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华要干大事,需要以百万两为单位的银子,所以他才费这么大的事,先“发明”肥皂香皂打响名气再把“秘方”高价出售...或许有人会问,他干嘛不直接打家劫舍、绑票勒索呢?问得好,扬州这么多富商豪强,随便抢几家或搞绑票啥的,就能搞到百万两银子了,但夏华没这么做,首先,他是“正义之士”,不能行“不义之事”,有钱人不一定就是坏人,
其次,那些富豪可不是软柿子,人家有家丁护卫,又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夏华对他们干那事等于捅马蜂窝,人家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会发动黑白两道的势力追究到底,如此,夏华还怎么在扬州立足?他拿到银子后只能要么远走高飞要么落草为寇,反正这么做会带来很多麻烦。
然而,黄应龙主动对夏华出手,情况就不同了,夏华不招惹他,他也会暗算夏华,横竖都是撕破脸,夏华还顾忌什么呢?
在对付黄应龙这件事上,夏华没打算玩什么计谋,太费事,直接动刀子,既简单又高效,都已经是乱世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啥?
“赵兄,黄应龙肯定派人在附近接应你吧?”夏华问道。
赵炎点头:“村北三里地外的那片树林里,有五个黄家的家丁等着我把你劫去。”
“黄应龙人在哪里?”
“他宅邸众多,其中一处在瘦西湖北岸边的堡城村,我就是在那处宅邸里见到他、接受他的指示的,那处宅邸位置偏僻,他应该是想把你长期拘禁在那里慢慢折磨逼问,他人现在也应该就在那里等着。”
“那处宅邸有多少护卫?”
“三四十个。”
“好得很!”夏华满意地看向绣春,“召集弟兄们!”
十几分钟后,曲吉东、翁永祥、陈明、许云峰、杨宁、谭东、押住等三十名夏华团队的战力骨干人员齐齐聚集在夏华的房间里,在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后,他们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都摩拳擦掌着要跟黄家干一场。
“弟兄们!”夏华目光炯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我要让他不死也得掉三层皮!抄家伙!”
大半个小时后,赵炎带着被反绑双手、嘴里还勒着布条的夏华到了君临村北三里地外的那片树林里,正如他所说,五个牛高马大、手持兵刃的黄家家丁在等着他,现场还停着一辆马车和几匹马。
“赵先生!”家丁们为首者见赵炎带着夏华过来,惊喜地上前迎道,“这么快就办妥了?”
赵炎淡淡地道:“我做事什么时候让黄老爷失望过?”
“好!好!”那人喜不自禁地看着嘴里呜呜咽咽、身体扭动挣扎的夏华,一挥手,两个手下上来抓住夏华丢进马车,“我们这就回去吧!老爷在等着呢!走!”
“驾!”赵炎和这五人纷纷上马上马车,前往黄应龙在堡城村的宅邸。
在他们身后,个个一身黑衣并且黑布蒙脸、全副武装的曲吉东等人悄无声息地尾随跟上。
黄家有很多处宅邸,堡城村的这处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即便如此,这处园林式宅邸对广大普通人而言也是高不可攀的顶级豪宅,该宅邸占地十多亩,建筑布局错落有致,雕梁画栋、匠心独运,竹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繁花点缀其间争奇斗艳,曲径通幽,小桥、流水、池塘、假山...相映成趣,古树参天映碧水,花开四季香满溢,亭台楼阁藏绿荫,
湖光山色两相宜,石桥横跨碧波上,水榭听风赏芬芳。身在其中,每步皆景,美不胜收。
园林正中是一方大池塘,荷花盛开怒放,金鱼倘佯戏波,水底可见金点银粼闪闪,因为池塘里被黄应龙扔了很多特制的带有挂钩的金条银锭,有时他在这里招待客人,酒足饭饱后便带客人来池塘边“钓金银”,客人不管是钓上银锭还是金条,都赠予客人,以此游戏为乐。没办法,钱太多了,烧得慌。
灯火通明的宅邸正厅内,黄应龙喜气洋洋地看着被带进来的夏华,笑得合不拢嘴,露出嘴里的好几颗大金牙,一旁的黄应龙长子黄志清也满脸得意和睥睨的笑。
“赵先生不愧是赵先生,手到擒来呀!”黄应龙笑呵呵地看着赵炎。
赵炎淡笑一下。
黄应龙看向夏华,喜得眉开眼笑,就好像他眼前的夏华不是活人,而是一尊金人,并且还是镶钻的。
夏华眯起眼端详着黄应龙和黄志清,黄应龙年过六旬,肥头胖脸、气色红润、精神矍铄,大腹便便、富态十足,活像弥勒佛,但眼神里闪烁着阴恻恻的贪婪和毒辣,不折不扣的佛相蛇心,黄志清就像年轻二十岁的黄应龙,父子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但长得像,性格也是一模一样。
“哎呀!你们怎能这样对待夏公子?这岂是我黄家的待客之道?还不快给夏公子看座!”黄应龙变脸换上一副嗔怒责备的表情,装模作样地呵斥着现场的家丁们。
夏华懒洋洋地看着黄应龙的拙劣表演,黄应龙当然也知道他的表演很拙劣,他压根懒得精心表演,因为在他眼里,夏华不过烂泥里的一只蝼蚁,他需要在夏华面前表演么?
