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付遇衍始终一言不发。他的帽子盖下来,沉默地将头扭向窗外。
付黎之不知道他又抽哪门子的风,索性也赌气着不说话。
沿着小巷前往走时,她也不管身后那人走得有多慢,甚至连头都不转一下。
只是停在门口时,她猝然发现门口堆了几个喝空了的酒瓶子,易拉罐的中段还瘪了一块。她脸色顿时一变:“哪个邻居这么没素质啊,这里就没监控吗,怎么老有人往别人家门口扔东西啊!”
她没注意到,身后的付遇衍在看到那几个酒瓶子时,心止不住地颤了好几下。
他忘记处理了。
但在她面前,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进门后,正要避开付黎之走,前方的人却猝不及防地转身了。
从方才到现在,她就隐隐感觉不对劲。他的头始终低低的,就连视线也一直在躲着自己,于是上前一把掀开他的帽子。
原本遮挡的帽檐之下,他的面容瞬间显露了出来。
额头、鼻梁,清晰可见的淤青痕迹。
付黎之眼眸一下瞪大,质问道:“你这伤口又是哪来的?”
“碰…”
“又是碰到了?”虚假的理由付黎之早就听厌了,她怒目注视着他,“你怎么总是那么容易碰到,你到底能不能说句实话!不行的话我就报警,就说有人恶意袭击!”
她作势拿出手机就要拨过去,然而下一秒,手腕被死死地扣住了。
付遇衍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警察不会管的。”
付黎之立马反驳:“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连我的伤口怎么来的你都不知道,你报警要说什么?”付遇衍冷声反问。
“那我就装监控。”付黎之咬牙,强硬地说:“反正总能拍到!”
见她这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付遇衍闭了闭眼。静默一刻,他疏离地说:“付黎之,你要么回付家,要么就什么都不要管。”
一句话,将付黎之所有还未说出口的话全都堵在喉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里隐隐有泪水在打转:“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的神情冷到极致,面对她,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眼泪啪嗒地掉落下来。
“谁想关心你啊,你少自作多情了!”她哽咽着大喊着。
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袋子,赌气说:“我才不要你帮我拿东西!”
随即抹开眼泪,直接转身跑进房间里将门锁上。
生平少有的被人这样对待,还次次都是他,付黎之心里委屈极了,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外头始终没有动静传来,她越想越气,猛然站起身,当着他的面走到书桌前开始收拾起东西。
瞧见她的举动,付遇衍眼睛微眯了下,见她背上书包就要往外头走,他及时拉住她,音量都提高了些:“大晚上的你去哪?”
付黎之用力地甩开他的手,眼睛并未在他身上停留一秒:“回家啊!你不是让我滚回去吗!”
她的声音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紧盯着她几秒,付遇衍悬在半空的手还是落了下来,没再有任何的动作。
瞧不见什么人烟的小巷上空,此刻明月高悬,从后方映射出付黎之的影子。蓦然,她瞥见自己长长的影子下,还交叠着一道影子。
她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身后的人大喊:“别跟着我!”
但任她怎么说,那道影子始终伴随了自己一路,直至张叔的车开到她跟前,影子才渐渐退去。
*
翌日一早,付黎之下楼吃饭时,见到徐若声,神情浅淡地喊了声:“妈妈。”
但徐若声却有些惊讶,她昨日很早就睡了,半点没发觉有人开门回来的动静。若是付遇衍也在,这个点他怕是早就下来的,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一提到这个付黎之就来气,她脸颊气鼓鼓的,默不作声地喝着粥。
徐若声见着反应,也能猜出一二来:“吵架了?”
“谁要跟他吵,犟种!”付黎之不悦地说。
“你这孩子。”徐若声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阿衍和我们终究没有血缘关系,他心里也有这个芥蒂在,所以总是不敢麻烦我们太多。你别也总摆出一副排外的样子,他就小你一岁,这些事情他都懂,他看着心里也不好受的。”
“可我帮他他也拒绝啊。”付黎之嘟囔道,想起昨晚那事,眼眶又因为委屈蓄满了泪,“又不是我老是要故意针对他。”
徐若声轻轻地帮她拭去眼泪,耐心说:“妈妈知道。但是你想啊,他小时候在福利院受了那么多苦,心思本就容易敏感,我们无端说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变成刺中他心脏的针。久而久之,他会认为待在付家还不如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我们不是好心办坏事了吗?”
听她这么说,付黎之还真开始思考起来自己昨晚有没有说什么过火的话,闪过那句“谁想关心你,你少自作多情”时,眼睫蓦然颤了颤。
沉默良久,她低低地说:“在他眼里,我那么坏吗?”
