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昏沉感像潮水般漫上来,沈烟凝的指尖先一步摸向颈间。
冰凉的金属棱边硌在指腹,那是一个长条吊坠。
她的指节无意识地收紧,将吊坠牢牢攥在掌心。
药劲来得又急又猛,先是太阳穴突突地跳,跟着眼前的视线开始发飘。
她用力眨了眨眼,试图将涣散的焦点聚起来,可眼皮像坠了铅,每一次开合都要费极大的力气。
同时,喉咙里泛起了淡淡的苦涩。
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温水里,四肢软得提不起劲,只想顺着这股无力感沉下去。
“不能睡,不能睡。”
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指尖猛地加了力道。
吊坠边缘的棱角狠狠嵌进掌心,尖锐的刺痛顺着神经窜上来,刺破了那层包裹意识的昏沉。
她低头看向掌心,几道浅红的印子已经陷进手掌了,再用力些,恐怕就要破皮见血了。
可药劲就像是有生命般,稍一松懈便卷土重来。
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失真,车声、说话声,都逐渐变得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她咬了咬下唇,用牙齿的力道强迫自己回神,下唇也很快泛起白痕,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想起那些被算计的画面,想起三叔四叔丑恶的嘴脸,想起哥哥说 “有我在” 时的眼神,攥着吊坠的手又紧了紧。
“我没那么脆弱。”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声说,声音发飘却带着韧劲。
“哐当”一声巨响,轮胎碾过碎石的颠簸骤然停住,惯性让沈烟凝的身体往前倾了倾。
她立刻松开攥得发疼的掌心,随即,眼皮重重垂下,连呼吸都刻意放缓。
她能清晰感觉到车身的震动消失,车门被粗暴拉开,冷风卷着尘土灌进来,扑在发烫的脸颊上。
“快,把她带进去!”
男人粗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州长马上就到,动作快点,别出岔子!”
“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 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应着,下一秒,两只粗糙的大手就钳住了她的胳膊。
这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沈烟凝强忍着疼痛,任由身体像断线木偶般被拖拽着下车。
脚后跟磕在车门边缘,钝痛顺着腿骨蔓延,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头歪向一侧,发丝散乱地遮住半张脸。
碎石子硌着膝盖,拖拽的动作让她的裙摆蹭过满地的尘土,可她始终保持着软塌塌的姿态。
废弃房屋的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脚下时不时传来碎玻璃的脆响。
“放着就好,州长马上就过来了!”
终于,拖拽的力道一松,沈烟凝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一瞬间,后背传来一阵钝痛,她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裂痕硌着肩胛骨,可她依旧纹丝不动,只是让头歪得更彻底些。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被“砰”地关上,落锁的 “咔嗒” 声清晰可闻。
沈烟凝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指尖悄悄探向颈间,再次触到那冰凉的吊坠棱边。
她没有睁眼,只是借着紧闭的眼皮遮挡,用余光捕捉着屋内的动静。
州长……托马斯。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掌心悄悄攥紧了吊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