看向她带笑的脸,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点。 只要能跟你待在同一片天空下,怎么样都值得。 第70章 我和他碰见了 餐厅外的残雪还沾着午后阳光,谢玄度帮沈烟凝拉开车门时,指尖特意挡了下门框——怕她低头时撞到。 “下午没课就好好休息。”他递过来杯咖啡,杯壁裹着保温套。 沈烟凝接过应了声“知道了”,看着他转身走向公交站,深灰大衣在风里轻轻晃,才坐进车里关上门。 车内暖气缓缓漫开,沈烟凝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指尖捻着围巾上的绒毛,从包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眠眠”的名字跳在最近通话栏。 她指尖轻点,电话刚通,就传来沈星眠那边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眠眠,你们放假了吗?”沈烟凝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 “正在寝室整理东西呢。” 沈星眠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还夹杂着拉链“哗啦”的声响,“你呢?” “我,我已经开学了,今天都上完半天课了。” 沈烟凝笑着叹了口气,目光扫过窗外掠过的雪景,“还是国内好,还能在家过个完整的年。” “哎,说起来怪可怜!”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叶听澜的声音,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劲儿,“烟烟!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国啊?” 沈烟凝无奈地弯了弯唇角,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呀,不知道呢。” “什么不知道啊!”林栖迟温和的声音插进来,“烟烟,你别听她瞎闹,安心在那边学习,等我们有空,说不定组团去看你。” “好呀。”沈烟凝的指尖蹭过杯壁残留的温度,语气软了些:“你们可别把我忘了就好。” “忘不了忘不了!”叶听澜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这次更近了,像是直接贴在听筒上,“我今天回家就订机票,订好了马上告诉你!” 沈烟凝闻言挑了挑眉,坐直了些:“你不过年了?离除夕就十几天了。” 叶听澜满不在乎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我看完你就飞回来,赶得上吃年夜饭!” 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窸窣的推搡声,接着是沈星眠无奈的声音:“这丫头,刚说完就跑了,手机塞给我就去看机票了。” 沈烟凝的唇角翘得更高,指尖轻轻转着手机:“都待了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她这风风火火的性子?” “习惯也架不住她折腾。” 沈星眠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走到了安静些的地方,背景里的收拾声弱了下去,“对了烟烟,我听说……谢玄度去你们学校做交换生了?” 沈烟凝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嗯,来了。” 沈星眠的语气里多了点试探:“那......你们碰见了?” “嗯,今天早上碰见的。” 沈烟凝靠回座椅,目光落在窗外渐渐模糊的街景上。 “这么快?”沈星眠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我听说他前天才到M国,你们今天才开学,怎么就碰到了?而且,你们一个在法学院一个在商学院,上课的楼都不在一块儿吧?” “我今天早上上早课的时候,在教学区门口碰见的,他说他在逛校园。”沈烟凝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逛校园?”沈星眠的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谁一大早不睡觉去逛校园啊?更何况,M国这时候多冷啊,站一会儿都冻得慌。” “不知道……他自己这么说的。”沈烟凝的指尖无意识抠了抠手机壳边缘,声音轻了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沈星眠了然的笑声:“嗯嗯嗯,我懂了。看来你们今天……交流得还不错?” 沈烟凝看着窗外飘起的细雪,无奈地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第71章 我们去找你 夜晚,浴室的水汽还没完全消散,沈烟凝裹着米白色浴袍趴在床上,指尖划开手机屏幕——置顶的“大小姐们的会所”群聊正不断弹出消息,小红点像个蹦跳的小灯笼。 聊天群里。 本小姐最美:[机票截图.jpg]!烟烟!我们订好机票了,明天早上的航班,记得来接我哟~~~没空也没事,嘿嘿,地址给我们,我们自己去也OK的 消息后面还跟着三个蹦跳的兔子表情包 一砚烟凝:【震惊】真的要来啊?!! 星眠于沈:【捂嘴笑】是呀是呀,我们可拉不住她。 本小姐最美:什么呀,明明某两位也想去的要命!!!(?ω?) 一砚烟凝:等一下,我看看那天星期几。 是栖呀:帮你查好了,刚好是M国时间的星期六早上到。 一砚烟凝:那正好,我去接你们。 本小姐最美:好呀好呀 一砚烟凝:okok,我亲自开车接你们 ( ?>?O?) 本小姐最美:你会开车了?不对,你能开车了???【疑问】 星眠于沈: 1 是栖呀: 1 一砚烟凝:在M国,16岁就能开车上路了。 本小姐最美:原来如此【点头】,对了,听说某人去了M国,你见过了吗? 一砚烟凝:见过了,在学校碰见的。 是栖呀:这么凑巧 ??? ? ??? 一砚烟凝:是挺凑巧的。 本小姐最美:烟烟,你吃饭了吗? 一砚烟凝:宝贝,这个点,我要睡觉了!(???????) 星眠于沈:亲爱的澜澜宝贝,烟烟和我们是有时差滴。 本小姐最美:哦哦,忘了,嘿嘿! (?????) 是栖呀:烟烟宝贝,还不睡呢,你们那都要23:00了吧。 一砚烟凝:已经洗完澡,马上要睡觉了,跟你们聊一会就睡去了。 本小姐最美:对了,烟烟,需要帮你带些什么吗,我下午刚好要去买点东西。 一砚烟凝:有有有!我想吃那些中式糕点了,老街那一家的,巨香了!!! (?''?''?) 是栖呀:就我们上次去的那家老字号吗? 一砚烟凝:嗯嗯嗯,就是那家。 星眠于沈:就只有这个?其他不需要了吗? 一砚烟凝:嗯嗯,就这个,其他没有啦! 本小姐最美:OK,下午就去买,你快睡觉吧,明天还有上课吧! 一砚烟凝:嗯嗯,OK,我要睡觉去咯,拜拜~~~~ 沈烟凝去了衣帽间,换了一件真丝长裙睡衣,再将手机调成静音,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 接着,她伸手把大灯的开关往下按,“咔嗒”一声轻响后,房间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小台灯的细弱的光线。 自从被绑架后,除非特别累,一躺下就能睡着,否则必须有点亮光,她才能安心入睡,这是她的“安全亮度”。 同时,她的睡眠也变得十分浅,一有些小动静就容易醒。 所以后来,她就努力把自己变得很累很累,这样,就容易睡着了。 掀开被子躺进去时,珊瑚绒被子还带着软乎劲儿,可沈烟凝却没有半分困意。 她先是平躺着,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发呆,没过几秒,又侧过身去。 她翻了个身,面朝窗户的方向。 今天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好乱,总感觉哪里不对。 “到底在乱什么啊……”她叹了口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是因为谢玄度吗?不应该啊! 第72章 袭击 小夜灯的暖光还在床头晃着,沈烟凝刚有了点困意。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窗外突然炸响的枪声就像惊雷般砸进来,带着钝重回音的枪响,一下接一下,震得窗玻璃都微微发颤。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瞬间攥紧,指尖无意识抠进了床单,上一次被袭击的不安瞬间翻涌上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就急促地响起,力道重得像是要撞开房门。 “沈小姐,您睡了吗?” 赫本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平时没有的急促,却仍努力维持着镇定。 沈烟凝掀被子的动作都带着点发颤,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快步走到门边。 她一开门,就看见赫本身后站着两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手里握着枪,神色紧绷地盯着走廊尽头。 赫本在看到沈烟凝的瞬间,将头撇了过去:“沈小姐,有一大批不明身份的人袭击了庄园。” 沈烟凝的眉尖瞬间拧成疙瘩:“袭击?是冲着我来的,还是……” “暂时不清楚对方目标,但沈先生吩咐过,遇到任何事,优先保障您的安全。” 赫本侧身让开位置,身后的雇佣兵立刻上前一步,姿态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请您去顶楼的安全屋避一避。” 沈烟凝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隐约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混乱声响,还有玻璃破碎的脆响。 她没再多问,转身抓过搭在衣架子上的黑色厚大衣,飞快地套上:“走,现在就去。” 赫本见她配合,松了口气,立刻侧身引路:“您跟我来,他们会一路护送。” 沈烟凝跟在赫本身后,脚步尽量放稳,可心脏还是跳得飞快——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混合着远处模糊的枪声和急促的对讲机声。 “沈小姐,到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平缓些,却仍下意识往走廊尽头瞥了眼,确认没有异常才侧身让开。 沈烟凝看了眼屋子,很平常的没什么区别。 “沈小姐,您在里面稍作休息即可。” 赫本跟着走进来,顺手把门反锁,转动锁芯时发出“咔嗒”的轻响。 “这里很安全,茶几上的水和食物您可以用,有任何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嗯,知道了。外面……有消息了随时告诉我。” 此刻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沈烟凝走到沙发边坐下,抬头看向赫本:“你不用去指挥他们?” “您放心,他们有作战组长指挥,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控制住局面。” 沈烟凝点了点头,看向茶几上的茶饼。 茶饼是质朴的纸质包装,边角还带着点手工折叠的纹路,上面用深褐墨字印着“老班章”三个字,字迹遒劲,一看就不是普通量产的茶品。 她捏着茶包,指尖下意识顿了顿,抬眼看向赫本:“这……茶叶哪来的?” 赫本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饼,眉头微蹙,想了想,语气平实:“刚才来安全屋前,让人去庄园茶室随便拿的,想着您可能需要喝茶放松。怎么了,您不喜欢这个口味吗?” 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心翼翼,毕竟不清楚沈烟凝的喜好,只是随手选了看起来精致些的。 沈烟凝捏着茶饼转了圈,指尖蹭过棉纸上的墨字,眼底漫开点无奈的神色:“挺会拿的。” 她抬眼看向赫本,语气轻缓却带着点调侃,“这老班章,一小块的价格,应该比你们雇佣兵一个月的雇佣费还贵点。” 这话一出,赫本下意识抿了抿唇——他只知道是茶室里的茶,却没料到这么贵重,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抱歉拿错了”还是“您别介意”,只能沉默地站在原地。 沈烟凝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算了,反正都是茶。” 她裁开茶饼的包装,掰开一块,放进旁边的两个白瓷杯里,语气豁达,“放着也是放着,泡了正好暖身子。” 说着,她提起玻璃水壶,热水顺着杯子的边缘缓缓注入,琥珀色的茶汤很快在杯底晕开,茶香愈发浓郁。 她把泡好的茶放到嘴边吹了吹,指尖贴着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还站在原地的赫本:“别站着了,来一杯?这茶......喝着暖。” 赫本愣了愣:“不了......” “坐下,喝了,别浪费,我可不想晚上睡不着!” 其实,她已经睡不着了,等这里的事处理完,应该都要天亮了,她也不用睡了。 赫本听话地坐在沈烟凝的对面,拿过茶杯。 第73章 安夫人 安全屋里的暖灯还亮着,茶几上的盖碗里剩着半盏冷茶,沈烟凝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赫本正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整理安保记录,闻言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轻轻拉开门。 门外站着个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他将声音压得很低:“老大,外面都处理干净了,人已经控制住,现场也清过了。” 赫本点了点头,语气简洁:“嗯,我知道了。” 赫本转身看向沈烟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放松:“沈小姐,外面都处理干净了,您可以回房间休息了。” 沈烟凝抬眼时,目光清亮,没有半分睡意。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凌晨三点,随即站起身,顺手理了理大衣的领口,动作从容得像是要去赴一场早约:“不用了。” 她顿了顿,语气平淡:“留活口了吗?” 赫本愣了愣,随即点头:“留了三个活口,都关在地牢里了,不过还没来得及问话,无法确定身份。” “那就去地牢吧。”沈烟凝说着,已经迈步走向门口,“我去亲自会会他们。” 赫本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多问,只是快步跟上。 地牢里。 地牢的空气里裹着潮湿的霉味,刺骨的寒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声。 审讯室中央摆着三张金属审讯椅,椅脚焊死在地面,铁链在冷光下泛着森然的银光。 三个活口被雇佣兵拖拽着进来,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雪水和血迹,手腕脚踝都被粗麻绳捆着,挣扎时发出“唔唔”的闷响——他们的嘴里被塞了破布,只能徒劳地扭动身体,眼神里满是愤怒。 雇佣兵将他们按在审讯椅上,“咔嗒”几声,扣上铁链,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沓。 沈烟凝站在审讯室里,黑色大衣的领口立着,挡住了颈间的寒意。 她看着那三个蜷缩的身影,语气平淡却带着点嘲讽和不满:“赫本,你们在H国的雇佣兵,看来也不怎么样,还留着这么几个漏网之鱼。” 赫本站在她身侧,闻言眉头微蹙:“沈小姐就这么确定,是他们的人动的手?” 毕竟根据现场的初步判断,还没确凿的证据指向是H国的势力做的。 沈烟凝抬眼扫过那三个抖得像筛糠却强装镇定的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然呢?” 她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其中一个眼神躲闪的男人,“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拨人,不过,我那两位叔公,一向老谋深算,最擅长借刀杀人,绝不会用这种‘□□’似的蠢办法,急于求成可不是他们的作风,再者,他们没这么迫切的要我性命。” 她顿了顿:“不过,与其说是急于求成,不如说是狗急跳墙。” 最近她让雇佣兵在H国的团队端掉安夫人的人,想来是被逼到绝境,才敢冒险在M国的庄园动手。 赫本低着头,还是有些疑虑:“那……不能是安家的人?安夫人毕竟是安家的人,会不会是安家暗中支持她?” “安家?”沈烟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笑出声,“他们没这本事。” 她抬头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三人:“安家现在是安域当家,他现在巴不得和安夫人撇清关系,怎么可能帮她做这种不要命的事?更何况,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安域还没傻到愿意赌上整个安家的地步。” 话音刚落,其中一个活口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嘴里被破布堵着,发出“唔唔”的模糊的音节,眼神里满是惊恐和绝望。 沈烟凝瞥了他一眼,对赫本抬了抬下巴:“把他嘴里的布拿了。” 赫本点头,示意旁边的雇佣兵上前。 破布被扯出的瞬间,那男人立刻尖叫起来:“沈小姐,沈小姐,不是我们要杀你!是上面的人逼我们的!”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牙齿都在打颤。 沈烟凝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眼神冷得像冰:“上面的人是谁?” “是,是安夫人的人!” 冷风吹过铁窗,将男人的哭声和沈烟凝冰冷的语气混在一起,审讯室里的寒意,比地牢的寒风更刺骨。 第74章 刑讯逼问 沈烟凝就直起身,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赫本,嘴角勾着抹笃定的笑:“我说的没错吧?” 听到沈烟凝的话,赫本低垂着脑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却没抬头,嘴唇紧抿着,也没开口。 “你继续,把你知道的都说一说,别想着藏半句。” “我都说,我都说!” 男人猛地抬头,喉结滚得飞快,声音带着哭腔,“但我说完了,你得放了我!我就是个小喽啰,都是上面的人逼我的!” 沈烟凝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放了你,也不是不行。” 她顿了顿,“就看你说的这些‘信息’,对我有没有价值了。” 男人的嘴瞬间闭紧,像是被捏住喉咙,眼神在恐惧和侥幸间来回打转——显然是在盘算着到底说不说。 沈烟凝见他迟疑,语气骤然沉了下去:“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但你要是敢藏着掖着,等我从其他人嘴里问出来——” 她抬手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你.......就必死无疑,或者,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另外两人听到这个,嘴里不停“唔唔”地发出声音。 赫本站在一旁,见沈烟凝没有要立刻结束的意思,抬手对门口的雇佣兵比了个手势。 很快,两个雇佣兵拖着一张椅子进来,放在沈烟凝身后。 沈烟凝瞥了眼椅子,姿态从容地坐下,双腿交叠,指尖搭在膝盖上,眼神漫不经心地扫过另外两个被堵住嘴的活口:“既然你不想说,有的人想说。” 话音刚落,赫本立刻摆了摆手,示意雇佣兵上前把男人的嘴堵住。 两个雇佣兵立刻上前,粗糙的破布刚碰到男人的嘴唇,他就像疯了一样挣扎起来,铁链撞在金属椅上“哗啦”作响:“别......别堵我!我说,我什么都说!求你别堵我!” 上前的雇佣兵动作顿住,回头先看了眼赫本,见赫本没动,又转头看向沈烟凝。 沈烟凝坐在椅子上,微微抬了抬下巴,眼底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许可。 赫本见状,立刻对雇佣兵点了点头,那两人便收回了破布,退到边上,只留下男人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沈烟凝看着他这惊魂未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早这样,不就省事了?” 她抬手紧了紧大衣,“说吧,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具体的行动计划是什么?还有哪些同伙藏在外面?” 男人咽了口唾沫,声音结结巴巴却不敢再迟疑:“是......是我们老大......他让我们套出来,给了我们五十万,让我们闯进庄园......杀,杀了您......说,说您不仅让安夫人坐牢,还要端了我们的组织,让......我们......报复您。” 沈烟凝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还......还有,我们的同伙有些跑去了Y国......其他的,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地牢的门被推开时,寒风卷着石缝里的潮气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一个雇佣兵快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绣花暖手炉,炉身裹着层厚厚的白色绒布,热气透过绒布微微散开。 他走到赫本身前,微微低头将暖手炉递上。 赫本接过暖手炉,立刻转身走向沈烟凝。 他微微俯身,将暖手炉轻轻递到沈烟凝面前:“沈小姐,地牢里比外面冷得多,您先用这个暖暖手。” 沈烟凝抬眼瞥了眼暖手炉,伸手接过,只淡淡应了声:“嗯。” 她抱着暖手炉,目光重新落回面前被铁链锁着的男人身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真的不知道了?” 男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脸上,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小姐,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了!我就是最底层的小角色,平时只负责跑跑腿,他们的计划根本不会告诉我啊!求您别再逼我了!” 沈烟凝看着他那副怯懦的样子,指尖在暖手炉的绒布上轻轻摩挲了两下,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情绪:“那就换一个人问吧。” 话音刚落,旁边待命的雇佣兵立刻上前,粗糙的破布再次塞进男人嘴里,只留下他“唔唔”的闷响和绝望的挣扎。 铁链撞在金属审讯椅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刺耳声响。 第75章 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 处理完第一个人,那雇佣兵转头看向赫本,微微颔首询问:“老大,接下来问那个?” 他说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另外两个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堵着的活口,一个垂着头瑟瑟发抖,一个则梗着脖子,眼神里透着股不服输的狠劲。 沈烟凝没等赫本开口,抱着暖手炉抬眼扫过去,声音不大却带着绝对的主导权:“两个一起问。” 赫本闻言立刻颔首,对那雇佣兵扬了扬下巴:“按沈小姐的意思办。” 雇佣兵不敢迟疑,立刻和同伴分左右上前,伸手扯掉那两人嘴里的破布。 破布刚落地,那个垂着头的男人就立刻哭喊起来:“我招!我什么都招!” 而另一个梗着脖子的男人则啐了一口,恶狠狠地瞪着沈烟凝:“少做梦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出卖夫人!” 沈烟凝抱着暖手炉,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很好。” 她缓缓站起身,“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耐心更久。” 沈烟凝抱着暖手炉,指尖轻轻蹭过绒布表面,语气平淡得像在聊天气,可每一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寒意:“上一次像你这样嘴硬的,被我命人一节一节敲碎了骨头。” 她顿了顿,抬眼扫过男人瞬间煞白的脸,眼底没半点波澜,“不过没什么意思——才过五分钟,就哭着喊着把家底都抖了。你说,你能撑多久?” 那男人原本梗着的脖子猛地一缩,嘴唇哆嗦着,刚才还凶狠的眼神瞬间被恐惧填满,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铁链都跟着他的颤抖发出“哗啦”的轻响。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字,只能死死盯着沈烟凝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浑身的冷汗把破烂的衣衫都浸湿了。 旁边那个想招供的男人刚要开口,沈烟凝便抬眼扫过去,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想说的,等一下再说。”