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考虑得如何。”
餐厅里,徐斌不请自来,他坐在林峰对面,一边用叉子摆弄牛排,一边淡淡说着。
“不用这么着急吧,现在才晚上七点钟。”
林峰笑着回应,随后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
“我明天就要离开沪市了,所以必须把这件事敲定,你知道的,我是一家企业的掌舵人,是否与你合作,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大方向。”
徐斌似乎胃口并不高,他的牛排几乎没动,说完话,便喝了一口红酒。
“你应该背调过我吧。”
林峰一边吃,一边说着,他从哈什米那里得到消息,昨天有一封来自国内的电子邮件,发到了麻省理工的教务部门,之后被转交到史密斯教授那里。
“是的,但这是必要的流程,我不可能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合作,希望你理解。”
徐斌很干脆地承认了,林峰只是笑笑,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和你说一句实话,你给我的资料,我也请可爱的麻省学弟们做了分析,很遗憾,项目可行性不高。”
林峰说完话,也放下了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随后端起红酒,对着徐斌敬了一杯。
“这么说,你打算拒绝咯。”
徐斌笑了,随后摇摇头,作势就要起身。
“不,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有三个条件。”
林峰开口说着,随后喝了一小口。
“三个条件?说来听听。”
徐斌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重新坐好,盯着林峰,摆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第一,我对岐山大学的环境不熟悉,特别是人员能力方面,一无所知。
所以我需要最大限度的任免自由,同时我也希望,如果在出现大幅人事变动的情况下,给我一定的缓冲时间。
第二,项目的数据获取源太过单一,这对最终的匹配结果会产生严重的负面作用,我需要更多的数据源,至少是现在的二十倍以上。
但我没办法获取,这件事只能交给你了。
第三,既然是对赌,那么干脆我们就赌大一点,如果我赢了,那么我设立的实验室,必须在沪市,因为这里可以提供最好的设施和人才储备。
这会导致预算上涨,所以启动资金,需要两个亿。”
林峰伸出手指,摆出一个“V”字型,徐斌听完后,则是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投资额太高了,而且只要付得起工资,看在高薪的份上,不愁招揽不到人才。”
作为商人,徐斌本能地拒绝,当初自己之所以找岐山大学,而不是东海大学这样的名校,就是因为性价比。
沪市的要价太高,他很难承受。
“不,你不了解科研人员,沪市拥有全国最多的物理实验室,薪资也是全国前列,最关键的,是这里的学术氛围。
实验室之所以是实验室,就是因为他们走在市场的前面,他们在用技术引导市场的走向,所以必须时刻获取新的东西。
如果用打分制来形容,满分一百,在科研人员心里,仅‘沪市’这个名字,就已经占了六十分。
你拿什么去打动他们,即便能够用钱去打动,那也必然会远超过将实验室落在沪市的成本。”
林峰盯着徐斌的眼睛,不到两秒,对方就将视线移开。
这个问题,显然最开始,徐斌并没有考虑过。
“这个先不谈,我们说说其他的,第一条我可以满足你,毕竟这个实验室虽说是和岐山大学合办,但主导权在我的公司手里。
我可以给发一个委任书,作为我方全权代表,拥有最高人事权。”
林峰的第三个要求,他需要做一番权衡和考量,但是第一个,完全没问题。
他刚刚做完林峰的背调,的确像他所说,他的履历是真实的。
甚至通过麻省理工方面发来的电子邮件,徐斌甚至认为林峰还谦虚了许多,特别是他的导师史密斯教授,对林峰的评价非常高,称其为人工智能领域里的顶尖专家。
这样的评语从一位麻省理工教授嘴里说出来,可不容易,毕竟徐斌也是留过学的,他深知西方科研人员的脾气,他们对于自己说过的话,向来都非常重视,绝不会为了客套,而胡乱吹捧。
所以他选择信任林峰,既然是对赌,那自己多压一些,也是无妨。
“但是第二条,我只能说,你对国内的情况了解太少,医疗系统对数据非常敏感,透明度本就很差,如果想要获得更多数据……
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至于第二个条件,徐斌没有直接答应,而是想要“模糊”一下。
“二十倍的数据量,这是底线。”
林峰却死死抓住这个不放,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是故意施加压力。
“我考虑一下吧,包括你的第三个条件,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深吸一口气,徐斌选择施展“拖字诀”,他起身离开餐厅,直接向着酒店外走去。
“呼……谈判真不容易,吓死我了。”
然而徐斌没有看到,他离开后,林峰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严肃和镇定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庆幸神情。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刚刚和史密斯教授通过话,对方昨天为了自己的事情忙了一夜,老头子一直没合眼。
虽然系统给出的评价不高,但史密斯教授还是依据经验,进行了部分修正和补充,用他的话说,系统评分只是参考,如果够细致,还是可以找到补救方法的。
最后的破局办法,除了史密斯教授答应会让自己的实验团队,分担一点“细活”来弥补软件差距外,还提议林峰给项目方施压,趁着没有签署对赌协议,尽可能争取主动权,从而留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所以林峰才提出了三个条件,不过心里,终究是没底的。
他在赌,赌徐斌现在的状态,他如此渴望挖自己过去,肯定是岐山大学的实验室,让他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而且这个包袱他甩不下来,一直处于“失血状态”,现在正四处寻找补救办法,而自己,就是他认为最合适的“补救材料”。
所以他要提高筹码,抓住这一点给徐斌施压,尽可能将这个对赌的天秤,向自己这边倾斜一些。
自己没有退路,徐斌也没有,他们现在就像两个拔河者,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人生在世,怎能不搏一次,自己这回——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