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 第 51 章 ◇
◎你是木头吗?◎
七月中高一高二也放假了, 秋冷没再出去玩,最多就是跑跑出版社那边,大部分时间就和白迁他们出去逛吃逛吃, 不忘带上自己的小尾巴牧深。
牧深放假以后在家的时间也不多,经常一个电话来他就要赶着回本家, 有时候和秋冷他们一起吃着饭, 他还没吃几口就有车来接他走。
这天正好秋冷没事, 牧深也没回本家, 彭向晨提了两个硕大的西瓜过来, 是他爸老家那边的亲戚自己种的,品质很好,匆匆忙忙放下就走了,要陪着彭爸去送其他亲戚家。
两人把西瓜放在冰水里镇着, 牧深就接到了纪啸的电话。
秋冷凑上去要听,牧深就把声音开了公放。
“牧深, 咱们班的人约出去钓鱼,你要不要一起去?”
纪啸那边听着挺吵闹的, 应该有好多人,还有人冲着电话喊班草快来, 你不来女生们这趟就白跑了, 然后被打的吱哇乱叫。
“我不去……”
“去呀!他去!”牧深话开了个头, 秋冷就抢答了。
“姐姐也在?”纪啸笑着说,“那一起来玩啊, 我发地址给你们, 咱们直接到那里遇。”
“什么什么小秋姐姐也来吗?”
“姐姐来呀!还可以烤烧烤呢!”
“我们买了好多零食!”
女孩子们一下子围了过来, 电话那边此起彼伏的都是清脆悦耳的声音。
牧深只好答应了, 挂了电话有点无奈:“我又不会钓鱼。”
“看别人钓。”秋冷兴致勃勃找装备, “去,把西瓜提上,一起吃。”
“这么爱凑热闹。”
“是呀是呀。”秋冷笑着看着他,“你们班同学多可爱。”
秋冷说着八卦兮兮的凑过去:“你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牧深西瓜差点没提稳,手滑了一下,分分钟把脸冻了起来。
秋冷兀自不觉:“你们班长叫宣冉是吧?长得可爱学习又好,我都喜欢她,上次……”
“不喜欢。”牧深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提着西瓜出去了。
然后他一路上没跟秋冷讲话。
秋冷觉得自己可能戳到牧深的痛处了。
难道臭小子喜欢宣冉,被宣冉给拒绝了?或者发现宣冉对他没感觉?
好惨哦,不过少年人的初恋就是拿来的祭天的嘛。
他们到山庄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正在分散开了参观。
山庄挺大的,可以钓鱼烧烤摘果子,还有专门给小朋友玩的游乐区,一帮人十分不要脸的涌了进去,秋千转椅轮索滑道上全都是十六七岁的“小朋友”,玩的兴高采烈。
秋冷和牧深进来的时候纪啸正在被宣冉摁在旋转咖啡椅上不准他下来,其他同学在旁边把椅子转的飞起,纪啸叫得十分惨烈。
秋冷看看宣冉,再看看牧深,欲言又止。
牧深:“……你别说话。”
秋冷:“???”
玩够了一群人才去租钓竿,纪啸明显比较有经验,说他爸是个老钓手了,教大家怎么选杆,怎么看位置,怎么穿钓饵……然后大家都看着小桶里一堆白色蠕动的虫,陷入了寂静。
钓鱼活动还没开始就差点夭折在穿钓饵这个环节。
女生们都觉得怪恶心的,男生们也一样,但是发现女生比自己还恶心,立马胜负欲就起来了,不仅自己咬着牙穿钓饵,还帮女孩子穿。
“钓吗姐姐?”纪啸问秋冷,“我帮你穿钓饵。”
“不用,我自己来。”秋冷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手伸到虫子堆里的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她又不想在学弟学妹们露怯,硬着头皮伸手去捏虫子。
纪啸看出来了,忍着笑把她手里的鱼钩接了过去:“我来吧……”
“我来。”牧深快一步从秋冷拿走了弯弯的鱼钩。
他几下子就穿好了钓饵,冻着脸对秋冷扬了一下下巴:“去那边,有树荫。”
“噢。”秋冷背对着牧深对纪啸摊了摊手。
“牧深怎么了?”纪啸小声问,“他不想来啊?我是不是不该打电话话……”
“是我的错。”秋冷说,“我就问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他就不高兴了,这就是叛逆期到了吧?”
纪啸:“……”我觉得不关叛逆期的事。
“快点。”牧深回头叫秋冷。
“来了。”秋冷提着桶里的小白虫子跑过去,“你会钓吗?要么让纪啸……”她回头要叫纪啸来教他们。
“我会。”牧深伸手过来按着她后脑勺不让她回头,“快走,好晒。”
听他这么说,秋冷加快了步子,也没叫纪啸了。
然后他们光是抛竿就抛不出去,不是掉在浅水区就是干脆把饵料甩飞,鱼钩还钩在了岸边的湿泥地上。
旁边和对岸的同班同学们看得津津有味,全能班草原来也有不全能的时候,好有趣好可爱。
纪啸实在看不过去,过来教板着脸的牧深,秋冷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被牧深冷气十足的看了几眼才勉强忍住了。
不知道牧深是运气太好,还是学什么都快,其他人还没什么动静的时候他的浮漂就在水面上跳动了几下,然后猛的沉了下去。
“黑漂了!提!”纪啸大叫一声。
牧深果断迅速地把鱼竿往上一抬,一条打着挺拼命挣扎的鱼就被提出了水面。
“班草牛逼啊!”男生女生们哗啦啦起哄着鼓掌,还好早上鱼池边没有别的垂钓者,不然保准投诉他们。
“钓起来了。”牧深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秋冷。
“嗯嗯!”秋冷也跟着鼓掌,看到牧深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好棒,你好厉害啊!”
牧深才想起来自己在生气,但脸也冻不回去了。
纪啸服气了,几个大步跨过来拿网兜帮牧深收竿:“先收鱼,一会儿跑了,这可是大家下午的伙食。”
“再来再来。”秋冷十分兴奋,虽然不是自己亲手钓上来的,但依然很激动。
原来这就是钓鱼的乐趣!
牧深看她:“敢穿鱼饵吗?”
“我试试……”秋冷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伸手去拿饵料。
牧深终于笑了起来:“我来吧。”
接下来除了牧深钓上来的这一条鱼,所有人的鱼漂安安静静不动如山,现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勾头看着水面一动不动一声不发,耳朵却悄悄竖着。
“我们钓一条更大的。”秋冷严肃的守着钓竿。
“嗯。”他们班草认真点头。
“下午的伙食就靠我们了!”
“嗯。”再次点头。
“你小声点,不要把鱼吓跑了。”
“……唔。”压低了声音小幅度点头。
同学们:“……”叹为观止闻所未闻。
为什么他们的高冷班草看上去堪称乖巧?
简直离谱。
女孩子们钓了一个多小时啥也没钓上来,待不住了,叫男生们看着杆,相约着去玩别的,把秋冷也叫走了。
秋冷一走,不止纪啸,旁边几个钓鱼的同学都感觉到了班草的专注和认真,没了人打扰他果然还是那个高冷学霸,瞬间就集中了注意力,他好爱钓鱼!
没一会儿牧深成功钓起来第二条鱼。
秋冷正在远处的大棚里和女生们摘水果,牧深朝那边挥了挥手,她马上一蹦三跳的奔过来了:“啊啊啊啊啊弟弟你好棒!这条是什么鱼?看上去好好吃!”
然后牧深和她凑在一起拿着手机查是什么鱼,根本没想起来问问离他们不远处的钓鱼小达人纪啸。
牧深拍照识别,秋冷捧了一串紫黑的手指葡萄出来:“刚才我已经洗过了,超级甜。”
牧深就着秋冷的手吃了几个葡萄,喂完他秋冷就回大棚了,还想去看看能不能摘点圣女果和水蜜桃,可以带回去给白迁他们。
走过纪啸身边的时候她问纪啸吃不吃葡萄,纪啸求生欲很强的摇摇头,秋冷又问其他人,其他人也动作一致的摇头。
秋冷:???
秋冷:“不吃水果不是好习惯啊。”
大家乖乖点头:“姐姐说的是。”
过了没多久,纪啸鱼漂动了!
他沉着冷静的提竿收鱼,目光看向大棚边上的宣冉。
宣冉远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老纪!继续加油!才三条鱼,这么多人怎么够吃!对了你问问牧深,他吃不吃蓝莓?”
纪啸:“……”你能不能学牧深的姐姐过来喂个葡萄?你是木头吗?吃不吃蓝莓为什么不问我?
玩了一个上午,女生们逛遍了山庄所有的大棚,水果和蔬菜都摘了不少,回来一看,鱼等于三条,牧深两条,纪啸一条,除此以外颗粒无收。
“你们真是人才啊。”宣冉感叹。
“都怪纪啸教得不好啊。”男生们也感叹。
纪啸喉头一甜:“……”所以这是个只有我受伤的世界吗?
“走,收拾吃烧烤去。”秋冷笑了半天,挥手招呼大家,“我和牧深带来的西瓜也请老板放在井水里镇着呢,现在吃正好。”
“走走走走走。”所有人很快收拾了东西,一批人抱着钓竿去还,其他人去占烧烤桌的位置,打算一口气吃它到晚上。
烧烤,西瓜,热烘烘的风配着能凉到指尖的沙瓤,这才是夏天!
秋冷和纪啸切了西瓜端去给大家分,其他人去洗菜拿肉,还好这家山庄烤肉也是自助,按人头算钱,不然这么一大群人点菜吃绝对能把自己吃穷。
男生们请人来架了炭火,牧深过去烧烤架前一坐,穿上了山庄提供的防油专用围裙。
“牧深你要烤吗?”男生们震惊了。
“嗯。”牧深说,“把肉都端过来吧。”
“哦对。”宣冉第一个反应过来,“小秋姐姐说爬山时候吃的菜和小饼干也都是牧深做的!”
但是大家依然不太敢相信。
他们班草就算会做饭,那也应该是和电视广告里的一样,宽大整洁的厨房,精致好看的料理,他只负责对着镜头耍帅就可以,怎么能坐在炭火架子前被烟熏火燎?
于是大家啥也不干了,就聚在烧烤架前看牧深烤肉。
“钓鱼好玩吧?”纪啸没话找话。
颗粒无收被伤害了自尊心的男生们集体沉默,只有牧深爱吧。
牧深点点头:“还行。”
“那下次我约你去真正的野外钓鱼。”纪啸十分惊喜。
“不了。”牧深拒绝。
……懂。纪啸在心里吐槽,你姐不在你就不去,你真的很好懂啊班草。
安静了一会儿,纪啸继续没话找话:“葡萄好吃吗,我都没吃到。”
因为他们来的时间是周二,上周末山庄人爆满,大部分水果蔬菜都被摘完了,女生们摘水果就跟扫雷一样,辛辛苦苦才能找到几个熟透的,那串葡萄还是秋冷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给牧深吃了几个,其他的女孩子们都分了。
“……”牧深冷脸,“挡烟了,走开。”
好的班草,知道了班草。
西瓜太大他们那么多人都只吃了一个半,还剩半个秋冷都切了,和女生们端去给周围桌来玩的小孩子们吃。
秋冷回来也穿了个围裙,过去帮牧深一起烤,这次牧深没撵人了,他放了肉烤着,嘱咐大家隔多久翻面,自己去调料汁,回来往烤肉上一刷,隔壁桌的小孩都馋哭了。
大家才真的信了,他们班草是真的全能。
除了活泼和话多,感觉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一群人边吃烧烤边聊天,秋冷听了好多牧深在班上的事情,有点欣慰。
她偷偷拍了一张牧深和同学们讲话的照片发给莫临。
“请找亮点。”
莫临没一会儿就回了过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桌上的烤肉是牧深烤的吧,啊我好馋。”
秋冷:“??你怎么只想着吃!”
牧深偏头过来看见,笑起来:“你有什么立场这么说别人?”
秋冷瞪他一眼。
莫临回了消息过来,秋冷也不避着牧深,手机偏向他点开消息看。
莫临:“牧深和同学一起出去玩,你怎么又混进去了?”
“因为我可爱。”秋冷回。
“知道,你最可爱。”
“哎我太忙了,不然也跟你们去玩,我也很可爱。”
莫临回了两条。
“好不要脸。”秋冷说。
莫临回过来一条语音:“我都没说你不要脸??”
他没和秋冷聊几句,语气就匆忙了起来。
“我忙去了。”
“牧深过得挺好的,那阿延就放心了。”
“照顾好自己。”
一群人说要吃烧烤到晚上,结果牧深烤得太好吃,狂吃一顿之后每个人都撑了,为了晚上还能吃,男生们也不钓鱼了,全部跟着女生们去大棚里寻宝,期待也能发现几个硕果仅存的,拯救一下钓鱼时候空空如也的自尊心。
秋冷也吃撑了,懒得走路,和牧深去了钓鱼处的树荫下,老板在这边放了几个竹躺椅和大蒲扇,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乘凉。
“再穿个老头背心,大裤衩,就是悠闲地养老生活啊。”秋冷躺着感叹。
“谁?”牧深问。
“当然是你!”秋冷没好气,“我穿个老头背心礼貌吗?”
牧深把蒲扇盖在脸上没说话。
秋冷:“……别藏了,我看见你笑了,你怎么跟你哥一样,笑的一点儿都不诚实。”
牧深把蒲扇拿下来,过了一会儿坐起来帮秋冷扇风。
温热的空气有了流动,像绵绵的水一样打在身上,舒服得秋冷马上就困了。
“你很想我哥吗?”她听到牧深问。
“想啊。”秋冷闭着眼睛,感觉额前的头发被风轻轻吹了起来,“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如果不好的话莫临应该会告诉我们吧,他什么都没说,那就证明牧若延过得不错,起码不糟糕。”
她睁开眼睛微微偏了头看着牧深:“别担心,你哥肯定能照顾好自己……除了做饭,他肯定在疯狂想念亲弟弟的厨艺。”
“啊……”牧深垂下眼,“只想念我的厨艺。”
“……当然不是!”秋冷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也想念你!”
“我知道。”牧深按住她肩膀,笑了起来,“逗你的。”
秋冷觉得牧深学坏了。
可她很喜欢牧深现在的笑,浅浅的,但眼睛里的那点狡黠让他整个人不只是好看,而是生动又耀眼的好看,让人挪不开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秋冷刚才本该故作生气也让牧深紧张一下,可她被牧深看着,心跳突然没来由的漏了一拍。
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牧深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微微倾身下来看着她:“那我走了,你会想我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不经意,语气却很认真。
夏日灿烂的阳光映照着水面,闪闪的波光让人有种自己随着水面一荡一荡的错觉,牧深逆着光,更显得睫毛深邃浓密,让秋冷看不清他的眼神。
当然会想。
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的话,秋冷却半天没说出来。
牧深的睫毛忽闪了一下,随即就起身坐了回去,秋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想,会很想你的。”
“像想我哥那样吗?”牧深问。
秋冷认真想了一下,如果很久不能见牧深,她会是什么心情。
早上没人和她一起去学校,放学又一起回来了。
——牧若延在的时候也会陪她一起上下学啊。
没人陪她吃宵夜了。
——牧若延以前也和他们一起吃宵夜。
没有人那么紧张她关心她了。
——牧若延也很紧张她关心她。
……
不能见到牧深和现在不能见到牧若延是一样的。
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
牧若延不管做什么,秋冷都支持他信任他,哪怕他远赴美国,秋冷除了担心更多的期盼,期盼牧若延能做到自己想做的,能一切如愿,可她刚才听到牧深问,心里却只觉得难过。
见她半天没回答,牧深就知道答案了。
秋冷对他很好,但怎么会和对牧若延是一样的。
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忍住不住抱着一丝幻想。
算了,本来就不该问,至少秋冷是会想他的,这就够了,他还奢望什么呢。
“我下个月要搬回本家住了。”牧深收起思绪,淡淡地说,“你大学开学我可能不能去送你了。”
这次没有他按着,秋冷猛地坐了起来:“为什么……”
然后她就说不出话了,因为起的太猛眼前骤然陷入一阵漆黑,脑袋眩晕,要不是牧深拉住她,她感觉自己要栽倒在地上。
她抓着牧深的手臂,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为什么要回去住?本家的人……”
“没事。”牧深说,“习惯了,我现在能应付。”
“应付个屁!”秋冷怒了,“你手上的伤才刚好!”
牧深笑了笑:“没办法,住在外面很多东西不好掌握。”
秋冷心口憋了一口气,燃起来的怒火让她鼻子酸了起来。
这火并不是针对牧深,也不是针对她自己的无能为力,甚至也不是针对牧家本家的那些人,她也不知道这无名火从何而起,又应该归咎于何处。
她只能抓紧了牧深的手:“你别笑。”
牧深看着她,很快换了表情,脸上的笑隐去了,无奈地道:“别哭啊。”
“你管我,我是个水龙头,怎么样。”秋冷被那口气憋得难受,只能凶巴巴的看着牧深。
牧深没有表情的看着她,眼睛里像有浓稠的墨漫开来,很温柔。
秋冷心头那口气突然就泄了。
“我不是让你不要笑。”秋冷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希望你不用在我面前强颜欢笑,不用在我面前假装无所谓,我刚才很难过,怕你逞强……”
“好。”牧深说,抬手遮住了秋冷的眼睛,“这样看不见我,就不算在你面前了。”
秋冷:“……”觉得自己挺机灵是不是。
她拿下牧深的手,倾身过去拥抱住他:“这样不也看不见。”
她抱着牧深,下巴搁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背:“你一定要加倍小心,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又受伤了,不准不告诉我。”
“嗯。”牧深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放心。”
秋冷觉得耳朵痒痒的。
她突然觉得这么抱着牧深好像不应该,他都长大了,再半年就十七岁了,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喜欢和姐姐这么亲密的接触吧,他们都喜欢酷酷的。
何况牧深本来就酷。
为了不成为讨人厌的长辈,秋冷迅速站起身:“我口渴我要去喝水。”
然后她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宣冉正好提了小篮子回来,也去倒水,身上背了好几个瓶子,看到秋冷进来就很紧张的凑了过来:“姐姐你怎么了?中暑了?你脸好红。”
秋冷摸了摸脸:“很红啊?那可能有一点吧……”
难怪她刚才感觉怪怪的,原来是中暑了。
“没事,我也没有不舒服。”她摆摆手,“可能是刚才晒了一下,坐一会儿就好。”
“不舒服要说哦。”宣冉叮嘱了好几遍,才挂着一身的水瓶出去了。
秋冷松了口气。
车祸之后身体都不如以前了,上了大学锻炼可不能落下。
作者有话说:
本次钓鱼活动又名:木头大会
大家都看着的啊,弟弟每次都是自己刀自己,不关我的事,我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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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歌楚、山风一样自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安珂 25瓶;山风一样自由 8瓶;LHY. 7瓶;M、锺 5瓶;Helianthusannuu 4瓶;大福吃你家肉了、温染琉璃 3瓶;龙宝柠萌 1瓶;
谢谢宝们,谢谢生日祝福~
52 ? 第 52 章 ◇
◎想见他◎
八月份牧深就回了牧家, 一直到去大学报道秋冷都没有再见过他,不论她什么时候回去,隔壁屋子都漆黑安静。
突然就觉得日子冷清了下来。
秋冷在家待了几天就待不住了, 本来想出去哪里跑跑,或者跟着白迁去英国玩一趟, 但她又不放心牧深, 担心牧家那边出什么幺蛾子, 万一他突然想回家来散散心呢?
她哪也没去, 干脆就跟李晴打了声招呼, 整个八月基本都待在出版社,一个人译好几份稿子,翻译部那边都觉得工作清闲了不少。
李晴和主编还带秋冷去了好几次出版商主办的饭局,秋冷认识了不少行业内的人, 有一家小众出版社专门做国外冷门作品,社长和秋冷一见如故, 要了她的联系方式,希望秋冷以后能接他们的稿子, 还被李晴调侃说他跟正南抢人,罚了他三杯酒。
晚上结束李晴送秋冷回去, 说到了苏修辰。
“他后来来过一次出版社, 广告部那边签合同, 还问到你。”李晴说。
“问我什么?”秋冷很警惕。
“你们那个没规没矩的实习生呢?终于扫地出门了?”李晴学了一下苏大少的口吻。
“你怎么回的。”秋冷期待的看着她,姐, 你一定是狠狠的怼了回去吧!毕竟你之前还骂他死有钱人呢。
李晴:“我说‘哪能呢苏少, 她现在懂规矩了哈哈哈’。”
秋冷:“……文人的脊梁骨呢姐?”
李晴握着方向盘专心看着前方:“他帮我们上个月录制的节目争取了电视台的综艺黄金段播出。”
秋冷立刻改口:“是, 你说得对, 我现在非常懂规矩了, 苏少满意就好。”
李晴笑得车都跟着共振,红灯停着等车,她看了眼秋冷:“其实苏家大少爷人也不坏,就是大男子主义,你也别那么讨厌他,真的不喜欢以后打个表面的交道就可以。”
“嗯。”秋冷点点头,“我知道,不会给自己树那么大一个敌人的。”
她只是不想和苏修辰有任何私人往来而已,但是工作上如果需要,她可以公事公办的去对待。
她又不傻,也没那点精力浪费在苏修辰身上。
到了家她看了看隔壁。
要是以前,只要她喊一声,牧深很快就会来开门,进去以后屋子明亮温暖,空调温度正好,锅里炖着热气腾腾的粥或者汤,她和牧深各自看自己的书刷自己的题,累了就聊几句,喝完汤回去睡觉。
牧深话不多,有时候可能两个人坐一晚上,对话都是简短的“喝水吗”,“汤好了”,“明早想吃什么”之类的话,大部分时候客厅里只听得到笔摩挲纸页的声音。
但现在变成了她一个人,还挺寂寞的。
牧深一个人在本家应该更不好受吧。
她去洗了个澡,上床睡觉前给牧深发了个晚安,等了等没等到回复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才看到他回的消息,半夜两点多,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九月份大学开学,秋冷的成绩全省第一,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她最想去的学校F大,全国最好的文学院校,市一中也再一次登顶第一,全省前十名全都是一中学生,招生分数比去年又上升了一截。
开学那天白迁开车送她去,鱼听兰和彭向晨的学校还早她几天开学,只能先走了,鱼听兰走之前还给秋冷准备了个小药箱,说开学军训肯定用得到。
彭向晨大清早就打电话给白迁,让他不要只是把人送到门口,要陪着老大去报道,去找宿舍,帮她铺床,最终的是和秋冷一起把所有食堂位置都搞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我那么废吗要你说?晚一秒找到食堂老大就能饿死了是吧?”白迁简直想把彭向晨从电话里揪出来狂揍。
带他们去报道处的学姐是个温婉的大美人,闻言笑了起来:“我们学校食堂好找,每个校区特色不一样,开学了可以都试试,我推介第六食堂的烧烤,不过要早点去占位,每天晚上人都爆满。”
“谢谢学姐。”秋冷早上没吃早点,听完肚子都快叫了,雷厉风行的去报道处领了新生的东西,又去宿舍把所有行李放好,第一时间拖着白迁去吃食堂。
白迁打算收回前言,找食堂很重要,晚一秒他老大就饿死了。
“早知道我也报这个学校。”下午白迁都不想走了。
主要是吃撑了,其次才是舍不得他老大。
“你分数够吗?”秋冷扎心。
白迁默默了半响,安慰自己:“起码我还在本市,你要去哪随时找我啊老大,我载你去,大晨和鱼听兰是真的指望不上。”
“行。”秋冷忍不住笑,“还是白哥靠谱”。
白迁掏出手机:“老大你再说一遍。”
“干嘛?”