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硬气的男人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想让你们先看看,不说,或是乱说的代价。” 赫本站在一旁,没有半分犹豫,抬手挥了挥,动作干脆利落:“你们四个,上去处理一下!” “是!”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雇佣兵立刻应声上前。 两人先按住硬气男人的肩膀,粗糙的掌心扣着他的锁骨,力道大得让他“唔”地闷哼一声;另外两人则直接上手。 “咔嚓”一声,是骨头碎掉的声音。 “啊——啊——” 男人彻底崩了,挣扎着想要往后缩,却被按得纹丝不动。 他的声音突然破了音,带着哭腔嘶吼:“我说!我什么都说!别动手!我们老大还在唐人街租了个仓库,里面藏着军火!她本来打算要是这次没成,就用军火炸了您的庄园!” 沈烟凝抱着暖手炉,没立刻让雇佣兵停手,只是冷冷看着他:“早这样,何必遭罪?” 她顿了顿,对赫本抬了抬下巴,“把他们三个分开,一个个问,问完之后,该怎么处理,不用我说吧!” 赫本点头,对雇佣兵示意暂停。 那四个男人立刻退到一旁,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冷硬的眼神盯着三个人,没给他们半分反抗的机会。 赫本站在沈烟凝身边:“沈小姐,很抱歉......” 沈烟凝打断他:“不必抱歉,我只希望,这件事不会出现第二次,我的朋友明天到达机场,我不希望在这期间出任何事!” 第76章 你没受伤吧? 清晨,学校门口。 谢玄度站在校门外,深灰大衣的领口立着,挡住迎面而来的冷风,手里攥着本法学院的案例集,目光却一直锁着一个方向。 今日,沈烟凝的庄园被袭击的事在凌晨就闹上了新闻,不过,此刻已经安排人撤下来了,但谢玄度却看到了。 他一直站在校门外,直到沈烟凝的身影出现,他才快步迎了上去。 “谢玄度,你怎么在这?” 沈烟凝刚走近校门,就看见他站在不远处的校门外,惊讶地挑了挑眉,手里还提着刚从庄园带来的热咖啡。 谢玄度走到她面前:“我早上有物权法的课,路过校门,就想着来看看你来学校了没。” 他的目光不自觉扫过她的脸,确认她没受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看看我?”沈烟凝嗤笑一声,“我不一直这样子吗,有什么好看的?” 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我......听说……你住的地方,昨天半夜被人袭击了?你没受伤吧?” 沈烟凝的脚步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怎么知道?” 她特意让赫本压了消息,没想到还是传出去了。 这些记者也真是闲着,大半夜的都不睡觉吗? “这都传开了。” 谢玄度掩饰着语气里的担忧,“今天凌晨,本地新闻都播了,说有不明人员闯入市郊的一所庄园,发生了激烈的交战,还好被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我看了地址……郊区的庄园,像是你住的地方。” 毕竟在这,鲜少有庄园。 “这样啊,可能吧。” 沈烟凝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语气轻描淡写的,“我昨天回去得有点晚,洗漱完就直接睡了,都没注意这个新闻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响。 谢玄度知道她不想回答,就没再追问,却默默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自己的肩膀替她挡了些迎面而来的寒风。 沈烟凝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嘴角悄悄勾了勾,没说什么,只是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 很快就到了商学院的教学楼下。 “我到了,就先上楼咯,你过去的时候小心点。” 沈烟凝停下脚步,转身对他挥了挥手,“改天有空,请你到我那里去玩。” “好。”谢玄度点头,看着她转身的背影,眼底的担忧彻底散去,只剩点浅淡的笑意。 沈烟凝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只留谢玄度站在楼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转身朝法学院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沈烟凝今天早上是满课,一直要上到中午才结束,不过,下午倒是没课,所以索性直接让赫本派人来接她回庄园。 庄园书房内。 沈烟凝正规划着尽快完成学业,按这种情况,她估计要提早回国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书房门被人敲响。 “进。” 沈烟凝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钢笔,笔尖刚落在“提前考核申请”那行字上,书房门就“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她下意识抬头,手里的笔“咔嗒”一声,顿在纸上。 第77章 哥哥来啦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着深棕大衣,肩头还沾着没化的雪粒,行李箱放在脚边,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风尘仆仆。 “哥?你怎么来了?!” 沈烟凝猛地站起身,快步朝门口走过去,眼底满是惊喜和意外。 沈知禹没等她走近,先大步跨进来,伸手就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没压下去的急切:“过来看看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手腕,连衣领下的脖颈都没放过,像是要确认每一寸皮肤都完好无损。 “我没事!”沈烟凝笑着挣开他的手,拉着他往沙发边带,“有赫本的雇佣兵在,那些人根本近不了我身,就是虚惊一场。” 她把他按在沙发上,又转身去倒热水,“哥怎么突然跑这来了?” “昨天凌晨收到赫本的消息,家里都急死了。” 沈知禹揉了揉眉心,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沙发扶手上,露出里面的浅灰毛衣,“我在Y国跟客户谈项目还没结束,一听这事,立刻让人加急办了入境手续,调了私人飞机,赶了过来。” 沈烟凝端着热水过来,递到他手里,,忍不住笑了:“哥,你就放心吧?你这从Y国飞过来,又要回去,不累吗?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打电话?” 沈知禹抬眼瞪她,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嗔怪,“你猜我放心吗?” 他放下水杯,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记得8月多的事吗,那时候是哪个小骗子说‘哥你送我到机场’,结果把错误的时间发给我,自己悄咪咪地跑了,一声不吭的?” 沈烟凝被戳中旧事,耳尖悄悄泛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嘟嘴:“那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嘛!你那时候正忙公司的事。” 沈知禹看着她这副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得温和又认真:“崽崽,你越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哥哥越会担心。” 他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发顶,“以后碰到什么事,不管大小,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哥哥,好吗?别一个人扛着。” “哥......我......” “好了,不说这些了。” 沈知禹拍了拍她的手背,转移了话题,“本来还以为你过年会回家,结果你要留在这上课。明明考了状元,全国的院校任你选,结果偏偏要出国。” “我这不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对了,哥,你怎么还在出差?不回国过年吗?” “本来订了大后天的机票回国,结果碰上你这事,我就让助理在Y国先盯着项目。” 沈知禹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完你,我明天凌晨就飞回去,争取赶在除夕前处理完,回家陪爸妈吃年夜饭。” “明天凌晨的机票?”沈烟凝立刻坐直身子,“那我送你去机场!” 沈知禹笑着摇了摇头,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了,你好好在家补觉。” 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她,“给你带的Y国手工巧克力,本来打算寄给你的。” 沈烟凝接过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包装,心里却暖烘烘的。 她低头看着盒子上的花纹,小声应道:“好吧。” 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不舍——明明才刚见面,就要分开了。 沈知禹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不是见不到了。” 第78章 我妹妹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凌晨三点,庄园餐厅里。 沈知禹坐在餐桌主位上,深棕色的大衣搭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杯冰美式,目光冷得像窗外未化的积雪,直直落在站在桌前的赫本身上。 “我们家花钱请你们,不是让你们失误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压迫。 他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不是一直说庄园的安保没问题吗,结果还是让外人闯进来,差点伤到我妹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专业’吗?” 赫本垂着头,黑色制服的领口扣得严丝合缝:“沈少爷,抱歉,是我们的人办事不利。昨晚巡逻队的红外监测出现盲区,没能提前发现可疑人员,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沈知禹抬眼,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紧绷的脸,喉结轻轻滚了滚,语气更冷了几分:“承担,我妹妹要真的出了事,你们没人担当得起!我不希望这些事情还有下次。” “H国为什么有漏网之鱼在外面,你们也该给我个说法!”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面上,气场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最后强调一遍,我妹妹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咬得清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是加派人手,还是 24 小时贴身保护,甚至把庄园围得像铁桶一样——但有一点,绝对不能再让她置身于任何危险里,哪怕是一点可能,都不行。” “是!沈少爷放心!” “还有,在这里,除非涉及她的生命安全,否则,一切以她的指令为主。” 他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动作干脆利落:“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联系我。” “是!” 赫本再次颔首,目送沈知禹转身走向餐厅门口。 这时,沈烟凝穿着睡衣,急急忙忙从楼上跑了下来,看见了正要走出餐厅的沈知禹:“早上好呀!哥哥。” “崽崽,你怎么醒了?” “嘻嘻——”沈烟凝凑到沈知禹身边,晃了晃他的胳膊,眼睛弯成月牙,“哥哥这一走,我又要好久看不见了,这不得来送送你。” 其实她一晚上都没合眼,抱着本金融书坐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划过书页上的图表,耳朵却一直竖着听楼下的动静。 沈知禹的动作实在是太轻了,直到她隐约听见餐厅方向传来杯碟碰撞的轻响,又觉得这不像是寻常起夜的动静,才猛地掀开被子下床。 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响声,沈烟凝的头发还乱糟糟地翘着几缕,但她来不及打理。 一开门,就看见餐厅的灯亮着,果然,沈知禹已经起来了。 “哥,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崽崽,回去睡觉吧。”沈知禹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开口,“我让司机送我去机场就行。” “不行!我都等......起来了,不能白起!就5分钟,马上下来!” 5分钟后,沈烟凝一阵风似的跑下楼。 她穿着米白色羊绒外套,下面的雪白色裙子随着脚步飘起来,腰间同色系的抽绳松松系着,两个小绒球在身前一跳一跳的。 她跑到沈知禹面前,喘着气说:“哥,我好了,走吧!” 沈知禹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把手里温好的牛奶递过去:“怎么毛毛躁躁的,我又不会跑了。来,先把牛奶喝了,暖暖身子。” 沈烟凝伸手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舒服地吸了吸鼻子:“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沈知禹挑眉,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带着点调侃,“毕竟,某个小骗子以前自己就爱偷跑,连机场都不让我送。” 沈烟凝被戳中旧事,吐了吐舌头。 第79章 不舍 “沈小姐,沈少爷,车子已经停在门口了!” 沈知禹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轿车平稳地穿梭在车流里,沈烟凝将头轻轻倚在沈知禹的肩头,眼皮沉重地半眯着,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沈知禹侧过头,目光落在她倦懒的脸上,语气里满是宠溺:“这么困啊!好不容易休息,不在家里补觉,非得熬到半夜再假装起床送我!” 她往他身上又蹭了蹭,声音软糯还带着点鼻音:“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但是哥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要和哥哥多待一会。” “是是是。” 沈知禹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打趣:“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收拾行李时义无反顾,头也不回地要出国,现在倒成了黏人精!” “这不一样嘛。” 沈烟凝噘了噘嘴,动了动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对了,哥,最近公司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知禹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掠过的街景,语气平静:“按部就班的,不过,今年总算把 Y 国的市场打开了,也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们那两位叔公,没少为难你吧?” “可不是嘛。”沈知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眼底却闪过一丝疲惫:“毕竟有个小没良心的跑出国躲清闲,他们找不到人,只能天天盯着我不放了。” “哦——”沈烟凝拖长了音,没反驳。 沈知禹见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动作轻柔:“你呀,就安心在 M 国待着,好好读书也好,做自己喜欢的事也罢,家里这些烦心事不用你管,有哥哥在呢。” “......嗯。” 沈烟凝低声应着,声音闷闷的,把眼睛闭了起来,藏起了眼底的愧疚。 “沈小姐,沈少爷,到机场了。” 赫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沈知禹拍了拍沈烟凝:“崽崽,不用送了,我自己进去就好。” “不要,我送你!” 沈知禹看着她眼底藏不住的不舍,失笑般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好,听你的。” 机场登记口人来人往,广播里正播报着登机提示。 沈知禹停下脚步,侧过身轻轻拍了拍沈烟凝的后背,语气放得温和:“崽崽,不用再往前送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沈知禹抬腕看了眼手表,对她说:“时间差不多了。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让赫本送你回庄园补觉,好好休息。” 沈烟凝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垂下眼睫,小声应道:“......嗯,好吧......” 顿了两秒,她忽然抬起头:“那......再抱一个?” 沈知禹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了双臂。 沈烟凝立刻凑过去,手臂紧紧圈住他的腰。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好了,我该进去了。” 沈烟凝慢慢松开手,抬起头时,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沈知禹捏了捏她的脸颊,故意逗她,“不会要哭鼻子了吧?” “才没有!”她立刻别过脸,声音有点发闷。 “好好好,我们崽崽最坚强了,从不哭鼻子。” 他笑着看着沈烟凝,“那哥哥走咯,记得按时吃饭。” 沈知禹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安检通道,背影很快融入排队的人群里。 在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的那一刻,沈烟凝忍了又忍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第80章 别哭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沈烟凝在机场大厅站了许久,直到登记口的方向再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才攥着空荡荡的手心,慢吞吞转过身,往停车场走。 她低着脑袋,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被人看出来。 赫本早已候在黑色轿车旁,见她过来立刻迎上前,声音放得极轻:“沈小姐,需要送您回庄园吗?” 沈烟凝低着头,指尖反复摩挲着外套袖口,声音闷得像浸了水一般:“不用,我在车上坐会,我朋友一会就到了。” 她刻意没抬头,怕眼底的红暴露情绪。 “是。” 赫本察觉到她的情绪,没再多问,只示意随行的保镖都退到车外戒备,轻轻拉开车门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车门“咔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沈烟凝刚在副驾驶座上坐定,紧绷的肩膀就猛地垮了下来。 后背贴着冰凉的真皮座椅,那点凉意却压不住浑身的僵硬。 她试着深呼吸,吸气时,胸腔却发闷得发疼,眼泪也止不住涌了上来。 她用力闭了闭眼,双手攥得更紧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钝痛感传来,才勉强让她维持着一丝清明。 可那点清明维持不了多久,一滴滴温热的液体猝不及防地砸在手背上,凉丝丝的。 她猛地睁开眼,慌忙地仰起头来,将脑袋抬得老高,盯着车顶的绒布内饰,试图让眼泪顺着眼眶倒流回去。 但眼泪哪会听话,更多的泪珠涌了出来,顺着眼尾滑进鬓角的碎发里,将发丝濡湿成一缕一缕;有的则沿着绷紧的下颌线往下滚,“啪嗒”“啪嗒”地滴在米白色的羊绒外套衣襟上,晕开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湿斑。 “别哭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她对着车顶小声呢喃,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尾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她抬手用手背狠狠擦了擦脸颊,柔软的布料蹭过泛红的眼周,可眼泪却越擦越多,把整张脸都糊得湿漉漉的。 她不敢哭出声,怕被人听见,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最后实在忍不住,她索性将脸埋进交握的掌心,指缝间立刻漏出细碎的、压抑的吸气声,像受惊的小动物在偷偷呜咽。 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一下一下,幅度不大,却带着藏不住的崩溃。 她终究还是个没满十八的“孩子”。 这几年周旋于家族的细碎事务,逼着自己褪去了稚气,学着像成年人一样冷静处事,可骨子里的柔软和脆弱,哪能说藏就藏得住? 就算把“坚强”二字挂在脸上,也不过是一层薄薄的伪装,一戳就破。 沈烟凝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指尖在包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碰到那包冰凉的湿巾。 她抽出来时,包装袋的“刺啦”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她展开湿巾,冰凉的触感贴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小小的寒颤,也清醒了几分。 “好了,没事了。” 她对着车窗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小声说,声音还有点哑,却努力带着镇定。 她把攥紧的湿巾扔进车门边的小垃圾桶里,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只是垂着的眼睑下,那抹未散的红,还是透露出了她没说出口的委屈和脆弱。 [加油][加油]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来得及更,今天多更一点[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0章 别哭了,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第81章 见面 沈烟凝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缓了足足十分钟,直到胸腔里的闷堵感渐渐消散,才慢慢睁开眼。 她从包里摸出小巧的气垫粉盒,沾了点气垫粉扑,轻轻按压在眼周,来回几遍后,眼睛边的那抹红终于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点不易察觉的酸胀。 刚把气垫塞回包里,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叶听澜”三个字。 沈烟凝指尖顿了顿,接起时嘴角已经不自觉地弯起,声音里带着刚压下去的微哑:“喂?” “烟烟!” 叶听澜活泼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炸开来,还混着机场广播的背景音,“我们下飞机啦!行李刚取完,现在往出口走呢!” “好,我已经在机场了,马上过去接你们。” 沈烟凝说着,伸手推开车门,冷风灌进来,让她打了个小小的寒颤,却也让脑子更清醒了些。 “太好了!我们在西门等你哟!” 挂了电话,沈烟凝拿起座位上的包包,弯腰下车。 脚刚落地,就见赫本快步从旁边的安保车里走过来,黑色制服在清晨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笔挺,语气里带着习惯性的谨慎:“沈小姐是要去哪吗?” “我朋友到了,我去接他们。” 沈烟凝拢了拢外套领口。 赫本立刻道:“我让人跟您一起去吧?西门那边人流多,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 沈烟凝摆了摆手,语气坚定,“就是接几个朋友,我一个人就行,别太紧张。” 她知道赫本是担心她的安全,可不想让刚见面的朋友被雇佣兵跟着,显得太过拘谨。 赫本看着她,没再坚持。 毕竟沈烟凝向来有主见,强行安排反而不妥。 但等沈烟凝转身走出五六米远,他立刻朝不远处的黑色越野车招了招手,两个穿着便装的雇佣兵立刻快步过来,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 “你们两个,悄悄跟在沈小姐后面。” 