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砚挂了给张特助的电话,指尖还残留着手机屏幕的凉意。他盯着窗外逐渐升高的太阳,喉结动了动——方才那句“我让了”说出口时,心里那股拧巴的烦躁,竟奇异地散了大半。
没等他再多想,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裴慕寒的号码。他接起时,刻意放冷了声音:“又怎么了?”
“你让了地?”裴慕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像是在确认什么。
“不然呢?”沈子砚靠在吧台边,指尖划过冰凉的杯壁,“总不能真跟你鱼死网破,让外人看了裴、沈两家的笑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裴慕寒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里没了晨起的戾气,倒多了点松快:“算你还有点良心。晚上一起吃饭,就上次那家私房菜。”
沈子砚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地址发我”。挂了电话,他看着空酒杯笑了笑——原来先低头,也没那么难。
傍晚六点,沈子砚准时出现在私房菜馆的包厢门口。推门进去时,裴慕寒已经到了,正坐在窗边抽烟,指尖的猩红在暖黄的灯光里明灭。他今天换了件深色西装,领口系得规整,只是嘴角那道昨天被打出来的红痕还没消,衬得那双单凤眼多了几分冷冽。
“沈大少爷倒是守时。”裴慕寒掐了烟,起身替他拉开对面的椅子,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沈子砚没说话,坐下时扫了眼桌面——全是他爱吃的菜,连蘸料的比例都跟他习惯的分毫不差。他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没抬头:“你倒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记不住别的,还记不住这个?”裴慕寒笑了笑,给他倒了杯红酒,“地的事,谢了。”
“少来这套。”沈子砚抬眼,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我只是不想跟你耗着,耽误沈氏的事。”
裴慕寒没拆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把剔好刺的鱼夹到他碗里:“行,你说什么都对。”
这顿饭吃得意外平静,没有争吵,没有脏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偶尔的闲谈。聊到小时候在家族聚会上抢玩具,裴慕寒突然笑出声:“那时候你为了个机器人,追着我打了三条街,现在想想,还挺可爱。”
“谁可爱?”沈子砚瞪他一眼,耳朵却悄悄红了,“那是你抢我东西,该打。”
“是是是,该打。”裴慕寒顺着他的话,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以后想打,随时都能打,别再用抢地这种法子气我就行。”
沈子砚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红酒,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里泛起的暖意。
吃完饭,裴慕寒自然地牵住他的手:“去别墅?”
沈子砚的手指僵了僵,没挣开,只是“嗯”了一声。
车开到别墅门口时,天已经黑透了。裴慕寒牵着他进门,没开客厅的灯,只借着玄关的暖光,低头吻住了他。这个吻不像往常那样带着惩罚的意味,反而很轻,很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沈子砚闭上眼,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慢慢回应着。唇齿纠缠间,他能闻到裴慕寒身上的烟草味,混着红酒的醇香,是让他安心的味道。
裴慕寒把他抱到客厅的沙发上,指尖轻轻解开他衬衫的纽扣,动作慢得像在享受某种仪式。沈子砚的皮肤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白,颈侧的红痕还没消,是昨天他咬出来的印子。
“疼吗?”裴慕寒低头,吻了吻那道红痕,声音哑得厉害。
“你说呢?”沈子砚的指尖插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拽了拽,“上次是谁说,让我打心口的?”
裴慕寒低笑一声,俯身将他压在沙发上,鼻尖蹭着他的耳尖:“这次不打了,换我疼你。”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沈子砚能感受到裴慕寒的温度,烫得像火,却又温柔得让他不想推开。他想起白天让步时的犹豫,想起吃饭时的暖意,突然觉得,或许他们不用再像刺猬一样互相伤害。
“裴慕寒,”他在吻的间隙低声说,指尖轻轻划过他喉结上的痣,“下次别跟我冷战了。”
裴慕寒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着他,眼底亮得惊人:“好。”
他低头,再次吻住沈子砚,这次的吻带着承诺的重量,缠缠绵绵,像要把这十几年的纠缠,都融进这温柔的夜色里。
沙发上的衬衫落了一地,呼吸声和低吟声交织着,在寂静的别墅里格外清晰。他们还是旁人眼中针锋相对的死对头,却也是彼此怀里最柔软的依靠。
沈子砚的指尖陷进裴慕寒的后背,却没用力,只是轻轻抓着。裴慕寒感受到了,动作更柔了些,在他耳边低声说:“别怕,我在。”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分不开的画。这晚没有争吵,没有巴掌,只有滚烫的爱意,在寂静的夜里慢慢蔓延,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平息。
裴慕寒抱着沈子砚,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吻:“睡吧,我陪着你。”
沈子砚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像只温顺的猫。
裴慕寒看着他的睡颜,眼底满是温柔。他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还会争吵,还会有矛盾,但这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这辈子,他栽定沈子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