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啬暗道一声:不好!
碧玉通灵桃立马心领神会,枝叶无风自动,簌簌声响吸引了狗男女的注意。
狗男女心里有鬼,惊疑不定下胡乱套衣,探头探脑往山外看。
童啬意念急动,盘绕在假山的爬山虎须藤如灵蛇般悄无声息缠上那两人的脚踝,猛地一扯!
“哎呀!”
“嘶——”
假山后传来两声压抑的低呼夹杂着踉跄声,显然是被绊了个措手不及,穿衣服的动作被打断,愈发慌乱。
恰在此时,王管事那标志性的咆哮由远及近,扯起嗓门往农田里大喊:“童啬!死丫头磨蹭什么呢!赶紧的,去把西边那片雀儿仙也给照料了!”
“说过多少次,这日冕花和雀儿仙可都是云中居点名要的!出了半点岔子,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假山后的狗男女一听有人来了,还是个扯着破锣大嗓的管事,才终于想起太阳公公正值当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也顾不得追究刚才为何绊脚,手忙脚乱套好衣服,如同受惊的兔子从假山另一侧仓皇逃窜,瞬间没了踪影。
童啬心下松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心说这王扒皮总算是干了件好事。
狗男女跑路,王管事来势汹汹:“童啬!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云中居的…”
童啬呲牙咧嘴,立马摆出社畜四件套,脚下生烟:“嗯嗯嗯,好的,收到,我明白了!”
心里骂骂咧咧:又是云中居!这帮剑修,事儿真多!
云中居,天枢宗四峰之首,剑修圣地。
那帮剑修心里唯剑是从,典型的把本命剑当老婆养,对寄养在百花圃的这些花花草草却是“管生不管养”,只等需要时来取用。这也导致后山花田里,有一大半是云中居剑修挂名寄养的灵植。
童啬每天除了照料宗门里的灵植外,还得负责它们的心理健康。
一个个的爹不疼、妈不爱,好不容易见到童啬这么个十级植物语大冤种,霹雳吧啦地一顿倒豆子,恨不得把宗主穿的亵裤颜色都给抖出来。
敷衍走王管事,童啬认命地转向雀儿仙的花圃。
还没开始干活,怀里那枚联系千机阁的玉佩再次轻微震动,一道带着点幽怨的意念传来:
“你这个月只主动找了我一次。”
“哈——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都没人和我聊天。”意念那头的人透着一股了无生趣的死感。
童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微云子从善如流:“有无闲情逸事?”
“本来有,被你刚才那一下闹没了。”
童啬想起刚才的惊险就牙痒痒:“都说了没事莫挨老娘,有瓜自会和你分享。”
玉简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一个极其微弱、带着波浪号的意念:QAQ。
如同一朵迎风发颤的小白莲。
童啬:要我:)吗?
…
第二天山门口,哄睡了雀儿仙一晚上的童啬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在和迎客松唠嗑。
旁边还蹲了个穿着疑似拼夕夕9.9包邮的山羊胡黄袍老道。
童啬和老头大眼瞪小眼。
老头嗑瓜子,看了看童啬,又看了看迎客松,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老头想说话,嘴唇动了半响只是摇了摇头,拍着童啬的肩膀:“修仙路太苦,只要肯放弃,就有享不尽的清福。”
【宿主,他好像把你当成智障了,嘻嘻。】
童啬:不嘻嘻:)。
老头负手而立,一派世外仙人:“早知如此,我便不把小友引入此地。”
遥想那紫气东来、旭日东升之日,他于万丈红尘中席地而坐。
偶遇小友惊才绝艳,慧根深种,便引荐入天枢宗门下。
又怎奈世事无常,终是紫微星落——唉!
怪他,怪他。
万物皆有其命理定数,他又何必做这拔苗助长之人?
此恨绵绵,无尽无休啊。
童啬怀抱双臂,冷漠ipg。
想那天...
就在童啬的洗碗工之路又一次碰壁被刷。
童啬眼神坚定地望向金碧辉煌、高大威猛号称天下第一酒楼的碧落轩。
“吃得霸王餐,捞得洗碗工!”童啬心里一横,踩上大门门槛。
然后,和这个招摇撞骗的老道一起被轰了出来。
老道说:“我观施主面相,紫气东来…”
童啬:“什么紫薯?”
“福如东海。”
“哪有西葫芦?”
老道忍无可忍:“施主只要略施小钱,贫道可保施主心想事成,前途无量。”
“还有猪前肚?”
黄袍老道大抵也没见过此等饿死鬼,长叹一声,塞给她一根狗骨头。
语气深沉:“施主往东一路走,恰逢仙门大选,大宗为立慈爱光辉…”
“七日管饭。”
山门口,老头还在念念叨叨:“要我说啊,这天枢宗哪哪都好,就是奴役得人太狠了!尤其是那云中居…”
“这一旦入宗啊!未满三十年还不能主动退出,否则一律按叛逃宗门处理,追杀到天涯海角,死无全尸!”
“简直就是签了卖身契!你说说,这不是霸王条款嘛!”