赫本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别靠太近,也别让她发现,重点盯着周围的陌生面孔,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是!”两人沉声应道,默契地分成左右两路,远远跟在沈烟凝身后,脚步轻快却沉稳,目光警惕地留意着机场出口来来往往的人流。 沈烟凝察觉了身后的动静,也没在意,只是快步地朝着西门走去。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许久未见的朋友,刚才送别哥哥的伤感渐渐被欢乐所取代,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外套下摆随着走动轻轻晃着,腰间的小绒球也一跳一跳的。 机场西门的人流里,叶听澜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一看见沈烟凝的身影就猛地跳起来,手里的行李牌甩得“哗啦”响,朝着她使劲挥手:“烟烟!我们在这儿!” 声音脆生生的,盖过了周围的喧闹。 沈烟凝笑着加快脚步跑过去,眼角弯得像月牙:“我看到啦!” 她先抱住扑过来的叶听澜,又分别给了林栖迟和沈星眠一个扎实的拥抱。 “烟烟,快!”叶听澜刚松开她,就从脚边拎起一个保温袋,献宝似的递过去,“我特意在起飞前去排队买的北京烤鸭,不知道现在还热不热!” “你居然还带了这个!” 沈烟凝接过保温袋,入手沉甸甸的,心里也跟着热烘烘的,“那我可得好好尝尝——真正的家乡味道。” “走吧走吧!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了,回去慢慢聊!” 叶听澜一把抓住行李车的扶手就往前冲,马尾辫在身后甩得飞快,“go go go!” “叶小澜你慢点!” 林栖迟连忙把自己的行李箱塞给沈烟凝,急得直跺脚,“这里人多,一会走丢了看你怎么办!” 沈烟凝拎着行李箱的拉杆,无奈地看向身边的沈星眠,摇了摇头:“这两个,还是跟以前一样,一个火急火燎,一个操碎了心。” 沈星眠捂着嘴笑,眼神里满是了然:“可不是嘛?这一年,没一点变。倒是你,瘦了这么多!” 两人相视一笑,慢慢朝着停车场的指示牌走。 “烟烟。” 走了没几步,沈星眠忽然凑到她身边,声音压得低了些。 “嗯?怎么了?”沈烟凝侧过头看她,注意到她眼底的几分认真。 第82章 洞察力 “我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沈星眠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身后不远处的两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刚才在出口就觉得他们总往这边看,一开始以为是凑巧,可我们走了这么远,他们还跟在后面。” 沈烟凝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心里了然,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没事,是家里安排的保镖,怕我这边不安全。”她顿了顿,打趣道,“眠眠,你这洞察力可以啊,比以前更敏锐了。” 沈星眠笑了笑,有点欲盖弥彰的样子:“这每天在教室里躲老师,洞察力都上升了。” 沈烟凝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么轻易就感受到雇佣兵的人在后面跟着,到底是雇佣兵的人不行,还是沈星眠...... “烟烟!眠眠!快跟上——” “叶小澜!你跑这么快干什么?” 林栖迟在后面追得气喘,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背,“你知道烟烟的车停在哪吗?就瞎冲!” 叶听澜猛地刹住脚,挠了挠头,有点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好像是忘了问。” 林栖迟扶着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说你能不能别总这么毛毛躁躁的?以后谁敢要你啊——” “切,能被本小姐看上是他的福气!” 叶听澜梗着脖子反驳,随即又凑到林栖迟身边,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语气软下来,“再说了,我有你不就够了嘛。” 不远处,沈烟凝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米白色的羊绒外套被冷风掀起一角。 她笑着朝两人招手,声音清亮:“澜澜,栖栖,往这边走!车在这儿呢!” “来啦来啦!”叶听澜立刻挣脱林栖迟的手,推着行李车就往沈烟凝那边冲。 听到动静,赫本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过来,黑色制服衬得他的身形挺拔,微微颔首:“沈小姐。” “嗯,麻烦让人把行李放一下。” 沈烟凝指了指箱子。 “好。” 赫本话音刚落,两个穿着便装的雇佣兵就上前,动作利落地提起大行李箱往后备箱搬,没多言一句。 沈烟凝拉开后座车门,招呼道:“先上车吧,外面风大。” 叶听澜钻进车里,刚坐稳就探头问:“烟烟,不是说你开车吗?怎么是司机呀?” 沈烟凝冲她无奈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扯了扯外套领口:“还能是怎么回事?我亲爱的哥哥昨天特意嘱咐的,让我不要开车,非让人安排了司机。” “你哥也在这儿?” 坐在后座的沈星眠闻言,立刻往前探了探脑袋,手肘撑在座椅靠背上。 “没有,他昨天特意从Y国飞来看我,”沈烟凝的声音轻了些,低头理了理裙摆,“今天凌晨我送他去机场了。” “是回国了吗?”沈星眠眨了眨眼,轻声问道。 沈烟凝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挂念:“没有,是回Y国了,他那边的项目还没处理完。” “哇,你哥也太宠你了吧!” 叶听澜没察觉这细微的情绪,咋咋呼呼地拍了下手,“为了看你特意来一趟M国,我哥要是有这觉悟,就不会跟我抢最后一块排骨了!” 林栖迟在旁边戳了戳她的腰:“别闹。” 车里满是欢声笑语。 沈烟凝看着她们笑着闹着,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这么放松过了。 第83章 后花园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庄园。 车窗摇下一点,叶听澜扒着车窗往外看,眼睛瞪得圆圆的。 “哇塞,烟烟宝贝!” 车子刚转过喷泉水池,叶听澜就忍不住惊叹出声,手指着主楼前的欧式廊柱,“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啊?跟城堡似的!” 沈烟凝笑着瞥了眼窗外:“本来我打算在学校附近租间公寓的,结果我哥说他在这边有套闲置的庄园,非要让我搬过来,说住着安全又宽敞。” “又是羡慕别人家哥哥的一天,今天我一定要多拍几张照片,去数落数落我那没用的哥!” 车子稳稳停在主楼前的圆形花坛边,沈烟凝率先推开车门,冷风拂过她的发梢,她拢了拢羊绒外套,回头朝车里喊:“到了,都下来吧。” “后面有一个花园,我带你们去看看吧!” 叶听澜立刻蹦了下来,她拽着沈烟凝的袖子晃了晃:“你说这后面有花园?快带我们去看看!” “别急啊。” 林栖迟从车里探出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她眯着眼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树枝,疑惑地问,“这季节还有花吗?我看外面的树都没叶子了。” 沈烟凝笑着伸出手,扶她下车:“外面的花是谢得差不多了,但后花园有间玻璃温室,里面养了不少植物,还有几盆蝴蝶兰正开着。” “蝴蝶兰!” 叶听澜一听更激动了,拽着沈星眠的手腕就往前冲,差点被台阶绊了一下,“眠眠快!我们去看蝴蝶兰!” 沈烟凝看着两人雀跃的背影,转头对快步跟上来的赫本吩咐道:“赫本,让人把她们的行李送到二楼的客房,顺便让厨房准备些甜品,送到后花园的温室里去。” 赫本微微颔首,黑色制服的衣摆随着动作轻晃,语气干练:“是,沈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说完便转身朝主楼门口的佣人示意,动作干脆利落。 沈烟凝快步追上前面的三人。 “往这边走!”沈烟凝转身朝后花园的方向扬手,米白色外套的下摆被风轻轻掀起。 “来啦来啦!” 叶听澜立刻跟上,脚步轻快得像只小兔子,差点在覆着薄霜的石板路上打滑,连忙拽住旁边的林栖迟。 一进花园,满眼都是光秃秃的枝桠,褐色的枝干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萧索,唯有远处的花架旁,一大片艳红格外扎眼。 是几株傲骨的红梅,花瓣层层叠叠,沾着细碎的雪粒。 “哇塞!那是什么?是梅花吗?” 叶听澜眼睛瞬间亮了,甩开林栖迟的手就往前冲,围巾都歪到了肩膀上,“也太好看了吧!” “叶小澜你慢点!地上滑!”林栖迟在后面追得气喘,伸手想拉她,却被她灵活地躲开。 “快,栖栖!给我拍照!” 叶听澜跑到梅花树下站定,立刻摆出各种姿势——一会儿踮脚够花枝,一会儿侧身扶树干,还特意把围巾往下扯了扯,露出泛红的脸颊,“今天我要美美出片!必须发朋友圈炫耀!” 林栖迟无奈地拿着手机,调整着角度,忍不住吐槽:“知道了知道了,都快裹得像只企鹅了,还臭美。” “什么?!!”叶听澜立刻瞪圆了眼睛,伸手就要抢手机,“你再说一遍?谁像企鹅了!” 林栖迟赶紧心虚地摆弄了两下手机,低头假装调试镜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说光线真好,拍出来肯定好看。” 叶听澜这才满意地转回身子,继续对着镜头凹造型。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朝不远处的沈烟凝和沈星眠大喊:“烟烟!眠眠!你们要不要也来拍照?这里超出片的!” 沈烟凝笑着看向沈星眠,伸手就要掏手机:“眠眠,我替你拍两张吧?你站在梅花旁边肯定好看。” “不用了。” 沈星眠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梅枝上的雪粒上,语气平静,“看看就好。” “那......我们先去温室?” 沈烟凝收起手机,指了指不远处那栋玻璃顶的屋子。 沈星眠点了点头:“好。” 沈烟凝转身朝梅花树下挥了挥手:“澜澜,栖栖,我们先去温室等你们咯!” 叶听澜正踮着脚让林栖迟拍仰拍,闻言,摆了摆手:“OK!你们先去!我们拍完这组就来!” 林栖迟一边按手机,一边抬头问:“温室怎么走啊?别一会找不着你们。” “直走就到了,离这里超近!” 沈烟凝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身影已经快走到温室门口,“我们在里面等你们吃糕点!” “收到!” 林栖迟应了一声,又对着镜头里的叶听澜无奈道,“好了没?就知道臭美,小心一会糕点被我们抢光了。” “马上马上!最后一张!”叶听澜又摆了个比心的姿势,红梅的艳色落在她笑盈盈的脸上,比阳光还要明媚。 第84章 商聿白来电 温室的玻璃顶滤进暖融融的阳光,洒在层层叠叠的花叶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花香。 “眠眠,我带你转转吧?” 沈烟凝伸手拂过一片蝴蝶兰的花瓣,语气轻快,“这边角落里还有盆昙花,我哥特意让人从国内运过来的,说是等开春就能开了。” 沈星眠刚点头,一阵急促的“叮铃铃——”就打破了温室的安静。 沈烟凝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上面“商聿白”三个黑色宋体字格外醒目。 “眠眠......” 她抬眼看向沈星眠,语气里带着点歉意。 沈星眠立刻会意,笑着摆了摆手:“没事,你先接电话,我自己看看这边的花就好。” 等沈星眠走远,沈烟凝才接起电话。 沈烟凝走到藤编椅旁坐下,指尖无意识蹭过椅面的纹路:“喂,聿白哥,怎么了?有事吗?” 听筒里立刻传来一阵低沉的轻笑,带着点熟悉的调侃:“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是是是,”沈烟凝晃了晃垂在膝边的围巾穗子,故意拖长语调,语气里满是亲昵的吐槽,“您最闲了,想打就打,行了吧?” 话音刚落,那边的笑意忽然淡了,语气瞬间沉了下来:“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你......没受伤吧?” 沈烟凝捏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低头盯着自己的指甲盖,小声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哥告诉你的?” 她明明让赫本尽快撤了新闻,连谢玄度都是看了本地深夜档才知道,怎么远在国内的商聿白会消息这么快。 “你哥哪会主动跟我说这个?”商聿白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小丫头,这事都上新闻了,能不知道吗?” “都传到国内去了?” 沈烟凝猛地坐直身子,眉头轻轻皱起,指尖抠着指甲的动作也停了,“不能吧?我昨天就让赫本让人撤了所有相关报道,连本地新闻都没留……” 听筒那头沉默了几秒,过了会儿才响起商聿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嗯……可能是我碰巧看到了吧。” 他没再多解释,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担忧:“到底没事吧?没受伤?” “没有啦!” 沈烟凝放松下来,往后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玻璃顶落在她手背上,暖融融的,“我当时在房间里休息,赫本的人很快就控制住了,我连谁袭击的都没见着,哪能受伤啊?” “那就好。”听筒里传来一声轻舒的气音,像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沈烟凝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抠着藤椅的缝隙,忍不住逗他:“怎么?聿白哥,这么关心我干嘛?” “小丫头,”商聿白的声音里带着点哭笑不得,“我好歹跟你一起长大,你从小就叫我一声哥,关心关心自己的妹妹,还需要理由?” “行行行,你有理。” 沈烟凝笑着妥协,忽然想起时差,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我要是没记错,国内现在都九点多了吧?你怎么还没休息?不用睡觉的吗?” “本来都准备睡了,”商聿白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但想想你那边刚出了事,还是得打个电话确认下才放心,不然总觉得心里悬着。” “那你怎么不昨天打?”沈烟凝故意挑了挑眉,“我哥昨天可是特意从Y国飞来看我的,凌晨才走呢!” “这样啊……”商聿白的声音顿了顿,带着点故作可惜的调侃,“那可真是可惜了,没能跟你哥抢个‘第一关心’的名额。” 正说着,听筒那头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有人走近,还夹杂着一句略显严厉的男声:“臭小子,好了没?收手机了!” 沈烟凝听见动静,下意识把手机贴得更近了些。 那边的商聿白显然慌了,连忙捂住听筒,对着来人比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等会儿,马上就好。” 沈烟凝这边只听得见模糊的“沙沙”声,忍不住皱着眉问:“喂?聿白哥,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打扰你忙了?” “没事没事,”商聿白的声音很快恢复如常,只是比刚才急了些,“就是等会要开个临时会,没别的事。” “这样啊,”沈烟凝连忙说,“那你快去准备吧,我不打扰你了,我挂咯!” “小没良心的,”商聿白笑着吐槽,语气里满是无奈,“我好不容易挤时间给你打个电话,你就这么巴不得挂了?” “切,给我打电话的人可多了去了,还真不差你这个姗姗来迟的!” 沈烟凝撇了撇嘴,“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你快去忙吧,记得别太累,别跟我哥似的,总不知道休息,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商聿白的声音里满是笑意,“你在那边也照顾好自己,有事......记得找人帮忙!” “嗯,我知道啦!” 第85章 吾妻晚棠 温室里裹着花的清甜,沈星眠沿着鹅卵石小径慢慢走,目光被不远处几株海棠吸引。 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像揉碎的月光落在枝头,花瓣边缘还沾着细密的水汽,连带着深绿的叶片都透着水润的光泽。 她将脚步放轻,慢慢走到花前停下,指尖悬在花瓣上方,没有触碰,只是静静注视着,眼底掠过一丝说不清的眷恋。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目光忽然被一根细枝上挂着的小纸片勾住。 那是张浅棕色的牛皮纸,边缘被磨得有些毛躁,用米色棉线松松系在枝头,风一吹就轻轻晃荡,露出上面用钢笔写的字。 沈星眠凑近了些,视线落在纸上,瞳孔猛地一缩。 纸上的字迹沉稳有力,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一笔一划写着: 赠:吾妻晚棠 落款是“沈知禹”。 “晚棠”两个字,此刻像是根细针,重重地刺进她的心里。 她伸出去想碰纸条的手顿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下一秒,温热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滚落。 她慌忙抬手用手背擦,却越擦越多,眼泪顺着指缝往下淌。 她咬住下唇,努力不让啜泣声漏出来,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原来,沈知禹的心里,一直记着这个名字。 她盯着纸条上的字迹,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沈知禹写这张纸条时的模样,或许是某个春日的午后,或许是某个寂静的夜晚,笔尖落下时,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沈星眠慢慢收回手,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翻涌的情绪。 “眠眠?眠眠你跑哪里去了?” 沈烟凝挂了电话就往里走,声音里带着点急。 阳光透过玻璃顶落在她身上,米白色外套泛着浅淡的光泽。 听到声音的沈星眠心里一紧,慌忙转身拐进旁边的树丛里。 她抬手用袖口狠狠擦了擦脸颊,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又怕眼眶太红被发现,干脆从包里翻湿巾擦脸。 等沈烟凝的脚步声往另一边去了,她才攥着用过的湿巾快步走到放包的凳子旁,把湿巾塞进包里,又理了理衣领,深吸一口气才往里走,声音放得尽量平稳:“烟烟,我在我们刚进来的地方呢!你跑哪去了?” 沈烟凝听到声音立刻往回赶,远远看见沈星眠站在蝴蝶兰旁,立刻快步跑过去,伸手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腕:“我找了你好一会儿,还以为你在里面绕晕了,没事吧?” 她目光扫过沈星眠的脸,见她眼底还有点浅红,忍不住多问了句,“是不是里面太闷了?脸色怎么有点白?” 沈星眠连忙挤出个笑容,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就是里面太大了,走了两步就迷路了,只好原路返回等你,没想到你反而跑去找我了。” 话音刚落,温室的玻璃门就被轻轻推开,几个佣人端着银盘走进来,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打扰到她们。 为首的佣人微微颔首,语气恭敬:“沈小姐,这是您要的糕点。” 沈烟凝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好,放那边的桌上就行。” 几个佣人动作麻利地把银盘放下,又摆好小叉子和纸巾,全程没多言一句,只是轻轻鞠了一躬,便转身安静地退了出去,玻璃门合上时只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嗒”声。 第86章 海棠花 沈星眠坐在藤编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烟烟,他们俩还没来吗?” “估计还在外面对着梅花美美拍照呢。” 沈烟凝笑着转身,从桌上拎起白瓷茶壶,琥珀色的花茶顺着壶嘴缓缓注入玻璃杯,还带着淡淡的茉莉香,她递了一杯给沈星眠。 “怎么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太对?是不是有心事?” 沈星眠接过茶杯,指尖微顿,垂着眼帘避开她的目光,杯沿抵着下唇轻轻晃了晃:“没有,可能刚到M国,有点水土不服,总提不上精神。” 说话时,她悄悄攥紧了裙摆。 “烟烟——眠眠——我们来啦!” 外面突然传来叶听澜咋咋呼呼的声音,紧接着,玻璃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她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高马尾冲进来,手里还举着手机。 林栖迟在后面姗姗来迟,一手拎着外套,一手揉着发酸的胳膊,无奈地吐槽:“是某位拍照拍上瘾了,一个姿势拍十分钟,我手都举酸了。” “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烟凝笑着从石桌上拿起另外两杯花茶,递到两人手里,“外面风大,喝口茶缓一缓。” 叶听澜和林栖迟接过杯子,挨着木椅坐下。 叶听澜喝着茶,四处打量着温室:“这温室也太大了吧!外面明明是冬天,这里却跟春天似的!” “我哥好几年前让人建的,一直雇人打理着,不管什么季节都能看到花。” 沈烟凝端起自己的杯子,指尖轻轻划着杯壁,语气里带着点浅淡的怅然。 叶听澜凑过来,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羡慕:“哇,是为你建的吗?你哥也太宠你了吧!” “怎么可能。” 沈烟凝笑着摇头,声音轻了些,“是我哥为我......嫂嫂建的。嫂嫂喜欢养花,那年他们在这度假,我哥就特意建了这个温室,让她冬天也能看到花。” “你哥结婚了?!” 叶听澜猛地坐直身子,声音都拔高了些,“我们圈子里从来没听说过啊!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有结婚。”沈烟凝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捏着杯耳,“嫂嫂不是圈内人,那时候家里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后来……就没结果了。” “嗷——”叶听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撇了撇嘴,伸手拍了拍林栖迟的胳膊,语气俏皮,“嗐,看来,这豪门爱情也不靠谱啊!我以后还是努力搞钱,包养小奶狗好了,省心!” 林栖迟被她逗笑,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你想多了,叶伯父不让你联姻都不错了,还让你包养小奶狗?。” “切~~”叶听澜挥了挥手:“我大不了找一个联姻对象,他玩他的,我玩我的,不就好了!” “你可真是......有想法啊!” 沈烟凝坐在一旁笑着:“这个想法倒是真的不错。” “还是烟烟懂我!” 沈烟凝指尖轻轻搭在玻璃杯沿,将杯子稳稳放回石桌,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她起身,笑着朝三人摆手:“走,我带你们往里面逛逛,里面还有几处布景,比外面更精致!这是什么花啊?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几株海棠树,沈星眠先前看到过的。 “这是重瓣海棠。” 沈烟凝走到树旁,指尖轻轻拂过一片花瓣,语气里带着点浅淡的温柔,“这是我哥特地为我嫂嫂移栽过来的,当年为了养活这些花,废了好大劲呢。可惜,移了那么多过来,只有这几株活着。” “难怪这么好看!”叶听澜凑到花前,小心翼翼地想碰又不敢碰,只能睁大眼睛盯着看,嘴里不停感叹,“这也太用心了吧!要是有人这么为我养花,我当场就嫁了!” 林栖迟在旁边,伸手拉了拉她的围巾:“你刚才拍梅花的时候,差点把花枝拽下来,现在倒知道温柔了?小心点,别把花瓣碰掉了。” “我这不是不小心的嘛!” 叶听澜不服气地撅嘴,又忍不住往花上凑了凑,“烟烟,你嫂嫂一定很喜欢花吧?有这么用心的人疼,也太幸福了。” 沈烟凝笑着,没有说话。 其实,林晚棠到死都没看过这些花,这些花到最后,都成了沈知禹的念想。 沈烟凝刚转身要招呼大家往石斛兰的方向走,余光却不经意扫到落在后面的沈星眠。 她站在离海棠树半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枝头粉白的花瓣上,垂着眼帘,让人看不出情绪。 沈烟凝心里轻轻动了动,总觉得她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她没多问,只是笑着朝沈星眠扬了扬手:“眠眠,过来一起拍张照吧?这么好看的海棠,不拍可惜了。” 沈星眠听到声音,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她抬起头,对着沈烟凝弯了弯嘴角,下意识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好啊。” “哎?”旁边的林栖迟立刻挑了挑眉,手里还举着手机拍花,语气里满是惊讶,“眠眠,你不是向来不爱拍照吗?