“我录下来,给大晨听听,等我开录音,我说一二三你就开始……”
“滚。”秋冷无情得把白迁撵出了女生宿舍。
大学专业秋冷选了世界史,她自己感兴趣,以后翻译作品或者对她学习各国文化有很大的帮助,她工作就是这个,必须学精学细,要做就做到最好。
等上了大二可以看看喜欢什么专业,修一个双学位。
哲学她就很喜欢。
不过都是一年后的事了,她先把本专业学好。
F大的宿舍是两人间,整洁简单,一人一套书柜衣柜,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洗漱间,室友是她的同班同学,一个文静内敛的女生,叫卓卿。
开学三天了,秋冷只是早上和晚上的时候能和她简单说几句话,大多数时候她都安静的看书。
秋冷挺喜欢她的,本来想约她一起去图书馆,或者早上一起吃早餐什么的,但看卓卿的样子更喜欢一个人独处,她也就没打扰。
上了一周的课,大一新生被拉出来军训了。
第一天就晒晕了好几个,其中两个都是男生。
更难熬的是第二天下午,全体小方块都被叫到了操场上,站着军姿听校长讲话,从“大学生的整体素质”一直讲到了祖国未来的发展,期间又晕了两个,连秋冷都有点替这个学校学生的身体素质感到担忧了。
她要不要去组建一个锻炼身体社团?
还好她高中时候坚持跑步,放假的两个月也没闲着,去出版社也是一半走路一半坐公交,黑漆漆的路段她还是心里很有数的,不敢全程走着回家。
大学也不能懒,习惯要保持好。
她一边想,一边分散自己注意力,膝弯已经绷得都麻木了,等下结束操场上估计要出现一群丧尸大军,全都拖着腿走路。
目光扫过主席台,秋冷一愣,又扫了回去。
然后就看了苏修辰。
秋冷:???这么阴魂不散!?
更惊悚的是,苏修辰也看到她了,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和副校长讲了几句话就走了。
没一会儿,教官走了过来:“出列!跟我走。”
其他同学不敢动,纷纷用斜视眼给秋冷行注目礼,之前只上了一周的课大家人还没认齐,现在才军训两天,所有人已经混熟了,不知道秋冷为什么要被叫走,都用含混着同情和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只有秋冷十分想死。
教官把她带到操场边,一个老师招了招手把她认领了过去,带着她去了校长办公室。
果不其然看到了等在里面的苏大少。
秋冷站在门口:“校长找我?”
“没人,进来。”苏修辰说,一开口就是熟悉的霸总味道,命令式语气。
秋冷笔直的站着不动:“你调查我,专门来我们学校找我?”
“我有病?”苏修辰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少自作多情,校方董事和我妈关系好,以前的老同学,这次是来谈捐款给学校盖新图书馆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秋冷舒了口气,灿烂的笑了一个,“那我可以走了吗?还军训着呢,您坐啊。”
“站着!”苏修辰“啧”一声站起来,大步走了过来。
秋冷立马后退几步,她可没忘记苏大少上次差点把她手腕给捏坏了。
苏修辰看她迅速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压着火气在离她两步的地方站住了:“上次以为你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进出版社才动手的,我从不对女人动粗。”
屁,精神打压PUA也是一种动粗,你精通着呢。
苏修辰见秋冷没说话,但也没走,脸色好看了一点,一指办公室:“进去,自己倒水喝。”
“我军训呢。”秋冷给教官扣了个黑锅,“一会教官该骂我了。”
“不会。”苏修辰克制着没伸手来把秋冷抓进去,“你自己出过车祸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有我在谁敢骂你,能歇着为什么要出去晒太阳,逞能给谁看?”
秋冷怒了:“你还说你没调查我!你怎么知道我出过车祸?你还调查了些什么!”
苏大少终于耐心用光:“你以为你是谁,我还用得着调查你?你们出版社的人说的!老子是上辈子得罪过你吗,我踏马是帮你你看不出来,大学是花钱买的?!”
“不需要!我身体好着呢!”秋冷也大叫一声,趁苏修辰来抓她的时候扭头就跑。
但凡苏大少要点面子,就不可能来追她,何况他面子比天大。
只要知道苏修辰不是冲她来的就行。
烦死了他能不能快点遇到他的真命天女把精力都折腾在恋爱上,不要来找她这种小老百姓的麻烦了。
苏修辰跑了几步,放慢脚步出了办公室,眼看着秋冷像条鱼一样钻回绿方块里去了。
他觉得自己才真是有病,像秋冷这种人就不该管她,吃了苦头才知道听话,他倒要看看她能站多久。
然而秋冷没有如苏大少的愿,到点结束之后一瘸一拐和旁边的同学搀扶着回去了,从头到尾没有再往他的方向看一眼。
“修辰。”学校董事过来拍拍他的肩,往楼下的军训队伍看了看,“怎么了,听说你刚刚叫了个学生去办公室?有些小孩就是爱读书,不太会说话,如果哪里得罪了你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有。”苏修辰收回目光,“认识,打了个招呼而已。”
“走,先吃饭。”董事揽着他,“叔请你去吃市区新开那家餐厅。”
苏修辰跟着他往外走:“晚上不是有什么迎新晚会?你要回来讲话吗?”
“我哪管那个。”董事说,“怎么了,你想看看?”
“嗯。”苏修辰点点头,“天盛传媒不是想挖掘一批优质偶像吗?”
“这还需要你亲自看呢?”董事笑起来,“小苏总亲力亲为啊,那我可不管你了?今天还约了人谈事情。”
“你忙你的。”苏修辰拿出墨镜戴上,笑了笑,“我还要你操心么?”
他慢悠悠的从办公楼出来,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领带扯下来随便塞在衣服口袋里,沿着操场边散步。
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流畅,黑色的西装裤加白衬衣,隐隐能看到手臂上锻炼出来的线条好看的精瘦肌肉,被墨镜遮掉了一半的脸依然很英俊,下颌线轮廓锋利,像一张弓,充满了攻击性和吸引力。
不愧是男主,外表真的没话说。
秋冷远远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同学七嘴八舌在讨论操场边的大帅哥到底是谁,是不是已经毕业的学长,谁敢上去要电话等等。
“哎秋冷,你认识他?”有人问。
“不认识。”秋冷的表情十分真诚,“我好饿啊。”
“啊走走走。”同班的男同学叹了口气,“你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跟个猪一样?”
“滚啊你才是猪!”女生们立马怼了回去,“吃你家米了吗?”
“我错了我错了,走!”男生一挥手,“我请你们吃绿豆汤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其他人满意了。
秋冷很受伤:“你们牺牲我就为了碗绿豆汤啊?”
“少啰嗦,你喝不喝?”
“喝。”
晚上的迎新大会搞得挺隆重,但属于大一新生的节目只有一个:新生代表讲话,其他都是学长学姐们的表演。
五花八门,脱口秀小品唱歌舞蹈相声一应俱全,还有位学姐表演了现场写毛笔字,结束之后抢了主持人话筒:“学姐我纯粹是逼不得已,我们班没有才艺,就我会一个写毛笔,希望大家好好学习,下次迎新你们可以表演两个人在台上下围棋。”
底下笑得震天响。
苏修辰说要看什么迎新晚会不过是个借口,他懒得去吃饭而已,本来就是他妈认识的人,也不算什么生意场上的局,能推就推了。
他百无聊赖的去食堂看了看,什么也没吃,路过大礼堂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声音只觉得吵死了,快步走了过去。
过了一会他又绕了回来。
算了看看吧,等司机来接他。
他鬼使神差的走进了大礼堂,一个吵闹的群口相声刚结束,表演的不怎么样,底下倒是很给面子,掌声满天飞。
真没水准。
下一个节目是单人舞蹈,苏大少兴致缺缺,觉得这学校也就这水准了,为什么董事能信他的鬼话,觉得他们一个文学类院校能出偶像?要找他也是直接去艺术院校找。
舞台上灯光熄灭,黑漆漆一片,随即一道光打了下来。
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光束下,洁白的芭蕾舞裙像张开翅膀的天鹅。
一曲终,苏修辰拿出手机拍下了定格在结束动作上的白天鹅。
“跳的好好啊!!!”
“这是我们学校的吗?这不是吧!”
“是不是请了艺术院校的啊,我的天她好美!”
秋冷也跟着鼓掌,她认出来了台上的人就是新生报到那天带她去报道处的学姐。
“她是传媒系的,大二的神仙学姐!”有的同学消息比较灵通,凑过来给他们科普,“叫荣舒。”
秋冷鼓掌的手一顿。
居然是荣舒,她居然跳的这么好。
她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荣舒把跳舞当做理想而不是梦想,她有那个实力,如果家里没有出事,她会去国外学习进修,大概会成为舞蹈界一个耀眼的存在。
荣舒在台上优雅鞠躬,脸上的神情神采飞扬。
她一生好像都被“情”这个字所累,哪怕最后和苏修辰有了芥蒂貌合神离,她依然爱他,依然选择和他在一起。
爱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东西。
她不懂苏修辰和荣舒的爱情,也不打算插手。
反正他们要到荣舒大三的时候才会遇到。
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男女主一定会相爱,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退出那个找麻烦的恶毒女配角色。
秋冷觉得大学和高中也没有很大的不同,她依然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吃了早点回去的时候会帮卓卿带一份,后来卓卿去图书馆也会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但是去了两人也是分开坐,卓卿学习时候不习惯旁边有认识的人,秋冷相反,她挺喜欢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学习一起讨论问题的。
可喜可贺的是那天之后苏修辰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苏大少就像个刺客炸弹,每次出现都毫无预兆,但只是虚晃一招就走了。
她实在是看不懂。
开始她还想去参加几个社团,但世界史要看的书太多了,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每天都去图书馆占座啃书。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冬天。
这个春节牧深依然没回家,秋冷放寒假回去都没能见到他一面,下半年唯一一次见面还是隔着手机屏幕——牧深十七岁生日,她打视频电话过去祝福,没说上几句就挂了,牧深那边太忙。
莫临倒是回国来他们学校看她了两次,带着秋冷出去吃了几顿大餐,看着她的样子啧啧咂舌:“你怎么瘦了?阿延要是知道了不得心疼死。”
“大学太忙了。”秋冷一口吃掉了一条蟹腿,“我瘦了吗?我没感觉啊。”
“瘦了。”莫临剔好一碗螃蟹肉递给她,“是不是在学校舍不得吃?”
“对啊,专门等着吃你呢。”
莫临沉痛的点头:“吃吧,多吃点,我去找阿延报销。”
“你是不是人!”秋冷鄙视他,“你莫大少一顿饭钱还要找牧若延报销,那你干脆开个□□我拿去出版社报销好了。”
“口气不小。”莫临当场就要喊服务员进来。
“我错了!”秋冷按住他的手,“我在攒钱呢,自己当然舍不得吃这么贵的,你这几天可要每天都来啊,我还想吃四季楼的火锅,钱德庄的窑鸡,还有……”
“你是不是人。”莫临立刻鄙视了回来,“你跟我这点菜啊?”
“你又不差钱。”秋冷说。
“你很会啊秋冷小朋友,吃我的,自己的存起来,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钱要存着干什么?”
秋冷低头喝汤不讲话。
莫临自己说:“你是不是猜到阿延和牧深在干什么了?担心他们做的事失败被牧家赶出来身无分文,所以你得存点钱养他们?”
秋冷白他一眼:“不是。”
“那我猜对了。”
秋冷:“???为啥!?”
莫临笑眯眯的看着她:“我要是瞎猜你早就跳起来跟我掐了,只是百忙之中抽空瞪我一眼,那就差不多是默认了。”
秋冷服气了,莫大少的心理学专业不是白学的,有点东西。
莫临每次都让她不要担心,说有了什么消息肯定告诉她,没消息那就肯定是没事,但是她周末休息去出版社,吃饭时候偶尔可以听到新闻部那边说起几个牧家旗下的集团产业,谁谁谁被警察带走了,哪哪哪查出了违禁物品,说去抓人的时候还发生了冲突,有人受伤了。
整个商圈似乎都在震动,这些风雨欲来的消息对于外界人来说不过只是电视里的新闻,茶余饭后的闲谈。
“很快就要变天了。”她想起来某天和莫临一起吃饭,莫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跟她说的话。
她已经被牧若延和牧深送出了漩涡之外,除了忙起来,除了让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拿来胡思乱想,不管在学校还是去出版社,她都像个拼命三娘,工作学习起来六亲不认,把他们整个班的人卷的都快崩溃了。
过完年去的下学期她更是变本加厉,提前找哲学系的学姐借了课本和资料,开始自学。
见不到想见的人,也听不到他们消息,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她从来不把任何东西当依靠,不管是人还是物,但是如果她能成为牧若延和牧深的依靠,她就要成为更坚实的依靠和力量。
加油啊秋冷,你可是要给牧深买小三轮的人。
好吧快餐车也是可以的。
三月份中旬她去出版社交稿子,中午在出版社的小食堂吃饭,跟李晴商量给她开专栏的事,李晴都忍不住担心她:“你忙得过来吗?”
“没问题的。”秋冷说。
李晴看看她:“好吧我尽快帮你开专栏,还是用你译者的笔名吗?”
“嗯对,无昼无夜。”
“跟你现在挺搭。”李晴无奈,“要不是看你交过来的稿子依然高质量,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欠高利贷需钱了?”
“没。”秋冷笑笑,“我就是想充实点。”
“现在的大学生都你这样吗?”李晴过来抱抱她,“晚上请你吃点好的,日料去不去?”
“去。”秋冷说,“再忙也是要好好吃饭的。”
“这话该我说。”
他们正说着,隔壁《行人》的主编也来吃饭了,点了几个菜过来和李晴坐一起讲话。
“怎么才来?”李晴问,“几个采访稿秋冷不是早就翻译好了,忙什么呢?”
“另外的事。”主编给她和秋冷面前一人放了块纸袋装的小蛋糕,“尝尝,我媳妇做的,最近不是牧氏集团接连出事,他们当家人要趁春分办一场祭祀,邀请了电视台,估计是想向外界传递牧家还是鼎盛无虞的讯号,电视台跟社长联系,让我们派两个人跟着去,拍拍照,长点见识,回头周刊报那边写期稿子。”
“我能去吗主编?”秋冷只犹豫了一秒就开口了。
“你想去?”主编有点诧异,“我以为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呢?”
“祭祀嘛,好奇。”秋冷说,“让我去吧主编。”
李晴看了一眼秋冷:“让她去吧,她给你写的稿子你还不放心?都省得后期修改了。”
“好。”主编笑了笑,“主要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是看最近小秋冷被你们《风物》都压榨得快蔫吧了吗。”
主编和李晴来回互相损了几句:“行,秋冷去我放心,我找个资历长的摄影师跟着,你要听他话啊,豪门可不像其他场合,是在他们本宅办的祭祀,规矩应该挺多的。”
秋冷点点头。
主编出去后她才发现自己刚才手攥的太紧,指关节都疼了。
她和牧深快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臭小子在本家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知道自己不该去,牧若延不想她和牧家扯上任何关系,至少是在他们成功之前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但她刚才没忍住。
她永远都忘不了本家那些人对牧深的态度,忘不了音乐厅里老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她想亲眼确认牧深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变回以前那个浑身是刺的阴郁少年。
她想见他。
哪怕只是躲在人群里悄悄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冷冷:呜呜呜好想见弟弟
亲妈疯狂暗示:冷啊,为什么你没有这么强烈的想见哥哥啊?
冷冷:废话他年纪小当然需要人操心
亲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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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是腿毛它姐 6瓶;
谢谢腿腿……毛毛……好的谢谢小可爱!
53 ? 第 53 章 ◇
◎他的神明◎
这是秋冷第一次来牧家本家。
地址在市郊, 车子进去的时候经过了一条两边是竹林的路,修长高大的竹子几乎遮挡掉了大半的阳光,风吹竹叶唰唰作响。
他们去的时候差不多是正午, 但车从那条路驶进去,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秋冷在车上听着同行的电视台记者给他们讲八卦。
牧家本家的祭祀是从很久以前就流传下来的, 算是传统了, 在上个世纪差不多是三年一次, 家中能得看重的小辈会在祭祀上表演, 也相当于向各家分支承认他的继承权。
电视台里老一辈的前辈曾经有幸被邀请过去参加祭祀, 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牧家祖籍庞大,曾经在政界,商界,学术界等都有杰出的人才, 几百年延续下来,似乎演化出了更多分支, 也有很多人脱离牧家,总之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 除了血统最纯正的“宗家”,也就是他们今天去的本家, 其他别支数不胜数。
平日里本家可是戒备森严, 外人很难进入, 只有到了祭祀会的时候会邀请外客,算是奴家的祭祖, 摆宴三天, 赏花观月, 欢饮达旦, 热闹非凡。
“据说祭祀还分很多环节, 也不知道时隔这么久,会操办成什么样,真期待。”这人绘声绘色说完一长串科普,心满意足的打完收工,引得车上其他人都充满了兴趣。
车子穿过竹林,来到了本家。
让秋冷诧异的事本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虽然也很大,但跟她去过那几个占了山头的山庄相比要小一些。
这里的建筑风格更偏民国时期,没有红墙绿瓦,全都是清一色的深木色和浅灰色,清冷中又透着一股让人屏息的肃穆。
来接待的人倒是牧家一贯的风格,轻言细语,礼貌周全。
同行的人也全都被带的压着嗓子说话。
秋冷觉得应该没人能认出自己,但还是摸出一个口罩戴上了。
接待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先带他们去休息的地方喝了茶,接着请他们出去参观,介绍祭祀的环节和内容。最后绕过回廊,到了一个宽阔的庭院,庭院四面的亭子里都设了座位,从东面到西面搭起了一道三米多高的木桥。
“这是最后的祭神环节。”接待人说。
秋冷一边听她介绍,一边环顾四周。
木桥东面是一个祭坛,上面共乐十几套古香古色的竹制宫廷屋,一座精致的密檐塔摆在最中间的位置,高高伫立着。
木桥西边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台子,接待的人说晚上神明就坐在这个台子上,今年表演的本家小辈顺着神桥走过来,打倒困住神明的妖魔鬼怪,安全接回他们的神,再点火烧掉祭台,祈愿神明保佑。
这位接待十分会讲故事,三言两语间让人感受到了祭神环节的紧张氛围,把大家胃口都吊起来了。
回到了休息的地方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纷纷感叹大家族不愧是大家族,一个祭祀都弄得这么复杂庄重,上流社会至今还守着这些老规矩的家族不多了,很难得。
只有秋冷在心里叹了口气,别人看来当然觉得有趣,只是身处其中的人未必喜欢这些传统和规矩。
休息处都是分开的,他们跟着电视台来的单独占了个小院子,拿了器材和电脑,就出去熟悉各处祭祀环节的地址,找最佳的拍摄点,侍者一点都没觉得麻烦,很耐心地带着他们一处一处又去了一遍。
路过一个圆环拱门的院子,里面冲出来一个穿着轻便古装的女人,本来要往外走,看到他们这行人,尤其是看到秋冷的时候就小跑了过来。
“喂,你,对就是你!”她指住了秋冷,很惊喜的样子,“口罩拿掉让我看看。”
秋冷吃了一惊,以为被认出来了。
那女子上来轻轻拍了她一下:“帮个忙,拜托拜托。”
原来不是被认出来了,瞎紧张。
秋冷拿掉口罩,女子满意的笑了笑:“太好了,你长得真好看啊,忙吗,能不能跟我走一趟,具体情况一会儿和你说,不是很麻烦的事。”
“唐小姐。”侍者和她打招呼。
“嗯。”这位唐小姐挥了挥手,“你们忙你们的,我找这个妹妹帮个小忙。”
然后就拉着秋冷走了,秋冷只来得及戴上口罩,和出版社的摄影师做了个打电话联系的动作。
“请问你是?”秋冷倒是无所谓帮不帮忙,看对方挺着急的样子,也就跟着她走了。
“我叫唐谷。”唐小姐笑眯眯的说,拉着她走的步子也没慢半分,“你们是今天请的客人吧,我是牧家一个小分支的,咱们几个旁支负责祭神环节,你们去过现场了吧?”
“嗯,去过了。”秋冷发现这位唐谷小姐很健谈。
“事情呢是这样的。”唐谷说,“我们本来有个同伴,啊,是孙家的女孩子,她负责扮演今天晚上祭神环节的神明,但是她跟家里闹别扭跑了,今天没来,所以……”
秋冷听懂了:“你们要找个人替她?”
“聪明。”唐谷打了个响指。
她带着秋冷进了院子,里面堆满了各种东西,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有的穿着和她一样的轻便古装,有的脸上戴着颜色鲜艳的鬼面具。
唐谷拉着秋冷的手进去:“各位,危机解除,我找到人了!”
“真的假的?今天来的不都是老头子?”
“就是,我出去转了一圈没见半个年轻女孩。”
“那是你们眼瞎。”唐谷不客气的说,把秋冷往屋子里一推,“我不仅找到了,还找了个大美女,啊看年纪应该还小,你还没二十岁吧?”
秋冷无奈得摇摇头。
旁边人立马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秋冷一时间有种自己被妖魔鬼怪包围的感觉,顿时福至心灵:“你们要在祭神环节演困住神明的鬼怪是吗?”
“是。”唐谷笑起来,上去把其他人轰开了,“咱们都是牧家旁支的,烦死了都多少年没搞祭祀了,偏偏今年搞,我周末本来想出国一趟呢。”
“你还说,导师的论文我都没写完还不是被抓来了。”
“本家发话嘛,谁敢说什么。”
“哎我本来这周带我女朋友回家呢,我爸妈高兴的不行,结果接到祭祀任务,他们连我女朋友都不见了,昨天就把我打包发配来了。”
年轻人们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完全不在乎秋冷这个旁人。
唐谷带着她去里间找衣服,安慰她:“没事,你就是个摆设,往台子上一坐,负责接引神明的人会来救你,点燃祭台后你跟着他下台就可以了。”
秋冷:“我好像没说我要帮忙?”
唐谷愣了几秒,晶莹的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你……你不帮我们?那我们今天要被本家老夫人丢到鱼塘里喂鱼的,我爸妈再也见不到我了……”
秋冷惊悚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牧家老夫人这么残忍呢!?
那她没被填进水泥块沉海是不是已经很幸运了?
“别过了啊。”一个男轻的男生走进来,上去就狠狠揉了揉唐谷的头发,“你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唐谷的眼泪说收就收:“你捣什么乱,她都要答应了!”
“别见怪。”年轻男生对秋冷说,“她表演系的,表演欲望强得很,逮到机会就发挥。”
秋冷:“……”难怪来演这个环节。
她忍不住笑起来,这帮牧家分支的小辈太有意思了。
“我叫秋冷。”她摘了口罩自我介绍,“跟着电视台来的。”
“记者?”年轻男生问,“我叫青烨,很高兴认识你。”
青烨顿了顿又说:“还以为你也是学表演的呢?”
“我就说她好看吧,你们还不信,就算去我们系都能当系花的级别好吧,秋冷你想不想当演员?我隔壁的导演系最近正在物色女主角呢。”
秋冷立马摇头:“我不行我不行,我是坚定的幕后从业人员。”
“暴殄天物呀。”唐谷笑着说。
其他人也过来打了招呼,年轻人相处没什么规矩,他们也没把自己当什么大世家的少爷小姐,谈的说的都是自己身边的趣事,秋冷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
“草!”其中一个小姐姐突然瞪着秋冷,“你是和正南出版社的人一起来的?!你为什么和正南出版社的人一起来,你这个年纪才大一大二吧,也不可能在他们里面工作啊。”
“我给他们写稿子,做翻译。”秋冷说。
“我草我就知道!!”小姐姐叫的更大声了,奔着她就过来了,“你就是无昼无夜是不是是不是!!”