被解开绳子后,夏华也不客气,在最近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歪头斜视着黄应龙父子俩。
看到夏华这副做派,黄志清哑然失笑,在他看来,夏华简直就是不知死活,都落到别人手里了,居然还这么托大,“呵呵,你是不是以为你掌握着那几个秘方,就可以有恃无恐了?”黄志清心里阵阵发笑,
他觉得夏华幼稚得可怜,完全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你该不会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拿你没办法,还要接受你的条件吧?太可笑了!你都落到我黄家的手里了,接下来可就任我黄家宰割了,把你关在密室水牢里折磨个三五天,你还不竹筒倒豆子?”黄志清想着,他都有点同情夏华了。
“夏公子,这么冒昧地把你请到敝府,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见谅。”黄应龙笑容可掬,就像那只给鸡拜年的黄鼠狼,“是这样的,我黄家怀着十二万分的诚意,想跟夏公子你合作经营肥皂香皂生意,还有夏公子你的另外几个生意构想,我黄家都包了!夏公子你足智多谋,我黄家富可敌国,你我展开合作,可谓珠联璧合,必将无往不利呀!”
夏华干笑一声:“行啊,但不知黄老爷你打算给我多少钱呢?”
黄应龙笑道:“你放心,该给你的,肯定会给你。”
夏华皮笑肉不笑:“啥意思?给我画大饼啊?”
黄应龙也皮笑肉不笑:“你别误会,老夫说了,该给你的,肯定会给你,你尽管放心吧!”
夏华耸耸肩:“我要是拒绝跟你黄家合作呢?”
黄应龙仍然笑眯眯,但已是不折不扣的笑里藏刀:“那...老夫迫于无奈,只能请夏公子你委屈委屈,留在敝府长住了。”
夏华满脸惊诧:“啥意思?囚禁我?”
黄应龙呵呵一笑,没回答这个低能的问题,黄志清实在憋不住了,他深感好笑、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地看着夏华:“我说姓夏的,你是三岁小孩吗?还没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老实实地说出肥皂香皂的秘方,还有你的别的生意点子,这样,我黄家还会赏你一点残羹剩饭吃,如若不然...”
他脸上的笑变得阴冷起来,“你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夏华惊慌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违法犯罪!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黄志清再次被夏华逗笑了:“天理?王法?我告诉你,这世上,钱就是天理,就是王法,我黄家富甲四海,在扬州,我黄家就是天理,就是王法!再说了,你这样的蝼蚁,死了一只两只甚至一千只、一万只,谁会在意?这么多年来,我黄家不知踩死了多少只你这样的蝼蚁!”
夏华悲愤道:“你们太过分了!怎能如此草菅人命!你们黄家早晚会有报应!”
黄志清发现夏华真的很幽默,他又一次忍俊不禁:“报应?哈哈哈...报应?在哪儿呢?”
就在这时,外面的幽暗静谧中突然间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和各种惊呼叫喊惨嚎声,让黄应龙、黄志清几人都吃了一惊,一个家丁护卫满脸惶急、气喘吁吁地奔来:“老爷!大少爷!不好了!有贼人闯进来了!”
“什么?”黄应龙和黄志清都又惊又怒并感到难以置信,“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扬州是此时全国为数不多的“安全区”之一,截至目前既未遭到满洲人侵害也没有受到流寇袭扰,更没有土匪山贼,所以黄应龙和黄志清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心理防备。
“行了,不陪你们玩了。”原本像落入狼窝里的小绵羊一样可怜巴巴的夏华伸了个懒腰,神态大马金刀、语气悠然自得地道,“时间到了,你们的报应来了。”
黄应龙和黄志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起看向夏华,同时急急示意现场的六个家丁动手。
夏华继续稳稳坐着,赵炎出手了,他眼中精光和手中剑光一起烁然一闪,青锋出鞘,“唰唰唰...”长剑在他手中飞旋舞起,身形动作和剑招都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既迅疾刚猛、势不可当又行云流水、密不透风,剑刃在那六个扑上来的家丁间划掠开一道道弧形的流光和残影,现场风声凛凛。
仅用几秒,赵炎收剑回鞘立定,面不改色气不喘,那六个家丁齐齐动作定格、瞪大眼睛、咽喉飙血地倒了下去。
“你...你们...”黄应龙和黄志清看着赵炎,又看了看夏华,两人的脸上一起露出了恐惧。
夏华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惊恐万状的黄应龙和黄志清:“黄老爷、黄大少爷,虽然我先前对你们完全不熟,但通过你们今晚对我做的事以及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已经完全确定了,你们不是啥好人啊,”
他嘴角上扬,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巧了,我也不是啥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