以前让你拍张照比登天还难,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趣了?” 沈星眠走到海棠树旁,指尖轻轻搭在一根缀着花的细枝上,动作轻得像怕碰落花瓣,她看着镜头方向,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海棠,总该拍两张留个纪念。” 沈烟凝已经打开了相机,正对着她调整角度,闻言笑着抬头:“就站在这里,阳光刚好落在花上,衬得人也好看。”她往旁边退了两步,“稍微侧一点身,手可以轻轻扶着花枝,自然点就好。” 沈星眠依言调整了姿势,侧过身对着镜头,阳光透过海棠花瓣落在她脸上。 “对,就这样,来,再换一个角度。” 沈烟凝趁机放大,对着她的脸拍了几张照片,发到自己的微信上,又从相册里删除了。 “拍得真好看!” 叶听澜凑过来探头看了眼手机屏幕,忍不住感叹,“眠眠,你平时不拍照真是可惜了,这颜值明明很抗打呀!快让我也拍两张,跟你蹭蹭美景!” 说着就挤到沈星眠身边,对着沈烟凝的手机比了个剪刀手。 第87章 谢玄度来了 铜锅炭火在屋子中央烧得正旺,热气裹着牛油的香气往上冒。 “还是这个天气吃火锅最爽!” 叶听澜吸了口刚捞出来的粉条,含糊不清地说,“外面冷飕飕的,吃火锅暖和。” “叮——”沈烟凝放在桌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谢玄度发来的消息。 她腾出拿筷子的手,指尖划开屏幕,看见对话框里跳出来一句“在吗?”。 她看了眼,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个“在”,点了发送。 刚把手机放回桌面,消息又弹了出来:“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 沈烟凝挑了挑眉,刚要打字,碗里突然多了一筷子羊肉——是沈星眠夹给她的。 “怎么了?这个点还有人找你?”沈星眠问道。 “谢玄度,说想请我吃饭。”沈烟凝把羊肉塞进嘴里,含糊地回道。 “谢玄度?!”叶听澜猛地抬起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他请你吃饭???” “嗯。”沈烟凝点头,指尖又碰了碰手机,“我跟他说我在家,你们过来了,正在吃火锅。” 林栖迟端起旁边的酸梅汤喝了一口:“他没吃饭?要不叫他过来一起?反正人多热闹。” 沈星眠闻言,看向沈烟凝:“会不会不太方便?我们几个女孩子聚着,突然加个男生,会不会让他不自在?” “嗯......不清楚哎,要不我问问?你们介意吗?” 沈烟凝转头看向叶听澜和林栖迟,又补充了句,“上次我跟他聊起过我住的这处庄园,还说让他有空过来参观参观。” “介意什么呀!”叶听澜立刻摆手“反正都认识!” “行。那我问问吧!”沈烟凝笑着拿起手机,指尖快速敲了一行字:“来我家一起吃火锅吗?正好朋友都在。”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谢玄度就回了:“不太方便吧?你们都是女孩子,我过去会不会打扰?” “没事。”沈烟凝又回了一句,刚放下手机,对话框又跳了出来:“介意我带个人吗?” “?” “某人来找我了,介意我带他一起吗?” 沈烟凝忍不住笑了笑,打字回道:“行啊,一起来吧,正好火锅够吃。”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放回桌上,拿起筷子夹了个鱼丸放进锅里,对三人说:“他们马上过来,不过,还有一个人,你们期待期待!” 说着,还特地看了眼叶听澜。 叶听澜好奇地问:“谁呀,我认识吗?” “认识。”沈烟凝点了点头:“还不是一般的熟。” “???谁啊?靠——不会是......”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期待期待!” 半个小时后,沈烟凝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着“赫本”的名字。 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赫本?” “沈小姐,”听筒里传来赫本沉稳的声音“外面有两位男士,说是您的朋友,一位叫谢玄度,一位叫林叙白,请问需要让他们进来吗?” “嗯,是我让他们来的。” 沈烟凝往锅里丢了一勺虾滑,随口回道,“你让人开车带他们往主楼这边来,直接到餐厅就行。” “好的,沈小姐。”赫本的回应依旧简洁,没多问一句,只轻轻应了声“马上安排”,便挂了电话。 沈烟凝把手机放回桌上上,抬头对正盯着门口方向的叶听澜笑了笑:“来啦,正让人送他们过来。” “真到啦?”叶听澜立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眼睛亮了亮,“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神秘!” 林栖迟无奈地摇了摇头,把刚捞起来的毛肚放进叶听澜碗里:“先把你的饭吃完。” 沈烟凝笑着,刚咬下一口羊肉,就听见有人走进来的声音。 赫本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沈小姐,客人到了。” 第88章 路痴属性 谢玄度率先走进来,身上还带着点室外的寒气。 他的目光扫过满桌的热闹,嘴角勾起温和的笑,抬手打招呼:“你们好,好久不见。” 他话音刚落,一个脑袋就从他身后探了出来。 林叙白穿着件亮色的卫衣,头发有点乱糟糟的,眼睛弯成月牙,对着众人挥了挥手,语气里满是熟稔:“hi,又见面啦!” 叶听澜刚夹起一筷子青菜,抬头看见林叙白的脸,瞬间瞪大了眼睛,筷子差点脱手:“我丢——真的是你小子!” 林叙白咧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一点没见外:“嘿嘿,这么有缘,可不就是我嘛!” 说着就从谢玄度身后走出来,径直往餐桌边凑。 沈烟凝抬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赫本,语气轻快:“你先下去吧,顺便让人再拿两幅碗筷和蘸料过来。” “是。” 赫本微微颔首,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谢玄度和林叙白,确认两人没有异常,才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 “快坐下吃吧,锅里还煮着东西,别凉了。” 谢玄度笑着道谢,刚要找个位置,就见林叙白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叶听澜旁边的空位上,动作快得像阵风。 “你离我远点!” 叶听澜立刻往旁边挪了挪,眉头皱着,嫌弃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这么多空位,你非坐我这儿干嘛?” 林叙白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故意往她那边又凑了凑,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轻微的声响:“不要,你这有空位,不然,我总不能去坐沈大班长身边吧?” 说着还转头看向沈烟凝,眼睛里满是调侃,“万一打扰到沈大班长,我可担待不起。” 叶听澜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马屁精。” 但她却还是下意识把自己面前的香菜碟往他那边推了推。 谢玄度坐在沈烟凝的旁边,看着两人拌嘴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沈烟凝温和地说:“第一次来,打扰你们了。” 沈烟凝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张纸巾,声音轻柔:“不会,人多热闹,快吃吧,锅里的羊肉应该好了。” 叶听澜还歪着脑袋盯着林叙白,手指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胳膊:“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我在机场登机口的时候,好像就看到一个跟你超像的人!当时还跟栖栖说呢!” 说着她立刻扒拉了一下旁边正夹着鱼丸的林栖迟,语气急得像要确认什么大事:“栖栖!你还有印象吗?就是我们在A区登机口等飞机的时候,我指着一个穿着灰色棉袄的男生跟你说‘那人好像林叙白’,你还说我眼花了!” 林栖迟咬着鱼丸点了点头,眼神扫过林叙白身上那件眼熟的卫衣,慢悠悠开口:“是有这么回事,不过你当时看了两眼又说‘可能是发型像’,还说肯定是看花眼了。” 林叙白也跟着歪了歪脑袋,手肘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看叶听澜,眼睛里满是好奇:“你们几点的航班啊?” “早上5点多的!”叶听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林叙白拍了下手:“巧了!我也是5点多的!” 林栖迟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不对啊,我们当时坐的商务座,登机的时候商务座通道人不多,要是同一班机,没道理没看到啊?” 林叙白听到这话,瞬间垮了脸,抓了抓头发,语气里满是懊恼:“别提了!我买机票买太晚了!本来想订商务座的,结果点进去的时候显示‘已售罄’,最后只能买经济舱!” 他说着还撇了撇嘴,吐槽道,“我还纳闷呢,平时这趟航班的商务座都没几个人买,怎么这次这么抢手,早知道就早点订了!” “啧啧啧——”叶听澜立刻夸张地摇了摇头,眼神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谁让你磨蹭啊?坐飞机都不知道提前订票,活该坐经济舱挤着!” “我那不是临时打算过来的吗!”林叙白不服气地反驳,还转头看向谢玄度求援,“谢哥你说是不是!” 谢玄度正帮沈烟凝递了碟蘸料,闻言笑着摇头。 林叙白委屈地看着他:“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大老远的跑过来看你,你刚刚吃饭不想带我就算了,现在居然还不帮我说话!” 叶听澜笑着看着他:“某人就是活该啊——还是我聪明,知道早点买机票!” “谁知道商务座也会售空啊!” 沈烟凝笑着看着他们,转头问谢玄度:“你们今晚要回去还是留在这休息,楼上房间挺多的!” 谢玄度温和地摇了摇头:“回去吧!我们两个男孩子在这不太好!” 沈烟凝点了点头:“也行,我让司机送你们吧!” “不用麻烦了!” 谢玄度连忙摆手,身子微微前倾了些,“我们自己叫个车就行。” “麻烦什么呀!” 沈烟凝笑着按下手机,已经点开了和赫本的对话框,“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你们住的地方离这儿不算近,这里打车打不到的,让司机送你们好些。” 她一边说一边打字,语气里带着点不容推辞,“我让人安排司机在门口等你们就行。” 旁边的林叙白刚啃完最后一口玉米,凑过来嘿嘿笑:“其实我觉得蹭车挺好的,就是怕麻烦沈大班长……”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玄度用眼神瞪了一下,他立刻闭了嘴,挠了挠头,乖乖坐回椅子上。 谢玄度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沈烟凝已经发完消息,只能笑着妥协:“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沈烟凝把手机放回桌上:“跟我客气什么呀。” 叶听澜在旁边插了句嘴,手里还把玩着空筷子:“就是,送送也好,晚上路上黑,万一碰到点什么事,有司机在也安全。” 她说着还瞥了林叙白一眼,“特别是某些人,路痴属性。” 林叙白立刻反驳:“我才不路痴!” 看着两人又要拌嘴,沈烟凝和谢玄度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第89章 怀疑 夜晚,沈烟凝裹着米白色浴袍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庄园的夜色,只有几盏庭院灯散着暖黄的光,把树影拉得长长的。 脑子里却反复回放着今天有关沈星眠的画面。 她今天过于反常了,虽然她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但她今天的状态,绝对不是水土不服的状态。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她略带犹豫的眼神。 指尖在联系人列表里滑了几下,最终停在备注“K”的名字上。 她点开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先敲下一行字:“K,帮我查个人。” 想了想,又点开相册,自己偷偷保存的相册,把照片发过去。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顺便让专业的人看看,她脸上有没有整容的痕迹。” 发送按钮按下的瞬间,她轻轻吁了口气,靠在窗边盯着屏幕。 其实她也说不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怀疑,从前相处时觉得还好,但是今天,在这个庄园里,她总觉得怪怪的。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尤其是,那个温室。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K回了个“收到”。 沈烟凝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她,包括沈知禹,一直觉得林晚棠没有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沈知禹几乎都要死心了。 那边有发来一条消息:“小祖宗,听说你来M国啦!真的不来见见我们吗?” “过段时间吧,这段时间没空!” “好吧” “烟烟!” 听到声音,沈烟凝立马把手机按灭。 沈星眠从浴室里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宽松的睡衣领口往下垮了点,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 今天晚上,沈星眠和自己睡,林栖迟和叶听澜在一个房间。 “怎么了?洗好了?” 听到沈烟凝的声音,她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毛巾:“洗好了!洗个热水澡舒服多了,把今天的疲惫都冲走。” 说着,两人齐齐上床,往床中间挪了挪,沈烟凝把薄被往沈星眠那边拉了拉:“今天确实累,逛温室、吃火锅,跑了大半天。” 她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对了,你今天在温室拍的海棠照,要不要发朋友圈?我看你当时挺喜欢那花的。” 沈星眠正调整枕头的手顿了顿,声音轻了些:“算了吧。” 她侧过身,背对着沈烟凝,只露出半个后脑勺,“而且我平时也不怎么发朋友圈,怕麻烦。” 沈烟凝看着她的背影,没再追问,只是也侧过身,轻轻碰了碰沈星眠的胳膊:“行,那明天打算去哪玩呢?” 沈星眠应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声音里带着点刚洗完澡的慵懒,“嗯,可以去街上逛逛,这是我第一次来M国,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人文风情。” “好。” 沈烟凝笑了笑,没再说话。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沈星眠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像是睡着了。 沈烟凝却睁着眼睛。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倒是希望,一切都是误会。 如果是真的,又该怎么面对她,又让哥哥该怎么办呢。 第90章 资料 早晨,沈烟凝很早就醒了。 她睁开眼时,身边的沈星眠还在熟睡,长发散在枕头上,眉头微蹙着,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 手机屏幕亮起的提示音。 她蹑手蹑脚地坐起身,抓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向洗手间。 屏幕上“K”的头像旁,躺着一条凌晨发来的消息。 “查到了,具体的我发文件给你。还有,我找人问过,他们说不太看得出有整容的痕迹,整张脸都很自然,不像动过刀。” 沈烟凝的心一沉,指尖飞快点开附件。 文档里的资料排版得整整齐齐,开头是沈星眠的基本信息。 出生于北城,父亲是做建材生意的商人,母亲是全职太太,家庭条件标注为“富裕”。 接着是上学经历,从北城的私立小学到高中,每一段履历都清晰完整,甚至连高中时得过的“校园绘画比赛三等奖”都写在上面。 父母的资料也很“干净”,父亲的公司有正规注册信息,母亲早年在公益组织做过志愿者,网上还能搜到相关的活动报道。 她靠在洗手间的瓷砖墙上,指尖划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 太干净了!干净得不像一个真实的人该有的履历。 普通人的资料里,总会有一些“模糊地带”,可沈星眠的资料,从出生到现在,每一个节点都清晰得像提前编排好的剧本,连一点“意外”都没有。 就像……有人刻意把她的过往“整理”过,抹去了所有可能引起怀疑的痕迹。 她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给K回了条消息:“资料里的信息都核实过了吗?比如她父母的公司、上学时的同学,有没有‘查无此人’或者‘信息不符’的情况?” “另外,帮我再查一下沈星眠初中之后的行踪,特别是她和‘林晚棠’这个名字有没有关联。” 发送完消息,沈烟凝对着镜子深吸了口气。 她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沈星眠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 “烟烟,你起这么早呀?”沈星眠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我还以为我能起最早呢。” 沈烟凝连忙收起手机,走过去坐在床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我一直醒得早。快起来吧,楼下应该已经准备好早餐了,吃完了,我带你们转一圈。” 沈星眠笑着点头,伸手去拿放在床头的衣服。 “嗯,好,你去找澜澜和栖栖吧,不知道她们起了没。” “好,我去看看。” 说着,沈烟凝推门出了房间,走向隔壁房间。 走到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力道放得很轻:“澜澜?栖栖?你们醒了吗?” 门里立刻传来叶听澜含混的应答声,还夹杂着布料摩擦的声响:“醒啦醒啦!等我穿个外套!” 没过几秒,门“咔嗒”一声被拉开,叶听澜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衣领口还歪着,眼睛半睁半闭,显然还没彻底清醒。 “烟烟,早啊……楼下有吃的没?我快饿死了。” “应该快好了。”沈烟凝笑着,目光扫过房间里,林栖迟正坐在床边整理背包。 林栖迟抬头打招呼:“烟烟,早啊,怎么起这么早。” “作息作祟啊,睡也睡不久!” 叶听澜在一旁听了连连摇头:“真是太可怜了。” 林栖迟忍不住吐槽:“是啊,毕竟谁像你,不存在作息的,在学校里5点起,在家里马上9点起。” “略略略略——” 沈烟凝笑着看着她们两个斗嘴:“好啦好啦,楼下早晨应该好了,快去吃早饭吧!” 第91章 调查 此刻,另一边的房间里。 沈星眠刚拿起叠好的外套,手机就震动起来。 屏幕上没有备注姓名,只有一串陌生的数字。 她的指尖顿了顿,走到窗边后,才按下接听键,声音压得很低:“喂,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一道略显急促的男声,带着几分恭敬:“眠姐,今早收到消息,有人在查您的资料。” 沈星眠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浅白,她低头看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眉头轻轻蹙起:“调查我?是啊,我早该猜到了,不过,倒是没想到她的动作这么快。”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 “您放心,”男声立刻补充道,“老大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一步,已经提前把假资料铺好了,看不出破绽。” “行,知道了。”沈星眠抬手拨开垂到脸颊的碎发,声音平静,“没出什么岔子吧?资料确定没有漏洞?” “没有,除了放在明面上的东西,其他的,他们查不到。” 男声顿了顿,又问,“需要我们做些额外的吗?或者......” “不用。”沈星眠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我大概能猜到,是我昨天没控制住,才让她起了疑心。”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你们不用管,把假资料的‘细节’补得再全点,让她查不到任何疑点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会去处理的。” “是,那我们就继续迷惑他们,有新情况再跟您汇报。” “嗯。”沈星眠应了一声,没再多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太清楚沈烟凝的性子了,一旦起了疑心,就会查到底,可是,她不能让真相暴露,至少,现在不能。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用谎言裹着自己,可有些事,从那一刻起,就已经由不得她选了。 门口传来叶听澜咋咋呼呼的声音,大概是在催她下去吃早餐。 沈星眠深吸一口气,收起眼底的复杂情绪,对着镜子扯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转身往门口走。 至少现在,她还得是那个“水土不服、有点想家”的沈星眠。 沈星眠扶着栏杆往下走时,就听见餐厅里传来叶听澜的笑声。 “眠眠,快来坐。” 沈烟凝抬眼看见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椅子,指尖点了点面前的空餐盘,“看看想吃什么?厨房做了舒芙蕾,还热着呢,或者要不要来点水果?” 沈星眠笑着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满桌的早餐,轻轻摇了摇头:“都可以,早上刚醒没什么食欲,吃一点点垫垫肚子就好。” “那先喝点热的。”沈烟凝拿起旁边的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又夹了一片涂好黄油的吐司放在她盘里,“牛奶是温的,先暖暖胃。” “好,谢谢烟烟宝贝。”沈星眠接过牛奶。 叶听澜“咕咚”一口喝完杯里的牛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声音里满是兴奋:“我可等不及了!听说M国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今天一定要去逛!还有那家手工冰淇淋店,冬天吃冰淇淋才够爽!” “我吃好了!走吧!”沈星眠快速吃完最后一口吐司,把餐盘推到一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沈烟凝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用纸巾擦了擦指尖:“司机已经在门口等我们。” “go go go!出发咯!”叶听澜率先站起来,抓起自己的包就往门口冲,高马尾甩得像小旗子。 林栖迟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喊:“慢点跑!别又撞到门!” 沈星眠也跟着起身,刚要往门口走,手腕突然被沈烟凝轻轻拉住。 她心里一紧,转头看向沈烟凝,却见对方只是笑着递过来一条围巾:“外面风大,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会降温,把围巾戴上,别着凉了。” “哦……好。”沈星眠接过围巾。 两人像是心照不宣般,对对方做的事,谁也没提,还如往常一般亲热。 第92章 州长女儿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沈烟凝又要上课,她们三个也回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烟凝就想往常一样,两点一线,在庄园和学校间不停地来回。 唯一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谢玄度,让她的生活多了一些色彩。 “谢玄度,你怎么又在这里?”她加快脚步走过去,语气里带着点吐槽,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 谢玄度听到声音,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顺手把手里的热饮递了过去:“在等你。” 见她下意识揉了揉肩膀,他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背包,“下午还有课吗?” “有啊,今天可是满课!” 沈烟凝接过热饮,是美式,抿了一口,瞬间驱散了大半倦意。 “今天早上八点到现在,连课间都在赶,快累死我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的长椅上坐,还不忘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谢玄度也坐。 