“是是是。”秋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小姐姐冲到她面前笑了起来:“靠运来二无这么可爱啊,早知道不说你坏话了。”
“为什么说我坏话?”秋冷茫然。
“我学法语的,我们老师经常拿你翻译的文章来教训我们,我们经常聚一起骂你呢。”小姐姐清了清嗓子,模仿自己老师的样子,“看看你们写的,再看看人家写的,出去外面千万别说是我教出来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一群人爆笑。
“哇这么厉害。”唐谷不明觉厉,“那你能给我们隔壁导演系的哥们儿写剧本吗?”
“拉倒吧你。”小姐姐过去推她,“你要不要脸,二无给你们写剧本?高射炮打蚊子么?”
然后转向秋冷:“二无放心啊,以后再也不骂你了,我要告诉他们你是个多么漂亮的小可爱,还善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我是被拖过来的,唐谷跟打劫一样。”秋冷笑得不行。
“来来来,加个微信。”唐谷转移话题。
于是一帮人又拿着互换联系方式,都加了秋冷的微信。
“祭台上的那些宫廷屋都看到了吗?都是各家家主亲手做的,我爷爷被竹刺扎了好几回手,还不准我帮忙。”唐谷一边给秋冷找衣服,一边和她聊天,“中间那座很高的竹制密檐塔,听说是本家老夫人的孙子亲手做的,做了足足一个月呢。”
牧若延?秋冷诧异得差点退口而出,他不是还在美国吗。
“不是牧若延吧。”青烨插话,小声地说道,“她不是被他奶奶送去国外了吗?”
“不是。”唐谷摇摇头,“另外那个,叫牧深,昨天你没来不知道,彩排环节我看到他了,长得跟他哥有点像,不过看着就很酷,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倒是挺配合的。”
青烨点了点头:“就说,那今天祭神环节就是他了。”
他们说起牧若延的时候还有些熟悉,说到牧深就比较陌生,因为他几乎不出现在大部分公开场合,大概最近这一年多才顶上了他哥的位子,开始频繁的跟着他父亲露面。
不过他们提起牧深,没有任何人神情不屑的叫他私生子。
但秋冷有点慌了。
晚上祭神环节,来接引神明的人是牧深。
她能和他见面吗,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万一老夫人罚他呢?
然而看到衣服她就放心了,神明头上还要盖一块布匹呢,谁也看不见她长啥样。
到了傍晚,下人们送了精致的吃食过来,大家围在一起吃了饭,开始化妆整理衣服,一遍一遍的确认流程和动作。
七点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出去看情况的人跑了进来:“到倒数第二个环节了,再过二十分钟就到祭神这边来了。”
“走。”唐谷扶着秋冷站起来,秋冷已经装扮好了,青烨抱上了一匹鲜红色的绸布,大家一起去祭坛上提前布置。
*
到了八点,外面钟鸣阵阵,最后一个环节的庭院里已经坐满了人,随着钟声停歇,一个身影出现在神桥以东,一袭蓝色古衣,身材修长劲瘦,手里提着一柄竹剑,一步一步,目不斜视的走上了神桥。
木桥的地板搭的不算宽,上了神桥,牧深看了一眼桥下,终于承认,从下面看和从上面看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下面看着不高,当走上桥面,两边没有了护栏,风一吹,哪怕这桥不窄,也有了种风中飘摇的感觉。
他神色不变,默默地把长长的衣摆提了提,稳稳的顺着神桥向前走去。
底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直到看着牧深踏上圆台,才松了口气。
特别是牧家的老一辈们,祭神环节可千万不能出错,表演前不知道对牧深千叮咛万嘱咐了多少遍,要不是牧若延这个让人放心的正孙不在,也轮不到他这个私生子上台。
来参观的“外人”们心态就不同了,这样大型的祭祀,放在哪个版面都会是最惹眼的存在,而且能参观一次大家族的祭祀礼也是一种不得了的谈资了,谁知道牧家以后还不会办这么隆重的活动。
正南出版社的摄影师看了看手机上秋冷一个小时前发来的“不用担心我”的信息,在人群里看了几圈都没看到秋冷来观礼,有点替她可惜。
他调整了摄像头,仰头专心看高台上的表演了。
围着“神明”的“妖魔鬼怪”冲了上来企图拦住不速之客,蓝衣少年剑尖斜指,孤身一人却有恢弘气势。
他脚步轻巧又很稳当,身手敏捷轻快,迎着鬼怪而上,双方斗在了一起。
台下响起鼓掌和叫好的声音。
打的差不多了,牧深和“妖魔鬼怪”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眉间轻轻一挑,以一个漂亮的动作收回了手中的剑,扮演妖魔鬼怪的人配合地齐齐往后一倒,诛妖结束,桥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分支的小辈们不得不说,作为观众,牧家家的人真是非常敬业了。
接下来就是迎接神明回归,牧深反手将剑负在背后,面无表情地单手揭开了束缚“神明”的红布。
然后他不可置信的停住了动作,红绸差点从指尖滑下去。
红布一掀,红布下的人诧异的抬起脸,大概是没想到还有“掀开红布”这个环节,她表情很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牧深怔怔看着她。
秋冷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微微仰头端坐再台上,衣带随风翻飞,头顶的红布掀了一半,一年多不见,她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四肢裹在宽宽大大的白袍里,像随时要乘风而去。
她背对西方,整个人映着如血如火的夕阳,冲着他笑的眼睛亮若星辰。
原来神明是秋冷啊。
是他心底的渴望太过强烈了吗,上苍让她来见他了。
牧深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个瞬间是空白的,他愣了半响,嘴角不知不觉跟着面前的人微微扬了起来。
秋冷把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牧深看着她,将竹剑唰一声,钉住散落在圆台的红布,为“神明”解除了束缚。
勇敢的少年救回了神明,他向神明祈愿,护佑氏族世世代代,并送神明回归天上。
牧深和秋冷对视了一眼。
秋冷站了起来,两手陇着自己繁琐复杂的衣服,她现在可是个神仙,动作要飘逸,姿态要好看,否则简直恨不得把衣裙全部挽起来盘在腰间。
牧深冲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下台了,他转身返回神桥,去取桥头上的火把来点燃祭坛。
转身回来的时候他感觉神桥可疑的晃了晃,视线里秋冷瞬间变了脸色,牧深心底的疑惑还没来得及浮上脸,脚下蓦然一空。
秋冷反应更快,她扑过来一把抓住了牧深的手,牧深因为失重感二下落的身体被阻了一下,这点时间已经足够他做出更好的反应,他伸手撑住了圆台的边缘,借着秋冷拉住他的力量往上一跃,在她往前倾得时候纵身而上抱住她翻了个身,两人瞬间换了个位,牧深在下秋冷在上,随着惯性狠狠砸在了台上。
开始解体的神塔塌了一角,几秒种后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桥尾一直塌到了桥头。
牧家祭神的神塔分分钟就变成了一堆废墟,只剩下还没别烧毁的祭坛孤独的伫立着。
底下的人抬来了梯子让他们下去。
秋冷刚才的紧张还没有过去,腿肚子发颤,脚都软了,刚一下地就被先下台的“妖魔鬼怪”们涌上来围住了,一迭声的问她有没有事,出版社的摄影师也发现了高台上的神明少女居然是秋冷,奋不顾身的挤了过来。
牧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犹豫了一下,没有过去。
本家的人都在,老夫人也在,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秋冷。
“少爷,老夫人请您过去。”
父亲身边的管家过来找他。
下人们开始收拾现场,分支的家主们在跟请来的客人沟通,疏散人群,交代媒体不要乱报道,所有人的目光却时不时的往这边瞟,虽然刚才有惊无险,“神明”算是救了本家这位小少爷,但你看看,根本没人关心他怎么样,估计被叫走就是要被问责了。
牧深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面无表情的跟着管家走了。
秋冷越过人群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心底又难过又庆幸,同时又觉得后怕,毫无征兆就塌掉的神塔,到底是意外,还是牧家某些人背地里的手笔呢。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牧家背后的错综复杂,却是直面了这些阴暗面和不可告人的危险。
牧家本宅的厅堂里只有几个人,牧家当家人,牧老夫人,还有几位他们最信任的本家长老。
牧深从进来起就站在厅堂中央,没有任何人问他话。
许久之后父亲才开了口:“不过是一个环节也能出错,你自己反省一下,去祠堂跪好。”
牧深抬眼看他,他也看着牧深。
半响之后牧深拍了拍身上的灰,依然还穿着那身青色的祭祀服,转身出去了。
“哎……”侧座上的一位长老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
“得让其他家看着。”老夫人开了口,她低着头,面容半隐在光里,语气中突然多了许多苍老而悲戚的味道,“他们想看的不就是这个,他们想要我本家家宅不宁。”
“你错了,奶奶。”后堂里走出来一个人,只是他似乎身体不好,脸色苍白,俊秀眉毛微微皱着,“他们是要牧家彻底覆灭。”
“阿延。”牧家家主挥了挥手,“你怎么出来了,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牧若延站着不动,旁边跟着的人也不敢去动他。
“父亲,长老,老夫人。”牧若延慢慢的说,语气很虚弱,“你们还是不信吗,我查出来的东西都告诉你们了,他们已经发现了,上次是我,这次是小深,下次呢?这是警告啊父亲,下一次难保就会是你,是奶奶,是在座的各位长老。”
“不行。”父亲说,“只要你罢手,咱们牧家什么都不会改变!”
牧若延沉默的看着他。
“不能了。”老夫人突然笑了笑,脸上的皮全都皱了起来,“来不及了,阿延啊,奶奶让你出国不是让你去干这些……现在你如愿了,你为了保护那个小姑娘,为了保护你弟弟,要把牧家全都毁了,是吗?”
“想毁掉牧家的不是我,是你们。”
牧若延脱掉了上衣,他肩膀上缠着层层叠叠的纱布,因为刚才走路说话的缘故,血已经渗到了最外层,慢慢氤氲开。
“奶奶,你们养虎为患,现在伥鬼要来吃人了。要么牧家整个覆灭,要么把决定权交给我,我能拔掉毒瘤,就算牧家不再像今天这样辉煌,但起码不会消失,我会保住牧家的颜面。”
厅堂里陷入了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夫人轻轻点了一下头。
牧若延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
本家有一旁支差点被那些人制造的意外全部灭门,只活了几个人,他们不在乎,两个孙子差点死了,他们不在乎,为了牧家的颜面,他们妥协了。
这样的牧家,大概毁灭会更好吧。
天色愈发阴沉,空气浑浊。
而大雨将至。
突变的天气把所有人都留在了牧家本家,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休息的房间和铺盖。
正南的摄影师发现他又找不到主编嘱咐让他好好照顾的出版社宝贝秋冷了。
他也不敢出去找,晚上这老宅也太吓人了,他怕鬼。
只能给秋冷打电话,然后发现她的手机在器材包里响了。
摄影师:“……”天选大冤种就是我。
此刻正南杂志社的大宝贝正抱着一条毯子,贴着墙角鬼鬼祟祟避人耳目,很精准的朝着牧家的祠堂一路前行。
大体方位还是唐谷告诉她的,但她过来到很好锁定目标了,这边只有这么一座孤零零的院子,很好认。
她的手肘在台子上擦破了一片,唐谷带着她去看牧家本宅的医生,居然就是郑医生,贴心的装作不认识她,却在他们要走的时候说了一声牧家小少爷又被罚跪祠堂了,晚上要下雨,估计很冷。
祠堂的院门掩着,却没有锁,秋冷把门拉开了一点小心的钻了进去,没忘记把门关回去恢复原状,进去后发现里面的门是锁着的,也没有亮光。
她不敢瞎叫,万一里面还有别人呢。
找了半天才看到祠堂的窗户开着,但位置比较高,有两米多,她绕着祠堂走了一圈,居然发现堆满了落叶的后院里有一架老式的木梯子,她试着抬了抬,居然能拖得动。
牧深才进祠堂跪了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的雷声,窗口看出去阴云密布,他叹了口气,估计要在这里过一晚了,早知道多穿点衣服。
也不知道秋冷怎么样,有没有吓到她。
他正想着,突然看到窗口投影在地上的模糊影子里多了个东西,圆圆的,像个球。
他猛地回头,秋冷还穿着祭神时候那身白衣服,就趴在窗口,艰难的朝他招了招手:“快,接我一下,我要摔下来了……”
话没说完,她就张牙舞爪的扑腾了一下,像只大扑棱蛾子一样掉了下来。
牧深跑过去,把他的神明接了满怀。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家都要相信光 20瓶;我是腿毛它姐 10瓶;锺 5瓶;临渊不羡鱼 3瓶;
谢谢宝们~神明比心~
54 ? 第 54 章 ◇
◎偷吻◎
秋冷被牧深紧紧抱着, 她象征性的推了推,没推开,干脆挪了挪,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下巴搁在牧深肩膀上。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坐在地板上, 久到秋冷觉得牧深可能是睡着了的时候, 他才说话了。
“你怎么会在祭台上?”声音闷闷的从后脑勺传来, 温热的气息轻轻扫过耳畔, 因为说话而震动起来的空气像过了电, 电得秋冷指尖一阵轻微的刺痛。
“巧合。”她握了握手指,简单的把自己为什么出现在祭台上,为什么成为了神明交代了一下,拍了拍牧深的背, “还好我反应快拉住你了,吓得我腿现在还有软。”
“手受伤了?”牧深看到她袖子上的血, 顿时放开了她。
“只是擦破了。”秋冷说,挽起袖子给牧深看, “郑医生帮我处理过了,还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呢。”
牧深握着她的手腕, 确定她手肘上确实只是不严重的擦伤, 才松了口气, 站起来把手递给她:“起来,地上凉。”
秋冷愉快的抓住他的手从地上一跃而起, 好奇的打量着祠堂四周。
“下次再发生什么事, 你不要逞强。”牧深说。
“好。”
“也不准往前冲。”
“好。”
“更不要挡在我面前。”
“知道啦。”
“……你回答的时候能稍微思考一下, 显得有点诚意吗?”牧深不满。
“哦。”秋冷停顿了好一会儿, 表示自己在思考了, 最后重重的点了下头以示决心,“好的。”
牧深:“……幼不幼稚。”
“我还没说你幼稚呢。”秋冷反驳,“你刚才抱着我不撒手,是不是在我背后悄悄哭?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没关系,下次可以当着我的面哭,别把眼泪鼻涕的悄悄抹我衣服上啊。”
牧深:“……我没哭。”
牧深这次没冻脸,但秋冷觉得她再继续逗下去牧家祠堂就要变成凶案现场,很识相的收了声,在祠堂的大蒲团上盘腿坐下了,牧深也过来在另一个蒲团上坐下,隔着秋冷半米的位置,半天没说话。
秋冷从宽大的衣服袖子里掏出来两袋小饼干,丢给牧深一袋:“出门时候从休息间的桌上拿的,这是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啊?”
“做的。”牧深接住饼干。
秋冷已经打开吃了一块:“还行,没有你做的好吃。”
“下次给你做。”牧深笑了笑。
“下次是什么时候?”秋冷随口问,问完才发现不合时宜,牧家现在情势这么乱,今天突然倒下去的神桥估计都还没追查出结果,牧深哪来的闲心说“以后”呢。
窗外一个惊雷,声音像碾压而来的巨浪,在空旷的房间里层层叠叠的循环反复。
秋冷被吓了一跳,倒不是怕雷,她就是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响声。
牧深拖着蒲团挪近,把刚才跟她一起掉进来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一起。”秋冷展开毯子示意牧深挨过来。
牧少爷一动不动。
“快点啊,挺冷的。”
“你裹着吧。”牧深说,“厚一点。”
秋冷懂了:“你就是嫌刚才掉地上脏了是不是?你怎么这么讲究呢!”
“不是……”牧深叹了口气。
其实这一年来他有很多办法可以见到秋冷,牧若延在外吸引了牧家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牧家的“毒瘤”,他负责留在本家,一是为了稳住老夫人和父亲,二是给他们一颗定心丸——他们觉得只要牧深留在本家,牧若延就会乖乖听话。
他们以为这两兄弟能互为掣肘,估计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是互为助力,还要多谢父亲和老太太时时刻刻不忘在外人面前营造他们关系很差兄弟阋墙的形象,让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
本家盯牧若延盯的紧,对他就没了那么多的限制。
他只是不想见秋冷。
见了又怎么样呢,每次见面只会让他更想她更加舍不得,所以不如不见,只要不见她,就不用忍受分离。
只要不见她,就可以不那么想她。
他知道秋冷每个周末还是会回家去住一个晚上,他办完事会老宅会让司机绕过去,有几次他忍不住下了车,快十二点,小区里已经没几家还亮着灯。
他沿着熟悉的路走到秋冷家门口,看着里面隐隐透出的灯光,按耐住了敲门的冲动,很快就调头离开了。
“我是因为……”他张了张嘴。
我是因为怕靠近你自己会再也不想放手。
他今天在那个祭祀的圆台上掀开红布,看到秋冷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觉,否则秋冷怎么可能出现在牧家的祭祀台上呢。
好像是老天都在帮他。
秋冷一副“你就是嫌弃毛毯脏”的样子看着他,鄙视的冲他皱了皱鼻子,展开毛毯把他裹了进去,两人的肩膀紧紧挨在一起,在这个空旷又寂静的祠堂里有了种相依为命的味道。
牧深什么都不想了,他放松了身体倚着秋冷。
舍不得就舍不得吧,反正秋冷只把他当弟弟,亲昵一点她也不会怀疑。
“哎,牧深,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那个……”秋冷突然转头看他。
牧深眼底的缱绻还没来得及收,淡淡“嗯”了一声:“什么?”
“电视剧里,那些公子小姐偷情,就是在这种阴雨天,打着雷下着雨,然后被人捉奸在床……”秋冷说了一半,消声了。
救命,她在说什么!
还不是刚才牧深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心一抖,突然就觉得很别扭,挨在一起的那边肩膀像被火烧,热得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然后就脑子一片混乱,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哪知道自己想到是这么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东西!
秋冷觉得这下不止肩膀,脸都烧起来了,但她不能输,她得若无其事,否则牧深不止要冻脸,可能还要上演雨夜屠夫事件。
她刚要说点什么找补一下,祠堂们被“呼”地推开,雨声和人声混在一起,像摁了扩音键一样嘈杂的响了起来。
“小少爷,姥爷说让你过去。”
秋冷惊得当场扯下毛毯把自己整个埋在了里面,她的嘴真是开过光,说捉奸捉奸的就来了……啊呸!捉哪门子的奸能不能不要给自己瞎安什么狗血戏码,他们很清白!
还好来人打着伞就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就来。”牧深说。
那人就退了出去,留了一把伞靠在门边。
秋冷把毛毯扒开一个口子,露出眼睛。
“我去一下,等会回来,伞留给你,你趁现在回去。”牧深小声说。
秋冷点了点头。
“找得到路吗?”牧深又问。
“嗯。”秋冷小声回答。
牧深伸手过去,轻轻扫了一下秋冷纤长的睫毛:“谢谢你来看我,我今天……很高兴。”
他出去把门掩了回来,雨声马上小了下去。
秋冷坐在蒲团上,好半天都没有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声像流淌的瀑布,把她轻声说出口的“我也很高兴”淹没在了无尽的喧嚣里。
牧深再次回到厅堂,老夫人和几位长老已经不在了,只剩父亲还在,看到他就露出了浓浓的嫌恶的表情,劈头盖脸一通骂,最后在他扬着巴掌打过来的时候牧深架住了他的手。
“你敢还手?”牧家当家人气得青筋直跳,“逆子!”
“谁受伤了?”牧深皱着眉问,从进门起他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什么?”牧家当家人动作顿了一下,抽出手铆足了劲一巴掌打过去,牧深不躲不避,受了这一巴掌。
响亮的“啪”一声,干净利落。
牧深偏了头,看着他问:“我哥回来了?他受伤了?他在哪?”
“你……”父亲又惊又惧的看着他,“你们有联系?这些事都是你们一起干的?”
牧深没说话。
牧家当家人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他不想承认、这些年也没怎么关心过的儿子,十七岁的人已经再称作少年了,当初刚进牧家时那个怯生生的小孩早就拔节生长,个子比他还高,眉目凌厉,看着他的目光里没有丝毫畏惧和闪躲。
“我哥呢?”牧深又问了一遍。
“他走了。”牧家当家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帮着你哥,你难道不知道他将来继承牧家,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你吗,你敢帮他?”
牧深看着他的目光中多了厌倦和厌恶:“都到现在了,你依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亲情对吗?爸,所以牧家的繁华合该毁在你手里。”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牧家家主仪态尽失,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扔了过去。
牧深偏头躲过,静静的看着他。
大厅里只听得到牧家家主粗重的呼吸声,许久之后他摆了摆手,自言自语地道:“滚,滚出去,我养的两个白眼狼,牧家是毁在你们手里的……你想知道你哥的情况?他走了,受了枪伤,怎么没有干脆打死这个逆子……”
牧深提着的一口气才猛地松了。
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转身走了出去,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回了一次头,父亲弓着背坐在椅子上,明明正值壮年,他却像个行将就木的人。
腐朽的不止牧家,还有依赖这些封建传统巩固自己地位的人。
牧家,太老,太旧了。
他本来想直接回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又绕着去了祠堂。
以后估计也没人会罚他跪祠堂了。
雨势依然汹涌,大颗大颗密集的雨滴打在伞面上,很快就淋湿了他的袖子,守祠堂的人来给他开门:“小少爷,你这是……”
“东西忘了拿。”牧深说,“钥匙给我。”
“这……”
“这么大的雨你别跑了,我自己进去,出来给你钥匙。”
“谢谢少爷。”下人把钥匙给了牧深,他似乎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对牧深的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不少。
祠堂里寒气阵阵,他进去就看还窝在角落里的人。
估计是他一走,守祠堂的人得了什么风声,知道他不会再被叫回来罚跪,就把门关上了,她没来得及出去。
还好他来看了一眼,要不然在这里过一晚该生病了。
牧深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秋冷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茧,歪着头睡得正香……不对。
牧深探了探她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他没叫醒秋冷,小心的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到了门口把伞倚在两人之间,牢牢把秋冷罩在伞下才走进雨中。
守祠堂的人出来拿钥匙看到小少爷怀里抱着个人,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但他什么都没敢说,拿了钥匙低眉顺眼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牧深抱着秋冷去了自己的住处。
他住的地方平时就人少,大晚上更是鬼都没有一个,也不用藏着掖着,他倒是不怕,但不想让有心人拿秋冷做文章,或者传出什么对她不好的闲话。
把秋冷放在床上,找了体温仪给她测了体温,38.9度,他翻了半天没找到退烧贴,拧了个湿毛巾进来敷在秋冷额头上,才出去给郑医生打电话。
郑医生很快就来了,给秋冷看了看,说没事,也不是很严重的发烧,大概是今天受了惊吓又赶上突然降温,开了两颗药让她现在吃一颗,半夜吃一颗,醒了就能活蹦乱跳了。
“那就好……”
牧深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郑医生就笑了笑:“大少爷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子弹没留在体内,问题不大,他让我告诉你别担心,也别轻举乱动,其他的我不知道,也不敢问。”
“谢谢。”牧深点了点头,“你没在秋冷面前说什么吧?”
“我哪敢。”郑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我巴不得连大少爷要我跟你传的话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小医生,可不想掺和进什么可怕的事情里。”
牧深送郑医生出去,回来发现秋冷坐在床上,醒了。
“弟弟?”秋冷看了看周围,眼神还有点迷糊,“你去找我了?”
