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去我们府上?呵呵,你们想啥好屁吃呢!”
为首的瘦子冷笑道:“一个没爹没娘的穷娃子,给我们马老爷家掏大粪都不配!还真想当我们马府的干少爷?”
“就是,我们马老爷下午不过是喝醉了,随口说了一句玩笑话,你们居然当真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是个啥身份,居然就想高攀我们马老爷?呸!”
另外两个壮汉,也吐着吐沫说道。
“这...”
刘瞎仙和张天盛都愣住了。
下午马百万逼着张天盛当他干儿子,这才几个时辰,却又派人来找麻烦,这到底怎么回事?
“几位爷,下午是马老爷亲口说要收天盛为干儿子,可不是我们想高攀...马老爷...现在又有啥吩咐?”
刘瞎仙一头雾水,试探着问道。
“你他妈是瞎子,又不是聋子,听不懂人话吗?”
为首的瘦子直接骂道:“刚才就给你说了,下午我们马老爷喝醉了,才和你们开了个玩笑...
马老爷就怕你们痴心妄想,便派我们来说一声,免得你们以后打着我们马老爷的名号招摇撞骗!”
“哦...懂了...”
刘瞎子这才明白了来人的意思,便赶紧拱手笑道:“几位爷,我们下午就知道马老爷是喝醉酒开玩笑呢,压根就没有当真...
既然马老爷派几位爷来传话,我们当然懂事,以后不会和任何人提天盛拜马老爷当干爹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你刘瞎子也算有点脑子...”
为首的瘦子顿了顿,又说道:“既然事情不作数了,你们快把那十块大洋交出来吧!”
“啥?这...”
刘瞎仙和张天盛又懵了。
师徒俩这才明白,马百万打发这几个人来,主要是为了收回那十块大洋。
看来,马百万下午真的是喝醉了,才要认张天盛当干儿子,还赏了他十块大洋...
现在酒醒了,反悔了,变卦了,便派人来要钱...这也太浑蛋了!
张天盛强忍满腔怒火,拳头紧握,浑身发抖。
“怎么?你们不想交出那十块大洋吗?”
为首的瘦子冷笑一声道:“刘瞎子,刚才你还有点脑子,现在就又不懂事了?你应该很清楚,得罪我们马老爷会是啥下场!”
“是,是...既然事情不作数了,那十块大洋,自然奉还马老爷...”
刘瞎仙唯唯诺诺点头,又提高声音叫道:“老婆子,快把那十块大洋取给几位爷...”
就见师娘轻手轻脚进来。
她根本没有去烧茶,而是在门外偷听着。
现在听到刘瞎仙叫,她便赶紧进来,准备上炕取钱,打发三个“瘟神”...
“你们太欺负人了!”
张天盛怒火上冲,热血沸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对着为首的瘦子叫道:“我才不稀罕给马百万当干儿子!但这十块大洋,是我当街挨耳光,流鼻血,磕响头,叫干爹挣来的!不能给你们!”
“啥?刘瞎子都没说啥,你一个碎屁尿骨爪(方言:对小辈的蔑称),黄嘴子都没有退,居然敢和老子犟嘴?”瘦子有些意外地看着张天盛。
“有啥不敢的?凡事总得讲理吧?”
张天盛彻底豁了出去,直着脖子叫道:“是他马百万非要认我当干儿子,我可没上赶着认他当干爹!现在他酒醒了,反悔了,居然派你们来要钱,简直就是说话如放屁的卑鄙小人...”
瘦子一听张天盛辱骂马百万,顿时大怒,“啪”的一巴掌将张天盛抽翻在地上。
“妈的!我看你这小杂种是活得不耐烦了!整个凉州城,就没有人敢骂我们家马老爷...”
瘦子指着张天盛,恶狠狠骂道:“你敢再骂一句,老子立马弄死你!”
“来啊!你今天要弄不死我,你就是我的干儿子!”
张天盛疯了一般,抹去嘴角的血,扑过来抱住那瘦子的腿,咬牙切齿骂道:“马百万就是卑鄙无耻不要脸的小人,还不叫人骂?
我爷好心好意给他算命,马百万反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仗着有几个臭钱,欺负我一个七八岁的娃娃,逼师父打我,逼我拜他当干爹,连牲口都不如!
我看在钱的份上,才给他磕头,叫他干爹,这十块大洋,是我拿脸面挣来的!凭啥还给你们?”
“这小杂种疯了!快滚开!”
瘦子用力甩腿,却被张天盛死死抱住小腿,根本甩不脱。
一名壮汉抬腿便是一脚,直接踢在了张天盛的面门上。
张天盛鼻子一酸,不由自主松开了瘦子的腿,双手捂住了鼻子。
大滴大滴的血,从张天盛的指缝滴落地上。
“天盛!别再说了,把钱给他们吧!”
师娘哭叫着,赶紧过来扶住张天盛,掏出手帕捂住了张天盛的鼻子。
手帕马上就被鲜血染红浸湿。
鲜血没有让张天盛害怕,反倒让他更加无惧无畏。
他虽然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但骨子里有凉州人的血性,在这一刻彻底觉醒。
“马百万就是卑鄙无耻的小人!说话如放屁的牲口!仗势欺人,猪狗不如...”
张天盛把能想到的骂人话,统统骂了一遍,又对那瘦子恨声叫道:“你不是说,我敢再骂马百万,就要弄死我吗?来啊,今天你不弄死我,你就是我干儿子,干孙子!”
“妈的!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瘦子怒不可遏,手腕一翻,拔出一把尖刀。
“妈呀!刀子!杀人啦!”
师娘吓得跳起来,放开了张天盛,一瘸一拐跳到了门后面,捂住了眼睛。
“天盛,闭嘴!不许胡说!”
刘瞎仙挣扎着下炕,摸摸索索跪在了张天盛前面,护住他,磕头如捣蒜说道:“几位爷开恩饶命啊!天盛是个七八岁的苕娃娃,犯了倔脾气,嘴上没个把门的,您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打他给几位爷出气!”
“师父,您别给他们磕头!我反正烂命一条,我不怕死!”
张天盛直着脖子吼叫道:“我就算死了,也要让全凉州城的人知道,马百万是说话如放屁的牲口,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够了!”
刘瞎仙老泪纵横,哭叫道:“娃娃,你这是何苦啊!你才八岁啊,就敢得罪马老爷?”
“他马百万不就有几个臭钱吗?有啥了不起的?”
张天盛满脸是血,指着那瘦子叫道:“你不是要弄死我吗?来啊,还等啥呢?你今天要弄不死我,明天我就满凉州城去骂马百万,把事情都说给地方的人评评理!我看他马百万脸往哪里放!”
“好!既然你娃娃真想找死,老子就成全你!”
瘦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转头将尖刀递给一名壮汉说道:“老六,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