谢玄度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纸袋打开,里面是两块包装好的蔓越莓司康。 他把司康递过去:“刚买的,先垫垫。” “不要,一会吃饭了,会吃不下的”,她摇了摇头,“你不用总来等我的,你都没课吗?为什么觉得你这么闲啊!” 谢玄度抬头,眼底带着点笑意:“我也是刚上完课才过来的,不差这一会儿。” “行吧!一起去吃饭吗?下午还有课,今天只能将就一下食堂了!” 沈烟凝说着,伸手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眼底还带着满课的倦意。 “没事,我陪你去食堂吃点。”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林荫道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沈烟凝走得慢,谢玄度就刻意放慢脚步,跟她保持着一样的节奏。 食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学生,窗口前排着不长的队。 两人打完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餐盘上,暖融融的。 沈烟凝抬眼看着谢玄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对了,我听说你在法学院有个追求者?” 谢玄度正低头吃着,闻言动作顿了顿,放下手里的勺子,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疑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他的眉头微蹙,像是在认真回忆最近的事。 “她们说,是个州长的女儿,长得特别漂亮,叫什么……露西来着?”沈烟凝努力回想着,“说人家经常去法学院门口等你,还送过你手工饼干,好多人都看到了呢。” 谢玄度听到“露西”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搜刮记忆里的碎片:“州长的女儿?露西……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仔细想了想,最近去法学院要么是上课,要么是去教授办公室问问题,稍微有点时间,都去商学院了。 “会不会是她们认错人了?” 沈烟凝看着他认真回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我也觉得有点像八卦,不过她们说得有模有样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我平时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在商学院,真没接触过什么‘州长女儿’。” “哦,这样啊——” 沈烟凝的目光越过谢玄度的肩膀看过去,一个碧眼金发的女生正往这边走,踩着厚底马丁靴,牛仔外套的袖子卷到小臂,手插在口袋里,步子迈得很大。 “Hi,谢玄度,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女生走到桌旁,直接往谢玄度身边靠,胳膊几乎要搭到他肩上。 谢玄度身体猛地一僵,立刻往后挪了挪椅子,金属椅腿在食堂地板上划出“吱呀”一声轻响,刚好避开她的靠近。 他眉头拧成结,抬眼用英语回道:“你是谁?” “我是露西啊,你忘了?上次在法学院门口,我们见过。”露西笑了笑,伸手就要去碰他的胳膊。 “抱歉,我不认识你。”谢玄度往后靠得更远,语气没半点温度。 “不认识也没关系。”露西收回手,甩了甩及肩的金发,“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你,想追你。” 这话刚落,谢玄度立刻转头看向对面的沈烟凝:“抱歉,我不喜欢你。” 沈烟凝手肘撑在桌上,指尖抵着下巴,就这么看着他们,眼神里没什么情绪,只是轻轻挑了下眉,像是在看戏。 露西这才顺着谢玄度的视线转头,看到沈烟凝时愣了一下,随即收回搭在桌角的手,往后退了半步:“抱歉,这位妹妹,我刚才没注意到你在。” 沈烟凝摇了摇头,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没事。” 露西又转回去盯着谢玄度,下巴微抬:“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第93章 她是我喜欢的人 “不是,但她是我喜欢的人。” 谢玄度的语气没半点犹豫,甚至往前坐了坐,身体微微倾向沈烟凝。 沈烟凝闻言,抵着下巴的指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意外,随即挑了挑眉,嘴角悄悄勾起一点浅淡的弧度,没说话,只是拿起水杯又喝了一口。 她着实没想到谢玄度会承认的这么快,毕竟从前一遇到这个话题,他都是支支吾吾的。 露西愣了两秒,随即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好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大帅哥,还是个痴情的人。” 她没再纠缠谢玄度,转身拉开沈烟凝旁边的椅子,金属椅腿在地板上划了道轻响,径直坐下。 “妹妹,方便加个微信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界面,把屏幕朝着沈烟凝递过去,指尖还敲了敲屏幕,“我觉得你很合眼缘,以后说不定能约着一起逛街。” 沈烟凝看着递到面前的手机,又抬眼瞥了眼露西坦荡的眼神,拿起自己的手机扫了码,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发送了好友申请。 “搞定!”露西看到申请提示,笑了笑,收起手机站起身,对着谢玄度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吃饭了,祝你们早日在一起啊!” 说完,踩着马丁靴转身离开,步子依旧大咧咧的,没再回头。 沈烟凝手肘撑在桌沿,指尖抵着下巴,眼神里带着点戏谑的笑意,看向对面的谢玄度:“谢大班长好福气啊,放着那么个美人不搭理,还直接拒绝,真是可惜了。” 谢玄度抬眼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弯起的嘴角上,语气认真又带点笑意:“不可惜。毕竟有你这个美人在跟前,其他人自然入不了眼。” “油嘴滑舌。” 沈烟凝笑着别开脸,又转回来撑着脑袋看他,眼神里带着点认真的打量,“谢玄度,我发现你最近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谢玄度往前凑了凑,手肘搭在桌上,身体微微倾向她,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嗯……”沈烟凝指尖轻点桌面,歪着头想了想,“比以前有趣多了,不像从前那样总是一板一眼的。” 谢玄度挑了挑眉,伸手挠了挠鬓角,语气带着点无奈:“我从前就那么死板?” “也不是死板啦。”沈烟凝摆了摆手,指尖绕着耳边的碎发,“就是有点……太正经了,说不上来,但现在这样更自然。” 谢玄度看着她认真解释的样子,笑了笑,没再追问:“行,你说是就是。” “切,不跟你唠了。”沈烟凝拿起桌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立刻站起身,“我一会要上课了,再不走该迟到了。” “好。”谢玄度也跟着站起来,顺手拿起两人的餐盘,“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倒了就来。” 他快步走到收餐台,动作麻利地倒掉剩菜,把餐盘叠好放整齐,转身时还顺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 回到桌边,他拿起沈烟凝的背包:“走吧,我送你到教学楼。” 沈烟凝任由着他拿着书包,跟着他往外走。 食堂门口的阳光正好,谢玄度刻意放慢脚步,跟她并肩走着,两人的影子在路上一前一后,偶尔交叠在一起,带着点说不出的默契。 “到了,快进去吧。”走到教学楼门口,谢玄度停下脚步。 沈烟凝摆了摆手,转身往楼梯口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他挥了挥手,“再见!” 谢玄度笑着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才转身离开。 第94章 调戏 夜幕像块厚重的黑布压下来,校园小道上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树影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 沈烟凝把背包往肩上紧了紧,刚转过拐角,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嘿,美女!” 男生声音油腻,肚子顶着宽松的卫衣鼓起来,满脸横肉挤得眼睛眯成缝,脚步虚浮地往她跟前凑,带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 沈烟凝立刻往后退了两步,眉头拧成结,语气里满是嫌弃:“干什么?” “不干什么。”男生搓了搓手,眼神在她身上乱扫,“美女长得这么正,不如做我女朋友?我爸有的是钱,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滚!”沈烟凝声音冷下来,往后又退了半步。 “哟,还挺有脾气。”男生非但没退,反而往前跨了一大步,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胳膊,“越凶我越喜欢!” 沈烟凝抬手,一巴掌狠狠拍在他手腕上,力道大得让他“嘶”了一声。 “滚——”她咬着牙,眼神里淬着冷。 “呦呦呦,够劲!”男生甩了甩手腕,笑得更猥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东方美人,我身边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正的!” 沈烟凝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刚迈开两步,手腕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又肥又腻,像块湿抹布贴在皮肤上。 “急什么?”男生把她往回拽了拽,下巴抬得老高,“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威廉,我爸,可是这个州的州长!在这个地界里,可没人敢不给我面子!” 沈烟凝猛地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肚子上的肉跟着晃:“不重要!华国有句老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算你爸是总统,到这,也得听我的!” 沈烟凝深吸一口气,指节攥得发白,努力压着翻涌的火气:“有病就去医院治,别在这发疯。” “啧啧啧,还挺倔强。”男生说着,伸手就往她腰上摸,“别给脸不要脸,快让哥哥摸摸!” “草!”沈烟凝再也忍不住,抬脚狠狠踹在他肚子上。 力道又快又狠,男生“啊”的一声惨叫,像个皮球似的往后滚了几米,撞在路边的树干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给我抓住她!”蜷缩在地上的男生捂着肚子嘶吼,声音又尖又利。 话音刚落,暗处突然窜出十几个黑影,手里都攥着铁棍,棍子在路灯下泛着冷光,朝着沈烟凝一拥而上,脚步杂沓得像砸在地上的雨点。 “阿诚,都处理掉。” 沈烟凝站在原地没动,甚至没抬眼多看那些人一眼,声音冷得像冰。 几乎是同时,树后、墙角又冲出一群黑衣男人。 阿诚跑在最前面,额角还沾着点冷汗,身后的雇佣兵动作快得像影子,不等那十几个混混靠近,就已经扑了上去。 “砰!”“咔嚓!”几声闷响,不过十几秒,那十几个拿棍子的人就全被按在了地上,胳膊被反剪着,脸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疼得直哼哼。 阿诚快步走到沈烟凝面前,头埋得很低,声音还有点发紧:“沈小姐,您没事吧?这些人怎么处理?” 他刚才躲在暗处,看着那男生伸手碰沈烟凝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若不是沈烟凝早有吩咐“没命令不准现身”,他早就冲上去了。 “我爸是州长!我爸是州长!你们敢动我?我让我爸……” 地上的男生还在挣扎,嘴里含混地喊着,话没说完,就被一个雇佣兵伸手扯过他的卫衣帽子,死死捂住了嘴,只剩下“呜呜”的闷响。 沈烟凝往前迈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脚尖轻轻踢了踢他鼓起来的肚子,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不是喜欢仗着爹到处欺负女孩子吗?那就废了他,再把人打包送回州长府,我倒要看看,你爹敢不敢来找我要说法。” “是。”阿诚立刻应声,对着旁边两个雇佣兵递了个眼神。 那两人立刻上前,架起还在挣扎的男生,拖着他往路边的黑色商务车走,男生的脚在地上划出两道白痕,闷哼声越来越弱。 剩下的十几个混混早就吓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连头都不敢抬。 沈烟凝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对阿诚道:“这些人交给你,别留痕迹。” “明白。” 阿诚点头,看着沈烟凝转身往校门口走的背影,又对着手下低喝一声:“把人都带走!” 风卷着落叶扫过地面,刚才还乱糟糟的小道瞬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路灯的光,孤零零地洒在空地上。 第95章 怒火 半夜的州长府静得只剩下风声,雕花铁门外的路灯忽明忽暗,把地上蜷缩的身影拉得扭曲。 巡查保安握着电筒走过,光束扫到那团黑影时,他下意识顿了顿。 走近了才看清是个人,身下还洇着大片暗红的血,头发被血黏在额头上,正是州长的独子威廉。 史蒂夫吓得手电都掉在地上,光在地上乱转,他抖着手摸出对讲机,声音发颤:“喂!快!快报告州长!威廉少爷……威廉少爷在门口出事了!” 对讲机里的回应刚落下史蒂夫已经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想扶又不敢碰。 威廉脸色惨白,双目紧闭,手腕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昏迷,身下的血还在慢慢扩散,沾湿了他的牛仔裤。 没几分钟,州长托马斯穿着睡袍从主楼冲出来,身后跟着哭哭啼啼的州长夫人。 看到地上的威廉,夫人“啊”的一声就扑了过去,抱着儿子的头哭得撕心裂肺:“威廉!威廉!我的儿子!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啊!” 托马斯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探到威廉鼻下,还有气,但呼吸微弱。 他猛地抬头,抓过旁边的保安队长,声音像淬了冰:“史蒂夫,你还愣着干什么?叫医生!立刻叫私人医生过来!” 保安队长连声称是,转身就往屋里跑,皮鞋踩在石板上“咚咚”响。 托马斯站起身,看着妻子抱着儿子哭晕过去,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刺目的血,怒火瞬间烧到头顶。 “查!给我去查!” 他对着过来的手下吼道,声音嘶哑,“不管是谁干的,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敢动我托马斯的儿子,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手下们低着头,没人敢吭声. 托马斯在这州里掌权多年,他的儿子向来顶着他的名号作威作福,但却从来没有人敢动他、 托马斯喘着粗气,努力回忆着下午威廉出门时的样子,“他说约了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肯定是在学校惹到了人!” 他双手叉腰,“从学校查起!还有他今天接触过的所有人!一个都别放过!” “是!”心腹立刻领命,转身就要走。 托马斯叫住他,眼神阴鸷,“让警局的人配合!我要在天亮前知道,是谁敢动我的儿子!” 托马斯看着外面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威廉送进主楼,妻子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传来,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在这地界,还从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他,这不仅是伤了他的儿子,更是打了他托马斯的脸。 “不管你是谁,我都要你死无葬身之地。”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狠戾。 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透,窗外只有一丝灰蒙蒙的晨光,托马斯书房里的水晶灯亮着冷白的光,地上散落的文件还没收拾,角落里的碎瓷片反射着微光。 “州长。” 两个穿着深色制服的州调查局人员轻手轻脚走进来,为首的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色谨慎,“我们查到了,伤少爷的是个华人女子。” 托马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睡袍的腰带松垮地挂着,眼底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却急切:“华人?在哪?一个华人,怎么敢在我的地盘乱来!” “在……,在郊区的庄园。”调查局人员递过文件,指尖在“地址”那栏顿了顿。 “庄园?”托马斯皱起眉,伸手抓过文件,目光扫过地址,脸色沉了沉。 “是的。”调查局人员低下头,语气更显为难,“州长,那个庄园……是布莱恩先生的私人地界,按规定,没有他的允许,我们不能随意进入执法……” 布莱恩在整个M国的势力不容小觑,连总统先生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怕什么!”托马斯猛地把文件摔在桌上,纸张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是我的地盘!出了任何事,我一力承担!现在就带人去抓!” 调查局人员还想说什么,对上托马斯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只能躬身应道:“是。” 两人转身往外走,脚步匆匆,走到门口时,还能听见身后托马斯踹翻椅子的声响。 显然,儿子昏迷的怒火,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连布莱恩的面子都顾不上了。 书房里,托马斯盯着墙上的州地图,手指狠狠戳在郊区庄园的位置,咬牙切齿:“敢伤我儿子,就算躲在布莱恩的地盘里,我也要把你揪出来!” 第96章 抓人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庄园的雕花窗棂,走廊里还静悄悄的,沈烟凝被外面隐约的喧哗声吵醒。 “让开!全部都让开!我们州调查局执行公务,奉命抓人!” 带头的调查局探员用力推搡着庄园的雕花铁门,手掌拍在铁栏杆上“砰砰”响,脸色铁青。 “这里是私人领地,没有庄园主人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守在门口的雇佣兵往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语气冷硬。 探员见状,猛地从腰后拔出手枪,枪口“咔哒”一声上膛,直直对准雇佣兵的胸口,眼神狠戾:“我们按托马斯州长的命令办事!谁敢拦着,就是妨碍公务,是想死吗?” “我看想死的是你们。” 阿诚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几乎是瞬间从腰后拔出手枪,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枪口直接抵住了探员的额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探员浑身一僵。 身后的雇佣兵们见状,齐刷刷举起枪,黑沉沉的枪口一致对准调查局的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探员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手指扣在扳机上,却不敢轻易动要不是托马斯的命令,他们也不想在布莱恩的地盘闹事,要是给布莱恩知道了,那后果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阿诚的眼神冷得像冰,显然只要他敢有半点动作,子弹就会立刻穿透他的额头。 “我奉劝你们把枪放下。”阿诚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有刺骨的寒意,“庄园的主人没发话,谁也别想踏进一步,踏入者,死!。” 调查局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手里的枪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看着被枪口抵住额头的上司,没人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么僵在原地,枪口对峙的瞬间,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冲突。 房间里。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抓过搭在床边的晨袍披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赫本,什么情况,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 赫本站在走廊里,见她开门,立刻上前,语气带着点谨慎:“沈小姐,您醒了。外面是州调查局的人,说要进来带您走。” 沈烟凝靠着门框,挑了挑眉,嗤笑一声:“抓我啊?看来昨天那个胖子没吹牛,他爹还真是什么州长。” 她伸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语气里没半点慌乱。 “是。”赫本点头:“现在怎么办?” “不用管。”沈烟凝站直身体,双手环在胸前,指尖轻轻点着手臂,“今天周末,我正好没事,他们想耗着,就慢慢耗着吧。” 她顿了顿,看向赫本,“让门口的人守好,别让什么闲杂人闯进来。顺便让他们安静点,隔着这么远都能听见动静,吵得人烦。” “明白。”赫本立刻应道,转身就要去吩咐。 “等等。”沈烟凝叫住他,语气随意,“吩咐餐厅的人,让他们把早餐备上,端到我房间来。要美式和金枪鱼三明治,再加份水果沙拉。”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赫本点头退下,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烟凝关上门,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 外面的草坪上,几辆黑色的调查局车辆停在铁门外,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和庄园的雇佣兵僵持着。 她没多看,转身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杂志翻了两页,仿佛门外的“抓人行动”,不过是周末早晨一点无关紧要的噪音。 第97章 直爽 佣人端着银质托盘走进来,骨瓷餐盘轻放在窗边的小圆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小姐,您慢用。” 佣人放下托盘,轻轻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沈烟凝刚拿起银叉,手机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哥”。 她挑了挑眉,把叉子放在盘边,拿起手机摆在桌角,点了免提。 “喂,哥,怎么这么早打电话来?” “崽崽,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沈知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沉稳,看似询问的语气,却没带有半点疑问,字字都带着“我已经知道了”的笃定。 沈烟凝叉起一块蓝莓放进嘴里,嚼着笑了:“这哪能叫闯祸?是昨天那个胖子先堵我,还想动手动脚,我总不能站着让他欺负吧?”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装作可怜的样子,“我到现在还觉得浑身难受,粘腻恶心。” 听筒里的呼吸声顿了顿,沈知禹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碰你了?” “哥,我是这么容易被人乱碰的吗。” 沈烟凝拿起美式杯抿了一口,“他手还没碰到我腰,我就把他踹飞了。” 她戳了戳三明治里的金枪鱼,语气轻松得像在说天气,“也就是让阿诚废了他,送回州长府而已,真是便宜他了。” “那就好。”沈知禹的声音松了些,却依旧带着严肃,“出门在外,别硬扛,有事第一时间跟我说。你现在在哪?” “在庄园啊。”沈烟凝咬了口三明治,“早上被外面吵吵醒的,州调查局的人堵在门口,说要抓我。” “堵在庄园门口?”