“...”童啬沉默地给了老头一脚。
迎客松:乖巧jpg。
就在童啬抬头忧伤,感叹自己少女年华三十载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农地里度过。
一声“哎哟”引起了童啬的注意。
在山门口被黄袍老头撞了个人仰马翻的王管事:“谁啊!你以为这山是你家的啊!想滚就滚啊?”
童啬立马转头就走。
哦豁,事儿逼来了。
“童啬!给我站住!”
童啬拔腿就跑。
这一跑不要紧,可倒霉的是,这一跑就撞上了人。
此人身材修长,云纹白袍翻飞,佩剑优雅,好个翩翩公子世如玉。
“洛师兄何以停步?”同行师弟问。
被唤作洛师兄的男子周身灵气内敛,气度卓然,想起刚刚那个黄袍背影,语气如沐春风:“我方才好像瞧见了师叔。”
不过随即他就摇了摇头,师叔来去如风,行踪不定,就连师父都拿他没办法,怎么会让他撞见呢?
甩开这个念头,他才低头看向撞上自己的女仙。
童啬捂了捂鼻子,道了声抱歉,随后转头就跑。
王管事脚下灵力微动,一个大跨步追上:“好你个童啬,整日游手好闲,这下被我逮住了吧!”
童啬靠了一声,心说死憋孙又想把老娘抓回去加班。
恰时,一道清越温和的声音插了进来,如同山涧清泉,瞬间抚平了场间些许焦躁:
“王管事,何事动怒?”
王管事还在那喋喋不休,听声侧目,见到是来人,立马愣住,按住童啬一同行礼。
只见这厮一副谄媚笑脸,腰都弯了几分:“哎呦,是洛衍师兄!”
“没什么大事,就是教训一下偷懒耍滑的杂役,没惊扰到您吧?”
洛衍面容俊朗,眉眼温润,目光温和地扫过童啬,微微一笑:“杂役弟子平日辛勤,为顾花圃不眠不休,小周天这日,倒也不必过于苛责这位师妹。”
他话语平和,却自带分量,王管事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童啬低着头,心里却泛起嘀咕:哦豁,洛衍。
原书女主的舔狗男二,《修仙秘闻录》男神排行榜第六,云中居峰主亲传弟子,被誉为“女仙天菜”白月光。
此人虽是修剑,却端了一副温文尔雅,天赋极高,家世优越,年纪轻轻便已是金丹修为,一度被传是剑峰下一任峰主的有力竞争者。
不难怪王管事点头哈腰。
然下一息,王管事吹马溜须的声响却忽地噎住了,恭恭敬敬地在原地行礼,不敢抬头。
童啬这才注意到,这洛衍并非闲情踱步至此。
而是作为引路小童,恭敬地引领着另一位人物入宗。
那人一袭白浪雪袍,身姿挺拔,容颜绝色如山间雪,清冷卓越,万物不入其眼。
他似是瞧见了童啬,清清浅浅地落下一瞥,端的是高岭之花。
千机阁阁主——云唯清。
《修仙秘闻录》男神榜榜首,以不近人情和掌控天下情报网而闻名。
童啬一度怀疑其榜首水分,暗中问过几次微云子:你们内部是不是有黑箱操作?
微云子无语凝噎,道:他本人可比民间流传的画像好看多了。
童啬起初不信,今日一见,果真貌美。
洛衍引着云唯清径直去往了云中居,想必是特地把这墩爷请来想解决剑窑以次充好的公关危机。
不过能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千机阁阁主亲自请来,云中居内部肯定动用了不少关系。
王管事被这事一打岔,不好再奴役童啬,嘀咕了几句便一步三瞪眼离开了。
童啬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回了农田桃树上困觉。
然而,过了一会儿,碧玉通灵桃沙沙作响,童啬梦里正犯迷糊:蛋挞奶茶烤羊腿、鸡翅虾饺沾蘸水。
雀儿仙哗啦啦大喊:“童啬童啬!有人来了!”
童啬艰难地从美食街里抬起头,共享了花圃口一只狗尾巴草的感知。
却意外发现,本该本该身处云中居练剑苦修的洛衍,竟大驾亲临,往后山花田的方位走来。
他步履从容,目标明确。
童啬闻到了瓜的气息:云中居的白菜…啊呸,天菜师兄,今日怎有空来这烂泥地里?
忽得想到昨天那个偷情的狗男人也是云中居内门弟子…
难道洛衍和那人有什么干系?
她立刻屏住呼吸,借助灵植的视野,紧紧盯住洛衍。
只见洛衍并未四处闲逛,而是径直走向日冕花——
昨晚那对狗男女偷情的假山附近!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忽地一顿,走向了假山。
洛衍四处张望,确定四下无人,竟弯下腰,从假山缝隙的草丛里,小心翼翼地捡起了一个什么东西,迅速收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警惕地左顾右盼,那谨慎模样,与平日温润君子的形象大相径庭。
童啬的心跳陡然加速。
他捡到了什么?是那对偷情狗男女掉的吗?