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掠过,叶子上积水忽闪落下,顾不及防沾到她的身上,水滴顺着姜煦的发丝滑下来。
她又盯了会贺舟迟离开的背影,打开手机,目前已经将近十点钟,心情不由得沉重。
低声唤着小狗,从她的房间附近一直至发现它的那边竹林重新找了一遍。
不见踪影。
怎么会突然间跑出去就消失了呢。
此时已经入秋,空气却依旧潮湿,落在大地上是湿冷湿冷的。
姜煦急着找小狗,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
极度慌张下,她闭上眼,双手不自觉往下撑,想着落地时,不要摔的那么狼狈。
随即,手被另一只温热的大掌猛然拉回来。她睁眼,一个踉跄上岸,发丝胡乱在脑后。
“小心点。”贺舟迟在她耳边轻语。
姜煦惊魂未定,自顾自点头,回答他的话。
“找到小狗了吗?”他又问。
倏然反应过来,眼神望向他:“还没有。”
一只受伤的小狗能跑出哪里呢?
这只小狗为什么会受伤?它是流浪狗还是跑出去的家养狗?
姜煦越思考,心中的疑问越甚。
“一起找吧。”她旁边的男人说。
贺舟迟先行两步,挡在她前面,姜煦轻轻眨眼,默默把手电筒打开,照在他脚底下。
“你觉得它会去哪?”她忍不住发问。
贺舟迟没说话,她看向他的背影,后背的衣服慢慢浸出汗。
他没回答那个问题,反过来安慰她。
“别担心,附近监控很多,工作人员也很多,至少小狗不会受到伤害。”
姜煦目光往上,看着挂在墙上的监控,心中些许镇定下来,民宿是四合院设计,监控几乎覆盖全范围。
民宿附近的草丛几乎被两人找遍,姜煦腿上、脖子上、胳膊上被咬了好几个蚊子包。
依旧不见小狗踪影。
她接着向前,前面的男人却停下。
姜煦不解抬头,看到眼前是贺舟迟的房间,眉头松下来。
“要不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录制呢。”她善解人意道。
有他帮忙找小狗,比她一个人效率快许多,但明天毕竟还有工作,何况荳荳一个人在房间。
想着,她又催促了一遍:“去吧,明天我们查查监控。”
贺舟迟没动:“不差这一会。”
没劝动他,姜煦再接再厉:“回去吧,今天我也累了,明天录完节目在一起找。”
贺舟迟扭头看她,“你等我一下。”说完,大步进了房间。
姜煦不解,但没反驳,乖巧在门口等着。
停下来,秋蚊子就涌了上来,姜煦弯下腰,“啪”一声用手掌拍蚊子,左脚右脚轮流打着圈,以免再被蚊子选中。
抬头,贺舟迟就站在门口。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重新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两样东西。
姜煦些许诧异,他示意她接过。
于是姜煦伸出手,拿过来。
是一盒风油精和一包驱蚊贴。
“贴个驱蚊贴,风油精等你回了房间抹一抹。”他说。
“谢谢你。”姜煦诚恳道谢,接着撕开驱蚊贴,往她虎口处贴了个。
没想到他还会注意到这点。
“我先走了,你早点睡,明天见。”她又道。
“明天见。”
姜煦朝他摆手表示再见,走了几步,回头望,贺舟迟还站在原地目送。
她将手摆成喇叭状:“你快回去睡吧!我快到了!”