沈知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诧异,“布莱恩的私人领地,他敢在那地界乱来?” “谁知道呢,估计是气糊涂了呗。” 沈烟凝耸耸肩,叉起一颗蓝莓扔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吵得我都没法好好吃早餐。” 片刻后,沈知禹的声音恢复了沉稳:“行,我知道了,这事你就别管,我来处理就行。” 沈烟凝的语气微微上扬:“嗯,我知道了,那就辛苦哥哥啦!” “你啊你!自己记得注意安全。”沈知禹无奈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又叮嘱了一句才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沈烟凝放下美式,看着窗外。 她笑着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叉子,慢悠悠地切着三明治,阳光透过玻璃落在餐盘上,暖得让人安心。 反正托马斯再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今天周末,她还是先把这顿早餐吃完再说。 手机刚暗下去没两秒,又“叮——”地响了一声,弹出条微信提示,备注栏里“princess”几个字母晃了晃。 Princess:没事吧?听说你惹了威廉。 沈烟凝咬着三明治的边,盯着那个带小皇冠的头像想了两秒,才想起是昨天在食堂找谢玄度要微信的露西,当时对方扫完码就走了,她还没来得及改备注。 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点开对话框: 一砚烟凝:没事,你从哪听说的? 消息发出去没两秒就收到回复,露西的消息带着点感叹号,看得出生气又兴奋: Princess:全校都传遍了!对了,你不知道吧?威廉平时特嚣张,仗着他爸是州长,强迫好几个女生跟他处对象,大家都躲着他,没人敢惹!不过宝贝你也太牛了吧!说打就打,太解气了! 沈烟凝挑了挑眉,叉起块水果沙拉里的苹果,慢悠悠回复: 一砚烟凝:原来如此。昨天他在校园小道堵我,还想动手动脚,我没惯着,喊人把他收拾了。 Princess:!!!那他们家没找你麻烦? 一砚烟凝:找了,现在调查局的人堵在我门口呢。 对话框里瞬间跳出一串感叹号,露西的消息来得又急又快: Princess:不会吧?!!都堵门口了,你还能气定神闲跟我聊天?你心也太大了吧! 沈烟凝看着屏幕笑了笑,咬了口三明治,酥脆的吐司渣掉在餐盘里,她随手拂掉,回复得轻描淡写: 一砚烟凝:嗯,没什么好慌的。 Princess:需不需要我帮忙啊?我爸好歹也是S州的州长,虽然跟托马斯不是一个区,但多少能说上话!你要是搞不定,我帮你跟他掰扯掰扯! 沈烟凝指尖顿了顿,想起昨天露西在食堂里坦荡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暖意。 一砚烟凝:不用啦,我自己能处理,谢谢你啊。 Princess:好吧好吧,不勉强你!不过你要是撑不住了,一定要找我哟~~别跟我客气! 沈烟凝看着那句带着波浪线的“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敲了个“好,谢了”发过去,就把手机撂在桌角,重新拿起叉子。 至于露西的好意,她记在心里,只是这事本就不算麻烦,没必要再欠人情。 不过她的直爽倒是她没想到的,可能因为某些缘故,她总是下意识的提防。 第98章 布莱恩 中午,沈烟凝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外面的敲门声响起。 “进。” 赫本走了进来:“沈小姐,外面有人来了。” “谁?” “说是叫斯坦尼·布莱恩的,带了一群人,快要和调查局的人打起来了。” 沈烟凝放下书:“布莱恩?他怎么来了?” 她起身向房间走去:“你先等着,我先换件衣服。” 今天本来没打算出去的,衣服都没换,既然布莱恩来了,还是换一件衣服,体面一点吧! 沈烟凝换了一袭米白色蕾丝旗袍,外搭同色系的厚质披肩。 披肩边缘饰有精致的蕾丝花边,与旗袍上繁密却不失精致的花纹相互映衬。 庄园门口。 布莱恩的黑色宾利缓缓停在路边,后面还跟着几辆车。 他推开车门下来,定制西装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手插在裤袋里,眉头皱得像是能夹死苍蝇。 目光扫过堵在门口的一群人时,语气里满是不耐:“都给我滚开。” 为首的探员刚想硬气两句,抬头看清来人是布莱恩,瞬间僵在原地,手里的枪下意识往身后藏了藏。 他怎么也没想到,布莱恩会亲自过来,。 “布、布莱恩先生,您好。” 探员硬着头皮上前,声音都发虚,“我们是按托马斯州长的吩咐办事,只是想把里面的女子带回去问话,还请您行个方便……” “方便?”布莱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往前迈了两步,气场压得探员忍不住往后退,“你搞清楚,这是私人地界,别说带她走,你们,哪怕是我,想要踏进这铁门一步,都得经过她的同意。” 探员攥了攥手心,还想挣扎:“可威廉少爷伤得很重,州长那边催得紧,我们也是没办法……” “伤得重?那是他活该。” 布莱恩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我的人在学校被他堵着,还敢动手动脚,没废了他,已经是给托马斯最大的面子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更沉,“还有,带回去?你们想要带到哪里去啊?” 探员被他的气势吓得不敢吭声,身后的调查局人员更是大气不敢喘,手里的枪都悄悄垂了下去。 布莱恩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回去告诉托马斯,别以为当个州长就了不起。他的儿子,自己不好好教,犯了错,还敢来我这撒野?”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却带着刺骨的威胁,“想死的,尽管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的人堵在这,扰人清静,可就不是赶你们走这么简单了。” 探员脸色惨白,连忙点头:“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回去跟州长汇报!” 说完,他不敢再多看布莱恩一眼,挥了挥手,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钻进车里,连车门都没敢用力关,几辆车狼狈地掉头,很快消失在尽头。 布莱恩理了理西装外套,抬头看向庄园主楼的方向,眼底掠过一丝无奈。 沈知禹特意打电话拜托他照看着妹妹,没想到还是出了这么档子事,要是让那丫头受委屈,沈知禹怕是会撕了他。 第99章 感觉你变了 黑色轿车缓缓从庄园里驶出来,停在铁门内,车窗降下,露出沈烟凝带着笑意的脸。 她手肘搭在窗沿,阳光落在她发梢,染出点浅金的光泽。 “布莱恩!”她扬着声音喊,语气里满是熟稔的轻快,没半点见外。 布莱恩刚转身,就听见这声没大没小的称呼,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走到车边:“哟,小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没规矩?应该叫哥。” 沈烟凝耸了耸肩:“切,叫布莱恩,多顺口啊。” 说着抬眼对旁边的赫本抬了抬下巴,“赫本,让人把门打开。” “是,沈小姐。”赫本立刻示意保镖拉开铁门。 厚重的雕花铁门“吱呀”一声向两侧敞开。 布莱恩迈步走进来,目光透过车窗,上下扫了她一圈,确认她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他的语气却依旧带着点调侃:“没被刚才那群人吓到?也没被欺负吧?” “被吓到?别开玩笑!我哪能呗吓到,别人又哪欺负得了我呀!” 布莱恩把手撑在车框上,扶着沈烟凝从车里下来。 “也就那个威廉不长眼,活该。” “你呀。”布莱恩抬手想揉她的头发,却被沈烟凝笑着躲开,他无奈地指了指她,“也就你敢在我跟前这么横。” 沈烟凝理了理头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再说了,我也没主动惹事啊,是别人先找上门的。” “是是是,你永远没理亏的时候。” 布莱恩顺着她的话,语气里满是纵容,“也就只有你,能把州长的儿子给打了,还让我来给你收尾。” 沈烟凝挑了挑眉,凑近了点,声音放轻:“那我以后再惹事,还找你帮忙?” “你敢。”布莱恩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哥要是知道我惯着你闯祸,下次见面该跟我急了。”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不过说真的,以后在外面注意点,托马斯虽然现在没辙,但保不准记仇,有事别硬扛,直接给我打电话。” 沈烟凝笑着点头:“知道啦,再说了,我可是很稳重的!” 他看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小姑娘,忍不住感叹。 沈知禹这妹妹,看着娇俏,骨子里却比谁都硬,也难怪沈知禹走到哪都惦记着,担心着。 “吃饭了吗?” 沈烟凝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吃呢。” “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烟凝眼睛一亮,拉开宾利的车门就往里坐,“好啊好啊!” 布莱恩低头问她:“在这这么久,有推荐的餐厅吗?” 沈烟凝想了想:“我知道附近有家米其林,他们家的松露意面超好吃的,一直想再去都没时间。” 布莱恩笑着摇了摇头:“你倒会挑地方。” “早上被调查局的人吵得没吃好,现在正好补回来。” 沈烟凝顿了顿:“布莱恩,是我哥叫你过来的吗?” “嗯,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沈烟凝撇撇嘴:“啧,我哥就是太紧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有这么在意你的人,你就偷着乐吧!” 说话间,车子停在一家低调的白色小楼前,门口的侍者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见布莱恩的车过来,立刻上前拉开了车门,熟稔地问候:“布莱恩先生,您来了,还是老位置吗?” “嗯,靠窗的。”布莱恩点点头。 走进餐厅,暖黄的灯光裹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角落的钢琴师正弹着舒缓的曲子。 侍者领着两人走到窗边的位置,拉开椅子时还特意垫了柔软的椅垫。 “沈小姐,您要试试我们新出的黑松露烩饭吗?比意面更浓郁些。”侍者递上菜单时,还不忘推荐新品,显然是记得沈烟凝上次来的口味。 “嗯,可以的。” 沈烟凝翻着菜单,抬头看向布莱恩:“你吃什么?他们家的惠灵顿牛排也不错。” “就按你说的,再来份牛排,一个蔬菜沙拉,来两杯美式。” 布莱恩合上菜单递给侍者,特意补充了句,“美式要常温的,别加冰。” 等侍者离开,沈烟凝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街景:“说起来,今天还是要感谢你的。” “跟我客气什么。”布莱恩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眼神里带着点纵容,“我总不能让你在我地盘上受委屈。再说,托马斯那老东西本来就过分,他儿子犯错在先,还敢来我这撒野,该给他点教训。” 沈烟凝笑着点头。 布莱恩的指尖抵着下巴,目光落在沈烟凝脸上,语气带着点回忆的温和:“不过说回来,这么久没见,我总觉得你变了不少。” 第100章 肆意 闻言,沈烟凝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眼底带着点下意识的疑惑:“变了?我哪变了?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啊。” “不,是不一样了。” 布莱恩摇了摇头,语气笃定,“自从……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你在国内的那段时间,总是绷着一股劲,笑的时候,也像是隔着层东西,哪有像今天这样,能这么轻松的跟我开玩笑。” 他顿了顿,目光软了些,“我感觉好久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这么‘肆意’。” “真的吗?”沈烟凝捏着叉子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 她抿了抿嘴,避开布莱恩的视线,低头看着盘里的意面,声音轻了些,“可能是你太久没见我,记混了吧。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哪有什么变化。” “小丫头,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布莱恩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欣慰,“看来在M国这半年,不管是人,还是事,是真的让你释放了不少,看起来比以前快乐多了。” “那时候没阻止你来M国,是正确的决定!” 沈烟凝沉默了几秒,抬起头,没再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布莱恩放下刀叉,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压得比刚才低些,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丫头,我,你哥哥,还有商聿白,包括你身边所有真正在意你的人,从来都没有指望你要怎么样,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们只是希望......你别总把自己困在过去。”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认真地落在她脸上,一字一句说得坦诚:“那些事早该过去了,你本就应该还是那个能每天快快乐乐、不开心就闹脾气的小公主,不用这么紧绷着,这样活着,太累了。我们也有能力让你快快乐乐的!” 沈烟凝握着叉子的手顿住。 可她体验过脆弱无能的滋味了,又怎么甘心停留在原地呢! 她也想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无忧无虑,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没敢看布莱恩。 “没机会了。”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快被钢琴声盖过去,尾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现在这样就很好,只希望在M国的这几年,能少想点事,能快乐一点,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说完,她把脸埋得更低了点,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呼吸都放轻了,像是怕稍微用力,就会泄露出更多藏不住的情绪。 布莱恩看着她这副明明委屈却偏要装得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揪了一下,疼得发紧。 他没再追问,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从甜点盘里拿了块芒果慕斯,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小碟里。 芒果慕斯是布莱恩中途让人加的,他看沈烟凝看了好几眼也没点,就让人加上了! “先吃点甜的。”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是在哄小时候闹别扭的她,“就算只想这几年快乐,也得先把眼下的甜尝够。” “这么吃下去,我会胖死的!” 沈烟凝的指尖动了动,慢慢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慕斯放进嘴里。 芒果的甜混着奶油的软,在舌尖化开,却没怎么驱散心底的沉。 前段时间在军训,根本来不及更,救命[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0章 肆意 第101章 警告 黑色车队在州长府铁门外停下,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十几辆车里陆续下来黑衣保镖,动作整齐地站在布莱恩身后,气场压得门口的门卫大气不敢喘。 门卫伸手想拦,就被身后的保镖一把推开,踉跄着撞在栏杆上,手里的对讲机“啪”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捡,跌跌撞撞往主楼跑,皮鞋跟都崴掉了一只,嘴里喊着:“州长!不好了!布莱恩先生带着人闯进来了!” 托马斯刚换好睡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外面的喧哗声。 他拽着睡袍领口往楼下走,头发乱糟糟的,眼底还带着没消退的红血丝,看到站在庭院里的布莱恩时,气得手指都在抖:“布莱恩!这里是州长府!轮……轮不到你带着人乱来!” 布莱恩靠在黑色轿车的车门上,手里的枪在指尖转了个圈,枪身映着廊灯的冷光。 他另一只手夹着烟,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黑色皮鞋上。 听到托马斯的话,才慢悠悠把烟从嘴里拿出来,吐了口烟圈,将烟丢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哟,你都敢让调查局的人去我庄园撒野,我来你州长府走一趟,怎么就叫乱来?” “这是州长府!”托马斯拔高了声音,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庭院里的保镖,“你……你去带着人举着枪闯进来,这是挑衅,是挑衅,是对M国政府的大不敬!” 布莱恩歪了歪头,脚轻轻踢了踢车门,语气吊儿郎当的,没半点收敛:“嗯,是州长府……又如何呢?” “你……你怎么能不把州长放在眼里!”托马斯气得话都说不连贯,手指着自己的胸口,“我是这州的州长!你这是……这是无视法律!” “法律?”布莱恩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嗤笑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手里的枪尖往下指了指托马斯的脚边,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提法律?一个纵容儿子仗势欺人、还敢用公权力报私仇的州长,就算不存在,对这州,也算是好事。如果总统先生知道这件事,也会很高兴的吧!” 托马斯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布莱恩没再跟他废话,手腕轻轻一抬。 身后的保镖立刻齐刷刷举枪,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准托马斯,枪栓拉动的“咔嚓”声在夜里格外刺耳。 托马斯看着那些对准自己的枪口,腿肚子突然发软,刚才的气势瞬间泄了大半,往后退了一步,扶着旁边的廊柱才站稳。 托马斯攥着睡袍领口的手指发白,后背抵着廊柱才敢抬头,声音发颤:“是那个华人女子先惹事的!是她废了我的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你要我怎么办?” 布莱恩指尖在枪身上轻轻敲了敲,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怎么办?托马斯,我不蠢!” 一个个字砸下来,托马斯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呵,你儿子敢堵着人动手动脚,就该想到要付出代价。”布莱恩的眼神扫过托马斯发白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她,可不是你们这种靠职权耍横的人能惹得起的。托马斯,你哪怕是动我,都不该动她,真是蠢!” “布莱恩,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托马斯咽了口唾沫,语气软下来,还想试着拉关系,“何必为了她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布莱恩突然笑了,“托马斯,我没让手下把你绑了,让你跟你儿子作伴,你都该烧高香庆幸。” 他眼神里的狠戾让托马斯不敢对视:“我劝你识点大局——儿子没了,你要是还能生,大不了再要一个;但你自己要是没了命,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风卷着落叶扫过托马斯的脚边,他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重。 布莱恩顿了顿,掏出烟重新点燃,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更沉:“最后警告你一次,沈烟凝碰不得。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敢打她的主意,或者让调查局的人再靠近她半步——就算你躲进总统府,我也能把你揪出来,到时候,可没人能救的了你。” 说完,他没再看托马斯一眼,转身挥了挥手。 身后的保镖立刻收了枪,动作整齐地退回车里,只留下托马斯一个人僵在廊下,脸色比庭院里的月光还要白。 他真的不明白了,不过就是一个华人女子,为什么,不仅仅是布莱恩,还有那些大学的荣誉教授,一个个都来警告他,为什么! 第102章 权势的重要 事发过后,威廉从大学退学,沈烟凝也如同往常一样,正常上课,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只是,沈烟凝发现,不论是在教室、食堂,又或是在校园的路上,都有好多人注视着她,甚至,有好多女孩子给她送咖啡和饼干。 “喂,烟,是你吗?” 沈烟凝走在路上,听到有人在后面喊她,她转头看去,发现露西正一蹦一跳的朝她跑来。 露西跑过来时还带着点喘,白色运动鞋沾了点草屑,她伸手抓住沈烟凝的小臂,金色的卷发随着动作扫过沈烟凝的手腕:“烟,真的是你,我没认错诶!” 沈烟凝笑着看向她:“怎么了?” “最近在学校都没见到你。你知道吗,你的事迹在学校里都快传疯了!好多姑娘,她们都万分感谢你呢,终于有人可以把威廉给处理掉了,听说,有好多女孩子给你送东西呢!” “你从哪听说的这么多啊!”沈烟凝被她晃得轻轻笑了笑,抬手撩了下被风吹到脸颊的碎发:“他先堵我路,还想动手,总不能让着他。” “这不一样,别人可都不敢这么对他!” 露西眼睛瞪得圆圆的,往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些,手还下意识挡在嘴边,“你都不知道,她之前招惹过好多女孩子,就连J州的州长女儿都被他强迫了。” “州长女儿?” 她顿了顿,语气沉了点,“可不是吗!J州州长,他的势力本来就不大,加上这里是托马斯的地盘,那个女孩被他......之后,就自杀了。” 露西凑近沈烟凝的耳边:“我还听说,J州的州长本来要去总统那报告的,但是没过多久,总统府还没有处理,他就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他也更加肆意妄为了!” 沈烟凝捏着书包带的指尖悄悄收紧,她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草坪,几个学生躺在上面聊天,笑声飘过来,和露西说的事比起来,显得格外不真实。 “总统没收到报告?” “谁知道是不是被托马斯拦下来了!”露西撇了撇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点庆幸,“还好我爸有点实权,跟总统先生关系不错,威廉上次想约我出去,被我爸派的人直接怼回去了,托马斯也不敢说什么,不然我这么貌美,肯定要被他缠上!” 沈烟凝看着她活宝的样子,紧绷的指尖松了松,轻轻点了点头:“这样啊。” “对啊!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权势的重要,如果没有权势,我也就和那些女孩一样了!真庆幸我爸是一个有权势的州长!” 沈烟凝低头呢喃着:“是啊,权势多么重要啊!” “你说什么?” 沈烟凝摇了摇头:“没什么!” 露西突然想起什么,拉着她的手腕晃了晃,“不过话说回来,烟,你和布莱恩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我哥哥。” 露西疑惑地看着他:“可你们不像是啊?” “不是亲的,他是我亲哥的朋友,我哥和他认识好多年了。” 露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突然眼睛一亮,拽着她往校门口的方向走:“走!我请你喝那家新开的咖啡!之前想找你去,一直没碰到,就当谢谢你替大家出了口气!” 沈烟凝被她拉着走,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她看着露西后脑勺晃悠的卷发,轻声应道:“好啊。” 第103章 我忍不了 州政府书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盏台灯亮着冷光,托马斯坐在真皮座椅里,指节死死攥着桌角,指腹把实木桌面掐出几道白痕。 桌上摆着威廉的照片——还是没出事前拍的,威廉穿着棒球服笑得张扬,此刻照片边缘被他捏得发皱。 秘书长垂着头站在桌前,指尖无意识绞着西装下摆,声音发虚:“州长,就算布莱恩先生现在不在M国,这事也得三思……万一走漏风声,他回来肯定不会罢休。” “走漏风声?”托马斯猛地抬头,眼底布满红血丝,语气里满是狠戾,“他去欧洲谈项目,至少要半个月才回!