“嗯。”牧深过去摸了摸她额头,“先吃药,你发烧了。”
“哦。”秋冷呆呆的没什么精神,牧深走到哪她目光就跟到哪,看着牧深倒了水,又拿了药递到她面前。
“啊——”她张嘴。
牧深只好把药喂给她,让秋冷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吃完药秋冷就躺下继续睡了,都没问问自己在哪,一副大脑CPU已经被烧毁的样子。
牧深干脆就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每隔一会儿就试一试秋冷的额温。
秋冷睡着的样子毫不设防,中途半梦半醒嘟喃了几声,眼睛眯开一条缝,瞟到是牧深就放心的把自己睡死了。
牧深睡不着,找了药箱来,给秋冷手上的擦伤重新上了药。
窗外的雨依然没有停,哗哗的雨声不绝于耳。
从天而降的雨的声音,在地上聚集成了汩汩水流的声音,从屋檐上流淌下来的声音,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砸在树叶上的声音……千百种声音谱写成天地间唯一的乐曲。
牧深静静看了秋冷半响,起身去熄了灯。
他再次返回床边,躬下身伸出手轻轻捏住了秋冷的下巴,微微抬起她的脸,熟睡中的人面色微红,嘴唇微张,露出一点点洁白的贝齿和粉红色的舌尖,牧深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然后他凑上去,吻住了这张唇的主人。
这是个很浅很浅的吻,一触即分,就像鲸鱼触碰海面,落花飞快掠过清溪,牧深睫毛颤动,左手按住悸动的胸口。
唇分时,他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秋冷的名字。
我大概是疯了,他想。
我喜欢你那么久,既期盼你发现,又期盼你不要发现。
但不管你心里爱谁,我都不会放开你了,哪怕那个人是我哥,我也要争一争。
第二天秋冷一睁眼,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然后她一转头看到床边还趴着个人,一瞬间没控制住内心的惊悚,在牧深看到她醒,凑过来要探她额温的时候一个枕头就砸了过去。
牧深:“……怎么了?”
秋冷的大脑才开始运转,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
“我衣服呢!”她再次惊悚,她记得自己昨天穿的可是祭祀的神女服,现在却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而且一看就是男款,袖子长了那么多。
“我换的。”牧深说。
秋冷抬眼看着他,呼吸都停了。
“骗你的。”牧深走过来把一杯温水递给她,“郑医生给你换的,吃药。”
秋冷:“……”差点心脏骤停,臭小鬼还学会消遣她了。
她吃了药,换回了自己那身祭神服,趁着天色还早回去休息处。
“同事问起来你就说你晚上在郑医生那里。”牧深说,“跟她说好了,你身体不舒服去找她,下大雨就困在那了。”
“好。”秋冷点头。
牧深为她想得很周到。
昨晚的大雨把牧深住处院子里的小石子路冲刷的很干净,秋冷把长长的裙摆卷起来兜在手里:“那我走啦?”
“嗯。”牧深点点头。
“那,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啊?”她忍不住问。
牧深笑了笑:“我没有退学,还在市一中,只是每天上课下课牧家的车都到门口接……事情快结束了,别担心。”
“哦。”秋冷也笑了笑,上前拥抱了牧深一下,“凡事小心。”
牧深没说什么时候能见面,那就是暂时不能见面了,但听他的意思,牧家的事应该接近尾声了。
回去的车上秋冷把下巴搁在商务车的车窗上,看着因为下过整夜雨而愈发苍翠的一排排修竹,一阵大风过,竹枝被吹弯,抖动着把沾在叶片上的雨水全部洒了下来。
秋冷被扑了一脸水,手忙脚乱把窗户关了起来。
春分已过,夏天也不会远了。
四月份,政商界出了震惊国内外的大事件。
月初几家大集团的董事和一些部门的领导陆续被约谈调查,各家新闻媒体跟进报道,月中就顺藤摸瓜,爆出了更大的丑闻。
政商勾结行事黑暗,不仅参与了不法买卖,各种渠道的违禁品贩卖也有他们的手笔。
数十年的黑暗势力被连根拔起,谁也没想到会牵涉这么多人,几个大家族更是直接覆灭,被查抄得一干二净。
整个四月份的新闻报道都围绕着这件事,政界,商界,包括文艺界和资本圈都经历了一番大洗牌,倒台的倒台,坐牢的坐牢。
能在这场风暴中置身事外或者岿然不到的自然都是干净经得住查的。
正南出版社主打的人物和文学,倒是没有受多大的冲击,财经类的媒体和报刊如履薄冰,包括娱乐圈的众多明星们,就怕一不小心背后的资本也参与其中,分分钟头顶就换了天。
但值得粉丝们惊喜的是,作为娱乐圈最鼎盛的天盛传媒扎扎实实的挺过了这次危机,没有任何幕后人员或集团高层爆出问题,旗下的艺人也都循规蹈矩正常营业。
可以说是娱乐圈最富贵的清流了。
秋冷倒是没觉得诧异。
苏修辰好歹也是男主,他家的企业能出什么大问题。
五月份风波开始慢慢平息下来,莫临中途和秋冷联系了一次,跟她报了平安,说后续才是最繁琐的,牧家各大集团的财务交接、清算,没个半把年不会结束,但尘埃落定,一切麻烦的事已经扛过去了,让她放放心心吃好喝好,等他们忙完就找时间回来看她。
秋冷逼着他发了三个毒誓,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感觉莫临隔着电话都在对她翻白眼。
“是不是不敢。”秋冷质疑,“不是糊弄我吧?”
“不是。”电话那边突然换了个声音,温润又带着点笑意,“真的结束了,莫临不可信,我总可信了吧?”
“……牧若延!”秋冷差点哭了,她都两年多没听到白月光的声音了。
“我们下半年回来,我处理国外的事,国内的都交给了小深,他比我辛苦,还要去学校上课。”牧若延说,“你呢,听说已经在翻译界混得风生水起了?”
“过了过了。”秋冷阻止他拍马屁,“你们才是政商界的一条龙。”
牧若延笑得不行。
秋冷继续审问他:“你偷偷打听我啊?”
“啊。”牧若延半点不羞愧,“也不算吧,莫临整天跟我念叨呢,我怀疑他对你有什么想法。”
“噫~”
“噫~”
秋冷和莫临同时表示这是什么阴间搭配。
“我把小秋冷当妹妹呢。”莫临冲电话这边喊。
“你喊什么!我稀罕你吗?”秋冷也喊回去,“我把你当牧若延的朋友!”
莫临:“……你赢了。”他妈的他只是个朋友的朋友,就离谱,被秋冷吃掉的饭是时候找牧若延报销了。
牧若延被他俩喊得耳朵疼,拿远手机咳嗽了几声。
秋冷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没事吧?”
联想起牧深之前差点受伤,她很怀疑牧若延在国外真的没事吗。
“没事,熬夜感冒了。”牧若延云淡风轻的说,“别瞎猜,祭祀时候的事我知道了,谢谢你救了小深,这么说起来,我们兄弟欠你两条命了。”
“对啊。”秋冷不客气的点头,“所以你们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我保证。”牧若延说,“不是还要给我们买小三轮吗?我会骑,每天载你和小深去上课。”
“这个好。”莫临过来插话,“我愿意赞助后车筐的椅子,两个,你和牧深可以坐在里面吃早餐。”
秋冷:“……”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天杀的大嘴巴牧深,你的小三轮没了!
作者有话说:
家里人阳了,我努力挺住,小可爱们都还好吗?
之前评论区阳了的宝有没有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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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白 10瓶;锺 5瓶;LHY. 4瓶;临渊不羡鱼 2瓶;
谢谢灌溉~么么么么哒
55 ? 第 55 章 ◇
◎天盛传媒的酒会◎
整个大一下学期秋冷觉得自己一直处于心理上的持续性放松和间歇性紧张的状态里, 牧若延那边进展的很顺利,偶尔空闲的时候会跟她发消息,牧深那边直接跟学校请了一个多月的假, 大概也忙着处理国内善后收尾的事情。
外界传闻纷纭,秋冷每个周末去正南交稿子, 顺便吃个免费食堂, 都能听到数不尽的八卦, 靠谱的不多, 其中居然还有一个版本是牧家继承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弟弟, 想让弟弟在干净的环境里长大,于是大义灭亲搞倒了牧氏大家族。
简直是兄弟情深感人肺腑。
离谱的同时又那么的合理。
但更多的说法都是家族内斗。
“所以咱们出版社,必须上下一条心,各部门领导也要多互动多亲近, 有什么想法就要及时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不管什么事都是可以通过讨论来解决的嘛。”
总编语重心长教育大家。
“所以您就带我们来人家酒会上团建?”李晴立刻践行“不管什么事都说出来”的教诲,虚心地发问。
总编语塞:“……”
《行人》的主编给自己老友打圆场:“什么叫团建?我们是带大家出来见见世面, 别整天钻在书本里,各个圈子的人也要接触接触, 良苦用心怎么就成蹭酒会了, 对吧老冯?”
总编:“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讽刺我呢?”
李晴以一己之力让正南两大元老级人物差点聊崩, 自己提着礼服的裙摆正要去找酒喝,看到秋冷端了个高脚杯过来:“李姐, 给你香槟。”
“小秋冷懂我~”李晴把香槟接过去, “听说今天天盛娱乐的新总裁也会来, 是谁不用我说了吧, 你要不想见他就躲着点。”
“不用吧。”秋冷自己端了杯水, “苏大少能不能记得我还不一定呢。”
男主可是只属于女主的,在荣舒之前他对别的女人的兴趣不超过三个月,时间一到绝对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
他眼里只有钱,和荣舒。
可以说是很严谨的设定了。
六月末,震动各界的大事件终于平息,天盛传媒作为娱乐圈最大的树,枝繁叶茂挺立不倒,微博上天天挂着他家艺人的热搜,一水儿的夸。
用粉丝的话说,天盛传媒赢麻了。
所以七月初天盛传媒背后的东家苏氏集团就办了几场堪称盛大的酒会,邀请了各行各业的朋友共襄盛举,能拿到邀请函的几乎都能保证是业内良心,说是天盛传媒的酒会,不如说是个大型的生意场。
正南出版社也受到了邀请,总编就带着他们来见世面了。
来之前李晴带着她们一帮女孩子去找了她朋友,某大牌娱乐杂志的主编,专门给他们做了造型挑了礼服。
娱乐主编看到秋冷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小美女要不要试拍一组时尚片?我们最近正在招素人模特呢。”
被拒绝后只能遗憾叹气,然后把秋冷往死里捯饬,给她换了好几身不同风格的礼服,最后照秋冷的要求给她选定了一身简单优雅的黑色礼服,露了大片背,手臂一动就能看到漂亮的蝴蝶骨。
“你这个条件真的不考虑来演艺圈发展?”
“我没有才艺。”秋冷再次拒绝。
“怎么可能,看你这身材应该在跳舞吧?”
“不,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滑冰就摔,射箭永远瞄不准,我只会跑步。”秋冷诚恳的说。
娱乐主编笑得差点咳嗽:“不用这么损自己吧。”
结果她被捯饬的太过像模像样,酒会上时不时有各家娱乐公司的人过来自我介绍。
她捏着一堆名片,被出版社的人揶揄了好半天。
李晴还出馊主意:“要么你就露个脸,咱们给你打造成翻译界的学霸美少女,保准能红。”
“我谢谢您啊。”秋冷把名片往李晴小手包里一塞,“我去上厕所。”
回来的路上李晴给她打电话:“你认识农博宏教授吗?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知道。”农博宏教授是他们古历史学专业的金牌教授,别的系可能不认识,她这个本专业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各位教授的著作和论文她早就读完了。
“你出去接一下,农教授来了。”
“好。”哇可以见大教授了,他书里好几个论点秋冷好想跟他讨论,感谢李姐!
她坐电梯下了楼,在酒店院子的喷泉旁边看到了农博宏。
“农教授。”秋冷小跑着上去,“您好,我是正南出版社的秋冷,我接您进去。”
“麻烦了。”农教授温和的笑笑,“你们冯主编非说今天好多历史学的教授都在,让我来凑个热闹。”
“那确实。”秋冷说,“您凑热闹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是F大古历史学专业的,我跟着您学习学习可以吗?”
农博宏愣了一下子:“你在正南出版社,又是F大的……你就是秋冷啊?”
“教授您知道我?”秋冷也愣住了。
农教授笑起来:“哎哟我哪知道老冯跟我吹嘘的金牌小翻译长这么好看,还以为哪个明星被派下来接我了。”
“冯主编背后这么夸我呢?”秋冷有点不好意思。
“夸的挺克制了。”农教授摆摆手,“走,跟我说说你外语那么好怎么来学古历史了?”
秋冷和农教授边走边聊,没想到到了门口被门童拦住了。
“两位请出示邀请函。”
“我刚出来。”秋冷说,“我接人。”
“不好意思小姐,这是规定,我刚换班过来,请您不要为难我。”门童彬彬有礼的说。
啊这。
秋冷跟农教授说了声抱歉,打电话给李晴,让李晴来门口捞人。
李晴又好气又好笑:“死有钱人,规矩还挺多,等着啊,我马上下来。”
刚挂了电话,身后就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进不去啊?”
秋冷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门童立刻低头:“苏总,您来了。”
苏修辰看都没看门童一眼,嘲笑的盯着秋冷:“邀请函呢?我记得给你们正南寄了,真以为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可以随便进我的酒会?”
“没拿,我出来接人。”秋冷板着脸,你才不三不四,不贬低人不会说话是吧。
苏修辰皱着眉的“啧”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看见我就拉这个脸?我上辈子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您说笑了。”碍于农教授在旁边,秋冷只好假笑了一个,“我可以进去了吗?”后面这句话是问门童的。
门童诚惶诚恐的点点头:“您请进,非常抱歉。”
“你只是尽责。”秋冷对他宽慰了笑了笑,门童松了口气,勉强对她笑了一个。
秋冷和农教授一起进去了,苏修辰看着她的背影,秋冷头发盘了起来,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和半个背部,他眼神暗了暗,快步追上去,想了想又折了回来。
“刚才那位小姐,记住她了吗?”他问门童。
“记住了。”门童被他的去而复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小苏总使出了名的脾气大,这么返回来估计得罚他了。
“要是她再出去干什么看着点,穿那么少别让她在门口吹风。”苏修辰没好气的说完就走了。
门童错愕了半响。
不是罚我啊?
而且小苏总怎么那么关心那位小姐,看他们关系也不好啊……算了他不要瞎琢磨,不是罚他就好,还好刚才那位小姐帮他说了句话。
秋冷上楼就把刚才遇到苏修辰那点不愉快忘记了,跟着农教授去围观大佬们聊天,精彩的仿佛在看现场版百家讲坛,还吸引了好几个外国籍的教授加入,大家聊到那些有争议的历史议题,一堆大佬们争得脸红脖子粗,气得几位外国籍教授麻溜的中文都不会说了,切换回自己的语言一通输出。
现场顿时一副鸡同鸭讲的混乱。
“秋冷!”农教授一拍她胳膊,“来,你帮我翻译翻译,他刚才那一串叽里呱啦说的是啥?”
秋冷的胳膊被拍的一声脆响,把农教授吓了一跳。
“哎抱歉啊,手重了。”
“没事。”秋冷摸摸胳膊,给教授们翻译了一下刚才那位讲德语的教授的话,并做了个小总结,“这个论点很有意思,农教授您的书里有写,至今考古学界没有具体的证据和答案,olsen教授刚才的话或许可以能给你很多参考。”
“你看过我的书?”农教授很诧异,“这个观点我只在《古历史的发掘图鉴》里提过一下。”
秋冷点点头:“我都看过了,我们专业所有教授的书都读完了。”
“怎么不谦虚了?”农教授笑道。
秋冷也笑起来:“再装谦虚就是骄傲了。”
“小朋友可以,难怪老冯夸你。”农教授点点头,“以后常来我办公室坐,有几个外国文献我很感兴趣,国内也没翻译版,正愁呢。”
“老农你这就狡猾了啊。”冯主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过来搭着农教授的肩,一看就是多年老友的架势,“秋冷给我们翻译稿子按单字算钱呢,你别想把她当免费劳动力使。”
“当然不白干,那不欺负小孩么。”农教授瞅了冯主编一眼,对秋冷说,“研究生我预定了,你要想继续深造这一门,就算我弟子。”
秋冷万万没想到才大二,她已经能跟导师预定研究生了。
“谢谢教授,谢谢主编。”她喜滋滋的说。
冯主编还不打算罢手:“你以为你的研究生那么稀奇啊,方老也很喜欢秋冷呢,说不定她大学毕业考研究生的时候就来跟你抢人了。”
农博宏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真的?”
“可说呢。”冯主编严肃的点点头
秋冷看着自家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编,觉得李晴那么大胆的人能年纪轻轻被委以重任,在业内崭露头角,跟他们主编的关系密不可分。
冯主编就是位老顽童……老顽童不算,中年顽童吧。
农教授没有多待,跟大家聊了一个多小时就要走,有工作要去做,冯主编想送他被他拒绝了,指了指秋冷:“小朋友介不介意送我出去一下?你们冯主编老胳膊老腿的就别让他跑了。”
“我好像比你还小好几岁啊?”冯主编心塞。
秋冷忍着笑过去:“教授我帮您叫车,主编您就歇着吧。”
送完教授回来,秋冷发现门童又换了一个。
你们大酒店门童换班的速度会不会太频繁了一点?
她做好了再次被拦下来的准备,从手拎包里翻邀请函,还好这次带了,有备无患。
邀请函还没找出来,门童就赶快帮她开了门:“秋小姐请进,不需要邀请函,下次您可以提前让人帮您叫车。”
“啊,谢谢。”秋冷对他点了点头。
她就和苏修辰说了几句话,门童们就都记住她了?
好敬业的精神,好狗腿的态度。
七月的天气到了傍晚也依然很热,大厅里陆陆续续上了吃的东西,秋冷第一时间去看了看,不愧是苏家,连点心小甜品都是国际连锁品牌。
菜上齐她就端着盘子去吃东西了,一中午只喝了两杯水,她早就饿了。
“小姐。”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给她递了张名片,“我是晨曦娱乐的,你有兴趣进娱乐圈吗?”
又来了。
“谢谢,没这个打算。”秋冷礼貌的回绝。
“你可以考虑一下,你条件很好,绝对能红。”那人还不死心,继续劝说秋冷,最后强行把名片塞给了她,“你再考虑考虑,可以电话联系我。”
秋冷只好拿了名片,他才走了。
一回头,苏修辰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要我请他出去吗?”
“谁?”秋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苏修辰不满的看着她:“跟一个搭话的都能聊这么久,跟我就只能一个字一个字蹦?”
“人家是你发邀请函请来的。”秋冷提醒他。
“什么人也配我亲自发邀请函?”苏修辰不屑道,看了秋冷几眼,“谁给你选的礼服,跟我上楼我让人给你换一件。”
秋冷匪夷所思:“关你什么事?我想穿什么穿什么。”
“你不冷吗?露个背。”
“不冷啊,大夏天的冷什么?”秋冷烦死面前这个管天管地的霸总了,而且她明显感觉到苏修辰也是耐着性子跟她讲话,每个字蹦出来都咬牙切齿的,这么不待见她干嘛回回过来膈应人,“不是吧小苏总,这么基础款的礼服你也觉得露?”
霸总这么没见过世面?
苏修辰真的觉得自己每次见到秋冷就是踢铁板,好心好意对她,她永远这个样子,毫不领情还一副不爽的表情。
她觉得自己也真是贱,看到秋冷就会忍不住想跟她讲几句话,又每次都被气得不轻,他要什么样子她才满意?!
“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苏修辰冷笑道,“穿成这个样子勾引谁呢?正南出版社没经费了吗让你来酒会上招蜂引蝶?”
“你慢慢说,每个字都说清楚。”秋冷静静看着他:“我要是听到你再侮辱我一个字,我砸了你的酒会。反正我只是个小人物,大不了以后你动动手捏死我,你苏大少的酒会出了这种事丢脸可就丢到家了。”
“我……”苏修辰深吸了口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影响我吃东西了。”秋冷冷冷的说。
她觉得现在苏修辰应该愤而甩袖子走人了,没想到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居然走了过来,抬手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就要往秋冷身上披,语气硬邦邦的:“想吃什么,我让厨师单独给你做……”
秋冷这下真的忍不住了,她挥开了苏修辰的手,退开两步,她都拒绝的的这么明显了,这人依然还是这副德行,永远只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根本不管别人接不接受。
原书里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荣舒养成了一只只有他的金丝雀。
“修辰。”一个穿着纯白礼服的女子小步跑了过来,“我在那边看到你了,出什么事了吗?”
“你过来干什么。”苏修辰神色收敛下来,反手把手里的西装外套披在了来人的身上,“穿上。”
那女子无奈的笑笑,披上了衣服,看向秋冷的时候漂亮的丹凤眼睁圆了:“学妹?”
居然是荣舒。
秋冷也有点诧异,他们不是应该还没遇上吗?听荣舒刚才的称呼,他们不仅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学姐。”她努力笑了笑。
荣舒看看苏修辰,又看看她,微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讲话了?”
“没有。”苏修辰说,抬手揽住了荣舒的肩膀,“走,带你见几个我的朋友。”
他妈的狗男主!
你都遇见你真命天女了还坚持不懈来管我穿什么?!
住海边去把你!
秋冷愤愤的吃着东西,反正吃的是苏修辰的钱,她不多吃点对不起自己刚才受的气。
她拿了一大堆,给坐着不挪窝已经谈了好久的李晴他们送过去,自己重新拿了一份,找了张靠墙的小桌子站着慢慢吃,吃到一半的时候荣舒过来找她了。
“学妹。”她还披着苏修辰的外套,身上的礼服精致合身,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
苏修辰对女主一直很大方。
秋冷吃着东西,点了点头没说话。
荣舒温柔的笑道:“你叫秋冷对吧,我认得你。”
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迟疑了好一会儿,犹豫的看着秋冷。
被一个大美人这么看着谁也抵不住,秋冷只好主动开口:“你找我有事吗?但说无妨。”
“我是专门过来找你说话的。”荣舒说,“修辰刚才是不是对你说了无礼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嘴硬心软罢了,我替他道歉。”
秋冷不确定她到底要说什么,没搭话。
荣舒话锋一转,有些伤感的笑了笑:“你知道牧若延对吗?”
秋冷不知道为什么,荣舒口里说出来“牧若延”三个字,她浑身就像被冰水泼了一样,突然间觉得冷得不行。
你们是没关系的人了,她在心里说,你不要再问他,也不要再接近他,你去收获你的爱情,去当你心甘情愿的苏家少夫人,不要再跟牧若延扯上任何关系了。
他为你死了一次,你不要逼他了。
荣舒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主动解释:“是修辰刚刚告诉我的,你之前出过车祸,是为了救阿延。”
她认真的看着秋冷:“我替阿延谢谢你。”
“谢我?”秋冷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我帮了牧若延,为什么要你来谢?你是他什么人?”