居然都把她和福利院那群欺负他的人沦为一谈了。
“那自然不会。”徐若声说,“阿衍要是讨厌你,怎么会同意帮你补习?会同意让你住在他的公寓里?说明他心底里也是将你当作家人来看的。”
“那我和他道个歉?”付黎之问。
但是话一脱口,她又否定自己道:“不行,他必须先和我道歉,然后我再原谅他,然后再也不和他吵架了。”
徐若声知道她向来不服软的性子,温声说:“先吃饭吧。”
一整个上午,付黎之都在房间里玩游戏,尽兴之后,才想起自己还有卷子没写。于是老老实实从床上爬起,坐到书桌前。她一手托着脸,毫无头绪地看着那些题,会写的不算多,盯着那些令人犯困的符号良久,下意识想找付遇衍问,恍然意识过来两人还在冷战。
她傲娇地挤了挤眼,见这么久了手机都没有他的消息弹过来,生气地喃喃道:“切,有本事一辈子不回家。”
想着也写不出来,她索性在群里求助道:二添,数学卷子写完了吗,发我抄抄。
许添添很豪气地将作答情况全都发在群里,以防平津又问一次。
见有救了,付黎之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奋笔疾书,最后一笔落下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还以为是徐若声给她送水果上来,她哼着小曲儿跑去开门。
门缝拉大之际,她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付遇衍,手里还提着一盒小蛋糕。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徐若声就站在那,看样子是她把他叫回来缓和关系的。
但看到他,付黎之不自觉地就会开始犯冲:“敲我门干嘛,不是让我滚回来吗,怎么你自己也滚回来了!”
徐若声在后头可劲儿给她使的眼色她一个都没看到,上午说的话全都抛掷脑后了。
哪怕在家,付遇衍依旧带着那顶棒球帽,甚至还加了层连体的卫衣帽子。他高了付黎之快一个头,此刻垂下眼帘,神情依旧恹恹的,但没再像昨晚那么冷漠:“抱歉,我昨天说话有些过分了。”
付黎之嘴硬地哦了声,直接拿过他手里的蛋糕,云淡风轻地说:“我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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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你了。”
然后作势要关上门。
但没有得逞。
见付遇衍用手去挡着门沿,付黎之蹙眉道:“你干嘛?”
付遇衍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你作业。”
“我写完了,不用你辅导了。”付黎之说。
付遇衍点了下头,手依旧没撒开:“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付黎之哦了声,侧开身子让他进来。注意到他另一只手还拿着那盒泡泡玛特,她眼睛惊讶地亮了下,但没选择提起,她想让他主动给自己。
坐下后,付黎之将卷子摆他面前:“看吧。”
自己则在一旁拆着那盒小蛋糕。
付遇衍简单扫过几眼后,猝然问道:“这卷子是你自己写的吗?”
付黎之心顿时发虚,但面上又强撑着说:“那我又不会,我也不知道你要回来,总不能让我交空白卷上去吧。”
只是话音刚落,突然想起徐若声同她说的话,下意识捂了捂自己的嘴,好像说的有些冲了。
付遇衍眸光翕动了下:“抱…”
“啊!”付黎之毫无征兆地大叫了声,将他的后话截断后,她别开视线道:“我要吃蛋糕了,你先把错的圈出来吧,她不会的我肯定也不会。”
“好。”付遇衍应道,开始认认真真地将卷子从头写过一遍。
等她闲下来后,他耐心地教了她好一会儿。
趁着她自己琢磨的空隙,他起身去拿进来时放到椅子上的泡泡玛特。
付黎之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不自觉地看过去。猝不及防地对视一眼,她又匆匆忙忙地扭过头来,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
付遇衍低低笑了下,将泡泡玛特拿到她身前,轻声说:“想着要回来,就顺便带回来了。”
“带回来干嘛?”付黎之明知故问。
以为是她忘了,付遇衍解释道:“你那时不是说要拿回家拆。”
付黎之哦了声,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从椅子上跳下来,心情愉悦地边走边说:“好像是这么说过吧,去你房间。”
家里的每一处都被打扫得很干净,付黎之进去后,直接盘坐在地毯上。她接过他手里剩余的泡泡玛特,开开心心地拆盲盒,没拆除一个,嘴里还会喃喃念叨着它的名字。
等到全部都打开,她心血来潮地搜了下价格,这一整盒将近1000元。
想起什么,心上蓦然紧了一下。
她以往压根不会放在眼里的数字,但是付遇衍是用他这些年积攒的奖学金买的,心里顿时有些内疚,好像也没有那么开心了。她涩涩地说:“付遇衍,你以后不用再给我奖励了,我也会认真学习的。”
付遇衍不解地问:“怎么突然说这个?”
付黎之背过身,一边将泡泡玛特放进玻璃柜里一边耷拉着嘴。她的情绪总是来得很快,说哭就哭的。联想到徐若声那些话,她就越发觉得自己不是人,鼻尖越发地酸。
察觉到她的异常,付遇衍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付黎之摇摇头,将眼泪擦干抹尽后,故作洒脱地说:“没什么,下去吃饭吧。”
付遇衍没吭声,过了好久才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付黎之疑惑:“回去干嘛?你不吃饭吗?”
但在转头看到他的一瞬,顿时又懂了一切。
她将他按到椅子上坐下,顺手摘下他的帽子说:“你等下。”
她拎着他的帽子就要往自己房间跑去,又生怕他偷偷溜了,没走出两步,再次提醒道:“你不准走,就在这等我。”
原先还有要起身的趋势,在听见这话后,又乖乖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