贺舟迟双手抱胸,看着她,缓缓点头。
姜煦快走两步,快到医务室时,她又回头,依稀还能看见贺舟迟房间外的黑影。
她给贺舟迟发了条微信:【我到了。】
【好。】
再望过去,黑影消失了。
姜煦回到医务室,肩膀一松,卸了力气。
刚才替小狗包扎的纱布还摆在桌面,她收拾起来,走到房间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闭上眼睛,姜煦脑海里重新浮现出贺舟迟的模样、今日他在她肩膀下留的呼吸、温热的手掌。
姜煦翻了个身,情不自禁摸了摸肩膀。
第二天节目录制正式开始。
节目第一期,四名嘉宾主要自己在房间内展示和萌宠的相处互动。
这时候,姜煦便没了什么作用,在医务室环视了一圈,检查了一遍药物,拿出黑皮本记上笔记。
远处传来节目嘉宾和萌宠的玩乐笑声,她也跟着笑笑,想起昨天那条棕色小狗,嘴角又抿平。
姜煦想了想,还是和导演说了声,申请要去查监控。
一条狗不会莫名失踪的,更何况是在她给它包扎后。
姜煦隐隐约约觉察到这件事不太对,但没往坏处想。
导演答应的爽快,过了一个小时,向她发送了昨天十个监控视频。
她打字飞快:【谢谢导演!录制结束请你吃饭!!】
【行,结束了去吃小龙虾!】
姜煦答应下来,接着打开一条监控视频。
她提起心脏,视频里出现了一条小狗。
心又落下来。
不是昨天的那条棕色小狗,这是一只柴犬,屁股摇摇晃晃,敦实,她打开微博上《puppy love》的萌宠官宣照,不出意外的话,这只小柴犬是奶油小生陈迁的爱宠,名唤抹茶。
点击关闭,姜煦又打开另一条视频。
视频开始播放,原本无声的夜里,突然出现一条跑的飞快的小狗!
外形看上去是中华田园犬,右腿处有纱布包扎。
是这条!
姜煦瞳孔放大,目光跟着小狗走。
它先是经过了竹林,紧接着,拐出了民宿。
难怪昨天怎么找都没找到。
只是走出民宿,可找的范围更大了,真未必能找到。
姜煦滑动聊天条,把民宿外面的监控调出来。
晚上十一点零三分,小狗跑到一位陌生人面前,兴奋的摇尾巴。
监控压缩了画质,整个界面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姜煦只能尽力去分辨。
陌生人是男子,不高不胖。
接着,陌生人伸手,捆住了小狗。
姜煦重新紧皱起眉头,手指蜷缩。
男人东张西望,姜煦努力看清男人的长相,但他带着口罩,只能看出他不是很白,手指粗,眼睛也不大,两眼的距离近。
男人从兜里掏出透明胶带,围着小狗嘴边捆了五圈。
接着,拿出一把剪刀......
姜煦不忍在看下去,关掉视频,跑到民宿外面。
“姜医生,你干什么去?”
姜煦抬头,呼吸停滞。
是贺舟迟,他抱着金吉拉在民宿庭院里。
她上下启唇,却始终不知怎么开口,艰难的说:“我刚才查了监控,小狗可能在民宿外面遇害了。”
贺舟迟变了神情,严肃起来:“走,我跟你去看看。”
两人来到陌生人杀害小狗的地方。
入目是一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旁边,一小块纱布被这摊血迹染成深红。
姜煦难以置信,接着向前两步。
昨天还朝她和贺舟迟吐舌头的小狗,躺在这片血迹中,闭着眼睛,歪着脑袋无声无息死去。
她嘴唇颤抖,身子也跟着不寒而栗。
贺舟迟向前几步,靠近它,拿了根木棍,挑起它的身体来检查。
将棕色小狗翻了个身,姜煦看见另一面被狠狠鞭策过的麻绳痕迹,忍不住干呕出来。
身上的麻绳伤口,脖子上的一圈毛被拔光,两条腿被肆意摆成的造型。
无一不诉说着,这条小狗生前遭人虐待。
贺舟迟沉默着拿出手机,拍下它的伤口。
又沉默的将手机塞进口袋,低声说:“走吧,将它埋了。”
姜煦情绪不高,但也知当务之急是处理小狗的尸体,只好强逼着自己冷静。
贺舟迟在周围刨了个坑,将小狗埋进去。
这时候开始下雨,淅淅沥沥,姜煦将金吉拉塞进大衣里,找了处屋檐躲雨。
贺舟迟还在雨里埋坑,她徒地干着急,蹙着眉毛。
紧粘在地上的血迹一下子被冲刷掉,又土地的恢复原样。
埋好小狗,贺舟迟抖抖裤腿,直起腰,过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