荣舒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秋冷话语间突然充满敌意。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微微低着头回忆,“我当初走的时候其实最放心不下他,他家里管得严,弟弟又还小,总是冷着个脸跟谁也不亲,要是他不在了,小深不知道要有多难过。”
“所以我感谢你见义勇为,感谢你救了他,我……”
“我不是见义勇为。”秋冷打断她,“我和牧若延认识,我们是同学,是邻居,我救的是我朋友,不需要你来感谢我。”
“还有,”她说,“苏修辰跟我说了什么也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替他道歉。”
“你认识阿延?你们是朋友?”荣舒微微皱起了眉。
“对。”秋冷没反驳,点了点头,“我们关系还不错,牧深还经常请我过去隔壁吃饭。”
“又点外卖吧。”荣舒轻轻笑了起来:“阿延就是个做饭白痴,两兄弟估计都差不多。”
你错了,秋冷冷冷地想,牧深可是中华小当家。
“他很少和人关系这么好。”荣舒说,“我都没去过他外婆的那座老房子。”
“邻居嘛,一来二去就熟了。”秋冷发现他情绪有点低落,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主要是我们在学校时候一起组学校小组,经常一起学习。”
荣舒猛地抬头看着她:“他居然和学校的人一起组学习小组?”在她印象里,牧若延只喜欢一个人安静的看书,虽然脾气温和,但他不喜欢和人太过于接近。
这有什么,秋冷想,我们还一起去吃火锅撸串呢,还打麻将,这不很正常吗,你走得太久已经不了解他了。
荣舒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看着秋冷的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意味。
“留个联系方式好吗?”她从苏修辰的外套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可以吗?”
“不可以,我……记不得号码。”秋冷生硬的说。
荣舒笑了起来,不愧是美人,这么强忍着的笑依然没有让她五官乱飞她笑完了轻轻抹了一下眼尾,指尖如葱,莹白饱满。
“你真可爱,换新号码记不住吗?”她开玩笑的说,“那我过后去问修辰,他知道吗?”
这样子明摆的就是非要和她交换联系方式呗。
秋冷心里叹了口气:“开玩笑的,加微信吧。”
她发现了,荣舒其实和苏修辰一样固执。
只是她的固执像水,温柔而不强硬,配上她的外表,别说直男了,她这个直女都得投降。
快快降服男主,谢谢您了。
作者有话说:
评论区后遗症都是咳嗽,宝们多喝水,严重的不要拖着,得去看医生
我觉得我没阳但我已经开始咳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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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HY. 9瓶;锺 5瓶;青烟茗、临渊不羡鱼 1瓶;
谢谢四宝~!
56 ? 第 56 章 ◇
◎请你不要再和修辰联系◎
酒会之后荣舒没有联系秋冷, 秋冷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她,回学校就准备自己的期末考,古历史学要考的东西多, 大一几乎都是必修课,她倒是不操心, 反正她背书快, 学过的知识点都记住了, 也不需要怎么特别复习。
主要是她还要写正南的稿子, 期间抽空去农博宏教授的办公室跑了一趟, 抱回来了几本外文文献,有空了就翻译一点。
这天她打印了翻译好的几篇文献,拿过去给教授先看着,踏着铃声赶回教室考试, 趁老师发卷的时候一个小纸条丢在了她桌上。
秋冷打开看:冷啊,刚有个大帅哥来找你!!他说他找个地方等你, 你考完了联系他。
秋冷两眼一黑,不会是苏修辰那个霸道总裁吧。
她揉了纸条, 对丢纸条给她的同学比了个知道了的手势,拿了试卷专心考试了。
考完试她拿出手机看了看, 果然看到苏修辰发过来微信, 问她在哪。
关你屁事。她用意念回复。
苏修辰还是前天来加的她, 不用想都知道是荣舒告诉他的号码。
女主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男朋友问你要别的女人的号码,你就该干脆利落的拒绝他!
秋冷实在懒得理苏修辰, 收拾了书包就走, 下午还要考两科, 她得抓紧时间回宿舍睡一觉, 昨晚翻译的那个文献太有意思了, 一直干到两点多,要不是今天有考试她就通宵了。
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苏修辰,她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干脆上去打了个招呼:“苏总好啊,您忙,我走了。”
苏修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读的古历史学?不是在正南干翻译的吗,我以为你起码读个外语系。”
“我这个外语水平不需要再去外语系进修了。”秋冷皮笑肉不笑的怼回去。
“少阴阳怪气。”苏修辰似乎心情不错,也没给她摆脸色,“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用不用。”秋冷双手合十给苏大少拜了拜,“您自便。”
苏修辰的火气终于被她给激起来了:“爱吃不吃,真以为我冲你来的?我来接荣舒的,带你去吃饭就是顺便,给你脸了?”
秋冷就知道最后对话会变成这样,给了苏修辰一个“那真是太好了”的放心笑容,绕过他就走。
“小秋冷。”不远处的花坛边一个身影站了起来,朝她挥了挥手。
是莫临。
秋冷正要小跑过去,花坛边另一个转过了身,微笑着看着她。
秋冷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变成了大步,她几乎是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牧若延!”
牧若延被撞得后退了一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回来了。”
秋冷都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了,抱了牧若延一下,放开后绕着他打量了一会儿:“你胖了点啊,美国伙食太油腻了?”
“真胖了?”牧若延看看自己,“没有吧。”
“也不胖,更帅了。”秋冷想了想,“那你看我胖了没?”
“不胖,还瘦了点,必须去吃一顿好的。”牧若延说。
“好啊!”秋冷笑起来,“你想吃什么?”
莫临叹为观止:“你俩……真是不浪漫啊,阔别这么久重逢,满脑子只有吃啊?”
“民以食为天嘛。”秋冷踢他一下,“走,我请客。”
“吃食堂啊?”莫大少很不满。
“我们食堂很好吃的。”秋冷给牧若延安利,“晚上的烧烤也很好吃,下次你们晚点来……”
莫临打断她:“上次我晚上来的你怎么没请我吃?还压榨了我一顿宵夜?”
“按莫少的用词,都是压榨了,一顿宵夜你得吃了他上千万吧,吃的什么啊?”牧若延问。
莫临:“……行,你俩损人的默契倒是长进了。”
他们说说笑笑的往外走,没注意到两双饱含复杂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一双是苏修辰,他还记得刚才他说他带秋冷去吃饭秋冷的态度,拒绝,不愿意,防备,原来她对别的男人根本不是这个态度。
苏大少咬了咬牙,冷笑一声。
另一双来自另一边教学楼二楼的荣舒。
她刚考完试出来就看到苏修辰和秋冷说话了,苏大少很少对人感兴趣,当初打电话给她,追了她整整三个月,玫瑰、香水、名表名包送了不少,最后亲自去了她演出的小剧院,包场就为了看她五分钟的独舞,她终于被打动和他在一起。
可他最近发现苏修辰似乎对她这个学妹很感兴趣,主动跟她要电话号码,明明今天是来接她去吃饭的,却等在另一幢教学楼下面。
最重要的是她看见牧若延了。
他从不和人那么亲近,除了和她……
也挺好的,她想,阿延现在能有一个关心他陪着他的女朋友,她也就放心了。
等秋冷和牧若延他们走远,拐出了教学楼区,荣舒才慢慢的走下楼去,苏修辰看到了她,站在原地等她过去。
“想吃什么?”苏修辰问。
“我下午还有考试,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苏修辰过来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外走,“城南区有一家料理味道不错,口味清淡的,司机就在门口,吃完我让他送你回来,正好赶得上考试。”
“好。”荣舒实在不想吃,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
这才对。苏修辰心想。
女孩子就应该是这样,听话懂事,哪能像秋冷那样,浑身都是刺,这也不愿意那也不高兴,谁受得了她,一身的小姐脾气。
他又想起了秋冷刚刚跑向牧若延的样子,不仅没有刺,还笑得那么开心,她可从没在他面前露出过那样的笑。
荣舒把他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伸手过去握住了苏修辰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怎么了?”苏修辰抽出手,把她的手整个包在掌心里牵住,在她额边吻了一下。
“没事。”荣舒因为这个吻心情好了不少,温柔地笑了笑,“走吧,去吃饭。”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苏修辰绅士的帮荣舒开门,和她一起坐在后排:“去城南区的庆云阁。”
“庆云阁太贵了吧。”荣舒小声的说。
“不贵,上次去吃你不是说很喜欢,我让他们留了包厢,什么时候去都有位置。”苏修辰宠溺的笑笑,“以后你要带同学朋友去吃饭就去这,签单就行。”
“我哪有什么朋友,帮着赚钱呢。”荣舒摩挲着自己的指关节。
“之前的剧院没去了吧?”苏修辰很喜欢她这个小习惯,荣舒的手很漂亮,纤长饱满,她无意识摩挲指节的时候连手指都像是在跳舞,他忍不住也伸手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嗯。”荣舒温顺地回答。
“我给你的卡没有额度,你随便刷。”苏修辰说,“跳舞就别去了,以后只跳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我不想让其他男人看到你跳舞的样子,他们不配。”
荣舒不由得笑了起来:“小孩子脾气。”
“等你毕业就来天盛传媒吧,正好你读的传媒系。”苏修辰松了松领带,荣舒见状伸手过去,把他的领带取下来,帮他解了衬衣的两颗纽扣,苏修辰就顺势握着她的手腕亲了亲她的脸,“给你安排个特助的位子。”
“别,你妈又要找我麻烦了。”荣舒撇开脸。
“我会应付。”苏修辰扣住她下巴和她接吻。
司机目不斜视的把挡板升了起来。
荣舒被吻得喘不过气,靠在苏修辰肩膀上。
苏修辰捏了捏她的脸:“你和牧家那个新任的当家人什么关系?”
“小时候认识。”荣舒说,“我家不是出事了嘛,后来就没见过面了。”
“秋冷能认识牧家的人?看上去关系还不错啊。”苏修辰皱了皱眉,“牧家那个烂摊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拾明白,对了他之前不是出车祸,还有上次传闻的受伤,估计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能活到今天算他命大,大家族真是烂到根了。”
“受伤?阿延受伤了?”荣舒没顾得上去思量苏修辰说起秋冷时候变得不一样的语气,抬起头来,“为什么说是背后有人做的,他的脾气也不会得罪人啊。”
苏修辰看着她挑了挑眉:“怎么,你很紧张他?”
“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荣舒垂下眼。
苏修辰笑了一下,无所谓的伸开手搭着椅背:“上半年轰动了整个商圈的新闻你知道吧,不是警方多牛逼先查到了线索,而是有人主动把所有线索给了警方,才有了后来顺藤摸瓜牵涉几十家集团的大扫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这位牧家新人当家人干的,他得罪了这么多人,只受伤而不是被直接弄死,已经运气很好了。”
“至于他具体伤成什么样就不知道了。”苏修辰看了看荣舒,“你要是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秋冷,她应该更清楚,毕竟她替那位当家人挡过车祸,姓牧的刚从美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学校来找她……”
苏修辰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里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嫉妒:“而且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牧家当家人还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可见他把人保护的有多好,今天要不是亲眼见到我都不信。”
他自己没察觉到自己阴阳怪气的语气,荣舒却察觉到了。
她重新靠在苏修辰的肩膀上:“不说这个了好不好,我有点累,想睡一下。”
“睡吧。”苏修辰体贴的敲了敲隔板,让司机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荣舒闭上眼,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她得找这个学妹聊聊。
考完期末考还有几天才放假,各个系的学生提前请假回家的也不少,饭点时的食堂空了不少,打饭也不用排队了,秋冷连着两天抢到了平时都抢不到的糖醋排骨,感动的一个人打了两份。
“我真的很好奇,你每天这么吃凭什么不胖啊?”同班的同学不满的看着她。
秋冷把餐盘放到她旁边:“天生滴。”
气的对方抢了她一块排骨。
“假期怎么过?”另一个同学也打好饭坐了过来。
“我出去旅游,想去海边住一段时间。”
“我找了个实习的地方,假期可能能跟考古队一起去长见识。”
“靠!你去哪里找的这么好的实习!叛徒!”
“秋冷呢?又要写稿子?”
“嗯,这个假期开专栏了,主编说让我考虑写一本跟翻译相关的书,讲讲翻译的心得和方法之类的,他已经帮我申请书号了。”秋冷啃了块排骨,剩下的被大家抢了,有个同学又去打了两份过来给大家分,多夹了几块给秋冷。
“你一个古历史学专业的,在外语系比较出名。”同学们都笑着调侃她,“尽发扬别的系了,小心老师罚你写论文。”
“写论文叫罚?正和她意啊。”
“以后可能会有和国外古历史学学者的交流专题,到时候我告诉你们,咱们去凑热闹。”秋冷边啃排骨边说,“我还挺想做这个专题的,就是古历史的文献都好难翻译。”
“我们可以帮忙啊。”同学笑着说,“外语我是不行,但是要找文献找资料的你跟我们说,人多力量大,咱们学古历史的,不就希望可以有更多人关心历史,不要让那些瑰丽的文明遗失吗。”
“说得好!”秋冷带头鼓掌。
所有人放了筷子,噼里啪啦的一起鼓掌,引得旁边几桌对他们纷纷侧目,一群人鹅鹅鹅笑了半天。
一起吃完了饭,同学又约着去图书馆看书,半路上秋冷却被人拦了。
“学妹,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荣舒语气温和,但态度很坚决。
“这不是迎新晚会上一曲惊鸿的漂亮学姐吗!”几个男同学悄悄的互相使眼色,“秋冷你不仗义啊,认识学姐不给介绍一下?”
“你们没戏啦。”女同学也小声说,“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高富帅,真的超级帅,让人斯哈斯哈那种帅。”
“学姐不是传媒系的吗,找秋冷干什么?”
“不会是……感情纠纷吧?”
“放你的屁!秋冷像是会跟人有感情纠纷的样子?”
“也对,单恋她的人那么多,都是明恋了,她跟感觉不到一样,这神经就不配有什么感情纠纷。”
秋冷:“……”我都听到了。
挽着秋冷的女生看了看荣舒,小声问秋冷:“要陪你吗,没事吧?”
“没事。”秋冷说,“你们先去吧,给我占个位,我一会儿就来。”
“好。”大家这才不是很放心的走了,“我们等你啊,有事电话。”
“有事吗学姐?”秋冷跟着荣舒走到了旁边的小亭子里,“我还要去图书馆。”
“考完了还在用功,搞得我这个做学姐的都不好意思了。”荣舒笑着说,“我还打算提前请假离校呢。”
“哦。”秋冷干巴巴的点头。
荣舒叹了口气,换了口吻:“我想跟你聊聊阿延,他现在还好吗,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什么伤?”秋冷吃了一惊。
“你不知道?”荣舒皱起了眉。
“我……”秋冷仔细回想了一下,前两天在食堂吃了个饭,牧若延和莫临就匆匆走了,说还有事赶着去办,就是绕过来先看看她,她也没有发现牧若延半点受了伤的样子啊。
荣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居然不知道?”
秋冷听到她这个口气,顿时有些无语,不想跟荣舒说什么了,打算待会儿去给牧若延打个电话审一审,特意瞒着她大概不是什么小伤,但都来见她了,说明也好的差不多了。
荣舒却不让她走,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秋冷,我不知道你和阿延是什么关系,但他既然那么保护你,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可见你在他心里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他这个人别看脾气好,其实心思很重,心里的想法从来不和别人说,所以你和他在一起要多关心他,不要再像之前一样放任不管,只是安心接受他的保护,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拦着他?”荣舒微微喘了口气,漂亮的眼睛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牧家那么复杂,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这次是他运气好成功了,但万一呢?”
“秋冷,我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对待他,至于修辰……请你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联系。”
荣舒说完了,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秋冷觉得自己真是有涵养,居然没有打断她,像怼苏修辰一样怼回去,果然还是面前这张脸实在太好看了,楚楚可怜又坚定温柔,如果不是她说的话太匪夷所思,秋冷觉得她说什么自己都会点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为自己以前看书时候喜欢女主,同情她被苏修辰绑住翅膀的遗憾心情默哀了三秒钟。
她为啥会觉得女主是被迫的?她明明就是主动为了苏修辰一步一步放弃了自己,是她自己选择的。
她一直觉得苏修辰动不动吃醋,动不动查女主的岗,不准她出去工作,只能在自己的天盛传媒,不准她私下去见任何朋友,除非有他陪同……这些行为都是女主太爱他忍了下来,步步退让。
现在她才看明白,荣舒比苏修辰能吃醋,只是原文里苏修辰从来没对荣舒以外的女人有过半点眼神,所以她也不需要吃醋。
就因为之前她和苏修辰说了几句话,大概被荣舒看见了,吃醋吃到她头上,她简直想麻烦女主看清楚,她眼睛里的嫌弃根本就不藏着掖着好吗。
“学姐,如果换个人来跟我说这些话,我已经扇他巴掌了你知道吗?”秋冷笑着对荣舒说,“你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对吗,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些行为能让好看的人变丑?”
“什么?”荣舒没听懂她的答非所问。
“以爱的名义来控制对方是我最讨厌的。”秋冷收了脸上的笑,“你来质问我让牧若延去涉险,就说明你根本不了解他。”
秋冷瞥到荣舒身后走过来一个身影,是苏修辰。
苏大少走近了,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秋冷冲他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决定赶紧说完赶紧走人,谁要跟这对奇葩纠缠。
“牧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决定去做的人是牧若延自己,那是他的事,他只要想好了,那他想去做就去做,不想做就不做,我只是他的朋友,不会去帮他做决定,也不会以‘为他好’的名义拦着他,我没有做别人爹的兴趣。”
“而且,你把他交给我?他是你的什么东西吗,为什么要交给我。”秋冷抬手扣了扣小亭子里的圆桌,用手沿着上面的象棋盘写了个“卒”,想起来同桌跟她吐槽过桌上刻这个显得他们学校像老年人康复中心,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荣舒问她。
“没有,想到了个好玩的。”秋冷抬眼看着她,“既然学姐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有一些话想说,你说让我以后不要联系苏修辰,那我也跟你学学,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牧若延面前,再也不要见他,我答应你,你也能答应我吗?”
站在荣舒身后的苏修辰脸色变得很难看,恶狠狠的看着秋冷,秋冷却一眼都不看他,气得苏大少后槽牙都咬紧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再见阿延,当初是我自己要走的,我做的事从来不后悔。”荣舒说。
“说话算话啊。”秋冷伸出小指,“拉钩。”
荣舒:“……”
“快啊。”秋冷催她。
荣舒只好伸出手和秋冷拉了个钩,然后深深的嫌弃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幼稚:“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噢。”秋冷收回手,对荣舒弯了弯自己的小指,“说话算话哦,违约的人可是要吞一千根针的……你应该还记得两年多前,牧若延高考前夕,你去见过他对吧。”
“阿延连这个都跟你讲?”荣舒怔怔的问。
秋冷没否认,继续说:“那天你跟他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不是因为意外出的车祸,而是你走以后他想要自杀。”
“什么?”荣舒彻底愣住了,“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你哥哥不是车祸死的。”秋冷直白的说,“很久以前牧家的山庄出过一次事故,火灾,你大概听说过,那个山庄还被闲置了,当时被困在火海里的有两个人,你哥哥,牧若延。”
“牧若延被救了出来,你哥哥没有来得及,你家人怕你难过就骗你说他是出车祸去世的。”秋冷三言两语就简洁的就说完了曾经那件事,“但牧若延觉得是他的错,火灾之后他患了很严重的幸存者内疚症,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死的是他,你哥哥或许就可以好好活着,你家就可以不出事,他觉得他亏欠你一条命。”
“可他也只是个受害者。”
荣舒听着秋冷说的话,差点站不住。
如果秋冷说的都是真的,她哥哥不是死于车祸……她被骗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要骗她……还有那天她对阿延说的那些话……
她努力回想着那天她说过的话。
——如果哥哥没有出事,我爸也不会离开,要是一切重来,死在那场车祸里的不是我哥哥该多好……
——为什么死的是我哥哥呢,他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任何坏事……
——为什么是他死了呢,凭什么不是别的什么人,凭什么要是他……
她说的这些话,岂不就是在对牧若延说,凭什么死的是我哥哥不是你?岂不是就只是在逼他去死?
荣舒失魂落魄地往后退了一步,苏修辰上前扶住她,皱眉看着秋冷:“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提起来干什么?”
秋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件事原书里清楚一切的只有牧深一个人,他从来没有告诉荣舒真相,却用最惨烈的手段让荣舒亲眼看到苏修辰的凉薄,让她知道她不过是苏修辰养的宠物,有了冲突,他只会选择利益,而不是感情。
因为牧深看出来了,对荣舒最重要的是苏修辰,他让她看清楚真相,对她确实是最残忍的折磨。
她没有折磨人的兴趣,但也不代表她没有脾气。
荣舒既然那么好为人师喜欢教人怎么做事,还觉得她对不起牧若延,那她就自己好好体会下到底是谁对不起牧若延,省得她觉得自己多无辜呢。
“你答应我了,再也不去找牧若延。”秋冷不理苏修辰,只是对荣舒说,“他欠你一条命,已经还你了,还是我帮他一起还的,车祸后我可是躺了三个多月才能动,我们现在是你债主,你能别再在债主面前晃吗?”
“还有。”她笑了笑,“学姐,你和苏少天造地设的一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永不分开。”
作者有话说:
冷:手动给你们锁死,千万别分开祸害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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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步妩 4瓶;青烟茗 1瓶;
谢谢阿妩和青青~木啊木啊
57 ? 第 57 章 ◇
◎敬新的一天◎
秋冷考试有个习惯, 要么在宿舍待着,要么去图书馆看书,然后踏着考试前的铃声进教室。
今天进去, 靠窗的同学又给她丢了张小纸条。
“冷啊,帅哥又来找你了…………”
后面用红色的笔画了一串的小红心当省略号。
秋冷迅速在心里为自己规划了一条考完试怎么从这幢楼的副楼跑逑, 绝不让苏修辰有机会逮到她找她麻烦的机会。
那天她祝福完男女主百年好合, 苏修辰的脸已经黑的不能看了, 要不是荣舒状态不好, 秋冷觉得苏大少当场就要过来把她大卸八块, 对她大吼一通“你伤害我爱的女人我要你付出代价”之类的霸总名言。
她破天荒的提前交了卷,抱着书包出来,一溜烟就往副教学楼的回廊那边跑,刚出教室就听到走廊对面有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不是苏修辰。
她停住脚步, 回头就看了牧深。
牧家的祭祀会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却觉得像是好久好久没看到牧深了, 他站在雪白的墙壁前,身上穿着剪裁合身的银灰色西服, 更显得腿长肩宽。
看到秋冷他没有立刻走过来,抬手扒拉了几下头发, 他之前应该是做过造型把头发梳了上去, 现在被他随手扒拉几下, 刘海落了下来,细细的扫着眼睛。
秋冷没等他过来, 快步跑了回去:“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今天周三啊, 你不上课?”
牧深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脸绷得都板起来了:“我们已经放假了。”
“哦。”秋冷点点头。
牧深没说话。
她一下子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气氛顿时有点微妙的尴尬。
牧深抬手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秋冷突然觉得自己很双标, 之前苏修辰脱西装外套, 她觉得霸总真是霸气侧漏,脱个西装还要抖抖肩膀摆造型,但现在牧深脱了外套担在手臂上,垂着眼单手解袖口的扣子,她就觉得帅得一塌糊涂!
果然还是自己家的孩子干什么都好看。
牧深被她看的叹了口气:“早知道我换身衣服再来。”
“为什么?”
“我这么穿很奇怪吧。”牧深又扒拉了几下头发。
“好看呀,超级帅。”秋冷拦住他的手,怕他再扒拉给自己扒拉秃了。
“真的?”牧深停了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真的真的。”秋冷赶紧点头。
牧深看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话还是敷衍,半响后才舒了口气:“今天回本家去处理点事情,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过来了。”
“你赶着过来找我?”秋冷被他牵着手指也没抽出来,拉着牧深往教学楼外走,“出什么事了吗?”