等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相框,指腹摩挲着威廉的脸,声音又沉了下去,“我就这一个儿子,现在他躺在医院里都一个月了……我忍不了。” “可肯恩先生那边也不会同意的。”秘书长硬着头皮继续劝,“他昨天还打电话问过少爷的情况,特意叮嘱您别跟沈小姐那边起冲突……” “他当然不在乎!”托马斯突然把相框摔在桌上,玻璃“咔嚓”裂了道缝,“在他眼里,他亲外孙哪有他的利益重要!他只在乎他的产业!他怕,我不怕!我不怕!” 秘书长吓得往后缩了缩,他犹豫了几秒,还是低声道:“州长,实在不行……就像布莱恩先生说的,您,大不了再生一个……” “再生一个?”托马斯突然笑了,笑声又冷又哑,他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丢过去,笔尖擦着秘书长的裤腿砸在墙上,墨水溅出一大片黑渍,“你告诉我,我找谁生?!”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托马斯能当上州长,一半靠老丈人肯恩的势力,肯恩最忌他在外沾花惹草,这些年他虽然玩的花,但都是偷偷摸摸的,就这样,哪还敢再生第二个? 秘书长僵在原地,脸色发白,好半天才敢小声说:“州长,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用想了!”托马斯打断他,手掌拍在桌上,文件震得乱飞,“就按我说的做——让人盯着沈烟凝的行踪,等她周末去学校,直接把人扣下来!出了事我担着!” 秘书长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知道再劝也没用,只能攥紧拳头,低低应了声:“是。” 他转身往门口走,脚步虚浮,刚拉开书房门,就被一群等着的下属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满是焦急。 “秘书长,州长怎么说?真要对沈小姐动手?” “是啊,万一布莱恩先生回来……” 秘书长猛地推开人群,脸色比刚才更白,他扯了扯领带,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你们自己干吧,我不干了!” 他后退两步,摆着手,“托马斯要疯,我可不跟着疯!再这么下去,布莱恩先生回来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我!他不要命,我还想活命!” 说完,他不等众人反应,就往电梯口跑,脚步快得像在逃。 刚才托马斯眼里的疯狂,让他打从心底里发怵,他可不想替这个疯了的州长陪葬。 剩下的下属面面相觑,看着紧闭的书房门,又看了看跑远的秘书长,没人敢说话。 第104章 再次被绑架 有人想活着,有人却依旧不要命。 秘书长跑去了Y国,但有的是人跟托马斯一起。 商场三楼的女装区飘着淡淡的香氛,沈烟凝好不容易兴致大发,决定自己来试衣服。 试衣间里,沈烟凝刚把香槟色裙身的拉链刚拉至领口,正要打开试衣间的门,余光忽然瞥见后侧掠过一道黑影。 她心头猛地一沉,刚要缩回手转身,后颈已经先一步覆上掌心的温热,紧接着,一块浸了刺鼻液体的布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本能地想偏头躲开,后颈却被另一只手狠狠钳住,鼻腔里的灼痛感瞬间漫上来,连屏住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意识便开始发沉。 “唔——救——” 沈烟凝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肘击,可对方力气极大,狠命地将她往试衣间深处拖。 她的指甲抠着对方的手腕,却只抓到粗糙的布料。 鼻腔里的异味越来越浓,眼前的灯光开始不停地发晃,挣扎的力气像被抽走似的,整个人渐渐软了下去,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那人将声音压得很低:“快,把人带走,不要被发现了!” 试衣间后面的薄墙早被凿开了个通道,两个黑衣男人弯腰将昏迷的沈烟凝扛在肩上,动作迅速地钻了进去。 通道口的伪装板也被他们重新撑了起来,连一点灰尘都没留下。 外面,赫本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指尖捏着手机,目光时不时扫向试衣间的方向。 可时间过了很久,沈烟凝也没出来。 赫本起了疑心:按沈小姐换衣服的速度,早该出来了。 他皱了皱眉,迈开步子走过去,抬手敲了敲门:“沈小姐,您换好了吗?沈小姐——”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赫本的心猛地一沉,又敲了两下,声音提高了些:“沈小姐?” 还是没声。 “刺啦——”一声。 他不再犹豫,伸手拽住帘子的挂钩,猛地拉开。 试衣间里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沈烟凝换下的外套,唯独不见人。 “沈小姐!”赫本的瞳孔骤然放大,手瞬间摸向腰后的枪,转身对身后的雇佣兵低喝:“快!封锁整个楼层出口!去找!” 他的目光扫过试衣间的墙面,抬手,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贴满壁纸的墙壁。 触感发空,和实心墙完全不同。 赫本心头一紧,后退半步,抬起脚狠狠踹了上去! “轰隆”一声,薄墙应声裂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通道露了出来。 旁边的导购员吓得尖叫起来,连忙跑过来:“这位先生!您不能在这里破坏公物!我们要报警了!” “闭嘴!”赫本回头,眼神冷得能结冰,“把这里所有员工控制住!不准任何人离开!” 他话音刚落,几个保镖立刻冲过来,将围过来的导购拦在外面,动作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赫本没再管身后的骚动,抬手将墙面剩余的碎块扒开,通道口扩大到能容两人并行。 他对身边两个身手最好的保镖挥手:“你们跟我走!剩下的人守好出口,立刻联系老奎,让他带人过来支援!” 说完,他率先弯腰,钻进通道。 赫本的手按在腰间的枪上,脚步飞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必须尽快找到沈小姐,绝不能让她出事。 第105章 梦 面包车的铁皮底板硬得硌人,颠簸的震动顺着脊背往上窜,沈烟凝的意识像是泡在水里的棉花,沉得抬不起来。 鼻腔里还残留着那股刺鼻的迷药味,混着车厢里的霉味和汽油味,呛得她喉咙发紧。 她想动,却发现四肢软得没力气,只能任由身体随着车辆的晃动不停的摇摆,在冰冷的铁皮上轻轻磕碰。 意识渐渐模糊,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一般,不知不觉间,她坠入了一个冗长又冰冷的梦。 梦里,是一片刺眼的白。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大褂。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化不开,钻进鼻腔,带着让人窒息的凉意。 她看见了13岁的她。 13岁的她,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手腕上的针管连着输液袋,液体一滴滴往下坠,像敲在心上的钟。 监护仪“滴滴”的声响,单调又刺耳,每一声都在提醒她:她没逃出来,她好像快死了。 她想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想抬手,指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慢慢模糊,又突然清晰。 她看见沈知禹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腕,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他没哭,只是嘴唇抿得发白,一遍遍地说:“烟凝,醒过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她看见妈妈趴在床尾,肩膀一抽一抽地哭,头发一夜之间白了好几根。 看见爸爸站在窗边,背对着她,手指攥着窗帘,指节泛白,连背影都透着绝望。 还有商聿白,他站在角落,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能看见他眼底的血丝,看见他悄悄抹掉的眼泪。 她飘在空中,像一片没重量的羽毛。 她想去拉哥哥的手,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什么都碰不到。 她想喊“妈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连一丝气音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看着他们围着那张空病床哭,看着监护仪的线条突然变成一条直线,看着医生走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不……不要……” 她在心里喊,拼命地想靠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往后退。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白色的病房渐渐扭曲,家人的哭声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沈烟凝的头重重磕在铁皮上,疼得她猛地抽了口气,意识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眼前还是漆黑的车厢,可眼角的湿意却真实得很。 刚才的梦太真了,真到她现在还能闻到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还能感觉到哥哥手心里的温度。 她蜷缩了一下,将脸埋进膝盖,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梦里输液针的刺痛。 原来,那些她以为已经过去的恐惧,从来都没离开过,只是藏在心底,等着某个脆弱的瞬间,重新将她拖进深渊。 副驾驶的人烦躁地踹了踹前面的储物箱,塑料盒撞得“哐当”响,语气里满是不耐:“怎么还没到?这破路,颠得我头疼!” “急什么?还有段山路呢!” 驾驶位的人叼着烟,烟灰抖在裤腿上也没管,方向盘打得有些晃,“托马斯说了,得把人带到山里的废弃仓库,免得被布莱恩的人查到。” “山里?”副驾的人突然坐直了些,眼神往车后座瞟了瞟,声音压低了点,“我刚才好像听见后面有动静——你说那药剂量够不够?这一路颠来颠去的,别给晃醒了!” 驾驶位的人脸色一变,没多想,猛地踩下刹车! 轮胎在柏油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车后座的沈烟凝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冲,额头差点撞在前面的座椅背上。 “你去看看!”驾驶位的人把烟扔出窗外,声音发紧,“要是真醒了,就给她再补一针!托马斯说了,绝不能让她有机会求救!” 沈烟凝的心脏瞬间狂跳,指尖死死攥着衣角,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刚才被刹车晃得差点睁眼,幸好及时咬住了牙,此刻赶紧把眼睛闭得更紧,连眼睫都不敢颤一下,假装还在昏迷中。 车门“砰”地被拉开,脚步声重重地踩在车底板上,带着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凑近。 一只粗糙的手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捏得她骨头生疼,另一只手拿着针管,塑料包装被“撕拉”一声扯开,冰冷的针尖贴着她的皮肤擦过。 她能感觉到针尖刺破皮肤的刺痛,液体被快速推注进去,一股冰凉的寒意顺着血管往四肢蔓延,脑袋瞬间变得昏沉,眼皮重得像挂了铅。 绑匪没多停留,注射完就粗暴地甩开她的胳膊,转身摔上车门,骂骂咧咧地回到副驾:“没醒,不过还是补了一针,这下肯定到地方都醒不了!” 驾驶位的人“嗯”了一声,重新发动车子,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车身猛地一震,继续往山里开。 沈烟凝躺在冰冷的车后座,意识渐渐被药效吞噬,只剩下手臂上残留的刺痛,和心底越来越深的恐慌。 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第106章 不能睡 后颈的昏沉感像潮水般漫上来,沈烟凝的指尖先一步摸向颈间。 冰凉的金属棱边硌在指腹,那是一个长条吊坠。 她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将吊坠牢牢攥在掌心。 药劲来得又急又猛,先是太阳穴突突地跳,跟着眼前的视线开始发飘。 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将涣散的焦点聚起来,可眼皮像坠了铅,每一次开合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同时,喉咙里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温水里,四肢软得提不起劲,只想顺着这股无力感沉下去。 “不能睡,不能睡。” 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指尖猛地加了力道。 吊坠边缘的棱角狠狠嵌进掌心,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窜上来,刺破了那层包裹意识的昏沉。 她低头看向掌心,几道浅红的印子已经陷进手掌了,再用力些,恐怕就要破皮见血了。 可药劲就像是有生命般,稍一松懈便卷土重来。 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失真,车声、说话声,都逐渐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她咬了咬下唇,用牙齿的力道强迫自己回神,下唇也很快泛起白痕,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想起那些被算计的画面,想起三叔四叔丑恶的嘴脸,想起哥哥说 “有我在” 时的眼神,攥着吊坠的手又紧了紧。 “我没那么脆弱。”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声说,声音发飘却带着韧劲。 “哐当”一声巨响,轮胎碾过碎石的颠簸骤然停住,惯性让沈烟凝的身体往前倾了倾。 她立刻松开攥得发疼的掌心,随即,眼皮重重垂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她能清晰感觉到车身的震动消失,车门被粗暴拉开,冷风卷着尘土灌进来,扑在发烫的脸颊上。 “快,把她带进去!” 男人粗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州长马上就到,动作快点,别出岔子!”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应着,下一秒,两只粗糙的大手就钳住了她的胳膊。 这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沈烟凝强忍着疼痛,任由身体像断线木偶般被拖拽着下车。 脚后跟磕在车门边缘,钝痛顺着腿骨蔓延,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头歪向一侧,发丝散乱地遮住半张脸。 碎石子硌着膝盖,拖拽的动作让她的裙摆蹭过满地的尘土,可她始终保持着软塌塌的姿态。 废弃房屋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脚下时不时传来碎玻璃的脆响。 “放着就好,州长马上就过来了!” 终于,拖拽的力道一松,沈烟凝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一瞬间,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她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裂痕硌着肩胛骨,可她依旧纹丝不动,只是让头歪得更彻底些。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被“砰”地关上,落锁的 “咔嗒” 声清晰可闻。 沈烟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指尖悄悄探向颈间,再次触到那冰凉的吊坠棱边。 她没有睁眼,只是借着紧闭的眼皮遮挡,用余光捕捉着屋内的动静。 州长……托马斯。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掌心悄悄攥紧了吊坠。 第107章 他就是活该 “州长。” “州长好,人已经在里面了!” 门外的问好声此起彼伏,带着谄媚的恭敬,刺破了屋内的死寂。 沈烟凝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能清晰听见皮鞋踩过碎玻璃的脆响,一步一步,像踩在心跳上。 “嗯,办的不错。” 托马斯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倨傲,混着得意的笑意,“我倒要看看,布莱恩这回怎么来救她!” 紧接着是一阵放肆的大笑:“伤了我的儿子,就得付出代价!真当我们加奈切家族是好惹的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州长,她被我们注射了强效镇静剂,现在还昏迷着呢。” 之前拖拽她的男人弓着腰汇报,语气里满是邀功的意味。 托马斯瞥了眼地上软塌的身影,三角眼眯起,语气狠戾:“昏迷?那就用水泼醒!” “是!” 话音刚落,“刺啦” 一声水响炸开,一桶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沈烟凝浑身一僵,冰凉刺骨的水流顺着发梢灌进衣领,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裙,贴在皮肤上像无数根冰针在扎。 这个季节的清晨本就带着凉意,冷水浇透后,寒意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手脚瞬间冻得发麻,牙齿都控制不住地开始打颤。 她能感觉到水珠顺着睫毛往下滚,模糊了视线,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原本紧绷着假装昏厥的身体,借着这股寒意,顺势微微动了动。 眼皮颤了颤,好半天才缓缓掀开一条缝。 视线里先是一片模糊的水光,慢慢聚焦后,才看清托马斯居高临下的脸。 他嘴角勾着冷笑,眼神里满是恶意。 旁边的手下正拎着空水桶,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 “醒了?”托马斯踢了踢她的脚踝,力道不轻,“看来这药劲儿也不怎么样。” 沈烟凝没说话,只是缓缓眨了眨眼,掩盖住眼底的一点点清明。 她微微蜷缩起身体,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胳膊,牙齿不停地打颤。 虽然是醒着的,但是还是浑身没力气。 “知道我是谁吗?” 托马斯猛地蹲下身,昂贵的西装裤膝盖处压出深深的褶皱,他一把攥住沈烟凝的下巴,指节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颌骨。 三角眼淬着毒似的盯着她,没等她开口就自问自答,声音里翻涌着滔天怒意:“威廉是我的儿子!” 怎么会不知道! 从废了威廉那刻起,她就把加奈切家族的底查得透彻。 她不住地在心里冷嗤:果然,对这种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祸根,当初就该赶尽杀绝。布莱恩说的没错,她是变了许多,变得如此的愚蠢,如此的心慈手软! “就是你……废了我的儿子?” 托马斯的声音陡然拔高,唾沫星子溅在她湿透的脸上。 没等沈烟凝回应,“啪” 的一声脆响炸开在空荡的屋子里。 沈烟凝的头被打得狠狠歪向一侧,嘴角瞬间破了皮,温热的血珠渗出来。 “你怎么敢动我儿子的,你怎么敢!” 托马斯松开她的下巴,又狠狠推了她一把,沈烟凝单薄的身体重重撞在身后的墙根,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勾勒出颤抖的轮廓,可那颤抖里没有半分惧意。 她慢慢抬起头,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指尖蹭过破皮的地方,传来尖锐的疼,却让她眼底的迷蒙彻底散去。 “他就是活该。” 三个字说得极轻。 托马斯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抖:“你再说一遍?!” 沈烟凝没再开口,只是靠着墙缓缓坐直,湿透的头发往下滴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第108章 恶心 “这是我的地盘!B 州的天,都是我托马斯说了算,今天就算布莱恩插翅过来,也救不了你!更何况,他不在M国了!” 托马斯的笑声像破锣般砸在空旷的屋子里,他直起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睨着蜷缩在地上的沈烟凝,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 他俯身凑得更近,三角眼眯成一条缝,语气里满是挑衅:“布莱恩那小东西前几天还警告我,说沈小姐碰不得、惹不起。我倒想看看,在 B 州这片地界上,还有谁是我惹不起的?” 目光在沈烟凝湿透的衣裙和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上扫过,他喉结动了动,露出一副垂涎又轻蔑的神色:“长得倒是真不错,细皮嫩肉的,难怪能让威廉那小子魂不守舍。” 突然话锋一转,他像是恩赐般开口:“不如我给你个机会,嫁给威廉,做他的女人。之前你废了他的账,我就当没发生过,往后你就是托马斯家的少夫人,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沈烟凝胃里一阵翻涌,生理性的恶心让她忍不住蹙紧眉头,甚至偏过头干呕了一下。 冰冷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可她眼底的厌恶比寒意更甚,声音带着刚被掌掴的沙哑,却字字锋利:“你做梦……痴心妄想!”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她另一侧脸上。 沈烟凝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刚凝结的血痂再次裂开,温热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晕开细小的红痕。 托马斯彻底没了耐心,粗糙的大手猛地掐住她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她的脖子捏断:“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是真想死!华国人不是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一个外来的丫头片子,在我这儿装什么硬骨头!” 脖颈的压迫感让沈烟凝呼吸困难,眼前开始发黑,可她依旧死死瞪着托马斯,眼神里淬着冰。 她挣扎着抬起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手背,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却带着咬牙切齿的狠:“你们……你们父子俩……真是……真是一样的恶心!” 托马斯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掐着她脖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州长,她要是死了,布莱恩先生那边真的说不过去!” 手下慌忙上前,声音里带着急惶的颤抖,“您忘了布莱恩在联邦的人脉?真闹大了……” 托马斯的指节已经泛白,掐着沈烟凝脖子的力道却在听到 “布莱恩” 三个字时松了半分。 他冷哼一声,唾沫星子溅在沈烟凝脸上:“布莱恩算什么东西?真敢为个女人跟我撕破脸?” 话虽狠戾,攥着衣领的手却猛地一松。 沈烟凝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坐在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立刻用双手死死捂住脖子,指腹蹭到一片黏腻的温热,喉咙里像是卡着烧红的铁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剧烈的咳嗽声冲破喉咙,震得胸腔发颤。 “咳咳……咳……” 她弯着腰,咳得几乎蜷缩成一团,眼泪被呛得顺着眼角滚落,混着脸上的水渍和血痕,狼狈却又透着股不肯弯折的韧劲。 第109章 好啊 托马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皮鞋尖狠狠碾过旁边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声音里满是愤怒:“算你命大。” 沈烟凝咳了足足半分钟才缓过气来,她慢慢直起身,后背抵着墙,仰起头,轻笑地看向托马斯。 她脖子上清晰的指痕红得发紫,嘴角的血痂被咳得裂开,渗出新的血丝,可她的眼神却没了半分示弱,直勾勾地盯着托马斯,像是要把他看穿。 漆黑的瞳孔里映着托马斯的身影,像淬了冰的刀子,尖锐又冰冷。 