牧深沉默了一会儿:“我哥受伤的事你知道了。”
因为这个啊,衣服都没换就赶着过来大概是担心她难受。
秋冷有点窝心,反手握住了牧深的手:“知道了,不过他都快好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才一问他就说等我考完试请我吃好吃的……”
牧深看她一眼:“你的嘴倒是好堵。”
“那得是你们。”秋冷说,“换了别人就是把满汉全席摆我面前也堵不住我的嘴。”
“别人,谁?”牧深立刻察觉的她这个“别人”是特指,而不是泛指。
“一个讨厌的人。”秋冷不想提起苏修辰和荣舒,省得堵心。
牧深也没追问,跟着她一路从三楼顺着楼梯往下走,还没到一楼,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各个教室里响起稀里哗啦交卷收东西的声音,学生们流水一样涌了出来。
牧深和秋冷都是高颜值,两个人在一起非常吸引眼球,往身边走过的人都光明正大或者悄悄侧目看他们,要不是牧深的脸够冷,肯定有女孩子上来要电话号码。
“秋冷!!”楼上传来一个穿透力极强的喊声,“你给我站住!不准走!原地站好听见没!!赶走晚上回去打断腿!”
牧深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缩回去的脑袋:“谁?”
“我同班同学。”秋冷笑起来,“好朋友。”
牧深不自觉的跟着她笑了笑:“这么凶?”
教学楼里冲出来几个活力四射的身影,很快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
“冷啊,你怎么每天有帅哥找?”
“也不是前几天那个啊?”
“介绍一下呗?”
“前几天哪个帅哥找?为什么不叫我看看,我好久没看见帅哥了!”
“我弟弟。”秋冷给大家介绍牧深,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邻居家的。”
“邻居弟弟啊。”其他人一副“我们懂了”的表情。
秋冷:“???”懂什么了你们?
“一起吃饭吗,还是你们要单独吃?”秋冷的同桌问。
“啧,你能别问这种明摆着的问题好吗?争当电灯泡啊。”其他人起哄。
同桌拍了拍秋冷的肩:“去吧,带你的帅‘弟弟’去吃点好的,刷……老陈的卡!”
她抢过旁边男生的卡递给秋冷,秋冷不客气的去接:“谢谢谢谢。”
男生哭笑不得来抢卡:“她能把我卡吃空!”
牧深看着秋冷和同学又闹又笑,从刚才见到她起的紧张才终于慢慢褪了下去。她总是这样,不管在哪里都能有很多人喜欢她,围绕在她身边,他很喜欢她活的这么快乐的样子。
他其实不是因为担心秋冷才过来的,他哥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秋冷不是钻牛角尖的性格,他只是突然知道了一个自己一直误会的真相,惊喜得根本什么都来不及想,匆匆就赶了过来。
这两年牧若延一直在国外,他在国内,解决了牧家那些毒瘤,还有无数的烂摊子等着他们,但这些都不算什么了,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剩下的都是不算问题的问题。
今早回牧家,他才见到了阔别两年的哥哥。
还有莫临那个电灯泡。
电灯泡是他自己说的,虽然牧深确实觉得他们两兄弟见面他还跟着,是有那么点烦人,但还不到这么亮的程度。
本家宅子空了不少,人都遣散了,牧家当家人心灰意冷,觉得牧家毁在了他手里,去国外定居,彻底不想管任何事了;老夫人哪也不去,留在了本家老宅,但闭门谢客,牧若延回来她也没见。
他们在本家只待了半个小时,处理完事情就离开了。
车子驶出那片竹林,把所有阴霾一起留在了那座陈旧的宅子里。
然后牧若延带他去了上次秋冷他们勇闯传销窝点,还把传销头子拐出来一起约饭的那家茶楼,莫临亲自给他们泡茶,这次他居然泡的有模有样,每一道工序都雅致精准,房间里茶香四溢。
“上次瞎弄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喝我亲手煮的茶。”莫临懒洋洋的在他面前的茶盏里倒上第三道茶,“不过这茶楼是我自己开的,我家里人也不喜欢喝茶,就我喜欢捣鼓。”
牧深喝了口茶,脸上没什么表情:“和那天也没什么区别。”
牧若延轻抿一口,摇了摇头:“还是有区别的。”
莫临“啪”地一拍茶桌:“还是阿延懂茶……”
他话没说话,牧若延就把茶一股脑干了:“今天的比较淡,那天苦一点。”
莫临:“……”牛嚼牡丹,牧家两少爷也就配喝喝速泡茶,再给你们认真煮茶我是傻子。
“对了,前天我去看秋冷了。”牧若延说。
牧深动作僵了一下,不动声色把茶盏放下:“哦。”
牧若延看向牧深,发现他垂着眼专注的盯着面前的桌子,他弟从小就这样,有什么话不想说憋着时候就使劲盯着一个东西看,别人都以为是他不高兴,只有他知道小深这是紧张了。
“她跑过来抱你的时候我都怕她把你撞翻了。”莫临又泡了茶给他们续上,不经意的接了句话。
牧深更加专注地盯着桌子,如果眼神有实体,莫临的泡茶桌已经被削成片了。
牧若延看了莫临一眼,莫临挑了挑眉,笑得十分无辜。
“你放假了有没有去F大玩?”牧若延瞪了损友一眼,专心哄弟弟,“他们食堂挺好吃的,让秋冷带你去吃。”
“没有。”牧深淡淡的说。
“你多去找秋冷玩玩,F大我以前也想考,现在没机会了。”牧若延口吻有些愁的样子,“你俩都是我弟弟妹妹,别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陌生了。”
“怎么会。”牧深反驳,总算抬头看向他。
牧若延笑着看着他,牧深半响才反应过来他哥说了什么。
弟弟妹妹?
他哥不喜欢秋冷?
但是秋冷……
“我看在秋冷眼里哥哥也是排序号的,比如你这个牧若延哥哥呢,就排第一,我这个莫临哥哥呢就只能排第二。”莫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明明我带她去吃饭的次数比较多?小没良心的。”
牧深:“……”
他要消化一下。
牧若延很满意他弟总算没盯着桌子了:“叫点吃的,我饿了。”
“行。”莫临靠窗弹了个响指,“就在这吃吧,想吃什么让他们叫厨师去做了端上来。”
侍应很快推门进来,莫临还没说话,牧深忽地站了起来:“你们吃,我先走了。”
“打个赌。”莫临手肘搭上牧若延的肩膀,“你弟现在要去哪。”
“F大。”牧若延说。
“那没得赌了。”莫临很遗憾,“不如赌一赌秋冷妹妹什么时候能开窍。”
“那就看小深了。”牧若延笑了笑,“要是秋冷不喜欢他,估计他要难过很久。”
“你能盼你弟点好吗……”
牧深不知道他亲哥对他的感情抱着如此消极的态度,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了F大,他知道秋冷最近考试,找到了她专业科目的考试教室,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还是教室里一个女生主动问他找谁,告诉他秋冷都是差不多考试前才进教室,他有得等了。
他无所谓,找了间空教室,等待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穿着有些突兀,发型也怪怪的,万一秋冷觉得不好看呢?
“弟弟?”秋冷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发什么呆呢,到食堂了,你占个位,我去打饭。”
“嗯。”牧深回过神。
他找了个安静的位置,担心秋冷看不见,一直站着,但秋冷很快就找了过来,摆了两个满满的餐盘在桌上,又跑着去端了汤和饮料:“午饭就是四食堂最好吃,这个剁椒鱼头是一绝,平时都抢不到呢,你运气真好。”
“是吗?”他不由得好笑,掰开筷子递给秋冷,自己重新拿了一双。
秋冷自然的接过他掰好的筷子:“是,你快尝尝,上次牧若延和莫临都没吃到。”
他在秋冷的注视下吃了一块鱼肉:“唔,好吃。”
“是吧。”秋冷看他说好吃立刻笑了,这才开始吃自己的。
牧深好久没和秋冷一起吃饭了,看她吃的腮帮子鼓鼓的,笑着对他说话,刚才还萦绕在心头的患得患失顷刻间就消失无踪了。
现在这样就很好。
秋冷复读的时候他见过有男生跟她表白,后来秋冷连他的零食都不收了,她虽然迟钝,但不能回应的感情会马上处理清楚。
他必须慢慢来,不要把人吓跑了。
*
秋冷考试足足考了两个星期,有时候一天考三科,然后中间隔个两三天,去考一科,再过几天,一口气考四科……
排考试日期的人活像生怕大家复习的太好拉高及格率。
“考完了吗!快来让我剥削!”考完那天秋冷在朋友圈庆祝了一下,李晴马上一个电话杀了过来,“你的书号申请下来了,我要盯着你交稿。”
“我不!”秋冷说,“给我一个星期的假。”
“干嘛?”李晴声音正经了不少,“怎么了吗?”
能让秋冷这个赚钱小狂人休息一个星期,得是多大的事。
“我朋友回来了,我想和他们叙叙旧。”秋冷说。
“那行。”李晴松了口气,“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吗?不能吧你哪有时间交男朋友,是不是上回去酒会认识的?我跟你说那种酒会上的公子哥都是纨绔,只认钱不认人的,你要擦亮眼……”
“停停停。”秋冷阻止她继续猜想下去,“姐,咱们《风物》是国内外发行的社科期刊,不是娱乐八卦小杂志。”
“难得有机会八卦你嘛,比较稀罕。”李晴换了个话题,“上次你们去牧家观礼祭祀,有没有见过他们现在这个新任当家人?”
“没有。”秋冷说。
她上次去也确实没见到牧若延。
“现在各家都想争到他的第一采访权,咱们《行人》也想,这么传奇的人物,现在业内对他好奇的不得了,但他在国内一直没有公开亮相,不知道牧氏那边什么时候会开发布会……”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几十家集团一起被连根拔起,牧家依然能在商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一个是牧若延处理的好,一个是牧家产业确实庞大。
秋冷现在时不时看到跟牧家相关的新闻,都对原书里牧深居然能凭一己之力搞垮背后那些势力暗暗心惊,他和牧若延联手用了两年,凶险万分的结束了一切,原书里这条路他一个人走了五年。
秋冷想,原来牧深面对的不止是对荣舒的恨,对哥哥离开的绝望,还有这五年间所有的算计和杀机,刀口舔血走过来的人,早就被染成黑色的了。
还好现在的牧深,还是曾经那个会对着她笑的少年。
她吃了口糯糯的冰汤圆,小店的帘子被掀开,一股热气溜了进来,又很快被强悍的空调吹散了。
“弟弟。”秋冷扬了扬勺子。
牧深走过来,秋冷仰着脸看他:“我还怕你放学有事呢,怎么这么快?”
“没什么事,下课我就走了。”牧深在她旁边坐下来,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几下子把她碗里剩下的汤圆都吃了,“走。”
秋冷和老板娘打了招呼,同牧深一起出来。
她考完试说想回家休息几天,跟牧深说好周五下午放学她来接他,两个人去买点菜,回家一起煮火锅吃。
本来还有牧若延,但是秋冷给他打电话他说他有事暂时不能回家。
学校里的学生现在才三五成群往外走,秋冷伸了个懒腰:“先去买个西瓜吧,我想吃西瓜。”
“好。”牧深走在她旁边,高高的个子替她挡掉了斜射过来的阳光,从秋冷的角度看过去,他整个人都笼在光里,睫毛边缘一层金色的光晕,好看的有点炫目。
她赶快转开了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有点烫。
牧深把她猛然转开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他们去买了西瓜,又到超市里买了一大堆肉和菜,一人提着两大袋东西回到小区,门卫大爷认得秋冷,不用刷卡就帮他们开了门,出来看了半天才看出来牧深,连连惊呼小伙子长大了,长这么高了,越来越帅了。
牧深无奈的被门卫大爷拉着寒暄,朝旁边的秋冷投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秋冷才止了笑,拿了包棒棒糖递给门卫大爷,说给他家小孙女的零食,才把牧深解救走。
没办法,牧深刚才那个求助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简直就是撒娇好么!她遭不住啊。
他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快落山了,家家户户都是炒菜的香味,秋冷停到自己家门口,习惯性的往隔壁看了一眼,这两年来她每次往旁边看,隔墙的院子永远是漆黑的,现在却亮着灯。
而且不是普通的灯,是五颜六色的那种小彩灯。
屋子里还传出来吵闹的声音。
秋冷:???
她看了一眼牧深。
牧深眼里有笑意,提了提手里的东西:“我东西重,你敲门。”
秋冷上前费劲的敲了敲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牧若延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接了过去:“快,零食都要被他们吃光了。”
秋冷懵懵的跟着进去,一时间还有些没回神。
小小一段门口到玄关的小道,两边墙壁上贴满了一个一个的彩色小灯,还拼成了银河的样子,由密到疏,秋冷伸手想摸,被牧深提着装满肥牛的袋子拦了一下:“烫。”
她及时缩回手,下一刻屋子里鬼喊鬼叫冲出来个身影:“老大!!!”
白迁跑太快没刹住车,一手按在了几个小彩灯上,顿时烫的吱哇乱叫。
“看吧。”牧深提着东西进去了。
“冷冷!”
鱼听兰也跑了出来,还有彭向晨,几个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被莫临出来看到吐槽了一句“你们几个天天联系有什么好激动的啊”?
对哦,秋冷这才冷静了一点,想想又忍不住笑到停不下来。
客厅里的大长桌上放着一堆零食,被吃的七零八落,厨房里飘出炖骨头汤的香味,空调温度正好,她站在门口,彭向晨递了包零食给她:“好不容易抢下来的啊老大,你先垫垫。”
“我还行,我吃冰汤圆了。”秋冷说。
“以前学校门口那家?”白迁凑过来。
“嗯。”
“啊早知道让你给我们带几碗,我好久没吃了。”白迁嚎了一声,又觉得逻辑不太对,“对哦你不知道我们在这,我们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没告诉你。”
秋冷更加不能理解其中的逻辑:“为什么要给我惊喜?我又没有离家两年,要给也应该是我们给牧若延惊喜吧?”
“……对哦。”白迁终于理顺了逻辑,更加茫然了。
秋冷看向牧若延,男神故作沉重的叹了口气:“我觉得你们没那个浪漫神经,只好自己张罗起来了。”
自己出国两年,终于回来,自己叫了一帮子人来家里贴小彩灯吃火锅欢迎自己回归。
就离谱。
一群人热热闹闹在牧若延家吃了一顿火锅,白迁第一口肥牛吃下去差点哭了,彭向晨坐旁边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这位没吃过火锅一口就要哭的哥们儿我不认识啊,你上旁边哭去,别影响我们吃东西好吗?”
白迁抹抹嘴:“老子这叫感性懂不懂,主要是牧深弟弟煮的火锅好吃,让我想起来我们智斗傻逼物业那会儿的辉煌事迹了。”
“是你被堵着打了一顿的辉煌事迹吗?”彭向晨问。
然后俩人就掐起来了。
和白迁一起被牧深的手艺感动了的人还有莫临,莫大少吃的停不下来,反复强调自己是一个不爱吃火锅的人,非常没有说服力。
鱼听兰算是知道为什么牧深和秋冷回来提着那么多袋子了,要是再少点,根本不够这一屋子人吃。
大家吃饱喝足,约好了明天几点出发去玩,各自回去了,白迁开了车送鱼听兰,莫临送彭向晨,秋冷他们三个留下来收拾。
全部打扫好花了半个多小时,开了窗子散着屋里的火锅味,牧若延翻出来一瓶气泡酒,经秋冷确认酒精度数为零,一人搬了个小凳子到她家院子里乘凉,又想起来西瓜忘了吃,去切了西瓜出来。
吃得三个人撑到唉声叹气。
“我不行了。”牧若延捏眉心。
“我也不行了。”牧深扶额。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秋冷捧着最后一块西瓜,“西瓜都是水,有什么吃不下的,要不是食材没了我觉得还可以续一顿烤肉。”
“你当真?”
“没,说说而已。”
最后一块西瓜成了观赏品,摆在小桌子上象征着夏天。
“碰一个。”牧若延端起喝酒的杯子,“庆祝我们又聚在一起了。”
“嗯。”秋冷笑了笑,“感觉一点也没变,就像高三念书时候一样,下课了吃牧深做的宵夜,刷完题睡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
“敬新的一天。”牧深的杯子歪过来和秋冷轻轻撞了一下。
他一点都不怀恋过去,他只期待新的明天。
作者有话说:
可以好好谈恋爱啦!
恭喜弟弟,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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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云(._.) 10瓶;一蓑烟雨任平生 6瓶;问风、Helianthusannuu、锺 5瓶;青烟茗 1瓶;
谢谢小可爱们!笔芯
58 ? 第 58 章 ◇
◎试探◎
疯狂的玩了一个星期, 秋冷被李晴抓回去写稿,策划和主题都确定了,书号也申请了下来, 万事俱备,就只欠她这个主笔的。
以前秋冷翻译, 自己脑子就是一座小型图书馆, 语言来了随取随用, 但要出书跟别人谈谈翻译的心得和方法, 主编说不能只写她自己的个人感受和体验, 也要有理论论据,又抱了一大堆书给她参考。
“你得好好写啊,我们准备先在国内发行。”李晴跟秋冷透露,“基本算作是工具书一样的权威, 之后发行国外,想做成一个译者系列, 后期会邀请各国翻译界的学者加入这个系列。”
“我先吃螃蟹是吧。”秋冷懂了。
“对,咱们得吃得漂亮!”李晴满意的挑了挑她下巴, “好好干,争取今年再把稿费翻一番, 你不是想给你爸妈盘个小店面, 让他们在家这边轻松点吗, 自己出书就有版权费了。”
秋冷没忘记原书里她爸妈在外打工,她大学毕业那年秋妈妈生了场重病, 后来身体就一直不好, 之前看病花完了钱拖了挺长一段时间, 最后秋爸没办法去求了女儿。
秋冷那会儿刚红起来, 准备转型娱乐圈, 正是看荣舒不顺眼的时候,对自己爸爸也没什么好语气,觉得自己辛辛苦苦闯荡赚钱,父母帮不上忙不说还拖累她,冷漠的把人拒之门外。
没多久之后秋妈妈就过世了。
她从赚钱以来一直存着,再加上这次出了书之后的版权费,能在小区那边好一点的地段找个小铺子买下来,秋爸秋妈就是踏实能干的人,有了店铺不管是做什么,起码不用常年奔波在外。
其实她养着他们也不是问题,就怕他们闲不住,有事干,人才有精气神。
“对了。”李晴神秘兮兮的凑近秋冷,“你猜猜,隔壁《行人》争到了谁的采访权?”
那还用猜,牧家新任当家人嘛,你都跟我炫耀几次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隔壁社的主编呢。
“今天下午人就来摄影棚了。”李晴非常感兴趣,“到时候叫你啊,一起去看看。”
“好。”秋冷点头。
她有点同情牧若延制造惊喜的能力。
牧大少昨天晚上回来的晚,牧深和秋冷还没睡,秋冷写稿子,牧深放暑假了不需要早起,在帮她整理资料,大书桌上被堆得满满当当。
牧若延进来牧深就去帮他倒了杯水,他一边脱外衣一边对秋冷说明天会给她一个惊喜,让她猜猜看。
他要去做专访的事在正南早就不是一个秘密了,也就只有牧大少自己还觉得挺保密的。
秋冷假装没猜到。
牧若延挺满意:“明天你就知道了,你们两个别老熬夜,早点睡。”
秋冷:“……”大前天我就知道了哥。
下午李晴早早就催着她吃了饭,和她一起去了录影棚。
采访间布置得挺温馨的,很舒服,没有搞成那种冷冰冰的精英范儿,《行人》采访过的商界精英数不胜数,知道他们大多数人不工作的时候其实都很平易近人,有些还社恐认生。
“怎么布置成这样啊?”门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语气有些傲慢,“今天可是采访牧氏新任当家人,人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你们把采访间弄得像家庭会谈一样……”
几个工作人员簇拥着一位漂亮的女明星进来,走路摇曳生姿,身上修身的套转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她走进来看了一圈,东挑一点错,西挑一点不好,最后摇着头出去了。
“谁呀?”秋冷小声问。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都是和正南经常合作的,和他们的人都处得比较熟了,看着一群人涌出了录影棚,纷纷翻了个白眼。
“今天的嘉宾,说白了就是在主持人旁边负责摆造型的,硬塞进来的,最近好像很流行这样,小明星来镀金,跟主持这件事沾个边,我们提前问了牧先生,还好那边说无所谓。”
“镀金?”秋冷不懂。
“混个场的意思。”李晴兴致勃勃的给她解释,“回去就可以发通告,某某某作为主持人采访了牧氏集团少当家,亲切交谈之类的,铁定上热搜。”
拿牧若延做嫁衣呢,不过他自己都不在乎。
有趣有趣。
秋冷也开始兴致勃勃了,牧家少主出现在娱乐版块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会变成颜狗的天堂吧!
专业的主持人很快就来了,牧若延应该也来了,在休息间没过来,他助理说他在处理工作电话,稿子之前就已经对好确认好,录制可以准时进行。
倒是女明星拿着自己的稿子找人说了好几处问题,希望给她改掉删掉换词之类的,她稿子上拢共就没多少词儿。
工作人员只能帮她改。
“哎,桌上怎么准备的白水啊?”女明星摇曳生姿的去录制台上调整自己的坐姿,让助理帮她拍照片确认,看到桌上准备的三杯白水,有点不满,“我就算了,人家一个集团当家人你们准备白水,怎么也得是现磨咖啡吧,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
因为工作人员太忙,于是被拉了壮丁来端水的缺心眼儿秋冷:“……啊?”
“去。”女明星叫自己助理,“去买三杯咖啡进来,我请客。”
“牧若……牧总说他喝白水就可以。”秋冷看那个女明星的小助理身上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忙着找人给女明星改稿子,又要帮她拍照片,还要下去买咖啡,有点同情,随口扯了个谎。
牧若延没说他要喝什么,秋冷今天还没看到人呢。
之前他说在美国喝够咖啡了,闻见味就条件反射性精神疲累,最近在家都是喝果汁和白水。
“你都没见到人呢瞎说什么。”女明星慧眼如炬,一眼识破她,“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从我来就在摄影棚里没出去过,蒙谁?”
秋冷惊叹于她的眼观八方,不由得笑起来:“没蒙你,真的,不用准备咖啡。”
“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女明星狐疑的看着她,“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想待会儿牧氏当家人要喝咖啡叫你去买,你可以趁机和他说上话?”
秋冷:“……”这是什么九曲十八弯的脑回路?就算她真的想搭话也不会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啊。
“让开,别挡我,我找找机位。”女明星不耐烦的对秋冷摆摆手,一边示意她助理去买咖啡,一边调整自己的姿势和展现美貌的角度。
秋冷只好让开了。
李晴看自家金牌小翻译吃瘪还挺开心,远远地冲她一顿幸灾乐祸的笑。
“你。”女明星又指了指秋冷,“待会儿你出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女明星不耐烦的说,“反正待会录制你别在摄影棚里,换个人来端水。”
“我本来也不是来端水的啊。”秋冷说,“我只是帮个忙。”
正说着,牧家新任当家人进场。
牧若延一进来,摄影棚内所有人不由得眼睛一亮。
李晴也不看秋冷的热闹了,凑过来和她咬耳朵:“乖乖,牧氏这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
牧若延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礼貌温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女明星眼睛冒光,调整了个最完美的笑容走过去:“牧总,我是……”
她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牧若延就对她礼貌的点了点头,走上前和今天的主持人说话,女明星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向收回来,不死心的又追了上去:“牧总……”
这下轮到秋冷看牧若延的热闹了。
漂亮的女明星声音又嗲又甜,缠着牧若延不放,录制前就那么四五分钟,硬搞得全场都是她的声音,一会儿问牧总有没有吃早饭,一会儿跟牧总寒暄最近天气好热,一会儿问牧总喝不喝咖啡。
女明星的助理接到眼神,赶快端着早就买好的咖啡递上去。
“我喝白水。”牧若延婉拒,拿起桌上玻璃杯里的温水喝了一口。
“牧总您早说啊,我给您准备矿泉水。”女明星巧笑嫣然,抽空看了秋冷一眼,隐晦地翻了个白眼。
秋冷:???我又怎么了嘛?我就在旁边吃个瓜而已。
录制正式开始,摄影棚里安静了下去。
女明星一进入录制状态就收敛了不少,也没有媚眼乱飞了,忠实的扮演自己花瓶的角色,她助理时不时在台下换着角度帮她拍照。
访谈气氛很好,牧若延态度温和谈吐幽默,言之有物,从个人谈到牧家,又从牧家谈到整个社会行业,涉及的犀利问题他都回答的很有分寸,既不会让这次采访显得空洞浮华,也不会让人看得艰涩无聊。
录制到一半,别说女明星,在场的工作人员都被他圈了粉。
太帅了,秋冷第一次看到这个样子的牧若延,表示自己今天也是个小迷妹。
中场休息,大家都起来活动活动,牧若延喝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叫助理过去附耳说了几句话,助理就出去了,没一会儿捧这一块包装精致的小蛋糕走了进来。
“牧总想吃甜点啊?”女明星立刻抓住机会,“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我让人给您送?”
“不必麻烦。”牧若延笑笑,朝她身后扬了一下下巴,“早上去开会路过你想吃那家店,让人排队买的,差点忘了。”
女明星转头,她身后一群工作人员在小声聊天,她一眼就看到那个她吩咐过不准留在录影棚的女工作人员,对方长得太漂亮,她从进来就不想看见她。
都叫她出去了她怎么还在?
女明星正要发脾气,这女工作人员居然还迎着她走过来了:“什么什么?是不是芒果口味的!”
牧若延看了一眼盒子包装,不太确定:“是吧。”
秋冷接过小蛋糕:“这是最后一个了吧?”
“你怎么知道?”牧若延笑了。
“废话,但凡你能买到两个,肯定是回家才拿出来,牧深一个我一个。”秋冷十分了解牧若延这个弟控。
“晚上还有事吗?”牧若延问她。
“我就写稿子,回去写也行。”
“那结束一起走。”牧若延扒拉她脑袋一下,“我今晚也没事了,可以早点回去一起吃饭。”
“好,我告诉弟弟。”
秋冷和牧若延说完话,牧总回去继续录采访,女明星半个眼神都不敢往她身上瞟了,她被目瞪口呆的李晴拖到了录影棚外。
“老实交代,你和牧总什么关系?”
“老同学。”秋冷说。
“仅此而已?”
“邻居。”秋冷补充。
“还有吗?”
“经常去他家蹭饭……”
“你是牙膏吗,我挤一点你才出来一点?”
秋冷舀了一勺蛋糕喂给李晴:“好吃吗?”
“好吃。”李晴说,“别跟我来这套,之前我问你去牧家有没有见过他你说没有?”
“上次祭祀确实没见到啊。”
“……你很严谨啊?”李晴充满危险的看着她。
秋冷投降:“我们就是好朋友,不想把这层关系带到工作里,所以我才一直没说嘛。”
李晴这才点了点头笑起来:“行吧,饶了你,我就是好奇,满足一下我这颗娱乐八卦小杂志的心。”
“主编你不用这么记仇吧?”
“记着呢,这个月必须给我把第一稿交出来!”
那天之后秋冷本来以为她和牧若延的关系会被传的风风雨雨,没想到并没有,除了被李晴当场逮到审问了她一番,这件事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你以为呢。”李晴某天和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告诉了她真相,“那天你不是出去打电话去了,牧总跟大家说不想影响你的工作,请大家不要因此打扰你,不然你早成观光圣地了。”
噫。
要是真的不想打扰她工作,那天就不要半途跟她搭话。
明明就是发现杂志社人微言轻被资方塞人上访谈,故意跟她打招呼,一边让人不要影响她,一边却表明了他们关系很好,秋冷本来是正南的金牌翻译,他这么一说,有心人就能自己领悟了——牧氏现在是正南背后的靠山。
不管事实怎么样,别人这么以为就可以了。
白月光属实是腹黑那一挂的。
从商都显得大材小用了,他应该去从政,老了绝对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狐狸。
暑假两个月过得很快,秋冷除了写稿子就是写稿子,开学前还有抽时间和白迁他们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
开学之后她按照自己之前的打算又选修了哲学专业,正南的稿子已经磨到了第三版,主编都帮着一遍一遍跟她过稿子,足见这次正南对这个系列的重视,私下他们几个主编聊天,都说秋冷不得了,正南出版社应该把李朔当成大功臣,挖回了秋冷这座小金库。
专访牧若延的那期《行人》一经销售就断了货,里面几张牧家当家人的照片被人传到了网上,还上了个热搜,一时间让经济板块看上去活像误入了娱乐版,帅照满天飞。
一直到这次热度彻底下去,十一月底牧氏开了新闻发布会,牧若延才首次在国内媒体新闻面前正式亮相。
之后牧若延办个了酒会,邀请的人不多,秋冷那天学校没事,牧若延就让人接她过去吃东西。
宴会厅暖气十足,她就穿着T恤牛仔裤,在一帮西装革履礼服摇曳的上流人群中穿梭过去,拿了两盘自己爱吃的又穿梭出来,找个安静地方吃东西。
这酒店就是曾经牧若延十八岁成人宴的那个荣辉酒店,她找侍应要了个小毯子裹着,轻车熟路去了楼上的音乐厅,里面照样拉着厚厚的幕布窗帘,室内昏暗一片,秋冷去拉开了一块窗帘,把盘子放在窗台上,倚着窗棂就着黄昏时分色天空当景色,慢悠悠吃晚饭。
“就猜到你在这。”音乐厅大门的帷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开了,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走进来。
“弟弟。”秋冷举起叉子摇了摇,“你怎么来了?”
“我刚下课,我哥说你在,我就赶过来了。”牧深走近了,看了看秋冷盘子里得料理,“给我吃片鱼。”
秋冷就随手叉了块三文鱼喂给他。
两人分着把两个盘子的东西都吃完了。
“没吃饱吧?”牧深说,“我再去拿点。”
“还行。”秋冷把窗口的盘子收下来,打了个哈欠。
“困了?”牧深轻声问。
“唔。”秋冷又打一个哈欠,“昨晚翻译书稿,没忍住一口气读完了。”
“那睡会儿?”
“不要。”秋冷摇摇头,“咱们聊聊天吧,半个月没见你了,高三怎么样,忙死了吧?”
牧深把窗帘拉了回来,室内恢复昏暗,他坐在秋冷身边得沙发上,点了点头:“挺忙的,纪啸他们组了学习小组,非要我一起去。”
秋冷笑起来:“这可是本学姐为一中建立的传统。”
“是啊,不然我不会去。”牧深淡淡的说。
“这么说你加入学习小组了?”秋冷凑过来拍拍他的背,“可以可以,咱们的冷面小王子朋友越来越多了。”
牧深:“……”这是重点吗?冷面小王子是什么东西。
他转头看着秋冷,秋冷被他看的愣了一下,想往后退,牧深按住她的肩膀:“别动,脸上有东西。”
“什么?”秋冷睁圆了眼睛,不动了。
牧深仔细地看着她的脸,手指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拿掉了。”
“什么啊?”秋冷伸头来看。
“饭吧。”牧深把手在她面前一展。
“……屁嘞,刚才吃的东西里就没有米饭。”秋冷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掌心上拍了一下,发现牧深眼睛里的笑意,“逗我玩是吧?”
她爬起来去戳牧深的脸,两人在沙发上你攻我守闹成一团,音乐厅大门的帷幕突然被大力掀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看吧,我就说这里没人!”
随即两个脚步声跑了进来。
“慢点。”温和的男声提醒道。
才说着,前面的人就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被及时扶住了,音乐听力响起他们低低的笑声。
应该是对小情侣。
他们没有发现音乐厅里有人,找了个卡座坐下,开始说些甜腻腻的情话。
秋冷一动不敢动的僵在沙发上,狂给牧深使眼色,两个人轻手轻脚的从沙发上爬下来绕到了椅背后。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牧深,用气音问:“怎么办啊?”
牧深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秋冷凑近了些又问了一遍,牧深微微皱着眉还是没听见。
秋冷干脆凑到他耳边:“我们悄悄爬出去?”
牧深愣了一下,随即笑得肩膀都抖了。
秋冷紧张的伸手捂他的嘴,生怕他笑出声来,让人知道牧总的弟弟在这里听小情侣的墙角,牧家新任当家人的脸面就可以卷卷铺盖离家出走了。
别笑!
她凶巴巴的用表情警告牧深。
牧深被她捂着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眼角微微弯着,点了点头。
秋冷满意的眯起眼睛,下一刻,牧深伸手过来,两只手掌包裹住她的耳朵,掌心的温度贴着她的皮肤,两人凑得极尽,额头几乎抵在一起,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呼吸。
干嘛?秋冷张了张嘴。
牧深放开了一只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样就听不见了。”
秋冷:“……”这是重点吗?
昏暗的环境下人好像很容易放松警惕,也很容易被幼稚的行为感染,秋冷现在就觉得牧深挺幼稚的,亏他还老是说她幼稚。
她往前挪了挪,也伸手过去捂住了牧深的两只耳朵。
“这样你也听不见了。”她用口型说。
两人手臂互相交缠,你抵着我,我抵着你,因为要捂住对方的耳朵,距离拉的更近,秋冷张嘴说话的时候牧深感觉清浅的呼吸打在了自己鼻尖。
因为周围够暗,他反而能将面前的人看的更加清楚,秋冷的脸近在咫尺,圆圆的杏眼眨巴了一下,眼底有细碎的闪光,像他十五岁那年漫天洒下的金色碎屑。
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许久之后,小情侣终于腻歪够离开了。
秋冷放下了自己的手呼了口气:“紧张得我都饿了,去吃烧烤好不好?”
“……好。”牧深不无遗憾的点了个头,手指往回收的时候指尖划过掌心下的耳朵,顺着耳郭往下,带得莹润小巧的耳垂轻轻弹了一下。
秋冷蓦地僵住了,粉色一直蔓延到耳朵尖。
她很快和牧深拉开了距离,起身拍了拍衣服,故作镇定地偏头不看牧深:“要拉你一把吗?”
牧深刚伸出手去,秋冷就转身跑了:“不要就赶快起来,我先去喝点水!”
牧深:“……”
他看着秋冷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浮上来掩不住的笑意。
然而两个星期后牧深就为自己一时间的得意忘形而后悔了。
秋冷每天都说忙,不是要帮他们教授翻译文献,就是要留在出版社校对稿子,以前经常叫牧深去F大找他玩,每个周末都会抽一天时间回家,现在是找着借口不回家。
牧深打电话给她她也接,但每次讲不到三句话必定有人有事把她叫走。
连牧若延都发现秋冷的不对劲了。
“小深,你们吵架了?”
是吵架还好。
牧深低着气压撑了一个月,撑到一月份大学陆陆续续先放了假,把秋冷一帮朋友都聚到了一起,以他哥的名义为大家安排了一场温泉山庄的驱寒之旅。
秋冷要是再拒绝,他就直接去他们学校扛人。
白迁打完电话比了个OK:“她去。”
牧深面无表情,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弟弟:气得想剁手
不怪你,是你老婆太不禁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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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鋆 55瓶;遥遥无欺、江烬 5瓶;
谢谢我的宝!爱你萌~
59 ? 第 59 章 ◇
◎我喜欢你◎
一月份正是南方最冷的时候, 中午出太阳还好,一旦进了没有空调的屋子,或者站在阴影底下, 一会儿就能让人全身都凉下来。
牧若延吃完早餐,看了眼隔壁:“秋冷要是回来, 早跑过来蹭空调了吧。”
“唔。”牧深也吃完了, 迅速把碗垒起来收进厨房。
“我送你去学校?”牧若延不动声色的观察了自己弟弟一下。
“不用。”牧深翻出围巾戴上, 递给他一个保温盒, “你去接秋冷吧, 这是她早餐。”
牧若延接过保温盒,觉得他弟相当聪明,秋冷就算突然反悔不想去,看到他这个大忙人亲自去接, 估计也不好意思临阵脱逃了。
难怪今天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空出一早上时间来。
“你呢?”他问牧深。
“我明天放学就来。”牧深单手拎起书包,“走了。”
秋冷躲了他这么久, 那就让她再躲一天,等她玩舒服了他再去。
“行。”牧若延点点头, 看着他笑。
牧深莫名其妙,脸不由自主就冻了起来:“怎么了?”
“就是觉得……”牧若延走过去扒拉了他头发一把, 牧深现在比他还要高一点, 明明平时吃的也不多, 个子倒是窜得快,摸头也没以前趁手了, “你长大了。”
“早该觉得了。”牧深抖了抖头发, 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 “你亲自去接啊哥, 别让莫临去。”
“知道了。”牧若延叹口气。
虽然不知道牧深和秋冷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他大体能猜到,特别是他把车开到F大宿舍楼底下,秋冷上车之前先往车里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人才放心的坐了上来,车子发动的时候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问了一句“牧深呢”?
“他还没放假。”牧若延示意秋冷自己打开保温盒,“明天再去。”
秋冷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在副驾驶位上,话语里的紧绷感也没了:“哇小馄饨,虾肉馅儿嘛?”
牧若延没搭话,秋冷就专心吃早餐,等她吃完了,喝完最后一口汤,收拾完保温盒子,他才开口:“说说吧,和小深怎么了,干嘛躲着他?”
秋冷差点把手里的保温盒丢出去,惊悚的甩头看着牧若延:“什么!?”
牧若延看了她一眼。
秋冷顿时蔫了:“……我躲得这么明显啊?”
牧若延:“……”所以你是想不被他察觉的躲着他?那技术也太糙了吧。
秋冷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牧深没看出来吧?”
牧若延笑了:“你说呢?”
“啊……”秋冷捂着脸哀嚎,“怎么办啊……”
“他这两个月心情都不好。”牧若延说,食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扣了扣,开始忽悠秋冷了,“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对他。”
秋冷捂着脸没说话。
牧若延再接再厉:“本来他今天就想一起去泡温泉,但怕你看到他就不想去了,所以叫我来接你,他明天再看,你要还是不想见他,他就不来了。”
“啊?!”秋冷猛地抬起头,哭丧着脸,“他这么想的啊?”
“难道不是吗?”牧若延说,“我还以为他做什么惹你生气,你讨厌他了呢。”
“不是不是不是……”秋冷急得要死又解释不清,快哭了。
“那是怎么了?”牧若延看逗人也逗得差不多了,拐回正题。
“我就是……”秋冷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看到他紧张,就想先不见面嘛,隔一段时间再说,绝对不是讨厌他。”
“只是紧张啊?”牧若延追问。
“反正怪怪的。”秋冷说,“我想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但是听见他声音我又觉得不行,还是不要见的好。”
“那就先不见吧。”牧若延对她温柔的说,“先去玩,泡泡温泉,明天他来了你和他试着谈谈,你们这样我这个当哥哥的心里不好受。”
“好。”秋冷乖乖答应,总不能让牧若延担心吧。
但她不知道怎么排解心里怪异的感觉。
她其实很想见牧深,但一想到见到他之后自己心里那种莫名空掉一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惶然又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这样是喜欢牧深吗?
可她心里对牧深的感情没变啊,如果她真的喜欢牧深,总的有个什么“醍醐灌顶”啊,“突然开窍”啊之类的契机吧。
她这段时间也问了身边的朋友不少,大家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的。
有人说是某天和对方一起吃东西,突然觉得很幸福,想跟这个人分享同一杯奶茶,那就是喜欢了。
有人说生病的时候对方送了药到宿舍楼底下,叮嘱她吃药,突然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意,就沦陷了。
……
如此等等,秋冷却没有任何感觉。
饭,她经常和牧深一起吃,吃饭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能吃牧深做的饭更幸福,但她好像是贪图牧深的手艺?
生病时候牧深不仅给她送过药,还亲手喂她吃过,哦还给她做小馄饨,但她想不起来那个时候自己是什么感受了,反正小馄饨超好吃。
……
如此种种,同班同学对秋冷也很服气。
“这么看来你们真的跟家人一样啊,你是不是太习惯他对你的好了?要么你就一段时间不见他,让自己做个隔断反应,再见到他的时候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于是秋冷给自己找到了个好借口,立马同意了这个“戒断”计划。
“你真是个小天才啊……”莫临感叹。
“你再说。”秋冷瞪他。
“哎行,不嘲讽你了。”莫大少收起自己的技能,“你是觉得自己对牧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他对吗?”
“嗯。”秋冷郁闷的点点头。
牧若延把她送到温泉山庄就走了,说明天再和牧深一起过来,秋冷进来就先被鱼听兰拉着去泡了个温泉,在温泉池里被问了一次为什么躲着牧深,然后泡够了出来的路上遇到也泡够了的白迁和彭向晨,被问第二次是不是和牧深弟弟吵架了。
现在大家一起在房间里吃料理,被莫临问呃第三次。
加上早上牧若延问的,四次了。
“你对牧深还不够特殊啊?”莫临简直败给秋冷的迟钝。
“我对他哪里特殊了?”秋冷胜负心上来了,“你拿证据说话!”
“等着。”莫临说,他随手在桌上挑了个蟹腿起来,一撇一压把整条蟹腿肉完整的卸了出来,递给秋冷,“喏。”
“啊?哦。”秋冷没想到话题跳跃的这么快,伸手去接蟹腿。
莫临让掉,往前递了递。
秋冷莫名其妙:“不是给我的?”
“就是给你的,喏。”莫临拿着蟹腿后面的壳。
“谢谢。”秋冷伸手去接。
莫临又让掉了。
秋冷:???什么意思?
白迁抬着一碗蟹黄拌饭吃的正欢,随口道:“她不会直接上嘴吃,你递给她就完了,我们老大只吃牧深弟弟亲手喂的东西。”
秋冷:……!!!!!你说什么!?
白迁扒了口饭抬起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有点不敢动:“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就这么一瞬间,秋冷觉得她想要的那个“醍醐灌顶”的感觉来了。
她认认真真的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肯定,应该,就是这样的。
她对牧深从不避嫌。
她吃到一半的冰汤圆,牧深过来接着很自然就吃完了,她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吃火锅时候牧深投喂她什么,她张嘴就吃了,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那天在音乐厅也是,他们一起分吃的两大盘料理,你喂我吃一口我喂你吃一口,她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
不能细想。
一细想,她要考虑的就不是她到底喜不喜欢牧深,而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牧深的。
问题不要再变多了QAQ
我喜欢牧深……
秋冷一时间有点茫然,抬眼看其他人。
“可算是反应过来了。”莫临说,“不容易。”
“不容易。”彭向晨排队。
“不容易。”鱼听兰接上。
“啊?你们在说什么?”白迁笑得不太确定,“什么不容易?”
“完了……”秋冷抢过莫临手里的蟹腿咬了一大口,慌得有点想抖腿,“完啦完啦……”
“怎么又完了?”莫临无语。
“我喜欢牧深啊。”秋冷看着他,“可他把我当姐姐!他要是知道我喜欢他肯定会吓死的。”
莫临:“……”
彭向晨:“……”
鱼听兰:“……”
白迁:“???”
秋冷努力想找人给自己支招:“怎么办嘛,我是不是先要藏好我的心情,不要吓到他啊?”
鱼听兰欲言又止,只好给秋冷剥了个虾,虽然她很想告诉秋冷,以她藏情绪的能力就不存在“藏好”这种可能。
彭向晨叹了口抑扬顿挫的气:“对,藏好先,省得吓到他。”
只有莫临笑得十分喜庆:“对对,明天他来你千万要藏好,别让他看出什么端倪,记得拿出平常心。”
“好的。”秋冷严肃点头。
白哥全程状况外,最后放弃参与话题,另起炉灶:“老大,你的书买的怎么样了?”
秋冷吃了几个蟹腿肉总算冷静下来不少:“加印了,业内评价不错。”
她这话要是被李晴听见,肯定要骂她过于谦虚,她的《叛徒》一经出版就大受欢迎,这个名字还是最后终稿敲定前才换的,主编一开始定的名字是《雅静》,取“信达雅”中的雅,和“安静”的静,因为翻译是一件要能精准传达,又耐得下心的事。
是秋冷最后和主编商量,说服他改的这个名字。
因为曾经有人说过,翻译既是背叛,每一个译者,每一本译著,都是在“背叛”原著,不论是多么精准的翻译,只要变成了另外一种语言,必定是对文学和语言的一种改头换面。
她也同意,每种语言都有属于自己的魅力,本身所传达的意思和韵味经过翻译必定和原来有区别,但他们译者做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类似于“叛徒”工作,既忠于原作者的意思,又尽量让译文顺畅。
——把陌生的语言用熟悉的文字呈现给你,勾起你去了解的乐趣。
这是所有“叛徒”心中的信念和愿望。
现在秋冷在翻译界已经从正南出版社的小金牌变成了大金牌,正南已经在和几家国外的大型出版社在商洽,明年年初预计要全世界发行,并且开始整个系列的后续制作。
“好几个国外有名的译者都确定要加入这个系列了。”秋冷激动的搓手手,“我可以和他们交流学习啦!顶尖译者啊!啊啊啊啊啊!”
鱼听兰和她啪啪啪击掌,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冷冷你好优秀啊。”鱼听兰说,“我下学期要更努力,向你学习!”
“你先努力像老大一样多吃点吧。”白迁撇嘴。
鱼听兰:“好、好的!”
鱼听兰坐下和白迁一起努力吃东西,秋冷也不想说话了,立马加入战局,彭向晨不甘示弱,于是一群人开始抢东西吃。
只有莫大少自持身份不想跟他们一样丢人,私下又叫人多送了几斤螃蟹进来。
第二天傍晚,牧若延和牧深到的时候秋冷他们在房间里打麻将。
鱼听兰,白迁,彭向晨各占一边,秋冷和莫临两个人一边,牧若延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俩看上去人数占优势,面前的牌却是最少的。
秋冷听到他们进去,一直在专心的埋头打牌,直到牧深说他先去泡一会温泉,脚步声走远了之后,她长在牌桌上的眼睛才终于会动了。
“牧老师你来打。”秋冷站起身,“帮我们一雪前耻。”
“‘们’是谁?”莫临不解:“我现在都没搞明白怎么打,你教的乱七八糟打算推卸责任啊?”
“让大神教你。”秋冷伸了个懒腰,“我休息会儿。”
这家温泉山庄是日式风,她刚要瘫到炉被里去叫水果吃,门外响起脚步声,牧深去而复返,逮到了唯一没坐在牌桌前的秋冷。
“一起去泡温泉吧。”
秋冷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牧深拖走了。
莫临超牧若延比了个大拇指:“你弟牛的。”
“嗯。”牧若延替牧深领受了这句夸奖,踢了莫临一下,“坐旁边看着,我教你打。”
“好的牧总。”
秋冷被牧深牵着往外走,悄悄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
牧深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什么。”秋冷只好装作不在意,因为以前他们也经常这么牵着手走路,要是她突然抽掉,牧深多想怎么办?虽然她现在觉得被牵着的那只手有点烫还有点不自在。
“这边山顶处有个单独的小温泉池,这会儿上去刚好可以看日落。”牧深说
“真的吗?”秋冷快走两步和牧深并肩。
“嗯。”牧深对她笑了笑,“我提前定的,特意让他们留着位置,你想去吗?”