托马斯被她看得莫名烦躁,抬脚狠狠踢飞脚边的空水桶。 桶身“哐当”一声撞在斑驳的墙壁上,水花溅得满地都是,惊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掉渣。 他攥着拳头在房间里烦躁地踱了几圈,皮鞋跟在水泥地上磕出重重的闷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烟凝紧绷的神经上。 趁他转身踱步的间隙,沈烟凝悄悄用指尖勾住颈间的吊坠,将吊坠握在手心。 突然,托马斯停住脚步,他的视线黏在沈烟凝湿透的裙摆上,像沾了蜜的苍蝇,挪不开半分。 他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嘴角往耳根扯出个歪斜的笑,法令纹里堆着油腻的褶子。 那笑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藏不住的贪婪,像盯着猎物的野兽。 干裂起皮的嘴唇被他用舌头缓慢地舔了一圈,舌尖划过唇纹时还刻意顿了顿,发出细微的“啧啧”声,声音黏腻得像化不开的糖浆,混着浓重的烟酒气飘过来:“不如,我再给你一个选择,如何?” 话音刚落,他又“嘿嘿”地贼笑起来,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含糊的痰音。 粗糙的手指往下巴上摸去,指节泛着烟渍的黄,指甲缝里还嵌着黑泥,就那么慢悠悠地摩挲着胡茬,动作轻佻得令人作呕。 摸了没两下,他像是觉得不够,又把舌头伸出来,飞快地舔了舔下唇,眼神扫过沈烟凝颈间的指痕时,瞳孔里的光更暗了些,带着毫不掩饰的猥琐。 沈烟凝下意识地往墙根缩了缩,后背死死抵住冰凉的墙面,指节在袖管里攥得发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逼着自己垂下眼,不去看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可他的呼吸声、舔嘴唇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既然不肯做威廉的女人,那……做我的情人,如何?” 见沈烟凝没说话,他笑得更加放肆,语气里满是自以为是的掌控:“跟着我,保你在 B 州没人敢欺负,比跟着布莱恩那个狐狸强多了。” 沈烟凝冷笑道:“托马斯,你不是很惧怕你的老婆吗?怎么,还敢在外面养情人!” 托马斯听到后,大笑起来:“我只是不敢和外面的女人乱来,怕在外面留了野种,但是,养几个情人,还是没问题的!” 他顿了顿:“更何况,你是布莱恩的人,让布莱恩的人做我的情人,她,包括肯恩,肯定不敢说什么的!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做我的情人,如何?” 沈烟凝垂着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厌恶,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嗤笑一声,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样啊!好啊——” 第110章 痴心妄想 这声应答让托马斯眼睛一亮,刚要伸手去碰她的头发,却见沈烟凝指尖在吊坠侧面轻轻一按。 “咔嗒一声轻响,原本长条状的金属吊坠瞬间弹出锋利的刀刃,寒光乍现的小刀已经抵在他颈侧动脉处,力道之大,让皮肤立刻泛起一道白痕。 “好你的大头鬼,真是痴心妄想!” 托马斯的笑容僵在脸上,整个人像被冻住般不敢动弹,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托马斯很矮,只有1米8不到的身高,而沈烟凝有1米72,刚好可以刺中他的脖子。 “州长!” “托马斯州长!” 托马斯的手下惊慌地叫了起来,拿起枪指着沈烟凝。 “都别过来!” 沈烟凝缓缓抬起眼,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惧意,反而透着股同归于尽的狠戾,声音冷得像冰:“我可不怕死,就看看,托马斯州长舍不舍得陪我一起下地狱了!” 药劲像涨潮的海水般再次漫上来,沈烟凝的手腕先是隐隐发麻,随即不受控地泛起细颤。 她立马伸出左手,扣住托马斯的脖子,右手则是抵在左手上,拿着刀。 刀刃在托马斯颈侧轻轻晃了晃,她立刻咬紧下唇,齿尖深深嵌进唇肉,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的左手握住刀刃,飞快的抹过,一刹那,手掌鲜血直流,可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清醒。 带血的刀死死抵在托马斯的脖子上,他的喉结疯狂滚动,刀刃薄而锋利,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透皮肤。 他的视线死死黏在那截闪着寒光的金属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我倒想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们的枪快!” 沈烟凝的声音因药劲侵扰带着细微的颤,却字字淬着狠劲,黑眸里翻涌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反正我不怕死,拉个州长垫背,一起下地狱,值了!” 门外的手下们早被动静引了进来,七八个人挤在门口,手里的枪都拔了出来,却没人敢贸然上前。 几个穿黑西装的壮汉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留络腮胡的忍不住往前挪了半步,压低声音劝:“州长,这丫头疯了,我们……” “别过来!” 沈烟凝眼尾猛地一挑,手腕骤然加力。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刀刃直接扎进托马斯颈侧的皮肉里。 鲜红的血珠瞬间涌了出来,顺着刀刃往下淌,滴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烫得她指尖一缩,却依旧死死攥着刀柄。 “啊!” 托马斯惊得浑身一弹,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退后!都给我退后!谁再往前一步试试!” 他的手举在半空,既不敢碰刀刃,又不敢推开沈烟凝,整张脸因恐惧涨成了猪肝色。 络腮胡的脚顿在原地,枪托 “哐” 地撞在门框上,却再也不敢动。 沈烟凝盯着托马斯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故意晃了晃手腕,让刀刃在皮肉里轻轻转了半圈。 脖子上的血痕立刻深了几分,顺着颈侧往下流,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领口。 “看见没?”她的声音带着药劲带来的沙哑,却透着掌控者的冷冽,“我的手可没那么稳。” 她刻意让手腕又颤了颤,刀刃擦着动脉轻轻划过,“要是这药劲再上来些,我没抓牢……州长,您颈间的动脉这么脆,可别怪我不小心扎破了。” 托马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的冷汗汇成水流,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看着沈烟凝眼底那片毫无惧色的漆黑,忽然意识到这丫头是真的不怕死。 她眼底没有丝毫求饶,只有破釜沉舟的狠戾。 托马斯连动都不敢动,只敢盯着那截染血的刀刃,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你……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 最近太忙了[爆哭],想起来了要更,想着想着,又忘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0章 痴心妄想 第111章 哥,你终于来了 “砰——” 铁门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木屑飞溅的瞬间,密集的枪声骤然炸响,“哒哒” 的子弹穿透空气。 “州……州长!大事不好了!” 一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胳膊上还淌着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布莱……布莱恩带着人打进来了!外面……外面全是他的人!” “什么!” 托马斯猛地一惊,颈侧的刀刃跟着颤了颤,他下意识想挣开,却被沈烟凝骤然加力的手腕逼得僵住。 刀尖又深了半分,鲜血顺着衣领往下淌。 “别乱动!” 沈烟凝的声音因药劲和紧张透着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掌心的刀柄被汗水浸得发滑,可她死死攥着,视线死死锁在托马斯脸上。 “你怎么敢杀了我!” 马斯的怒吼还没说完,门外已经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急切的呼喊穿透枪声:“崽崽!” 沈知禹几乎是跟着枪声闯进来的,深灰色的衬衫的袖口被扯得凌乱,平日里沉稳的眉眼此刻写满焦灼。 他身边跟着的雇佣兵迅速与托马斯的手下交火,枪声与惨叫声混在一起,托马斯的人没撑几秒就接二连三地倒下,温热的血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当沈知禹看清被刀抵着的托马斯,以及沈烟凝颈间狰狞的指痕、嘴角的血迹时,瞳孔骤然收缩,什么都顾不上了,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崽崽!” “哥,你……”终于来了! 沈烟凝听见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药劲带来的昏沉瞬间席卷全身。 她想扬起嘴角说自己没事,可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旋转,握刀的手无力地垂下,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臂将自己捞进怀里,带着熟悉的体温与安心的气息。 沈知禹看到沈烟凝倒下,一把将托马斯狠狠推开。 托马斯踉跄着撞在墙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雇佣兵死死按在地上。 “崽崽——崽崽——!” 沈知禹抱着她瘫软的身体,手指颤抖地抚上她颈间的指痕,又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声音里满是慌乱,“别睡!哥在这儿!医生就在外面,别睡啊!” 沈烟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没能睁开眼,只是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受了伤的小猫。 布莱恩快步走过来,看着沈烟凝苍白的脸,眉头紧锁:“医生已经在外面了,你先带小丫头出去,托马斯交给我处理。” 沈知禹没应声,小心翼翼地将沈烟凝打横抱起,脚步匆匆地往外走。 怀里的人很轻,浑身冰凉,颈间的红痕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眼。 他低头看着妹妹毫无血色的唇,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来晚了,他差点就失去她了,他唯一的妹妹。 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和布莱恩在一块,庆幸托马斯的秘书长提前找到了布莱恩,否则,他就要失去他唯一的妹妹了! 门外的阳光透过走廊照进来,落在沈烟凝安静的脸上,也落在沈知禹紧绷的侧脸上。 第112章 梦魇 私人医院的深夜静得能听见监护仪 “滴滴” 的轻响,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 VIP 病房里。 沈知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衬衫袖口依旧是白天匆忙时卷起的模样,露出的小臂绷着紧硬的线条,眼底的红血丝比六小时前更重了些。 他的视线始终黏在病床上的人身上,连眨眼都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 沈烟凝睡得极不安稳,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出细碎的呓语,手指在被子上无意识地抓挠。 此刻,原本搭在被子上的手忽然攥紧,指节泛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的东西。 她的眉头紧紧蹙着,眼睫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却时不时剧烈地颤动几下,喉咙里溢出含糊不清的低语,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别……别碰我……” 她忽然呢喃出声,声音里裹着未散尽的惊恐,但又带有狠厉,一只手胡乱地在脖子上抓着什么东西,“刀……我的刀……我的吊坠呢!” 那只手上午刚缝了三针,纱布还缠着厚厚的几层。 此刻,她抓挠得急切,指尖用力抠着衣领,纱布边缘很快洇出一圈刺目的红。 鲜血从纱布里渗出来,晕开一小点暗红。 沈知禹的心猛地一揪,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慌忙攥住她乱挥的手腕。 指尖刚触到纱布,黏腻的温热就透过布料渗过来,他的指节控制不住地发颤,声音都带上了细碎的抖:“崽崽!别抓!手会裂开的!” 她的手冰凉,指尖还带着未褪的颤抖,即使在昏睡中,手指依旧下意识地蜷缩着,像是还在握着那把救命的小刀。 “刀…… 我要刀……” 沈烟凝的呓语变得急促,冷汗顺着鬓角滑进枕头,眉头蹙得更紧,“别过来……别碰我……” “崽崽,崽崽,我在呢,我在呢。” 他把她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蹙起的眉头,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哥哥在,哥哥在呢,没人能碰你,不怕,不怕。” 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没事了,都过去了。” 沈知禹连忙俯身,正要把被子重新掖好,却见她突然蜷起身子,膝盖抵着胸口,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单薄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不……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手指死死抠着自己的胳膊,“血……好多血……” 颈间的纱布蹭得微微松动,露出一小截还泛着红的指痕。 没等沈知禹反应,她又疯狂地摇晃起脑袋,额角轻轻撞在枕头上,发出细碎的闷响:“不要!不要过来!哥…… 聿白哥,救我——救我!”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给太爷爷添麻烦,不能,不能——” 儿时的回忆与如今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沈烟凝痛苦万分。 沈知禹连忙俯身,轻轻抱住她。 “哥在,哥在!” 沈知禹不停地安抚着她,小心翼翼地把被子重新掖好,指尖碰到她冰凉的肩膀时,忍不住多捂了几秒,“没人能欺负你了。” 他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让她感受自己的温度,“哥哥在这儿守着你,一直都在。” 沈烟凝的呓语渐渐低了些,却依旧不安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嘴里断断续续地念着:“哥……别离开……” “不离开,哥哥不离开。” 沈知禹的喉结滚了滚,眼底泛起一层水光。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额角的碎发,指尖擦过她脸颊上未干的冷汗,“我就在这儿,等你醒过来。醒了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沈知禹就这样坐着,一直拉着她的手,时不时轻声安抚几句,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窗外的夜色渐深,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光。 第113章 让他醒来就看到我 “吱嘎——” 一声极轻的摩擦声在寂静里漫开,像是怕惊碎了空气。 门被人从外小心翼翼地推进来,先裂开一道窄缝,接着缝隙慢慢放宽,布莱恩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没说话,视线先越过沈知禹,飞快扫了眼床上昏睡的人,确认没被惊动,才转向沈知禹。 沈知禹坐在床边的木椅上,背微微弯着,肩膀微微垮着,像是被什么东西坠着。 他的右手搭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裤,眼神自始至终都黏在床上人的脸上,连布莱恩走近,他都没挪开视线。 “你要不先去隔壁休息一会,”布莱恩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劝说,“我看着她。” 沈知禹这才缓缓转过头。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黑,眼白泛着点红,大概是熬了许久。 面对提议,他没立刻应声,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 动作很慢,幅度很小,像是怕动静大了,惊扰到床上的人。 等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哑得厉害,视线已经重新落回床头,眉头微蹙着:“我看着吧,起码让她醒来就看见我。” 布莱恩的头垂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眉眼,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角在微微颤抖。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又涩又哑:“抱歉,都怪我,差点……” “差点”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他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避开了沈知禹的视线,转而看向床上昏睡的烟烟,眼底翻涌着难以掩饰的自责与后怕。 沈知禹缓缓摇了摇头,语气里没有半分怒气,只有沉沉的懊悔:“布莱恩,这件事,不仅仅怪你,更怪我们所有人。”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床沿磨旧的木纹上,声音低了几分,“如果我们在那时候就将托马斯一家处理了,也不至于……” “知禹,我……”布莱恩猛地抬起头,眼尾泛着淡淡的红。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当初的考量,可话到嘴边又堵了回去。 那些“以为托马斯会顾全家族利益”的念头,此刻想来只觉得荒唐又可笑。 他抬手蹭了下脸颊,声音发颤:“我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我以为他起码会收敛的。” 可“以为”终究只是以为。 这句话没说出口,却像根刺,扎得他喉间发紧。 “托马斯我已经让人控制住了。你要怎么做,放手去做,”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死了,我担着!” 沈知禹终于有了些明显的反应。 他抬眼看向布莱恩,随即又落回烟烟脸上。 “嗯,等烟烟醒了,我再去处理。” 布莱恩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还有,那个叫赫本的雇佣兵在庄园里跪到现在了,你看,要怎么处理。” “就让他跪着吧!” 他顿了顿,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重了几分:“我们家花钱可不是请废物的!我上次就警告过他,烟烟要出了半点事,他都得拿命来偿。” 话音落,他又静了静,眼神里的狠戾慢慢淡下去。 他抬手拂开烟烟额前一缕乱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所有的事,都等烟烟醒来再说。” 布莱恩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眼底藏不住的焦灼,没再多说,只是点头时视线扫过沈知禹紧抿的唇角,低声应道:“好。” 第114章 肯恩 “扣扣扣——” 外面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在满室沉寂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知禹指尖一顿,几乎是立刻抬眼看向门口。 布莱恩已经起身,脚步放得极轻。 门被打开,只见门外站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衣料熨得笔挺。 见门开了,他立刻微微颔首,敬了个规整又恭敬的礼,声音压低:“布莱恩先生,肯恩先生在外面,说是想要见见您。” “肯恩?”布莱恩眉峰猛地一蹙,声音压得极低,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烦躁,“他来做什么?” “是为了沈小姐的事。”男子垂着眼帘。 “呵——”布莱恩嗤笑一声,指尖在门框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指节泛白。 他侧过身往走廊瞥了眼,眼神里淬着寒意:“这个时候倒是出现得快!让人带他去贵宾休息室等着。” “是。”男子腰身弯得更低了些,颔首应下后,转身时脚步放得比来时更轻,很快便消失在走廊拐角。 休息室里。 肯恩在皮质沙发上坐得笔直,却忍不住每隔几分钟就偏头往门口瞟,指尖反复摩挲着西装裤。 茶几上的玻璃杯里,热水早没了凉气,杯壁凝的水珠顺着杯底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却没心思碰。 一个小时后。 “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 肯恩几乎是弹着站起来的,西装下摆扫过沙发扶手。看见布莱恩走进来,他立刻弓了弓腰,双手不自觉垂在身侧,声音里带着急切:“布莱恩先生。” 他的视线扫过沙发上的肯恩,唇角扯出个极淡的弧度,语气听着平和,眼神却冷得像没晒透的阴面墙:“肯恩先生,让您久等了。” 肯恩连忙摆手,掌心的汗蹭在裤腿上,留下点浅痕:“没有没有,是我多有打扰。我今日来,是想来看看沈小姐如何了!” “呵——” 布莱恩嗤笑一声,抬步走到对面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后靠,指尖随意搭在扶手上,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他斜睨着肯恩,眼尾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肯恩先生还是直说吧,我可没时间陪你试探。” 肯恩的脸瞬间涨得微红,又飞快褪去血色,尴尬地抬手蹭了蹭鼻尖,眼神往门口飘了飘,才低声道:“是是是,您说的是。我就是想问问,您打算怎么处理托马斯。” 布莱恩抬眼瞥他,指尖停了敲击,语气沉了几分:“肯恩,我很早就警告过托马斯,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他偏偏不信。”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视线锐利得像刀,“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件事不是我做得了主的,至于能做主的那个人想要怎么处理,我就不得而知了。” 话音落,他靠回沙发,端起桌上冷掉的水杯晃了晃,水珠顺着杯壁滑下来:“肯恩,我相信你没那么蠢,为了一个外人,连艾尔瓦多家族全族都置之不顾。” 肯恩的脸“唰”地白了,手指猛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发颤:“您说的是。他做出此事,我自然是不敢保他,只是我那个女儿和外孙,你看……” “托马斯惹了不该惹的人。”布莱恩突然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冷,连声音都带着冰碴子,“他的妻子和儿子能不能活,全看沈家。” 他往前倾身,几乎是盯着肯恩的眼睛,语气重得像锤子砸在心上,“肯恩,我劝你不要插手,免得搭上整个家族!” “布莱恩先生,可……可那是我的女儿,我……” 肯恩急得往前探身,膝盖差点撞到茶几,声音里带上急切。 布莱恩猛地抬手,指尖在茶几上重重一点,发出“咚”的轻响。 肯恩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身体一僵。 布莱恩靠回沙发,眼神冷得吓人,一字一顿道:“肯恩,学聪明点,到底是你的女儿重要,还是全族重要,你自己掂量掂量!” 肯恩的肩膀猛地垮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无力地晃了晃,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再说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