“想啊。”秋冷也对他笑。
不管了,她想。
牧深特意定了位置,还专门掐着这个时间来,就是为了带她泡温泉看日落,她要是还一副扭扭捏捏不开心的样子,牧深心里会不好受吧,她之前只想着自己不见牧深的戒断反应,却忘了她突然间转变态度,牧深会怎么想。
还好,他没有生她的气。
待会儿跟他道个歉吧。
他们顺着石板台阶往上走,两侧是青葱的观赏松,远处看出去是茫茫的寒气缭绕的群山,有点古诗里“万径人踪灭,千山鸟飞绝”的孤寂感。
秋冷紧了紧手指,握紧牧深的手。
牧深没有转头,掌心向里收了收,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牧深……”秋冷忍不住开口唤他。
“到了。”牧深拉着她紧走几步,绕过面前的一层台阶,背后是个开阔的平台,尽头处是座小院子,顺着鹅卵石小径走进去,上了木地板铺成的走廊,透过走廊两边的大落地窗就能看到窗外临山而立的景色。
“先去换衣服。”牧深说。
秋冷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被服务员引着去换衣服了。
她换了泳衣,披了浴袍出来,被领着一路走到了温泉池旁,牧深已经泡在池里了,看到她来就站起来牵她。
他只穿了条四角泳裤,秋冷把手递过去,斜着眼什么都不敢看,到了池边摸索着先把脚伸了下去,温暖的水漫过脚踝,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浴衣不脱吗?”牧深问。
秋冷悄悄看了他一眼,牧深已经坐回了水里背对着她,水面上露出来的肩膀线条流畅好看,肌肉匀称。
肯定悄悄锻炼呢。秋冷心想。
她脱掉浴衣,心猿意马的下了水,慢慢挪到牧深身边,牧深却一直没看她,目光一直看着远处,所以她放心大胆的开始打量起他的侧脸来。
优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嘴唇尤其好看,还有睫毛,不算浓密,但很纤长,鸦羽一样垂着,显得他的眼睛冷冷的。
“牧深……”秋冷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
“过来。”牧深忽然转头,吓的秋冷往后缩了一下,他手臂环过来搂住秋冷的腰,带着她往前扑到靠山壁那边的泉池边,“开始了。”
远处的太阳落下去一半,随着它一点一点的西沉,刚才还是青白色的天空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云彩先是变得厚重,一会儿之后边缘变成了浅浅的金色,几束光从边缘漏了出来,再然后,仿佛就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粉色,紫色,红色,橘黄色,金色就像打翻了调料盘,唰一下就铺满了那一片天幕。
大自然的造化锺神秀。
“好美啊。”秋冷把手杵在温泉池边枕着下巴。
“你喜欢就好。”牧深说。
他们安静的等到整片天空的彩霞变成青灰色,秋冷才把自己整个人都缩回了温泉水里,只露出半张脸在水面上,因为一下子暖起来,鼻尖上都是小水珠,睫毛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秋冷吹了几个泡泡玩,下定了决心。
“牧深。”她支起一点身子靠近牧深,“我有话想对你说。”
牧深转过身面对着她,没说话。
秋冷看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的变得快起来:“我不是一个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学业,我都能很快就想好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牧深,我想告诉你,我……”
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牧深就附身过来吻了她一下。
温热的嘴唇触碰在一起,轻轻压了一下就分开。
“我喜欢你。”牧深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用很虔诚的声音,慢慢的又说了一遍:“秋冷,我喜欢你。”
“我也是……”秋冷喃喃地说。
他们什么时候泡完了温泉,什么时候从山顶离开,什么时候归的队秋冷都不记得了,她甚至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走下山的。
她只记得下山的时候牧深牵着她,两个人十指相扣。
“这可是我的初吻。”她傻兮兮的自言自语,忍不住边走边偷看牧深,“你呢?”
“初吻?不算吧。”牧深看着脚下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哦。”秋冷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感里,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下山之后大家也没问他们去哪里了,好像他们俩单独跑出去玩一会儿,谁都不觉得奇怪,甚至没觉得他们俩牵在一起的手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
看到他们进去只有牧若延抬了头:“晚上去餐厅吃吧,我想吃火锅。”
“好啊!”秋冷立刻赞同,“我的牌赢回来了吗?”
“不止。”牧若延说,“你猜猜看?”
“什么什么?”秋冷好奇心快要爆炸,放开牧深的手就凑过去了。
牧深捏了捏突然空掉的左手,幽幽的看了他哥一眼。
牧若延回了他一个亲哥哥慈祥温暖的笑。
牧深:“……”
莫临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看到秋冷过来就毫不掩饰的嫌弃她:“我就跟着阿延学了一轮,你之前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秋冷看着他面前厚厚的牌羡慕极了:“那你教教我呗。”
莫临被她一点都不羞愧的态度震惊了:“你不反省一下差点把我这个牌桌天才教毁了吗?”
“走点弯路才能凸显你的聪明啊!”秋冷挤过去,“换我玩吧,我输了你再上。”
“你拿我兜底呢?”
“没事,你赢不回来我们还有牧老师。”
“你小看我?行,来,你输,看哥哥怎么绝地逆袭……”
牌桌上被当成背景的另外三个人非常不服气:“你只是今天运气特别好罢了啊!!”
“老大你快点上,让我赢一把,憋屈死了。”
“是的冷冷快来,我也想赢一把。”鱼听兰也很委屈。
秋冷:???
半夜,睡在床铺上的秋冷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
所以牧深的初吻对象到底是谁啊??
作者有话说:
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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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HY. 7瓶;大大快更新啊啊啊啊!、君鋆 5瓶;
谢谢宝们~中间的小可爱我差点以为是留言哈哈哈
60 ? 第 60 章 ◇
◎这是五百万,离开我弟弟◎
牧若延第二天早早就被司机接走了, 大家下山的时候分开坐,鱼听兰和彭向晨坐白迁的车,秋冷和牧深坐莫大少的车。
秋冷憋了一晚上总算憋到了极限, 在车里吃了份温泉山庄临走时候赠送的小蛋糕,开始缠着牧深打探他隐私。
“是谁啊?”她眨巴眨巴眼看着牧深。
牧深手里半个蛋糕还没吃完, 用勺子舀了一口喂给她, 秋冷张嘴吃了, 还是不死心:“说说嘛, 咱们都这个关系了,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什么关系?”开车的莫临也很好奇。
“你很在意?”牧深几乎和他同时开口。
秋冷直接忽略掉莫临,只听到了牧深的问题,连忙点头:“在意在意。”
牧深嘴角不易察觉的扬上去一点:“为什么在意?”
“我当然在意啦!”秋冷说,“你想啊, 我认识你时候你每天都冻着脸,小小年纪气场三米八, 这样的你居然会早恋,多稀奇啊。”
秋冷眼睛都被八卦点亮了:“初吻肯定是初中时候的事吧?以前贵族学校的女孩子?不能吧, 初中你要是在恋爱,肯定会告诉你哥, 但你哥都不知道……那就是小学!”
“啧啧啧。”秋冷边分析还边给自己拍了拍手, “小学的话也太可爱了吧!你初三的时候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还有点婴儿肥呢, 小学肯定是个米团子,鼓着两个小脸颊去亲人。”
“我的天太可爱了!”
秋冷一个人演完了全部戏份, 捂着脸被想象里小牧深去亲人的画面萌得直想在后座上打滚。
这个时候但凡她抬头看一眼牧深的脸就知道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
她的小男朋友不止把脸冻了起来, 还被她气得嘴角都抽搐了。
莫临在前面开车, 把后座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忍笑忍的有点辛苦。
“你们终于在一起啦?”他多此一举的问。
“终于?”秋冷立刻抓住重点, “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我们会在一起?我喜欢牧深这么明显,你早就看出来了?”
不是他喜欢你更明显吗?莫临不想多解释,点了点头:“啊。”
“那……牧若延看出来了吗?”秋冷问的有点忐忑。
“差不多吧。”莫临说,“估计比我早看出来。”
“他对我喜欢他宝贝弟弟,没什么意见吧。”秋冷眼巴巴得看着莫临。
莫临有点好笑:“你怕阿延觉得你拐了他弟弟呢?不会,放心吧,巴不得送你呢。”
“他要是有意见呢?”牧深突然问。
“谁,你哥啊?”秋冷转头看牧深,发现他冷着脸,于是挪回去挨着他,“那我就只能先把你还给他了。”
“哦。”
秋冷看他板着脸,笑着伸手过去在他眉间轻轻按了按:“然后我每天趁你哥不注意,翻墙过去悄悄看你,哇塞,好刺激。”
牧深没忍住笑了。
“你十八岁生日要怎么过?”秋冷看把人逗笑了,很有成就感,靠着牧深捏他手指玩,“要办成人宴吗?”
“不办。”牧深说,“懒得。”
哦对,秋冷想,现在牧家当家人是牧若延,才不会强迫他弟非要办他不喜欢的成人宴。
“那咱们在家过生日?”她问。
“我想你陪我过。”牧深说。
“好啊。”
“就我们两个人。”牧深看了一眼秋冷,“不在家,出去过。”
“好,去哪?”秋冷任他予取予求。
牧深眉眼间温柔下来,在秋冷发间亲了一下:“没想好,等我想想。”
莫临这条单身狗默默把后座的隔板升了起来。
牧深寒假课程结束那天秋冷去接他,二月初天气正冷,那天还飞了点小雨,她在出版社干完手里的活,去楼下打包了四杯热的燕麦奶昔,打车到市一中的时候时间正好。
“你怎么来了?”牧深看到她就大步走了过来,取下围巾把她的脖子和脸包了个严严实实。
“接男朋友放学呀。”秋冷只露着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递了杯奶昔给牧深,“暖手。”
纪啸和宣冉跟牧深一起出来的,一人分到了一杯。
“冷冷姐你怎么这么贴心!”宣冉跑过来给了秋冷一个熊抱,戴着厚手套的手短粗短粗的,半天戳不开奶茶杯上的塑封纸。
纪啸把她奶茶拿过去“啪”一声戳开了递给她:“怎么样?”我也很贴心吧。
宣冉撇嘴:“就你手灵活,炫耀个啥。”
纪啸:“……”
宣冉还要去挽秋冷,被纪啸拉着胳膊转了个向:“走这边,我想先去吃个薯饼。”
“那冷冷姐也一起……”
“他们不吃。”纪啸拖着宣冉往小吃店里走,“我请你。”
“那我要吃番茄味的。”宣冉成功被带走。
“什么薯饼?”秋冷立刻被吃的吸引了。
“你待会儿还要吃火锅。”牧深提醒她。
“宣冉和纪啸也一起去吃啊。”秋冷不服气。
牧深叹了口气,呼出一口雾蒙蒙的热气:“让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你不想啊?”
“……想。”秋冷笑了起来,“那我们慢慢走到店里去吧,你告诉纪啸他们。”
走过了学校门口那一段路,马路两边就没有热气腾腾的小吃店了,街上行人来去匆匆,谁也不想在这样的大冷天里散步,除了谈恋爱的小年轻。
牧深牵着秋冷的手塞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秋冷的手指动来动去,一会儿摸他的手背,一会儿捏捏他的指节,他捏住她的手指包在手心里:“别动,赶快喝奶茶,一会儿冷了。”
“噢。”秋冷这才专心喝奶茶。
“要不你生日我们出去露营吧。”秋冷提议。
“我们两个?”
“嗯。”秋冷吸了口奶茶,“不行吗?晚上可以躺在椅子上看星星。”
“行。”牧深点点头,看了看秋冷的奶茶杯,又看了看自己的,“味道是不是不一样?”
秋冷凑过去看了他杯子上的标签一眼:“你的是香橙味,我的是芒果味。”
“你怎么那么爱吃芒果味。”牧深笑着说。
秋冷眼珠转了转:“你想尝尝吗?”
她眼珠一动牧深就知道她要出什么幺蛾子,但还是配合的点头:“嗯。”
秋冷往前凑了凑:“你头低一点,我跟你描述一下。”
牧深不明所以的往前了一点。
“再低一点。”秋冷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牧深只好倾身低头过去,说时迟那时快,秋冷飞快的凑过来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又飞快地退开。
“怎么样?”她自己撩人,自己脸上绯红一片,眼睛都瞪圆了。
调戏人这件事,只要有一个人不好意思,那另一个人必定会变得非常好意思。
牧深淡定的舔了舔唇:“唔,不错,挺甜的。”
秋冷的脸更红了。
她想往后退,被牧深拉住了围巾,只能被迫微微仰着脸。
“到你尝我的了。”牧深说。
“不不不。”秋冷手忙脚乱得挣扎,“不用了,我不喜欢香橙味,谢谢!”
“由不得你说喜欢不喜欢。”牧深凶狠的说,然后拉起秋冷的外衣的帽子兜住她的后脑勺,俯身下来也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下,“快尝。”
“好,好。”秋冷捂着嘴,巴不得把自己整个缩到衣服里去,“可以了吧?”
“不可以。”牧深不放过她,“你还没尝。”
“啊?”秋冷快哭了。
牧深又亲了她一下:“快啊。”
秋冷只好舔了舔被牧深亲过的唇:“可以了吧!”
“甜吗?”牧深不依不饶。
“甜……”秋冷投降。
“唔。”牧深这才放开她,还帮她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若无其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秋冷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主动调戏弟弟了,除非先把人绑起来,不然她实在不是对手。
过年前几天秋冷的爸妈打电话回来,说今年不能回来过春节了,北方连日大雪,老板留他们这些外地的员工一起过年。
秋妈妈在电话里跟秋冷道了好几次歉,生怕女儿一个人在家过节难过,秋爸在旁边哼哼:“她现在朋友多着呢,不会一个人过,那个小白、小彭家,她哪里不能去过!”
“哦对。”秋妈被点醒了,“那我给他们父母打个电话,你过去打扰的时候记得带水果,要懂礼貌。”
“好的妈妈,我知道。”秋冷安慰她,“你们在外注意安全,等化了雪回来,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
她已经拿到了第一笔版权费,这几天鱼听兰他们正陪着她看铺子呢,他们选了好几家合适的,等秋爸秋妈回来再确定。
秋冷挂了电话,听到门外吵吵闹闹的,开门出去发现隔壁门口对了一堆硕大的纸箱子。
“什么呀?”她走过去看。
“不知道。”牧若延正在拆一个小箱子,里面一堆零件,看上去好像是什么做手工的东西。
道口又有人指挥着人搬了一个大箱子进来,远远的叫了秋冷一声:“老大!”
“大晨。”秋冷和他打了个招呼,“你要搬家来我们小区啊?”
“你不知道?”彭向晨说,“不是牧深弟弟说你们要去露营,让我帮他准备点东西吗,我就把我爸我们平时露营的东西都搬来了。”
秋冷:“……”
她看着门口堆着的箱子,有点绝望:“露营要带着这么多东西呢?”
“不多吧?”彭向晨看了看,“帐篷,天幕,几把椅子,桌子可以用收纳箱代替,那箱是照明灯,煤油灯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个,串灯你们自己决定带不带,炉子,挡风板,烧水壶,杯子,气垫床,睡袋,防潮垫,然后其他的日用品呢你们……”
秋冷目瞪口呆,露营要带这么多东西呢!?她以为就带个帐篷出去呢!
孤陋寡闻了。
牧若延倒是非常感兴趣,每个箱子都看了看,好几个东西都拿出来问彭向晨怎么用。
“牧深呢?”秋冷往隔壁屋里看了看。
“买菜去了。”牧若延说,“下午请大晨吃饭,这么麻烦他。”
“那我去帮他提东西。”秋冷一溜烟跑了,留他们两个在那研究。
晚上吃完饭出去散步,秋冷走的时候看了眼堆在院子里让人忽略不了的所有露营装备,试探性的问牧深:“我们不去露营了行不行啊?”
“为什么?”
“感觉好复杂。”秋冷说,“我们的水平应该连方便面都煮不熟,太高端了,像我们这种新手玩家应该从最简单的开始。”
“那什么是最简单的?”
牧深牵着秋冷,她就跳到路边的台阶上,顺着窄小的边缘一歪一扭的走。
“比如先找个那种人工露营的地儿。”秋冷伸着手臂保持平衡,“人家搭好了帐篷,我们就负责去住。”
“我搭帐篷,你负责住,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秋冷站住了,“你过生日啊,太累了。”
秋冷站在台阶上,比牧深高了一个头:“而且你还没有驾照,我们怎么去,扛着这些设备去吗?”
牧深:“……”
秋冷观察他的脸色:“你该不会没想到这个问题吧?”
牧深确实没想到:“我会开车。”
秋冷送上致命一击:“不行,未成年开车被逮到我们就完了,我可是知名译者,丢不起这个脸。”
距离成年还有五天的牧氏小少爷有冤无处申,遵照女朋友指示要露营,属于是他苦学良久,又准备好了设备,计划却被全盘推翻。
没办法,谁叫他有一个遵纪守法的女朋友。
只能改变计划。
年三十前秋冷叫上隔壁两个人,三个人去买了年货,牧若延给她买了好多零食,搞得秋冷差点忘了买对联,回家都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又折回去年货街买,她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门口等,牧深和牧若延挤进去速战速决,结果牧家当家人选择困难症犯了,把看上的对联全买了。
拿回家一数,一共十多副对联,秋冷又赶快打电话让白迁他们别买对联了,爱家给他们送过去,还给小区里几家儿女回来晚的阿公阿婆家也送过去几幅,才算是把对联分配清楚了。
三十那天家家放鞭炮,秋冷他们就应了应景,用手机也在门口放了一串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晚上一起吃年夜饭。
“虽然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吃的是真的不少呀。”秋冷举杯,“春节快乐!”
“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春节。”牧若延笑着端起杯子。
“嗯。”牧深也端起杯子。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
吃完了饭就窝在沙发上各自回信息,牧若延的手机叫的最欢,提示音一直就没消停过,他就挑着回了几个,直接把手机静音丢在一边了。
秋冷的手机也没怎么消停过,她就像只有八个触手的章鱼,抱着手机回信息,手指都快舞出残影来了。
牧深的手机早就关了静音,但他也没拿起来看过。
秋冷一边回各个班级群的信息,高三理科班的群,复读时候文科班的群,以及高中那两年组的学校小组群,还有大学时候各种讨论组,以及私发给她的,群发的消息她就看一眼,人家认真发来拜年的她就挨个回。
她用手肘敲了敲坐在旁边的牧深的膝盖:“看手机。”
牧深倾身拿过自己盖在桌上的手机。
他和牧若延不同,之前处理牧家的事他换了个号码,以前的那个依然是私人号码,只有一些同学知道,微信上人也不多。
他打开扫了一眼,有几条拜年信息。
置顶的是秋冷的聊天框,有了个红色的小红点。
【没人给你发信息呀小可怜?】
秋冷偷看了牧深一眼,牧深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又发了一条。
【姐姐给你发呀,春节快乐春节快乐~】
秋冷自己发完,凑过去牧深那边看,看到牧深点进聊天框读信息,还有模有样地认真回复了她一条谢谢,笑得要死。
正看着,一条消息发进来,秋冷置顶第一的头像被顶到了第二,牧若延的头像跳到了第一。
牧深点进去,亲哥给他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
“我的呢!”秋冷感受到了区别对待,十分不满。
“早给你发了啊。”牧若延从桌上翻了袋薯片打开吃,“你都不收,果然金钱对你的吸引力不是很大。”
秋冷立刻狂翻自己的微信:“哪有!你骗人。”
“零食堆里找找?”牧若延提示。
秋冷将信将疑的去翻买年货那天她提回来的大零食袋,从最底下翻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包!
“哇!”秋冷拿着颠儿颠儿跑回沙发边,跟牧深炫耀,“这么厚的压岁钱!”
“对。”牧若延把红包接过去,“啪”地放在秋冷手里,“这是五百万,拿了钱,离开我弟弟。”
秋冷懵了一下:“啊?”
牧深无语了:“哥……”
牧若延正色道:“你别说话,我在跟秋小姐谈,怎么样,考虑清楚了吗?只要你点头,坐上我安排的飞机从此消失在我弟弟面前,你账户上还会再多五百万。”
“一千万啊。”秋冷眼睛里金钱的小图标闪了闪,“那我什么时候走合适呢?现在我就走?”
牧若延“噗”地笑了:“真走啊?不是说真爱得加钱吗?”
“不加了,挺多了。”秋冷说,“人要知足。”
牧深:“……”
然后秋冷扭头就把大红包给了牧深:“快,弟弟!数数有多少,咱们一人一半!”
“喂秋小姐,说话算话啊。”牧若延继续演。
秋冷眨眨眼:“不行,你弟给的更多。”
“他给你什么了?”
“一颗金子般的真心。”秋冷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颗,真金的。”
“那也不值一千万。”牧若延说。
“啊?”秋冷又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坨金子,没有一千万?”
“没有。”牧若延点点头。
秋冷认知收到了冲击,难过的转头看牧深:“怎么办弟弟,我们要被棒打鸳鸯了。”
牧深生无可恋的冻着脸看他们表演:“那你坚定一点啊。”
“可是你哥给的实在太多了,他是个大方的霸道总裁……”
最后牧若延和秋冷演够了,靠在沙发上笑了半天,使劲浑身解数才把旁边懒得理他们的牧深哄好,三个人一起倒计时跨年。
天幕上升起烟花的时候秋冷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红包,一个给牧若延,一个给牧深。
“我知道你们不缺钱。”秋冷说,“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钱只是讨个彩头,从现在起是真正的新的一年了,也祝你们有全新的人生。”
原来的轨迹已经被砍掉。
操纵命运的那只手已经在暗中退场。
从此以后天大地大,你们自由了。
第二天他们睡了个懒觉,一点多莫临来接牧若延,他们要去机场接人,之前为牧若延做心理治疗的那位教授受邀来中国过年,两位大少过去亲自陪着。
秋冷和牧深就自己坐车去露营基地享受二人世界了,地方还是牧深在网上订的,是个森林露营基地,冬天去玩的人挺多,他们差点没订到。
坐高铁过去差不多四个小时,到了站有车来接。
到了地方牧深也不用人送他们进去,牵了秋冷就带着她往林子里走,地上是小石子和木板铺成的,顺着走进去看得到树林间隐没的帐篷,有的还挂着五彩的串灯,他们朝里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终于看到了他们的帐篷。
三角形的尖帐篷,有点童话风,用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摆好了。
帐篷后还有间独立的小屋子,估计是客人如果晚上冷就可以去屋里睡,店家也算是两手准备了。
秋冷新奇的把每个东西都看了看,和牧深一起组装了一把小凳子,用固体酒精烧了壶水,顿时找到了乐趣,之后牧深只要用水,她就守在小炉子边烧水烧得不亦乐乎,是一个快乐的烧水工。
店家给他们了一个小型的烧烤架,炭也在箱子里,牧深生火,点炭,架炭,上铁网架,全程秋冷都在旁边看着,看得牧深好几次抬头无奈的扒拉她脑袋一下:“别老看着我。”
“不要害羞。”秋冷笑眯眯抓着他的手亲一下,“认真工作的弟弟最帅了。”
然后就可以看到牧深冒红的耳朵尖。
果然,只要她不要脸,要脸的就成了别人。
秋冷越来越熟练,时不时就亲牧深一下,做饭的时候跑过去亲一下,烤肉的时候亲一下,一起吃饭的时候偏头偷亲一下,晚上躺在帐篷里,隔着透明的帐篷顶看着星星的时候凑过去再亲一下。
反正这一小片林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再是不要脸,也只有牧深知道。
跟男朋友面前谁还要脸呀,不要脸好快乐!
直到牧深看了一眼表,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冷冷,再过十分钟我就十八岁了。”
“我知道啊。”秋冷说,“我等着跟你说生日快乐呢。”
“提前说吧。”牧深说。
“为什么?”秋冷不明所以。
“因为你待会儿没有时间说话。”牧深说。
秋冷:???啊?
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会还是弟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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